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三十九章
陈迦南醒来又是一个清晨。
她昨晚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便昏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他在后夜接了一个紧急电话离开了。
他刚走她就醒了,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会儿又胡思乱想。
后来还是起床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门。
老张等在门外,看见她出来后笑了笑,说:“沈先生说您一定不打招呼就走,特意吩咐我在这等您出来。”
陈迦南低眉淡笑,俯身坐上了车。
“回学校吗?”
老张一边开车一边问。
“去工作室吧。”
她因为生病请了几天假,早该过去了,“积水潭那边。”
“我知道。”
老张说,“路程还长,您休息一下。”
陈迦南毫无睡意,摇了摇头。
“老张,叫我迦南就行了。”
陈迦南说完,看到老张有些拘谨的笑了下,便岔开话题道,“您跟着他有十几年了吧?”
“今年正好十年。”
“都十年了。”
陈迦南说,“他一直都这么忙吗?”
老张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女孩子,眉眼温顺,没有一丝拧巴,二十四五的好年纪,可眼底似乎总有一些忧伤。
“沈先生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老张说。
陈迦南偏头看向窗外,盘山路视野辽阔。
再回过头的时候老张刚好看了她一眼,陈迦南觉得那一眼有点意思。
她笑问:“您刚想说什么?”
“我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十八岁一个小姑娘打扮也很潮看着就赏心悦目,像我女儿。”
老张笑说,“没想到这一晃都五年过去了。”
陈迦南歪头:“我变化很大吗?”
“不止是大。”
老张想了想说,“像另一个人。”
陈迦南扯了扯嘴角。
“可能小姑娘都要长大吧,我女儿现在参加工作一年了,回到家也很少跟我和她妈说话,就躲自己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老张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都是这样。”
陈迦南笑笑。
“我能看出来沈先生很喜欢你。”
老张说。
“您也信这个?”
“这些年沈先生有很多迫不得已。”
老张叹息道,“我是老太太安排跟着沈先生的,当时他刚回国也就你这般大,硬是扛起了整个沈家。”
陈迦南抿唇不语。
“他那个位置上每天都是我们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老张说,“您也得理解他的难处。”
陈迦南问:“老太太有八十七了吧?”
“虚岁八十八。”
老张说,“老太太这几年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
陈迦南没再问下去,慢慢闭上眼。
她让老张送到积水潭站便下了车,徒步走去了工作室,将这几天攒的活儿差不多干完才回学校,那时已是深夜。
想起柏知远布置的论文,打开电脑开始写。
好几次在查看一些文献资料的时候遇见难理解的地方都想询问柏知远,又怕打扰到他,便试探性的发了个微信。
几分钟后,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迦南:“您这么晚还没睡?”
“嗯。”
柏知远的声音听着很疲倦,“你不也没睡。”
“我没打扰您吧?”
“瞎客套。”
他毫不留情道,“说吧具体什么问题。”
说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陈迦南还是有一些混沌的地方需要解答,她翻开文献,一边找盲点一边问,柏知远总是耐心解答。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
她后来抱怨。
“干脆我给你写行不行?”
陈迦南干笑了几声:“我写我写。”
“这个点还是睡吧。”
柏知远说,“难得见你勤奋一次我还有些不习惯。”
“老师……”
柏知远今晚头一次笑了一声。
“快别这么叫。”
柏知远道,“我头皮疼。”
“要不我给您买点药送过去?”
“也行。”
柏知远听罢道,“学校对面有一家药店24小时开张,你现在过去买再送过来估计也就是个十二点,不算太晚。”
陈迦南:“……”
“不方便?”
