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物色
闻嘉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会儿成老鼠屎,一会儿又成害群之马了。
“什么意思?”他指间的笔顿了顿。
喻芒:“额”
现在好像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她沉默了片刻,话锋一转:“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不用了吧,老鼠屎应该听不懂。”
揪着没完了是吧。
自己不是改口了吗?都让你当上“白马”了。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你后面那个,早上胡老师就是这么叫他的。”她生搬硬套地解释着。
江浪游戏玩得正起劲,戴着耳机“对”了一声:“没错,是我。”
喻芒:“你看。”
闻嘉泽半信不疑地挑了挑眉:“那害群之马?”
“你听错了,夸你,汗血宝马,千里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喻芒继续忽悠,“马之千里者——”
“行了,”马兄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不太自在,打断她,“什么事?”
“我想和你换个位置。”
“为什么?”
喻芒其实不喜欢被人刨根问底,但这位马兄和她也算是同道中人吧,还是拿出珍贵的诚意:“我觉得坐在外面没有安全感。”
翻译一下,上课睡觉玩手机太过显眼,一不小心容易被老师砸粉笔头。
马兄似乎很能理解,点了点头。
就在喻芒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同意时,又叹了口气:“我得考虑一下。”
也对,堆个书就视线隐蔽的风水宝地人人都想坐。
喻芒很通情达理:“你要考虑多久?”
问出口,怕对方搞个期限不定,又补充:“到明天早上,可以吗?”
“行。”
看到没有,不愧是同道中人,交流起来只有两个字——爽快!
喻芒满意地对他做了个抱拳的手势。
马兄回敬了一个点头,然后继续和手上的卷子作斗争。
密密麻麻的公式,喻芒瞄一眼,都觉得累。
同道中人似乎还缺少一点胆量啊。
喻芒思考着,还是决定给他传输过来人的独家经验:“你其实没必要抄的。”
“怎么说?”
“抄了老师也知道啊,他们都可精了,你干脆不要交,第一回第二回可能会教育你一下,但你只管装死,次数多了,他们就懒得管了。”
小姑娘自创的歪理说得义正严词。
闻嘉泽:“挺有道理。”
“是吧,那你别抄了,你抄上去他们还得浪费时间批,批完还得再浪费时间生一顿气骂你糊弄他。”
“是吗?”闻嘉泽转着笔,似乎有些为难,“这一张还是抄完吧。”
喻芒:“?”
“半途而废不好。”
您还挺有毅力。
_
附中的晚自习高一高二统一上到八点半,高三上到九点四十。
下课后,喻大为的车等在校门口,还提前买了宵夜。
一上车喻芒闻到味,肚子就“叽咕”叫了:“爸,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哪天不饿?”
“今天真不是我的问题,”喻芒头疼地和他抱怨,“主要附中都不让学生出去吃饭,一到饭点食堂跟打战似的,我就没去了。”
“为什么,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喊打喊杀的,还怕抢不过别人?”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喻芒不满地哼了声:“那也架不住别人都有同壕的战友啊,我单枪匹马的,寡不敌众。”
“那你不会也找个战友吗?”
“还在物色,人家已经先建立革命友情了,我要想从中加入,很难的。”
喻大为听她这么一说,有点道理,转头更担心起沈知许了,毕竟她年纪本来就小,性格又文文气气的。
“知知,你不会也没吃晚饭吧?”
喻大为关心问,看着喻芒手快地拿走副驾驶上的两大袋夜宵,拍了一下她手背:“分一半给妹妹。”
沈知许:“不用了,我吃过晚饭,同学给我带了。”
“看到没有,公主殿下自然有人服务,就算没有,她班主任都得亲自杀到食堂去,帮她直接把厨子给掳走。”
毕竟看早上她班主任那个态度,都恨不得弄个什么瑶池还是金台子来把她供起来。
况且自从上次“送见面礼”的事之后,喻芒暑假没少暗中观察她,这小妞看着文静,实际上一点都不好糊弄。
要糊弄,也只有她糊弄别人的份。
比如她爸,现在就被糊弄得死死的。
喻大为听她又开始胡说八道:“别贫,你干脆也别找什么战友了,以后都和知知一起去食堂,知知,你看怎么样?”
“我都可以。”
看到没有?要使唤她冲锋陷阵了!
喻芒愤愤咬了一口鱿鱼圈:“别,爸,我已经有目标人选了。”
“谁啊?”
“我,同桌。”
回忆了一下他中午独自来吃泡面的孤独场面,喻芒判断,这人一定也没有饭友。
喻大为很不给面子:“是不是和你一样上课睡觉,不爱学习啊?”
“”还真被说中了,但嘴上还是要掩饰的。
“没有,他特爱学习,特别勤奋。”
想着下午上完课又提前溜走的人,她昧着心接着夸:“就刚才下课,大家都走了,他还在那奋笔疾书了,我看他都要挑灯夜读了。”
“真的假的?”喻大为对她平时的朋友可谓是知根知底,都是些出了名的懒蛋,第一次有这么个异类,但见她一脸诚恳地点头,也不打击她了,“那你把知知带上,三个人一起吃不就好了。”
“不行,他社恐。”
喻大为:“什么意思?恐龙的同类?”
“”
沈知许:“是社交恐惧症,通俗说就是惧怕处理人际关系,习惯逃避与人交流。”
“这样啊,”喻大为想想挺严重的,“这是病吧,能治吗?治不好那以后谈恋爱,结婚怎么办?”
