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老天爷的投资
说起来，有两女在侧的时候陆徹也很不自然吧，此时唯有他与王弃，反倒是可以好好地交流了。
就像‘男子汉与男子汉的谈话’。
“你说，若是朕当初好好培养寻儿，没有为了使用灵寂心盏而弄出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你会如何？”
陆徹忽然间有些感怀了。
王弃则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老实不客气地说道：“那我会认认真真地辅佐去疾坐稳皇位，然后就归隐山岭追求彻底的修行生活吧。”
“这样一看，你当初的决定还不错……至少我现在正尝试让天下人去过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陆徹不知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说道：“朕……我在死后，想着要在死后的世界寻找居儿的亡魂……可惜什么都没有找到，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了？”
王弃则是淡淡地说道：“死于那种事情，要是还存在，那也是一个毫无理智的恶灵了……我去祭祀父亲的时候看过，他的墓很干净，应该是林叔叔特意请高人做过法事的……现在的话，应该已经重新投胎了吧。”
重新投胎了，那便是前尘往事如同过眼云烟，也与陆徹再无关联。
“对了，人死后是怎么投胎的？”陆徹忽然想到了什么和王弃探讨起了这个‘技术动作’来。
王弃想了想道：“首要之务便是要放下对生前的执着吧，只有放下生前的执念才能再投胎……否则不是就地变成恶灵，就是被牵引到亡魂之地，成为茫然的灵魂。”
陆徹又问：“也就是说，天下枉死者若非直接成为恶灵，便是去了那亡魂之地自生自灭？”
王弃点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我倒是有心将那亡魂之地重立秩序，只是近来实在分身乏术吧。”
陆徹闻言默默颔首，他似乎已经有了一些计较。
王弃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隐约间也能够猜到他的打算……的确，作为一个习惯了权势的人间帝王忽然间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孤魂野鬼，哪怕这是他追求的‘永恒’，心理落差一定也很大吧。
或许统御死者的‘鬼帝’，便是他下一步的追求？
原本王弃是想过将‘鬼帝’这样的职责交给五神山中某个长辈的，又或者是等阿宝长大了让他去做。
但毫无疑问，这并非是个‘美差’，亡魂之地阴郁而充满了怨意，这并非是一个正常有灵性之人愿意常呆的。
可是现在看来陆徹似乎有这个自主意向？
也罢，他要做‘鬼帝’就让他去做好了，现如今的智能核心的确是需要惘魂砂来制作灵魂矩阵，可是王弃相信当公输依智彻底掌握了这种技术之后，很快就能够摆脱材料的限制。
到那时，亡魂之地对于五神山来说可就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鸡肋了。
一路上陆徹继续问王弃一些国事，小到年时谷雨，大到征伐战事他们都有涉及。
陆徹说：“你保持给淮南国压力，并且安排己方军卒轮战练兵的想法很不错，这样可以保证大彭军卒的战斗力。”
“不过在收复江左之后再扩张却是不用了，至少需要二十年休养生息才行，否则民力穷竭会使得国力根基不稳。”
王弃心说您还知道要休养生息啊！
要不是您老在位的时候民力用起来大手大脚的，他至于如今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放慢脚步么？
要是他登基的时候能够有陆徹登基时的人口和国力，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用至少一半的代价就打下如今的版图，然后再利用修行知识将这个国家治理得蒸蒸日上……
算了，现在他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陛下说得对，王弃受教了。”
对着陆徹他只能说违心话。
而陆徹则是不满意地提了一句：“我知你对我还有不满，可如今我也已经是个死人，你还要记仇到什么时候？”
王弃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有些事情并非看开了就能放下的，当年父兄若是未死，我或许会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米虫王爷吧……那可真是幸福的人生。”
陆徹无奈地转过头去，他忽然还有些庆幸事情没有变成那个样子了。
两人一路上再无话，在穿过了这片原本属于‘暴虐龙兽’的地盘之后，他们便开始接触全新的危险……
那是一片不知名的灌木山坡……光是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出现灌木就已经很令人觉得奇怪了。
而陆徹也是适时提醒：“要小心这种植物，它们都是活的。”
“在它们之中藏了许多藤蔓，一旦被这些藤蔓卷起来，那么就只能被溶解成它们的肥料。”
这种时候王弃觉得他需要自己的侍女小百科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考虑到她过来会让陆徹不自在，还是算了。
他直接让鳌王车抬高了行进高度。
相当于是低空飞行了。
他不想招惹这些灌木中的藤蔓，所以想到了这个办法。
可是有些时候，他想低调一些，却往往会不得不面对高调的结果……这些植物看起来并不愿意放过在它们头顶飞过的任何东西，竟然是一瞬间拔高了许多，形成了一片高高耸立不断摇曳的触手林！
好像有些不太好的联想……这让王弃有了一些十分微妙的心理变化。
看着诸多触手在面前拦截，他干脆恼怒地一压方向，将鳌王车来了个干脆利落的贴地飞行……
这个时候的鳌王车就如同是一把理发的推子，将这触手林中给铲出了一条平地来……
陆徹看着王弃暴躁的样子，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何他能如此轻松愉快地丢下政务跑出来了……
从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上陆徹仿佛看到了那满朝文武面对王弃时那种无奈之极的感觉……
