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像
安洁听到动静，在电话里喊沈言曦的名字。
沈言曦没反应。
好几下后，安洁快急了，沈言曦这才回过神，她睨一眼掉在地上的酸奶，没管，一边起身一边对安洁道：“你找星娱买料，别急着曝，我来处理。”
“好，”安洁问道，“那你呢？不然我帮你给剧组请个假，这段时间先别出门，狗仔盯着挺糟心的。”
“不用，我有分寸。”沈言曦偶尔强势，但行事都在规矩内，既然她这么说了，安洁以为她最多在热搜上做做文章，也就放下心来。
二十分钟后，保姆车驶出江山公寓，在夜色中朝秦旭和孙娇娇的剧组酒店疾驰而去。
秦旭给沈言曦发了无数条信息，没人回，弹了无数个语音，没人接。
秦旭转而打电话，一秒，两秒，三秒，通了。
“姐姐你在哪，我好担心你。”第一句。
沈言曦什么都没说，开了免提直接把手机扔旁边座位上，懒得拿。
司机悄悄从后视镜看沈言曦，发现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秦旭知道沈言曦生气了，不再发问，反而直入主题。
“姐姐，我真的错了，是孙娇娇勾引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是她强吻的我，不是我主动。”
“孙娇娇没有姐姐漂亮优秀身材好，我有姐姐这样的女朋友怎么会看得上孙娇娇，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姐姐你要原谅我，这件事情之后我向姐姐求婚好不好。”
“我知道我还不成熟，但我爱姐姐，我想一辈子爱姐姐，照顾姐姐，保护姐姐，给姐姐一个家。”
“姐姐，一定要原谅我好不好，再也不会有下次了，我真的错了，错了。”
“……”
单向通话到最后，秦旭一下下捶头，哭得声泪俱下。
司机师傅被小鲜肉难得优秀的演技震惊，一脚油门蹬到底。
沈言曦直到挂断，脸色都没有太大变化。
————
《心上人》剧务酒店统筹室。
导演组和制片人焦头烂额围坐在一起。
要是沈言曦平时来，他们肯定夹道欢迎，可现在女二和男一搞在一起绿了人家。
小成本剧投资本来就少，宵夜煮个螺蛳粉制片人都精打细算的，万一沈言曦把剧组砸了他们可怎么办才好。
敲门声响起。
制片人：“请进。”
沈言曦推门进来：“大家好。”
屋内人看到沈言曦，纷纷站起身来。
制片人赶紧笑脸去迎：“怎么这么快，你给我打电话我以为还要一会儿。”
“车开得快，”沈言曦言笑晏晏，她勾掉墨镜朝门外看一眼，司机把几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拎进来放桌上，沈言曦道，“这是我朋友从国外带的巧克力，带给你们做个心意。”
制片人受宠若惊地接过来，给沈言曦腾座位：“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沈言曦笑着坐下：“之前一直说来探班都没空，今天有空当然不能空手来，”她问，“你们拍摄进度怎么样了，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导演殷勤地给沈言曦调出素材。
沈言曦认真看起来。
制片人出去打了会儿电话，歉意道：“秦旭去找你错过了，马上掉头回来，孙娇娇助理说她睡着了。”
“没事的，我等一等，”沈言曦很好说话的样子，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五点，她温温柔柔道，“我今天的戏在晚上，不重，我下午过去就好。”
制片人是乔悦手下的人，连乔悦都要给沈言曦面子，制片人哪儿能让沈言曦等，当即道：“我再去叫叫。”
“也行，”沈言曦也不推辞，“麻烦你了。”
制片人：“不麻烦。”
沈言曦长得太过漂亮，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狭窄的统筹室好像都跟着她的举手投足有了光彩。
沈言曦没有他们想象的傲，看到爆笑的片段会跟着他们掩嘴笑起来。
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成果得到肯定。
导演组心里刷着一万个团宠弹幕：沈言曦是人间小天使好吗！这么漂亮温柔有礼貌！眼光好会说话哪里脾气差了啊啊啊！
气氛一时间轻松融洽，好像沈言曦真的只是来探班一样。
孙娇娇下来时，正好看到这样的场景。
她跟在制片人身后，喊了一句：“言曦姐。”
上一秒，沈言曦还和导演组有说有笑，下一秒，她站起来，干脆利落一耳光直接甩在孙娇娇脸上。
孙娇娇也算小富之家，被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委屈，当即捂着脸喊：“沈言曦你干嘛！你冲我你干嘛不冲秦旭，一个巴掌拍不响——”
沈言曦反手又一耳光落上去。
房间一片安静。
司机给沈言曦递了张湿纸巾，沈言曦接过来，慢条斯理擦着手，道：“小姑娘呢，要自爱，撬人家墙角就要有挨耳光的准备，这戏呢，我建议你不要演了，网络暴力你顶不住。”
孙娇娇捂着脸，眼眶通红：“你打人！威胁我！大家都看到了！我要去告你！”
导演组没人吭声。
沈言曦轻描淡写地继续：“你应该庆幸，你现在一无所有，等你红出半边天，就不是两巴掌能解决的事了。”
沈言曦话是狠的，偏偏她勾唇一笑，竟还有些善良的味道。
孙娇娇打个寒战，泪珠子一颗颗朝下掉：“你！你！”
沈言曦不再纠缠，礼数周到地和导演组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只是沈言曦刚走到门口，小跑回来的秦旭一下跪在她面前，拉着她裙摆：“姐姐我。”
沈言曦用比打孙娇娇更狠的力道一脚踹开秦旭，没有停留。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导演组目瞪口呆，竟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早上六点，沈言曦离开《心上人》剧务酒店。
早上八点，微博流量的小高峰，星娱补充上料，沈言曦个人微博宣布分手，沈言曦工作室官博宣布和秦旭走解约流程，乔悦和圈内好友转发沈言曦微博，《心上人》剧组宣布单方面解除秦旭、孙娇娇合约。
动作来得太快，沈言曦粉丝却一点都不意外。