陈迦南头疼了。
“所以说陈迦南,不要轻易许诺。”
柏知远道,“玩笑话也容易让人当真。”
陈迦南:“……”
“好了睡吧。”
柏知远说,“明天我会去在学校,有什么问题你来办公室找我。”
挂了电话,陈迦南看着论文头晕眼花。
第二天一大早她先跑了一趟工作室,那天好在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早早回了学校,咬了块面包喝着酸奶就奔着柏知远的办公室去了。
这个男人果然在。
柏知远从笔记本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继续敲打着键盘。
陈迦南还吸着酸奶,就这么走了进去。
几分钟过去了,他终于抬头看她。
陈迦南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盒同款酸奶,放在桌上笑道:“请您喝的,乳酸菌有助于消化,对身体很有好处。”
柏知远差点被她弄笑了。
“有的气消化不了。”
他也没给她多好的脸色,“懂吗?”
“我惹您生气了?”
柏知远:“知道就好。”
陈迦南手背身后,不吭声了。
柏知远忽然有些烦躁,屏幕上的数据压根不能让他静下心来,于是瞥了一眼身边站的笔直的女孩子,无奈叹了口气。
“最近在工作室怎么样?”
“挺好的。”
陈迦南说,“就是摸琴的时间不多。”
“那就自己创造时间,等待是最愚蠢的。”
柏知远很快接话,又顿了一下道:“跟着李熠华老师好好学,不止是技艺,明白我意思吗?”
陈迦南:“嗯。”
有一段时间没听他说教,陈迦南也不习惯。
“也快收假了。”
柏知远道,“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回趟家转转。”
“还有两周多。”
柏知远“嗯”了一声,忽然问她:“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学习环境?”
陈迦南楞了一下。
“算了。”
他轻道,“先不说这个。”
后来柏知远又给她说了一些论文上存在的问题,大部分都是书上没有出现过的内容,很细节性简直可以编写教科书了。
再后来离开已经太阳要落山,沈适打了电话过来。
她当时刚经过图书馆,看见对面迎面开来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下,陈迦南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从那边过来?”
沈适问。
陈迦南实话实说。
说完就发现沈适脸色不太对,沉默着开着车的样子还有一点吓人。
陈迦南索性也不多说,直接打开音乐频道听起歌来。
“你这歌真老。”
她还评价起来。
刚说完车子猛地一刹,陈迦南只觉得眼前一黑,沈适已经压了过来,有些报复性的撕扯着她的短袖,将她拉至怀里。
陈迦南难受的扭了扭。
她完全没有想到沈适会突然在大马路上这样子,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她皱着眉头,双手扯着他的衬衫想拉开他。
“疯了你。”
她仰起头闷声道,“沈适。”
他哪里肯放过她,直接吻上她的脖子。
凉凉的,软软的,有些潮湿,还有些烟酒的味道,却意外的干净好闻。
这人总有这种本事,让人沉沦的本事。
陈迦南狠狠瞪着他,费力将他推开。
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怎么都挣脱不开,只好由着她,又气愤的不行,腾出一只手拉扯着他的衣服,一只脚使劲去踩他。
他还是够隐忍,硬是咬着牙不出声。
最后还是放开她,低低的闷哼,缓了好大一会儿。
陈迦南仰着下巴看他,眼神有怒意。
“好了,去吃饭。”
他无奈笑。
陈迦南哪有心情,餐桌上也不怎么动筷子,或许是他刚刚的动作太凶狠野蛮,她有些不舒服,整个人脸色有点苍白。
沈适给她夹菜,她也懒得理会。
“多少吃点。”
沈适说,“今晚我没打算放过你。”
陈迦南听罢愣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拿过手里的包就朝他砸过去,沈适侧了下身子接过,一脸的孟浪,要笑不笑的说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真生气了?
陈迦南瞪他一眼,站起身就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沈适拦腰一抱进了电梯。
他平日里很喜欢带她来这个酒店吃饭,吃完了正好方便……
可那会儿她很不配合,沈适脸色淡下来。
一路纠缠到他常住的房间,陈迦南拼了最后一丝气力推开他,气氛一时有些僵,沈适烦躁的扯下领带往地上一扔,抬起脸看她。
“闹脾气?”
沈适低沉道。
陈迦南别开眼就是不看他。
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倔强的拧着,沈适闷着一肚子的火竟发不出来,此刻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一只手揉着胳膊,靠着门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他微俯下身轻道:“刚弄疼了?”
