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地之隔
又是一天过去了。
一大早,司徒淳刚睁开眼,就接到警局的传呼。
辖区内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一共四个人,她匆匆赶去警局,跟着大家装备好后出发。
到了现场,警察们勘察尸体和讨论案情,有人对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的刀伤,叹道:“下手也太狠了,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另一个人说:“听说他们原本是来跟崎野的人谈判的,谈判谈崩了,就被崎野的人砍成这样。”
闻言,司徒淳不禁惊得倒退一步,脚踩在一块碎石上,险些跌倒。
有个同事见她脸色不好,递给她一瓶水:“这算什么?比这惨的还有呢,看习惯就好了。”
她无力地点点头,胸口翻江倒海,手抖得连水都拿不稳。
她来这个区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从不少老警察的口中听说过崎野的作风,尤其是崎野的太子卓耀的作风。他做事心狠手辣,骄横跋扈,向来不讲江湖道义。
看着这样的惨案,再想起安以风昨晚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她包围。
亲自带队的于警官走过来,语气关切地对她说:“受不了的话就别做了,有个区缺一个文职,想调你过去。你考虑一下吧。”
“我受得了……我只是昨天没休息好。”
“那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
离开现场,她直奔第三次见到安以风的健身中心。果然如她所料,一进自由搏击拳馆,她就看见安以风和韩濯晨在拳台上练拳,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凝重,完全不似那次时洒脱。
她不想打扰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就像那次那样,纯粹地欣赏安以风,记住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忽然,安以风动作一滞,原本能躲避的一拳,硬生生打在他身上。
他按着右肩看向她……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会,无须相拥,一个眼神已经足以表达彼此的思念和爱恋。
安以风迟疑一下,跳下拳台向她走过来。
她偷偷向下拉了拉警服的袖子,笑着迎上去。
因为是公共场合,他在距离她还很远时就停住了脚步。
她说:“我猜你晚上有谈判,应该会在这里活动一下筋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以前在这里见过你。”
“以前?”
她清了清喉咙,学着他惯用的口吻:“要是让我遇到一个好女人,让我天天回家给她做饭都成……我不出入夜总会,难道出入警察局?!”
他回忆了好一阵,才惊诧地问道:“你早就认识我?”
“嗯,至少比你认识我早。”
“你该不会是……”他对她眨眨眼,“一直都暗恋我吧?”
“是!”
她看着他惊喜的表情,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就相信你是个好男人!当你让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我是真的惊喜得不敢相信……后来,我知道你是谁之后……我还是认定你是好男人!”
“……”
“安以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着回来,今晚我在海滨浴馆等你……”
“我答应你……”他有些激动地伸手,想去抓她的手。她忙把双手放在身后,扯了扯衣袖,说了句“晚上见!”然后转身就走。
她刚走了两步,安以风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抬高她的手腕。
他的眼睛盯着她手腕上雪白的绷带。
她不安地抽回手,说:“这……没什么……煲汤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
他不说话,抓住她的手一圈一圈地拆开绷带,干涸的血迹还留在两寸长的伤口上,触目惊心。
“烫伤?这是烫伤?!”他失控地大吼,“你疯了?”
她忙摇头:“我没有,我哪儿会那么傻,我不过是吓我爸爸的。
这方法……我听说挺有效。”
“我要是知道你会这么做,我宁可以后不见你!”他吼完,将手伸向她的肩,看看周围,收回去,收到一半又蓦然伸过来将她拥入怀中,“以后都不要做这种傻事,不要为我伤害自己。”
她慌忙推开他,跑出健身中心。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安以风,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你该被拖出去枪毙,但你对我的爱情比任何感情都要高贵!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相爱多久,但曾经这么相依过就够了。”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命定的缘分只剩下这最后一天!
时间在等待的煎熬里一秒一秒地度过。无数种血腥的场面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她曾经看过的每一份卷宗都在她眼前清晰无比。
七点钟,天已经黑了,安以风还是没有给她打电话。
她心神不宁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迈着凌乱的脚步。
一辆封闭的运货车忽然停在她的身侧,七八个一看就非善类的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手矫健地从车上跳下来,将她团团围住。
街上仅剩的几个行人看见这种情景,全都绕着跑开。她机敏地掏出枪,举起的同时拉开保险:“你们想干什么?”
面对司徒淳的枪口,几个人毫无惧色。为首的一个男人说:“司徒淳,我们太子哥想跟你谈谈。”
“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不知道你跟安以风有没有可谈的?”
