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8章 :凤求凰
漠北北此前是什么模样,山原百代已经从情报资料上见过她的照片了。
那时候的漠北北,就是一朵小黄花。
魔头要想变成一个让任何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心中就会生出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怜惜模样,并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那时候的漠北北,论起单纯来,就连真性单纯的秦小冰,都得甘拜下风的,美啊,性感啊,娇艳啥的,在绝对纯真面前,都会变得那样世俗。
“最起码,你现在的样子,不如我美。”
山原百代笑吟吟的,上下打量着漠北北:“你身材已经走样了,脸蛋虽说要比一般人好看许多,不过距离真正的美女,还要差很多的。”
“我会比你美的。”
漠北北依旧冷冷地声音:“用不了太久,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你为什么不说,你在见到我后,就永远失去了变美的机会?”
山原百代开心的笑起来时,纤细的腰肢左右扭动了下,两座雪白的玉杯也随之颤抖--虽说只是一个看似很普通的‘花枝乱颤’动作,她浑身却在瞬间散发出了一股子‘飞天’才有的妖媚气息。
这种妖媚气息,有些像穿上那双绣花鞋的夏小韵散发出的气质,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抗得住,就连女人都会因此而失神。
漠北北皱了下眉头,问:“这就是忍术中的‘花枝乱颤’么?”
花枝乱颤是形容美女在笑起来时的美艳模样,是个任何时候都代表褒义的形容词,但也是东洋忍术中,以靠身体来迷惑敌人心神的招数,名字就叫花枝乱颤。
“咦,你怎么会知道花枝乱颤?”
山原百代有些惊讶,不是装出来的。
“动手吧。”
漠北北没有回答山原百代这个问题,缓缓后退几步,右手平平举起,一点寒星在狭长的刀刃上,飞速滑向刀尖,好像有叮的一声轻响,绽放出了一颗璀璨的星辰。
盯着长刀的刀尖,山原百代微微眯起眼看了片刻,才轻声说:“必须要分个死活了,你有什么遗言要留下?如果我能活着走出罗布泊,我会替你转达的。”
“我不会死的。”
漠北北面无表情:“你呢,应该有话要对方圆说吧?”
“有。”
山原百代脸上的笑容收敛,沉默片刻才说:“告诉他,我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希望他能原谅我。”
“他不会原谅你的。”
漠北北犹豫了下,才说:“因为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呵呵,你不懂,因为你不是男人。”
山原百代再次轻笑了声,笑声未落,身形忽然一展,双手握刀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白花花的身子化为一道幻影,迎着夜风劈出了她此生中状态最佳的一刀!
迎风,一刀斩!
噌的一声,就像被寒风吹下的枯枝,划过冰封的河面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响起后整个世界就被冰冻住了,漠北北,山原百代俩人都动也不动,面对面的站着,相距两米一三,手中都紧握着各自的长刀。
她们的人,好像也被冰冻住了,不过鲜血却是热的,从漠北北左肩冒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衣衫,星光下看上去就像一朵大大的牡丹花,在雪地里迅速绽放。
“好刀。”
漠北北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向外冒血的左肩,低低说出这两个字后,转身就走下沙丘,向石柱那边快步走去。
山原百代依旧站在那儿,长刀又保持着她在倾力进攻时的样子,斜斜放在右肩的位置,目视前方动也不动,就像好像忽然间参透了荒漠的夜,为什么这样冰冷。
漠北北走到石柱前,停步转身看着足有数百米之外沙梁上的山原百代,轻声说:“我会告诉方圆,你其实已经后悔了。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说他才不在乎你。”
这么远的距离,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的山原百代,好像听到了漠北北说的这番话--从左肩到右肋四根肋骨之上的半截身子,连同那把斜斜放在肩膀上的长刀,忽然从下半截身子上滑了下来,跌落在沙地中。
两条弓起、后蹬着的美腿,也软软的屈膝跪倒在地上,再扑倒。
山原百代终于承认,就算漠北北已经失去了刀枪不入的邪门功夫,依然具备能把她一刀斩杀的恐怖本领。
相比起在习武方面天赋不足,唯有以勤补拙的昆仑来说,从小就遭受各种人类无法想象的残酷训练的漠北北,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不过漠北北却希望,等她重回尘世间后,再也不要有谁,来迫使她全力挥刀,毫无保留。
同时她也无比钦佩山原百代,能在她全力挥刀挡开那记迎风一刀斩时,还能斩伤她的肩膀。
如果全力进攻我的是昆仑呢,我能否也在付出受伤代价后,把她一举斩杀--不知道为什么,漠北北看到山原百代终于跌落尘埃后,忽然想到了昆仑。
