好久不见02
司以深在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向小护士借了纸和笔,他在纸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很诚恳地对小护士说:“麻烦你,等她醒了后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帅哥求帮忙,谁都乐意帮。
小护士连连点头答应,“好,我一定会转交给她的。”
司以深向她道了谢后这才步履匆匆朝外走去。
小护士把司以深交给她的纸条放到口袋里,等着一会儿言畅醒了给她,但谁也没料到,这个纸条最后到言畅手上时……已经看不清楚电话号码了。
小护士站在言畅的病床前,特别愧疚地对言畅说:“真的很抱歉,我把它放在口袋里了,但是衣服被人不小心洒了水,纸条湿掉了……”
言畅怔忡地盯着被水晕染的有些模糊的名字,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一动都不动。
她的眼睛看着那三个字,良久,确定不是自己做梦也没有眼花,那上面就是写的——司以深。
司以深。
这个名字被她埋在心底深处快要十年,可就在现在,它就这样在她毫无准备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小护士见言畅垂着头,眼睫收敛一言不发,心里越来越忐忑,她愧疚地快要哭,再一次对言畅自责地道歉:“真的对不起……”
言畅的脑海中闪过她记忆中那个少年温暖的侧脸,她微微蹙眉,想要抓住点什么,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回过神来,对小护士微微一笑:“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哦对了,”言畅问小护士:“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得到谅解的小护士松了口气,对她笑着说:“等挂完点滴,医生要是说没事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言畅看了眼还有一点点药的输液袋,点点头,“好,谢谢。”
言畅输完液向医生确定可以回家后就进了电梯摁了六楼的按键。
她要去见一下那个人。
然而,等她到了病房,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连病床的床单枕套还有被子全都是新的,根本就不像是有病人住。
言畅拉住一个正经过的小护士问:“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小护士瞧了眼病房的房间号,对言畅说:“他呀,不听医生的劝阻,出院了。”
言畅的眉头皱紧。
本来到手的线索,因为她出了一个意外,就这样中断了。
言畅情绪失落地开车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打的点滴药效还没发挥完还是今天的事情让她身心乏累,言畅在浴室里泡着澡就睡了过去。
但她睡的并不安稳。
今天中午经历的一切又在她的梦中重现,她被杀人犯用枪抵着头,命悬一线。
“嘭——”一声枪响。
睡梦中的言畅身体抖了一下,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浴缸里的水已经不热了,甚至有些微凉,言畅的全身都带着水渍,额头和鼻尖上却冒出了细汗,她的身体还有微微发抖,哪怕她想要克制都克制不住。
再后来,言畅回了卧室,拿她起手机看时间点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好多人给她发的问候短信,言畅一一回复完就上了床打算继续睡,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出现今天枪响人死的触目惊心的血腥画面。
到最后言畅索性不强迫自己入睡了,她坐起来,靠着床头,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过那张只剩下一半电话号码的纸条,盯着上面的名字看了好久好久。
司以深……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而且还这么正好遇到了自己?
言畅十分疑惑不解,但到最后都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唉,也不知道今天中午救了自己的那个人是谁,想感谢一下都不知道去找谁。
言畅咬了咬嘴唇,心想:“明天去台里问一下同事好了,他们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言畅就这样一直睁眼到黎明才隐隐有了些许睡意,她往下滑了点身子,闭着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又开始做梦,这次梦里发生的不是这次被劫持的事件,而是九年前她亲身经历的一切。
父亲的车祸,母亲的跳楼,仅仅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她就成了父母双亡的孤儿。
那些血腥的场面一幕幕出现在她的梦境中,每一个场景都那么的真实。
躺在床上的言畅死死抓扯着被子,她的眉心拧得很紧,表情很痛苦,嘴里时不时地会呢喃着喊“爸”和“妈”,细碎却密集的汗珠布满她憔悴的脸颊,过了好一会儿,言畅突然惊坐起来,大声喊:“爸妈!”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房间里拉着窗帘,显的更暗一些,满身被冷汗浸湿的言畅怀里抱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片刻,她才抬手抹了把脸,拨开已经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的发丝,下床去洗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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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上班言畅收到了诸多同事的关切地问侯,甚至还被主任肖丽专门叫进办公室去问她要不要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言畅笑笑说不用。
后来趁着休息的空档,言畅往军事新闻部门跑了一趟,看到记者杨研在,走过对他说:“杨研,问你件事儿。”
杨研转过转椅来,笑道:“你说。”
“你知道昨天救我的那个人是谁吗?”言畅问完又补充:“不知道的话能帮我查到吗?我想……感谢一下人家。”
杨研满眼笑意地对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拖着嗓音“诶”了声,颇为得意地说:“这你就问对人了。”
他把自己整理的资料翻出来,拿给言畅,在言畅低头看的时候滔滔不绝地说:“救你的是武警总队派过来的最尖锐的突击小队,至于开枪的……是他们队里的狙击手,挺厉害的一人,据说枪法贼准,名字叫司以深。”
“我看了他照片,别说,人长的还不赖,尤其穿上军装往那儿一站,气质尽显,可真他妈的帅。我要是个女的,我就追他。”
言畅盯着司以深的资料,攥着纸张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凝视着上面那张照片,男人一身深橄榄绿色的军装,眉眼干净,甚至能看出来他微微上扬的眼角爬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比记忆里的他成熟了,现在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完全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看上去硬气又俊朗。
这是时间给予的,也是年少时的他永远不会拥有的。
所以,昨天他为什么会给她留了张纸条,就能说的通了。
言畅愣了好一会儿,杨研都开始笑她,说:“怎么样,是帅吧?”