【我家曦宝一直这样敢爱敢恨，爱你时你是全世界，不爱时你算个屁，心疼抱抱，秦旭本来就配不上你，憋两年终于说出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有了曦宝这种人间绝色秦旭还出轨孙娇娇？？我有种吃苍蝇蚂蚁蜈蚣拌饭的恶心。】
【男人都是狗改不了吃屎吗，他的剧不看代言不买，本来就是因为曦宝才粉他，算个什么瘠薄玩意。】
也有秦旭的死忠粉。
【秦旭都没发声，谁知道是不是沈言曦想甩秦旭故意让孙娇娇去勾引她。】
【不好意思我曦宝从来都是不爱就分，楼上他妈为了甩锅弄出个莫比乌斯逻辑？？】
沈言曦不用看都知道网上是什么光景，她出了工作室，直接卸掉微博。
《她杀》导演制片人纷纷来电问候，沈言曦扯扯唇角，甚至玩笑道：“还好，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拍摄时，沈言曦状态明显不对，导演NG几次后主动找到沈言曦问她要不要挪戏。
沈言曦连连给导演道歉，整理好情绪再来一次。
一条过。
之后，编剧改了几处扉页，找到沈言曦和导演沟通调整之后的女主动机，话匣子一打开，转眼到了晚上。
乔悦等在片场想约沈言曦吃宵夜，沈言曦婉拒。
助理把外套和手机给沈言曦时，里面全是秦旭新发的信息，有些字眼是沈言曦从未想过的，她心脏骤地缩紧，尔后还是微笑着回了消息。
【沈言曦：希望我们只有一种联系方式。】
【秦旭：？】
【沈言曦：托梦。】
【秦旭：你等着。】
【沈言曦：1】
一整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但沈言曦始终骄傲又冷静，即便后来看到那些刺人的骂词，她也只是靠在保姆车车椅上，轻轻阖拢眼眸。
————
季礼在热搜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总助程胜的电话。
季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程胜按时按点给季礼汇报沈言曦行程，汇报她没回江山公寓回了翡翠园。
季礼自然回了翡翠园，他还没想好找什么理由去隔壁看一眼可怜鬼，一推开自己家门，便看到沈言曦跌坐在玄关，泪如雨下。
季礼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叹口气，打横把沈言曦抱到沙发上坐好，弯身给她脱了鞋。
沈言曦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菱唇紧咬脸色苍白，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季礼把她手机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秦旭给她发的那些微信，季礼脸色冷沉，翻到最顶上一条一条开始看。
沈言曦想说话，一开口，泣不成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两年恋爱，我赌着我和乔悦的关系给他撕资源想给他惊喜，他说我做事没道德没下限那些资源他用着嫌脏。”
“他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喜欢过我，只是觉得我又红又傻还恋爱上头，”沈言曦哽咽，“他说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觉得煎熬。”
“他说我是逼王，人前各种暧昧浪成那样，人后装贞节圣女，他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电子狗，他说如果不是我年轻漂亮，他都要叫我一声富婆阿姨。”
季礼很不厚道地冷嗤一声。
他斜眸看她，沙发上的小姑娘哭得眼睛红红鼻尖红红梨花带雨。
季礼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正要抬手给她擦眼泪。
“可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他。”沈言曦喉咙都哑了。
季礼手停住。
沈言曦哇一下哭得更厉害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想起了你，当时我手不小心蹭破了皮，如果是你，你只会让我记住痛骂我笨，他不一样，他会给我上药，他会心疼。”
季礼不着痕迹收回手。
“我不吃胡萝卜不吃香菜不爱吃水果，你只会骂我娇气挑食还榨了汁灌我，他不一样，我不想吃他就不让我吃。”沈言曦继续。
季礼所有情绪掩得干干净净。
“我拍大夜熬得快崩溃的时候你只会冷嘲热讽说我自己选的路自己跪着走下去，他会给我买酸奶买眼罩体贴我，你不知道，他真的和你完全不一样。”
季礼把手机扔给她，坐在她旁边，掏出电脑办公，再没看她一眼。
“我给他买表买车买包，他刷爆我信用卡我眼睛都没眨，什么东西都是只要他开口我就会想办法送给他，我想要他开心快乐，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说我傻逼恋爱脑。”
“说我作天作地蛮横自私强势脾气大。”
“我只想要甜甜的恋爱，为什么最后全是算计出轨，没有一次例外，我和他牵一下手都很开心，他为什么要和别人。”
沈言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欲绝。
季礼终于有所动作。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现在九点五十五。”
沈言曦哭声停住，无辜又茫然地看他。
“我十点有个电话会，还剩五分钟，”季礼瞥她一眼，语气冷漠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所以你快点哭，哭快点。”
沈言曦：“？”
自己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失了恋，在他这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他让自己快点哭？哭快点？
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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