她的手一抖,手里的枪有些不稳。她极力平复住心绪,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冷冷地回答:“我跟他也没什么可谈的。”
男人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将电话递给她,见她根本不接,只好调大通话音量,放在她面前。
等待音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里面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着:“怎么?不给我面子啊?”
她不说话,手指暗暗扣紧手枪的扳机,观察着几个男人的位置,计算着他们和她之间的距离。
卓耀没听见她回话,又说:“司徒警官,我刚好和安以风聊起你……他很想见你!”
电话里紧接着传来安以风的怒吼声:“卓耀,你别欺人太甚!”
安以风的声音就像一块千斤巨石砸向她,她一阵头晕眼花后,眼前都是早上看见的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恍惚中,她听见卓耀说:“司徒淳,别说我没提醒你,有什么话你今晚不跟安以风说,明天可就没有机会了。”
“不关她的事。”她听见安以风在大声阻止。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让她别去。但他们如果谈得很好,他怎么可能怕她去。
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不去,她会后悔一生。
去了,是帮他,还是害他?
她内心正在激烈地交战,双手突然被人扣住。她一惊,急忙扣动扳机,可惜那些人身手相当好。激战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她打中了两个人的心脏、一个人的手臂,之后,她的身体连同双臂被后面的人抱住,紧接着一支枪抵住了她的眉心……她绝望地闭上眼,任由他们用手铐把她的双手铐在背后。
她爸爸说得没错,她不该做警察,更不该来这个区。即使她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也一样逃脱不了女人感情用事的天性。
关键时刻,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她被人带到了一家很偏僻的酒楼。本就破旧的酒楼因为坐了几十个衣装邋遢、面目可憎的男人而更显肮脏。
她被人推搡着穿过人群,站稳后刚好对上安以风的目光。他看见她,满脸无奈地闭上眼,转过头去,表情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笨?!
她看看满屋子拿着武器的人,再看看他身边仅有的两个手下,如果可以,她也很想问他:你长没长大脑?这种情况你就带了两个人来?!
就算他要表明诚意,也不能这么冒险啊!
卓耀分别打量他们一番,兴致勃勃地说:“人到齐了!安以风,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安以风从容地起身,倒了杯茶水,双手送到一脸嚣张的卓耀面前:“太子哥,我年轻不懂事,今天我在这儿给你斟茶认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卓耀接过茶杯,顺手一泼,还飘着热气的水刚好泼在安以风的脸上。
“你拿刀砍我,一杯茶就算完了?!”
她咬紧下唇,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以风。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做这么冲动的事,他去杀卓耀,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找死嘛。
不用大脑想都知道,杀不了卓耀他会死,杀了卓耀更是死无全尸!
安以风双拳紧握,强忍着怒气擦擦脸上的水,赔着笑坐下说:“这事是我不对!我那天喝多了,认错了人……不然我的手下也不会拦着我。太子哥,我也没伤到你,还被你的人捅了一刀,你还想怎么样?”
“认错人?安以风,你别把我当傻瓜,你跟这个女警联合起来整我,你当我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安以风干笑几声,“我也是出来混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警察合作。”
卓耀听了这话,从他的手下那儿接过几张照片丢在桌上。
看到照片,安以风再也无话可说。
因为这些照片正是他被司徒淳带去警局的那天晚上拍的,其中有一张是安以风用戴着手铐的手摸着她的脸……照片上的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安以风,你想整我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就连雷让见了我都要点头哈腰,你算什么东西!”
安以风胸口起伏一阵,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卑微得不像他说出来的:“太子哥,这事是我的错。我今天在这儿任你处置,你砍我多少刀都行,砍到你解气为止。不关她的事,我求你放过她。”
“你玩儿女人,行!讨好她,也行!但是别玩儿到我头上!”
