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你是说,宁徽将我的事告诉那个姓潘的副将?”
斜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美人榻雪白的狐皮绒上,将文雪音一张脸映得晦暗不明。
“是。”秋棠蹙眉,“这样重要的事,若是那个副将不忠告诉了别人,夫人以后要如何自处才好!”
“他是什么来历?与宁徽关系如何?”文雪音敛目,按理来说,将军府既已建成,就该招个合适有资历的管家来管事,一个副将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秋棠道:“听说是将军救过他的命,打那以后就一直跟着将军了。”
“此人姿色如何?”文雪音眯起眼,她见过这个人,可是印象却不深,想来也不怎么样
刚生出这样一个想法,秋棠回忆道:“模样清俊,笑起来甜甜的,有一对虎牙。”
闻言,文雪音的眸子又暗了下去。
“这么多年,宁徽在外并未找过女人,是么?”
秋棠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诧地捂住了嘴,“夫人该不会是怀疑这二人有什么这怎么可能啊夫人!”
京中有龙阳之好的又不是没有,而且文雪音之前打探军营底细时听说,行伍中风气最乱了,怎么来的都有,这次镇远军归京,这个副将潘明义功劳也不小,按理完全可以在外面封个院子当官去了,他却留在将军府当起了管家。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得想个法子,把他弄走。
她面容正阴戾,忽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眼中的不悦之色瞬间褪去,揉成一团困色,顺带挥退了秋棠。
宁徽进屋时便瞧见睡眼惺忪的娇美人卧在榻上,雪狐裘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若雪,腮上两点薄红生动如初春新绽的浅桃。
不知是刚醒,还是没睡,只是屋里却没有人,屋里阴凉,身上却不知盖着被子。
男人熟悉的气息逼近,文雪音不安地皱眉,换了个姿势舒展开来,贴身柔软的料子托出她玲珑的身段,领口露出一片雪色,连新买的狐裘上都沾染上她的香。
宁徽迟疑一瞬,弯身将人从榻上抱了起来,文雪音这才睁开双眼,下意识便搂住他后颈。
“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声音清甜,含着软糯的困意。
“去床上”
“休息”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怀里的人忽然受惊了一般一下子坐起,紧紧缠在他身上抱着,宁徽鼻尖压满了香。
“天还亮着呢”她口吻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宁徽微顿,才后知后觉她是误会了。
于是诚恳地解释:“只是看你睡在榻上,不比床上舒适。”
“这样。”文雪音起身,清亮的眸中带着羞赧和惊慌,让人一看便知她现在觉得自己丢人极了。
宁徽被她丰富的表情弄得有些想笑,她好像一只乍惊的小雀,浑身都生着柔软的羽毛,受到惊吓时羽毛也会跟着抖动。
但是很快她把自己藏到了宁徽耳边,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了,紧跟着脸颊上触之柔软微凉的一吻,美人如兰气息在耳边缠绕过来:“将军真体贴。”
宁徽身子都随之僵了一瞬,凉意很快散去,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灼烫。
她居然亲他。
可文雪音仿若丝毫未觉,她抱着宁徽挣扎地踢了踢腿。
“我不睡了,想去院子里走走。”
“将军?”一时半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她回过身将双手轻置于宁徽两肩,鼻尖轻轻在宁徽鼻尖碰了一下,二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要交缠一处。
宁徽别开眼,立刻将文雪音放了下去。
尚未压下心头的怪异,微凉的指尖又缠住他的手。
“将军不去吗?将军府比我之前住的院子要大,我想走一走,看看哪里适合种花。”
在宁徽开口之前,她又转身对外道:“秋棠,下午买的花种似乎有些潮气,你拿出来晾一晾。”
“是。”秋棠在外应声。
吩咐完,文雪音便牵着宁徽往外走,素日里图个清静,将军夫人的院子里除了秋棠不叫外人待着。
可是整个将军府的下人还是有不少,宁徽梗着脖子,只觉得被人牵着手走变成了一件非常见不得人的事,他刚想挣一下,就觉得文雪音攥得他更紧了。
“那儿种月季最好了,太阳好,到时候照下来一定亮亮的。”她小声嘀咕着,嘀咕完还要问宁徽一句好不好。
宁徽对花花草草并无研究,当然都说好。
只是下人们瞧见这一幕,不免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不愧是将军自己看中的人,不过我看这漠北女子与咱们京城的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听她声音甜糯,中原话说得也标准。”
“是啊,没想到漠北的水土也这么养人。”
蹲坐在阴凉底下看书的潘明义闻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这位可不是什么漠北蛮荒之地来的,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能不好吗?
如是想着,潘明义忽然觉得自己脑后一凉,抬眸正寻乎究竟是哪儿不对劲,正对上将军夫人那双如墨的眼眸。
“那是将军的管家吗?瞧着年轻,不知是什么出身?”文雪音一双眼睛刀子一般锥在潘明义身上。
宁徽全然未觉,想起自己是没有跟文雪音介绍过府上的人,点头应道:“才二十岁,在军中已至副将,他自愿来府上帮忙。”
文雪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听闻镇远军中稍有军衔的,朝廷都给封了个官做,他却不肯做官,想必与将军感情很好?”
“他确实与我亲近。”宁徽不假思索点头。
话音未落,文雪音眸色便冷了几分,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交情,想必比她重要罢?日后这府上她与宁徽若生了什么矛盾,想想宁徽会听谁的?
“将军在军中有信重之人是好事,不过我看镇远军许多人都封了官做,不在大小,好歹有一展宏图的机会,他年纪轻轻坐到副将的位置想必实力不浅,在将军府做个管家倒是委屈了。”
文雪音眸光熠熠,“我朝武将稀缺,我观他神采不俗,或许能成为第二个将军也未可知。”
说完她便收回目光,继续同宁徽说了些琐碎,询问晚上究竟吃什么。
可是这番话却像是扎根在宁徽心里,时不时就要掏出来想一想。
现在正是潘明义最好的时机,过了现在,他真成了将军府的管家,以后还如何出人头地?
潘明义自己不在乎,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没过几天,宁徽便找潘明义谈了此事。
闻言,潘明义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这条命是将军给的,将军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那些名利我也不稀罕,我就乐意在将军府做管家!”
“说的胡话。”宁徽眸色顿沉,“我已向兵部书信一封,你明日便去兵部报道。”
潘明义还想再开口,宁徽截断道:“明义,莫让我觉得看错了你。”
至此,潘明义再无话可说。
他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秋棠十分惊讶,转头看向文雪音眸中的笑意才了然道:“夫人这么快就把人给弄走了。”
文雪音轻轻摇着蒲扇淡笑,“怎么能是我弄走的,是宁徽深明大义,不忍白白误了他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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