不能。
漠北北笑了。
因为昆仑绝不会在任何时候劈出一刀时,使出全部的力气,本能中总会为自己留下一丝退路,要不然当初她刚见到漠北北时,也不会被打伤后还能及时逃走了。
本来,山原百代也该像昆仑那样才对--但她没有那样做,在劈出那一刀时,没有给自己留下丝毫退路的力气,所以才能斩伤了漠北北,也让她自己变成了两半。
自以为甘心被夏天问玷污了的山原百代,终究还是没有彻底地堕落,灵魂深处还残留着不该有的廉耻之心。
正是这一丝丝的廉耻之心,堵住了山原百代的退路,让她甘心面对死神。
又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沙梁上,站在山原百代的尸体面前,向这边看来时,漠北北也看向了她,相距数百米,俩人的目光交集碰触,随即分开。
漠北北转身就走,走的很快。
等她消失在黑暗世界的入口处时,昆仑已经用黄沙把山原百代的尸体埋葬了。
无论这个女人有多么的邪恶,但有一点却是让昆仑必须这样做的:方圆,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虽说把尸体埋在沙梁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随时卷起的黑风暴给卷走,昆仑还是为她堆起了一个小坟头,她山原百代生前所用的那把长刀,就像一个墓碑,在星光下显得是那样清冷。
沿着漠北北走过的道路,昆仑走到了黑暗世界的出入口,回头看了眼山原百代的葬身之处,又有人出现了。
这是个老头子,距离这么远饶是昆仑的眼神很好,也看不出他是谁的。
可根本不用看,昆仑也知道他是那个爱吃土豆的老头子,她曾经喊了他十数年的爷爷,因为他的心脏病而死,她被方圆抛弃了整整五年之久。
时隔那么多年,老头子又复活了--昆仑没有怪他,好像早就知道那样,看向他的眼神中,依旧像儿时那样带着深深的依恋。
有啸声传来,很古老也很经典的凤求凰。
也唯有土豆老这种老不死的,才会守着一具还没冷却的尸体,盘膝坐在山原百代坟前,吹起一曲经典的凤求凰。
啸声呜咽,随风四处飘荡,就连高空中的星辰都仿佛受到了感染,悄悄擦了擦眼睛躲在了乌云后面,风更大了。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昆仑已经不见了。
凤求凰,凤求凰,荒漠残星冷风人断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多少年来,司马相如所做的这首《凤求凰》,世世代代被后人用古琴来演绎与心上人的爱情故事,言浅意深,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融楚辞骚体的旖旎绵邈和汉代民歌的清新明快于一炉。
有位俊秀的女子啊,我见了她的容貌,就此难以忘怀,一日不见她,心中牵念得像是要发狂一般。
我就像那在空中回旋高飞的凤鸟,在天下各处寻觅著凰鸟。
可惜那美人啊不在东墙邻近,我以琴声替代心中情语,姑且描写我内心的情意,希望我的德行可以与你相配,携手同在一起。
何时能允诺婚事,慰藉我往返徘徊?
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无法与你比翼偕飞,百年好合?
这样的伤情结果,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令我沦陷於情愁而欲丧亡--听着时而欢快,时而呜咽缠绵的古琴声,夏小韵心中默念着这首经典所表达出的含意。
全身一袭大红嫁妆、头戴凤冠蒙着流苏红盖头的夏小韵,就是今晚的凰。
今晚,将会有一只凤,在一曲古琴终了的余音中,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洞房,用早就准备好的玉如意,挑起她的红盖头,看到她娇艳的容颜。
今晚,就是夏小韵的洞房花烛夜,桌子上的那两根红烛火光无风自动,有烛泪缓缓淌下,外面花厅内,传来人们开心的笑声,金杯互碰时的脆响声,自然也少不了劝酒声:“新郎官,不把这杯酒喝完,你休想进的洞房!”
新郎官苦笑着的声音响起:“各位兄长、姐妹,就放过小弟吧,小弟实在是不胜酒力,再喝,再喝就醉了。”
“醉了更好,哈,哈哈,今晚你不醉,还叫新郎官吗?你可知道,俺方元通等这一天已经等多久了?”
“就是,就是!”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好像还有大脚踏在圆凳上的声音:“哥哥我一直以为,今晚与大小姐入洞房的人会是方圆那小子,最不济也得是俺们这些兄弟,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你小子给捡了便宜,心中不甘啊,喝,不把你小子喝个烂醉如泥,休想!”
“怎么,夏元嘉,你是不是觉得,我把楚词许配给张良华,你心里很不甘?”
一个超级好听的女人声音,从花厅门外响起。
所有喧闹的声音,就像被刀切断那样,嘎然而止,片刻后,夏元嘉那讪讪的声音才响起:“夫人,不是俺--”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今晚是个喜庆日子,夫人不会责怪你口无遮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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