卓耀站起来,一把扯过司徒淳的头发。根根发丝牵动出针扎一样的痛,她咬牙忍住,没有反抗。
安以风霍然起身,他的手下急忙扯住他:“风哥,你冷静点儿。”
“怎么?心疼了?”卓耀发出一阵阴冷得意的笑声。他托起她的脸,一脸淫笑:“的确长得挺漂亮,身材也够火辣,你这么喜欢她,是不是味道不错?一会儿我也试试……”
卓耀的话让她胃内一阵翻搅,几欲呕吐。她极力挣扎,无奈双手被手铐铐着。
他笑得更猥琐了,放在她脸上的手突然移到她的领口,一把扯开她的警服……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屈辱,抬腿踢向他的下身。
卓耀快速闪过,愤怒地扬手打向她的脸,手还没打下来,就被冲过来挡在她面前的安以风抓住。
“姓卓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安以风紧紧地捏着卓耀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趁着卓耀身体前倾,顺势又用另一只手挥拳打在卓耀脸上。
一道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你!”卓耀擦擦嘴角的血,大怒,“我本来想看在雷让的面子上饶你一命,看来你自己找死。”
安以风上前一步,他的手下赶紧过来劝阻:“风哥,你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谈……”
他看看手下,深深地喘了口气,回身一脚踢翻身边的桌子。
“卓耀!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畜生!要不是大哥给你们崎野面子,你长十个脑袋都不够用!我今天来给你认错,你以为是怕你?我是怕我失手打死你,回去没法向大哥交代!”
桌上的盘盘碗碗在地上摔碎了,发出刺耳的响声。响声刚结束,酒楼外冲进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整个酒楼围得密不透风。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杀气腾腾,似乎就等着安以风的一个手势,就要冲进来大开杀戒。
卓耀脸色苍白,不禁退后一步,他的手下也跟着乱了阵脚。
司徒淳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还好安以风不笨,知道先礼后兵。
不过这种情况真的动起手,就算安以风没事,以后也会后患无穷。
她靠过去,低头小声说:“你别冲动,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手……”
“我知道。”安以风看了一眼一直死死地拽着他手臂不放的手下,“荣贵,你先带她走。”
“那你小心点儿,我等你——”她向后退了一步,正好看见卓耀慢慢地把手伸向后面,接过了一个手下递到他手里的枪……她一惊,想推一下安以风,却发现双手被铐在背后。
“安以风!”她看见卓耀已经举起枪,扣动了扳机,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挡在了安以风前面。
一声枪响,她只觉得心口剧烈地一痛,眼前一黑,张大了嘴却无力喘气。
短短的几秒内,她听见安以风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听到他俯身托住她倒下的身体时,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枪声……“不要!”她一口气刚缓过来,就艰难地喘息着说,“我没事,我有……防弹衣……”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她的眼前已经躺着卓耀血流遍地的尸体……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卓耀死了,这场血光之灾,安以风在劫难逃……她绝望地靠在安以风的怀里。现在,她彻底没办法了,她能为他做的都做了,能为他挡的也都挡了,他是死是活,只能由雷让决定了……
安以风抱起她,从吓呆的崎野的人身边走过去。
“回去告诉九叔,人是我安以风杀的,他想报仇就冲我一个人来!”
回去的路上,安以风用尽全力地抱着她,吻着她的发丝,一颗晶莹的泪滴掉在她的头发上。
“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不值得!”
“我有防弹衣。”
“你以为我会不穿?!”
“……”
她语塞——是啊!
安以风这种在枪林弹雨里混的人,怎么会笨到不穿防弹衣?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一枪打在头上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怕你和我哥哥一样,不管我怎么想念,都看不见了!”她闭上眼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纵使你不惜一切都无可挽回……”
“我明白。”
安以风是真的明白,当那枪声响起,当她在他面前倒下去。
他就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更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无能为力……
为了不被崎野的人找到,司徒淳带安以风去了她以前的公寓。
“这是你的公寓?”安以风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
“嗯!”这间公寓原本是她哥哥司徒哲的,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一百多平方米,但装修非常精细。
以前,司徒哲工作的警务处就在街对面,平时上下班很方便。
司徒淳还在上学,每到周末,她就会来这里蹭饭,听司徒哲聊聊工作,谈谈案子。他们的爸爸司徒桡虽然很忙,但是也会尽量抽时间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饭菜特别香。
那时候,生活和工作对她来说都是轻松的。
如果她的哥哥没有出事,她的生活可能会一直那么简单。
感慨中,安以风已经把她放在了床上。他找到备用钥匙打开手铐,然后解开她的衣扣,脱下她的外衣、防弹衣,以及她贴身的背心……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胸口的青紫,手掌略一施力,她觉得肋骨一阵刺痛,但硬是忍着没发出声音。
“疼不疼?”他问。
“不疼。”
“那就好,没伤到骨头。”
他放心之余,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她身上仅余的黑色蕾丝文胸,半露的一片雪白柔软的肌肤煞是诱人。
他心头一紧,禁不住呼吸不畅。
她咬了咬双唇,小声地问:“你在看什么?”
