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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舒亦猛地瞪大瞳孔,按在他膝上的手转而抵住他的肩膀上,用力去推。

        纪念琛早就料到会如此,空出一只手扯住她的细腕,反剪在背后。

        果然,那人一出现,她就开始变得不听话,抗拒的意图也越来越明显。

        可纪念琛偏不要如他们的意,钳制着她后颈的力度不断加大,他吻得越来越重。

        “姐姐?”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舒亦听出来了,是余景逸。

        舌尖被吮咬得几乎丧失了触感,舒亦失望地阖上眼,狠心咬了他的下唇。

        腥甜的血腥味瞬间四散在两人的口腔中,纪念琛愣神的功夫被她重重推开。

        巨大的反冲力让舒亦控制不住朝后踉跄,失手挥掉了电脑旁的盆栽。

        陶瓷清脆的声响划破安静。

        舒亦红着眼眶,泪濛濛看向对面的人。

        纪念琛则是慢条斯理地抬起指腹,在唇角缓缓一蹭。

        他轻捻开指腹上的那一抹刺眼红色,自嘲似的扯扯唇。

        真是有够讽刺。

        “姐姐?”

        阴魂不散的声音,纪念琛皱了皱眉。

        而舒亦,则在他看过来之前飞快擦掉眼角的湿痕,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余景逸。

        “怎么了?”

        余景逸神态自若地把手里拎的饭盒放到她桌上,笑容温润无害,“你的晚饭。”

        舒亦盯着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女同事微信里说的弟弟不是许年泽,而是余景逸。

        鸦羽般卷密的长睫垂下,舒亦扣弄着饭盒边沿,语调沉沉:“谢谢。”

        唇角的痛感撩拨着脆弱的神经,纪念琛把她的失落尽收眼底。

        她在失落什么呢?

        失落他的不合时宜,打破了他们单独相处的二人时光?还是失落他的不分场合,让她的小情人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亦或是失落他的无动于衷,影响了她和他共进晚餐?

        不管哪种可能,都让纪念琛感到愉悦。

        她想离婚,他偏不如她的愿。

        “宝贝。”

        后颈传来酥痒的触感,舒亦抬头,是纪念琛正摩挲着那处。

        “这个多没营养。”他压下脸,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灼烫,“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舒亦偏开头,痛苦又失望地闭了闭眼。

        当着外人的面,他真的一点尊重都不给她。

        对于舒亦的抗拒,纪念琛无所谓地笑笑,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紧攥的手指,强势挤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余景逸对吧?”纪念琛挑起一侧眉梢,眼神轻蔑,“要跟我们一起吗?姐姐姐夫请你吃宵夜。”

        浓稠的目光落在舒亦脸上,余景逸勾唇笑着说:“不用了,就是希望姐姐明天能来早点,昨天的采访复盘我还有点不太清楚的地方。”

        纪念琛扣住舒亦的后脑,把人往怀里按了按,黑眸阴沉。

        真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

        冬至节令,夜风宛如锋利的刀,割得人脸生疼。

        舒亦跟在他半步后出了电台大楼,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极大,舒亦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他的手指。

        纪念琛眼皮浅跳,抬臂就要去捞她的。

        舒亦背过手,后退两步,迎上他冷得几近凝冰的目光,“纪念琛,我不想跟你吵架。”

        不管是余景逸,还是街上来往的这么多人,舒亦都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热闹。

        “跟我回家。”

        他上前一步,舒亦倔强地后退一步。

        他的手依旧落了空。

        “舒亦!”

        舒亦凝注着眼前的人,眼眶渐渐发酸。

        她见过他发怒的样子,眼眸阴沉,周身泛着骇人的冷意,可这是第一次,他的怒火对准她。

        就算是处以极刑的犯人也该有与之刑罚相匹配的罪状,舒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他,当着别人的面,一点点的体面都不肯给她。

        她眼底的湿润让他心中烦闷更甚,拳掌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循环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纪念琛才勉力稳下起伏不定的胸膛,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不跟你吵,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这次舒亦没再拒绝。

        他带着她上了车。

        气氛依旧沉闷。

        他沿着回家的路开,中间途经一条小吃街,舒亦突然出声:“停车。”

        纪念琛扫了一眼车外,路边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露天餐馆,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油。

        他皱了皱眉,车速不减半分,“这里不卫生,你想吃什么,回家我给你做。”

        “可我就喜欢吃这里的。”舒亦瞪着他,“停车!”

        “舒亦,你非要跟我较劲儿吗?”

        “停车。”舒亦威胁他,“你不停车我就跳车!”