言畅没回答,只是问:“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杨研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好笑道:“你是不是经历了昨天的事变傻了,他可是武警部队里的人,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就算要采访,也是必须亲自去武警部队找他的上级然后再叫他的,不可能私下把他的电话号码搞到手直接给他打电话,军事部门没这种事情。”
言畅把资料还给杨研,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社会新闻部,接下来言畅一直沉浸在她已经和司以深又见面了这件事情中,再加上昨天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还有父母的事情积压在心里,她的状态不太好,俞则看不下去,问她要不要回家去休息,这里的工作他来就行,言畅摇摇头,说不用。
言畅其实也想和司以深联系,但奈何他留给她的字条已经辨不清他的电话号码了,就算她有心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虽然言畅嘴上说没事每天都按时上班,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自从经历了那场劫持事件后她的状态就很差,言畅自己也知道自己每天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她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那场在她眼前击毙杀人犯的事件,在她的心里落下阴影了。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俞则怕她再这样下去身体垮掉,劝言畅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医生,言畅点点头,应下。
下午下班回到家里后言畅便拿了雨伞出门,想去附近的药店买点感冒药,顺便再拿点安神的药物吃,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自己睡不好还老做噩梦的状态。
出门的时候虽然刮着风,但雨下的并不算很大,但一路走过来,言畅是亲眼见到雨越来越大,哪怕她打着雨伞都有点被淋湿。
她进了药房,向店员说了自己的症状,店员根据她的描述给她拿了药。
言畅拎着药从药房出来,沿着马路往家里走。
而此时刚出任务回来的司以深正坐在停在路边的一辆军用吉普车里,等着去路边店里买东西的队友回来一起回队里。
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着车窗,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的手机,情绪低落。
他有点烦躁地用手在板寸头上胡乱抹了把,心想难不成是小护士忘了把纸条给言畅了?
还是说……言畅根本就把他忘了或者根本就不想联系他?
他正胡乱猜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
司以深猛的扭头朝窗外瞅过去,发现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掉进河里了。
他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朝河边飞快地跑去。
边跑还边拉开外套的拉链。
言畅在听到小孩子的惊叫后就向着河边跑去,想着自己会游泳,可以把小孩子给救上来,没想到还没等她跑到,一个人影就从她身侧一闪而过,飞快地奔向了河边,一头扎进了水里。
只留了一个外套在她脚边。
言畅停住,弯腰把这件黑色的外套捡起来,她撑着伞拿着被那人丢在地上的外套快步走到了河边。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形成密密的雨珠帘,言畅站在河边,只能通过瓢泼大雨看到他把小孩子给抓住了,正在带着孩子往岸边游,却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
十米,五米,三米……
带着小孩子向岸边游过来的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言畅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一时间僵在原地。
她怔怔地看着司以深把小孩子救上来后很专业的让小孩子把喝进去的河水给吐出来,小孩子吓的发抖,哭个不停,赶来的大人吓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哭又笑,连连对司以深道谢。
蹲在地上的司以深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应该的。
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被他淡淡的一句话带过。
孩子的家长领着小孩子走远,其他围观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只有言畅还站在原地。
她直直地瞪着他,男人浑身湿透,身上那件黑T恤和他的肌肤相贴,勾勒出他非常完美的身材,肩宽腰窄,手臂上的肌肉尽显。
司以深转过身,言畅这才恍然回神,她伸出拿着他外套的手去,“你的……”
她顿了顿,发现自己的口腔里很干涩,但言畅还是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你的外套,司以深。”
本来她的雨伞打的低,遮住了她的脸庞,司以深并没有看到她是谁,可随着她那句“司以深”喊出口,言畅把雨伞抬高了些,她仰起脸来,目光穿过层层雨幕,和他的视线对上。
司以深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言畅,愣住。
大雨滂沱,她就撑着伞,站在他的眼前不过一步的距离处。
周围除了马路上开会穿梭的汽车的行驶声,就是雨水落到地上的滴答声。
而这一刹那,他的耳边却只有她喊出声的那一句:“司以深。”
明明近在耳边,却又好像是在遥远的十多年前传过来的。
他仿佛看到了十六七岁的言畅,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撑着伞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司以深,进来,别淋着。”
在他发愣走神的时候,言畅将雨伞往前挪了下,移到了他的头顶。
下一秒,司以深一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一手握住她攥着伞柄的手,往她怀里轻轻推了下,人也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一瞬间,两个人距离极近,挤在了同一把伞下。
他笑了下,桃花眼微弯,就连话语都带上了笑意:“你别被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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