陈迦南咬唇不说。
沈适缓缓叹了一口气,偏过头朝她的颈窝看了一眼,伸出手正要去碰被陈迦南的胳膊挡了一下,他停下动作。
“你干吗?”
她的声音很低。
沈适抬眼。
“紧张什么。”
他轻笑道,“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陈迦南脸颊发烫:“不用。”
她怕他来真的,忙侧过身子从他身边溜过去。
沈适也不强求,跟在后头解开了表带,放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她。
“去洗个澡能舒服点。”
他说。
陈迦南一语不发,直接就进了浴室。
她将自己泡在花洒下,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像一条窒息的鱼。
过了会儿,他敲了敲门。
陈迦南连嘴巴都不想张开,背过身去。
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沈适靠在门外。
“还疼吗?”
他问。
陈迦南没有想到他第一句问的会是这个,愣在原地。
沈适撩开她耳边的湿发,握上她的腕子,说走吧,去吹头发。
他力气很轻,用手指挑开短发。
陈迦南坐在床脚,感受着他指间的温度穿过头发。
那个晚上他是温柔的,由着她闹,好像差一点就惹他发火,却又无端气消。
“头发怎么长这么慢?”
他说。
陈迦南乖乖的“嗯”了一声。
“留长。”
他说,“你长发好看。”
“那我就剪掉。”
沈适轻笑:“短发也漂亮。”
陈迦南:“……”
沈适看了眼她那张别扭的脸,开怀的笑了笑。
吹风机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房间,他的声音轻轻的,低低的,这气氛竟温和的不像话。
后来吹干了发,他问:“困不困?”
陈迦南眼睛确实有些迷了。
沈适没再说话,直接抱起她上了床,脱掉她的浴巾,将被子给她盖上,好像没打算再碰她,一副很坦荡的要睡觉的样子。
陈迦南闭上眼睡,总觉得有道目光在。
她那时候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想了想还是睁开眼,看见沈适坐在一边正低头解扣子,那个扣子似乎在和他作对,他皱了皱眉,朝陈迦南看去。
“手有点麻。”
他说,“要不你帮我解。”
那话说的有些可怜,陈迦南想笑。
她扯过被子捂着胸坐了起来,抬手摸向他的衬衫,那个扣子好像在哪儿被扯了一下,有一条很细的线绕了一圈卡在那儿,她歪过头很认真的端详起来。
沈适低头看她。
他不得不承认,见过她那么多不同的样子,这个样子的陈迦南最是戳人,脸颊白皙,发梢擦过耳垂,有少女的俏皮。
半天没解开,陈迦南抬头。
她随即低下头,从他衬衫上抽回手。
“解不开。”
她很快说。
沈适淡淡“嗯”了一声。
“要不……”
她话还没说完沈适已经俯身亲了下来,他褪掉她身上的薄被,唇轻轻的落在她锁骨上,一只手直接撕开衬衫,扣子被弹到地上。
陈迦南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沈适将脸埋在她颈间,很轻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去解皮带。
陈迦南被那皮带锁的声音弄得神经跳了一下,随即听他低喃:“南南。”
她几乎是瞬间回过神来。
沈适被她突如其来的僵硬逗笑了,又偏头去亲她的唇,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本来就有些困意,这会儿早没了力气反抗。
她只是模糊着眼睛,静静的偏过了头去。
眼神迷离间,他低低笑起来。
他很少这样子,陈迦南舒服又难受。
有过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敞开胸怀,或者说放下从前。
女人在床上总是柔软的,心也软。
那个清晨她醒的很早,没有惊动他离开了。
北京的五点钟挺安静,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也不堵车。
陈迦南坐在出租车上,吹着凉风朝外看,街上的路灯还没有灭掉。
司机开着广播,像是很老的歌。
“师傅。”
她听着熟悉,便问,“这什么歌?”
男人似乎也不知道,但还是很热心的说我给你查。
陈迦南捋了捋耳边的短发,当时却在想开车看手机会不会出车祸。
“情非得已。”
师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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