        手背的青筋暴起又复原,纪念琛侧脸看她,又无奈打转方向盘。

        车稳稳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知道纪念琛不能吃辣,舒亦特意挑了一家湘菜馆,要了一份油辣油辣的小龙虾。

        纪念琛看着那盘油乎乎的东西,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舒亦熟练地戴上一次性手套,低头开始剥虾壳,“看不惯可以走,这里不是你的公司,我也不是你的员工,没人供你的大少爷脾气。”

        纪念琛深深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拿了双一次性手套,学着她的样子剥虾。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但胜在仔细,剥出来的虾仁完整。

        他盘子里的东西只增不减,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个高高的小山,舒亦忍不住看了两眼。

        纪念琛突然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舒亦率先错开了眼。

        纪念琛把两人面前的盘子对调,又默不作声地低头继续剥。

        她垂落的视线恰好落在面前高高堆起的虾仁上。

        “纪念琛,你这是什么意思?”舒亦的气愤并没有因为他这一举动就得以消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纪念琛停住手,好整以暇对上她的杏眼,“那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你们的面。”小摊老板适时出现,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舒亦点了一份两人份的炒面,这是她跟许年泽出差吃路边摊的必点主食,只是看着那盆加辣过量的炒面,舒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面的人不是许年泽,也不喜欢吃辣。

        纪念琛的目光仍旧一瞬不错地落在她脸上,他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要我原谅你也行。”舒亦不紧不慢说:“把你面前那份炒面吃掉。”

        眉心狠狠一跳,薄唇拉成一条笔直的线,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摘掉满是油污的一次性手套,又用湿纸巾擦了一遍手,纪念琛拆了双筷子,才将将挑起一小点面,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说:“我还有一个条件,明天请一天假。”

        “只要你能把这份面吃完。”

        舒亦潜意识里还是不信纪念琛的,从认识他起,这人跟辣椒就像八字不合一样。

        他讨厌吃辣,也不会吃辣。

        所以当看到他面无表情吞面的时候,舒亦无疑是震惊的。

        他吃得很快,像是怕自己一停就吃不下去了一样。

        舒亦秀眉紧蹙,亲眼看着他把满满一盆两人份的炒面解决得丝毫不剩。

        纪念琛强忍着胃里的烧灼感,抽了张纸巾擦去鬓角的汗珠,这时候还不忘提醒她,“你说过的,明天请假。”

        “你疯了,纪念琛!”

        舒亦看着那盘空空如也的炒面,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是她要求一向不会吃辣的他吃完那盘加辣过量的炒面的,现在又假惺惺地觉得后悔,连舒亦都鄙视这样一个自己。

        他为什么不拒绝?明明以前的他碰都不会碰这种东西,明明他不会也不喜欢吃辣!

        既心疼又生气的两股情绪矛盾交织,在体内横冲直撞。

        舒亦讨厌这种心口发疼发慌的感觉,径直起身离开。

        “舒亦!”

        纪念琛忙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红钞压在桌上,跑出去追她。

        “跟我回家。”

        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她朝他们的车位走,舒亦难得没有挣扎。

        灯光稀薄,他的背直挺而宽厚,温度已经很低了,他却像不怕冷一样,仍旧是一件单薄的衬衫,甚至后背还有些许汗湿。

        “纪念琛,你的衣服。”

        舒亦突然想起来他的毛呢大衣还留在小摊,那是他吃炒面的时候脱下来的。

        察觉到她往回挣的意图,纪念琛直接紧了紧手掌,说:“不要了。”

        上了车,纪念琛第一件事就是找纸巾擦汗,胃里翻江倒海,烧灼感不减反增,伴随着阵阵绞痛。

        额角冷汗直冒,纪念琛难受得几乎丧失了所有气力。

        舒亦看着他的反常,心中越发惴惴难安。

        就在她抽了张纸巾要帮他擦汗的时候,他突然侧过脸,声音虚弱不堪:“你面前的储物盒里有胃药,帮我拿出来。”

        舒亦心里咯噔一下,忙按他说的做,果然找到了一盒开了封的胃药。

        “吃几粒?”

        “两粒。”

        舒亦倒了两粒药丸在掌心,又开了瓶矿泉水递过去,纪念琛就着她的手吃了药,整个人虚脱靠进椅背里。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胃病。”

        纪念琛失笑,“你也都说了是以前。”

        纸巾在无意识间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舒亦弱着声音小心翼翼问:“什么时候的事?”

        纪念琛抬起手背盖在额头,阖上眼休憩,语气变得漫不经心:“刚出国那阵,有次应酬喝到了胃出血,后来就不怎么能吃刺激性的东西了。”

        他语调轻松,像在说无关紧要人的故事,可舒亦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心疼。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如果早知道他是不能吃辣,而不是不会吃辣,她不会逼着他吃掉那一整份炒面的。

        “告诉你怎样?不告诉你又怎样?”纪念琛放下手,侧头看向她,“舒亦,你会心疼吗?”

        风过无声,时光静淌。

        皎白如练的月华透过车窗倾泻而下,他英挺眉骨下的一双桃花眼宛如烟花三月的一池春水,盛的是冰雪消融后的春意盎然,勃勃生机。

        舒亦被这一池春水搅乱了心神,视线有片刻的虚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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