“啊?”他清清嗓子,尴尬地直了直身体,移开视线,“很晚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你去哪儿?崎野的人一定在到处找你。”
“人是我杀的,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是帮会的规矩。”
“不行!”她急忙坐起身抱住他的腰,“你不能去,他们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不会的,他们能给我留个全尸。”
“安以风!”见他拉开她的手臂,去意已决,她搂得更用力,低声哀求,“你别走,至少今夜你别走!”
“小淳,我明天可能……”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她鼓起全部的勇气,放开手,在他面前解开文胸的扣子,女人独有的美丽躯体在他眼前一览无余。
他没有动,既没靠近,也没远走。他只是看着,眼底尽是欲望和理智的交战。
她怯怯地凑过去,搂着他的肩,轻轻地吻他温润的唇、他帅气的脸、他的颈项。她的手和搜身时一样,从胸膛抚摸到他的下腹、他的腰,又顺着他的衣角伸进去,沿着原来的路线摸上去……他的表情有些冷硬,但他的身体是滚烫的,细腻而利落的身体曲线充满了男性的刚毅。
或许是她的手太冷,她的手指每经过一处,他身体都会轻颤,柔软的肌肉陡然变得僵硬。她仰头看着他,他的眸色越来越暗,一池清泉变得越来越浑浊。
可他还是没有动,既不接受,也没反抗。
她当然能读懂他的矛盾和挣扎。他不想做没法负责任的事,可他不懂她的心意,她想要他活下去,想要他为她背弃他所谓的规矩,所谓的义气。她也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她就是想自私一次。
勾引男人这种事她实在做不来,做到这些已经是她的极限,可这些好像还不是安以风自制力的极限。
“安以风……”她将脸凑近他的脸,唇与唇近在咫尺。吐出的芳香气息吹在他的唇上,她清楚地听见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一向白净的恬美脸颊微微红润,手指轻轻地挑起他耳边的头发,学着他以前的方式,轻吻着他的耳后说:“你答应过让我好好享受情和欲交融的美好……”
他浑身一颤,猛然咳了两声。
她继续吻着,悄悄地用一只手一点点拉开他夹克的拉链。就在她马上成功的时候,他捉住她的手,把拉链拉了回去。
其实,他是个正常男人,他曾经想过不知道多少次,如果有一天这个如此端庄冷静又理性自持的女人被他压在身下……让他干什么都行!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活不过明天!
他杀的是崎野的太子,卓九唯一的儿子,他的命谁也保不住!
如果今天他贪图一时之欲,与她享尽人间极乐,她明天怎么面对他冰冷的尸体,以后怎么去寻找真爱?
他推开她,控制住自己想要吻她的强烈渴望:“这种事,你找别的男人试吧。”
他很多次想站起来,可她的手腕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她的心口还留着紫色的瘀青……
他看得心如刀绞,终于忍不住展开双臂抱住她,拥住她脆弱的肩膀。
“小淳,我爱你!我很庆幸,这一生遇到过你。”
“那你就别给我留下遗憾。”
“如果明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好!”他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倒在床上,“错就错吧!”
她若不后悔,他今夜就让她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他要让“安以风”三个字刻在她的身体里,永难磨灭!
狂肆霸道的吻如同骤雨打在她的额头、眉间、脸颊……最后落到双唇上,反复地辗转。初识时她那淡漠的眼神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她有点儿慌乱的眼眸里都是他的影子。
“小淳……”他试探着问,“你怕疼吗?”
她望着他,浓情无限地搂着他的身体:“没关系!我不怕。”
他心底一颤,身体猛地一用力,冲破了一切束缚,将自己埋入了她的身体。
“我爱你!”他震颤的声音在房间里回旋,“我爱你……我爱你……”
什么样的痛在这种深情的呼唤中都变得微不足道。
什么东西都可以抛下,什么罪恶都可以原谅!
就为了一个“爱”字!
因为爱无罪!
一切的美好结束之后,她笑着用食指挑起他的下颌,灿烂的笑容让他永生难忘。
“帅哥!我对你非常满意,你不但脸蛋长得好,身材也好,体力更好……我决定要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包你了!”
“那我岂不是很亏?我还有三千后宫佳丽呢。”
“从现在开始你就别惦记着你的后宫了,记住,你是我专用的男宠!”
他听得心里一阵火热,满心乐意之余,还是想逗她:“那我能不能出轨一两次?”