喻芒:“治不好可以单身。”
沈知许:“也可以找不恐惧的人结婚。”
“有吗?”
沈知许指了指旁边的人,喻芒见势,眼疾手快地拿了个南瓜饼塞她嘴里。
“没有,回家吧。”
_
第二天一早,喻芒到教室门口,马兄已经在座位上了,她三两口喝掉剩下的牛奶,把瓶子丢进垃圾桶,有些期待地跑过去。
摘下书包,扔在桌上,也不坐下了。
“现在换吗?”
对方放下笔,抬起头:“换什么?”
“座位啊。”喻芒猜他肯定是通宵玩游戏玩迷糊了,耐心帮他回忆,“你昨天说考虑到今天早上的。”
他“嗯”了一声,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喻芒等着他站起来搬桌子,然而下一秒他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不知道奋笔疾书地抄着哪科作业,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云淡风轻的“我不换。”
喻芒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不换。”这回带了点铿锵的力度,很清晰。
喻芒觉得自己的血压好像有点上来了:“你什么意思?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我只是说考虑,现在考虑好了,不换。”
所以他是在耍自己?
喻芒:“你起来。”
“没空。”他散漫地坐在那一动不动,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喻芒最后的耐心都被磨干净了,“刺啦”一声拉开自己的椅子。
想也不想,一脚朝他桌子踹了下去。
尖锐的一声重响。
前面的女生还没来,桌子以一个奇异的倾斜角度被前面的椅背挡住,没完全倒下,但桌上的笔,课本,水杯全部哗哗往下落,鸡零狗碎砸了一地。
众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看过来。
先是震惊,而后是小声的议论。
后面正抛着篮球的江浪也傻眼了,被砸到脚,回过神:“怎么了?”
“好像要打起来了。”有人小声提醒。
“才一天,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知道。”
观战间,喻芒挪了一下自己课桌,闻嘉泽那张摇摇欲坠的课桌又发出一声异响。
在安静如鸡的教室里,好像吹响战斗的号角。
江浪“哎”了一声,赶紧抱着球跑过去:“别动手,有什么事先别动手啊,喻姐。”
其他人见事态严峻,也纷纷围过来。
喻芒其实只是觉得站得有点累了,想坐下,不过看了眼乌泱泱的人,有种恐怖分子被包围的感觉。
等下,她只要稍微一动,他们是不是就要上来把自己摁趴下。
寡不敌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个,我没动手。”
“?”
“动的脚。”
那这他妈更残暴好吧?!
喻芒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的危险指数直线飙升,觉得有必要先解释一句:“我——”
“干什么呢?一个个不早读,围在那唱戏啊!”
走廊上,胡志章操着一口大嗓门走了进来。
“都给我回座位去,整条走廊就咱们班一点读书声都没有,赶紧把课本给我拿出来,困了的给我站着读。”
他“啪”的一声放下保温杯,其他人纷纷散开,暴露出凌乱的案发现场。
“怎么回事?闻嘉泽你桌子怎么倒了?”
他推了推眼镜,三两步走下来,又看了眼旁边手里还抱着篮球的江浪:“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不是,我——”江浪顿了顿,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我说是桌子自己倒的,您信吗?”
“别给我扯淡,是不是又在班里乱扔球,我不是说篮球不能拿进班吗?你给我放办公室去。”
命令一下。
他笑容立马凝固住,放过去就是有去无回,这已经是没收的第n个球了。
“老胡,这回真不是我,是”
他左看右看,出卖谁都不对,一时间百口莫辩。
喻芒也不是喜欢让别人背锅的人,抿了抿唇,做好洗耳恭听一顿教训的准备:“胡老师——”
“是我。”认罪的话没说完,旁边那位端着张冷漠脸的受害桌主突然开口了。
“我扔的,本来想扔进抽屉里,没扔准,不小心砸翻了自己桌子。”
不是,大哥,这抽屉能装下篮球吗?
这他妈也太离谱了吧。
喻芒心死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兴师问罪,谁知道胡志章立马换上了一副慈爱有加的笑脸:“是吗?那赶紧把东西都捡起来吧。”
“?”
“还有喜欢运动是好事,只不过下次最好还是去外面,教室太小,也不安全。”
“???”
喻芒震惊地看着胡志章不但半点没生气,还弯腰帮他一起捡。
她给江浪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喻姐?”
喻芒小声问:“他,是胡老师亲儿子啊?”
“那哪能啊?”江浪瞄了一眼胡志章,“老胡可生不出闻哥这种,闻哥,至少也得是年级主任亲儿子还差不多。”
他语速飞快又压着声,喻芒只听了个囫囵。
哦,年级主任的亲儿子。
怪不得,要特殊照料。
来头还挺大。
她暗暗思忖着,那边已经恢复原样,胡志章拍了拍手上的灰,又看向她:“喻芒。”
是不是要给她打预防针,让她以后对同桌放尊重点?
“你校服还没领吧?”
喻芒:“啊?”
“那个,闻嘉泽,你陪她去领一下,行政楼,知道的吧?”
说完,不等两人表态,自顾自地往讲台上走了。
闻嘉泽挑了挑眉,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小姑娘:“走吧。”
刚才才大动干戈过,喻芒不想接受他的虚假的“好意”:“你不用——”
“你再在这站着,他待会儿可能就看出来我的桌子是怎么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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