她很坚定地摇头:“不能,绝对不行!”
“那……要看你能不能满足我了……”
他翻身压在的她身上,又是一阵巫山云雨……情和欲最大的区别在于:
情是无私的,有了情,心多苦都能甘愿承受。
欲是自我的,有了欲,心多痛都要据为己有!
所以,情和欲的结合是最美好的,也是痛彻心扉、难舍难分的!
黑夜和白昼的交替是亘古不变的定律,生和死也是人类无法逃脱的宿命。
可她不想让他接受宿命的安排。
她求他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可他说码头是崎野的地盘,没法偷渡。
她让他去自首,说她会让最好的警察保护他,为他请最好的律师,给他安排最安全的监狱,她会每天去看他,不管多少年她都会等他,等他出狱就嫁给他。
可他说如果他不出面给崎野一个交代,会死很多人,帮会会大乱……
那一刻她才从他坚定执着的黑眸里看到了帮会所谓的秩序,那是两个字——情义!
她懂了他的梦想,可惜,真的应了那一句:纵然志比天高,冲冠一怒,只为红颜!
不!她一定要救他,不论用什么方法。
正午的骄阳无声地照亮世界,也唤醒了司徒淳自欺的美梦。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拥着她熟睡的安以风,他的嘴角还挂着甜蜜的笑。她不想打扰他的美梦,悄悄起身,为他盖好被子,独自走去客厅,拉开窗帘。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韩濯晨。
“喂!我——”
韩濯晨的第一句话就是:“安以风呢?”
“他在睡觉。”
“睡觉?!”电话里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让他接电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崎野的军火藏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他明显在发火,声音连淡漠都消失殆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把崎野所有的人都抓起来。我们有过约定,你不要搪塞我,我现在就要你履行你的承诺。”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崎野所有的人都抓起来,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她的爱人了。
“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存心的?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跟崎野火并到两败俱伤,你们好一网打尽?”
她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感情的事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
“我有什么目的你不用知道,我已经跟安以风在一起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们的军火库在哪儿。”
电话那边的韩濯晨稳了稳呼吸,恢复了冷静:“在玉山后面第九号仓库,最后一排货物后面有个暗门。”
“你不要骗我!”
韩濯晨说:“你告诉安以风,崎野的人在到处找他,他躲不了。
你让他来找我,不管什么事我都替他扛。”
“我会转告他的。”
她放下电话,转身正看见安以风站在她身后。
她一惊,随即若无其事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醒了?”
安以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
“你跟晨哥有什么约定?”他的声音像从天边飘来,“我为什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不重要。”她不想骗他,又怕说实话会伤了他的心,“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的约定跟我没关系?”他看着她,黑眸晶莹剔透,“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分手的态度那么坚决,前一天晚上还在和未婚夫吃饭,第二天就突然跑来说要做我的情人……做情人?这种话不像你能说出口的。后来,我问过晨哥,女人是不是真的这么善变……他一向反对我跟你有牵扯,那天他莫名其妙地跟我说‘她都送上门了你就收着吧,等你玩腻了,你就会发现她跟别的女人毫无区别’。原来是这样……”
他冰冷的语气让她阵阵心寒,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风,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
“我信你!就是因为我信,所以才不相信你来找我是因为他!”
“我……就算他不对我承诺什么,我也会——”
“这么说,真的是他逼你给我做情人的。”
她哑然,怎么一时情急,让他把实话套出来了?亏她还是个警察,反侦察能力还不如安以风!
他回到房间,拿起外衣穿上。她用背死死地抵着门,挡住他的去路:“他没逼我,是我自愿的。”
“是不是自愿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帮你尽快除去崎野,我想让你成为帮会真正的老大,我想让你实现你的梦想,我想让你好好活着……你为什么不懂我对你的心?”
“我懂,可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他推开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追上去拉住他:“你不能走,崎野的人在到处找你。”
“我知道。”他拉开她扯着他的手,在她的额头印下浅浅的吻,他的唇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好好照顾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费心!”
他走了,坚定的关门声告诉她,这件事已经没有一点儿转圜的余地了。
她急忙给韩濯晨打电话:“安以风走了,你快点儿派人来接应他。
在中区警署附近。”
“好!”
“你一定要救他!”
“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安以风的命谁也拿不走。”
挂了韩濯晨的电话,她又给她爸爸打了电话。她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手抖得拿不住电话,声音也抖得断断续续:“爸爸,你在哪?
我有急事……”
“我在家。小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你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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