真的，就连他都觉得难搞的人，这满朝文武岂不是要被玩死？
难怪他可以走得这么洒脱……恐怕那些长安的人对此无比快活吧！
不经意间，陆徹看透了玄真朝最大的一个真相……作为皇帝，王弃是被嫌弃的那一个。
王弃将这地面给狠狠犁了一遍，愣是将一片群魔乱舞的触手灌木丛给犁秃了一大块。
那蛮横的作风自然也是彻底激怒了此处的某个存在……
下一刻，这脚下地面一阵抖动……
却见原本的灌木山坡竟然整个抬升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山坡，根本就是一个不知名存在的身体！
而王弃方才的所作所为……可能是真的给那存在‘修剪’了一下‘头发’。
王弃看着那‘山坡’四周竟然有一块‘皮’一样的东西倒翻起来，眼看要将他们给包裹在其中。
他连忙急速抬升鳌王车……
最后在足够高的空中，他看到了脚下那一片触手林完全被一张巨大的皮子给反包了起来，而后一只如同水母一样的巨大生物缓缓漂浮起来……
这个世界还真是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呢。
而这时陆徹则是猛然看到了远处飞来的一个小点道：“快降落，我们有大麻烦了！”
王弃没有照做……要是陆徹说啥他就做啥，这也太没牌面了吧？
陆徹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好气地说道：“你太胆大妄为了，此界天空有另一位霸主存在，如今贸然升空，必然是引起了那位霸主的注意！”
王弃没着急，他只是拿出了观天镜使远方之物显形……
却见，那是一头肋生双翼的龙族，纤长的身体和真龙一般无二，可是那张开的双翼却显得非常张扬而强悍。
“嚯~”
王弃绷不住了，连忙转头呼叫：“紫儿，快来看看这是头什么龙？！”
紫儿很快就从后面奔跑了过来……此时那长着双翼的龙族已经飞快地由远及近……
她也是一声惊呼道：“这是应龙！”
“唯有最纯正的真龙血脉在万年苦修之后才有机会转变的龙族终极形态……传闻只在太古黑暗时代中出现过！”
“这么可怕的存在是真的？”
王弃有些不确信，因为他和冉姣双修得多了，也和冉楚、敖青菱有所接触，自然也对龙气的感知十分敏锐……可是这头‘应龙’虽然也有看似强横的龙威，却总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是了，据他判断龙气其实是龙族的某种生命信息要素，唯有真正的真龙血脉才会有……而那种要素应该是只存在于其血脉身体之中的，而非这个世界类似精神实体的存在能够复刻。
他说：“不是真正的应龙，只是一道旧日的残影而已……不怕，我亲自出去应对。”
说着，他已经起身往外面去了，同时又吩咐紫儿道：“你替我驾驶这鳌王车，小心别碰坏了。”
紫儿颇为高兴，自从先前剥夺了她的驾驶资格之后，她已经期待那方向盘回到自己手中好久了。
王弃身穿龙骧甲已经出现在了外面，这个时候，脚下的那大水母正好要攻过来……
鳌王车直接一个滚筒式躲闪就翻到了一边，显得超级专业。
王弃懵了一下，心说紫儿该不会把这鳌王车给拆了吧？
不过这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直接一个惊怖凝视瞪向了那只大水母……
下一刻，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水母触手一下子僵硬了，而后它整个身体都开始往下方坠落。
就是这么简单。
王弃已经意识到，他的惊怖凝视对于这种低智慧的存在更为有效。
而痛苦凝视则是对智慧生物的效果更佳。
毕竟低智慧物种能记住多少事情，它们更容易被恐惧这种生物本能所支配。
而高智慧生命则是能够某种程度上克制恐惧，却无法逃避记忆中所经历的痛苦……
这还真是相辅相成。
就好像现在，王弃一眼惊怖凝视让那大水母吓懵了，而转头又是一眼痛苦凝视往那‘应龙’瞪过去……
好家伙，这应龙直接仰头一声震人心魄的长啸，然而在空中疯狂地甩头、翻滚，甚至撞击地面！
看着这惊涛骇浪一般的动静，王弃可不敢将它收入自己的摘星空间内……他不确定摘星手套能够控得住。
反倒是，他先偷偷摸摸地下去将那只大水母给一把‘摘’走，而后再专心面对这头被自身痛苦而逼得发狂的应龙。
又或者说是……
《百魔图册》之排名第三的龙魔！
王弃记起了这玩意儿的称呼，只存在传说中而从未真正被世人遇到的可怕存在。
他不知道当时修订《百魔图册》时是如何得知这种恐怖的存在，但现在他至少有了一份宝贵的知识。
若是单论体量与绝对力量，王弃被这龙魔可以来回碾压好几遍……可是当王弃有了痛苦凝视就不一样了。
痛苦凝视与惊怖凝视天克这些玩意儿……
好顺利，王弃就觉得这一切都好顺利。
他在这时回想起自己掌握惊怖纹与痛苦纹时候的那种莫名其妙间彷如天授的顺利……就好像是注定了要来此走一遭般。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如果说这天地真有意识，真有天意存在……那么他掌握的惊怖纹与痛苦纹是否也是‘投资’的一种呢？
而他成为了人皇来到此妖魔界，是否是应该要以这两门天赐的手段来做一些什么呢？
“因果……”王弃瞬间明悟了什么，便一声叹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说先前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在这一刻他的双眼同时布满痛苦纹，而后以最大输出威力的痛苦凝视投向那应龙的余影。
它并非真正的应龙，只是原本那头应龙的部分剧烈思维在这世界留下的痕迹，而后汇聚了万物众生对龙族的恐惧而形成的‘龙魔’。
它的根本，则还是那头原本的应龙留下的思维残片……
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
龙族与太古巨妖鏖战时的残酷，以及族人不得不面对血脉退化时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汇聚了这头龙魔的根基。
而现在……
这些它存在的根基被王弃一下子全部翻了出来，并且让它再次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甚至在这个世界都留下了痕迹的痛苦……
王弃看着那哪怕痛苦得不管不顾却依然不是他能应对的恐怖身躯……忽然间开始凌空编织一个封印……
一个以另一道他所掌握的法纹为核心编织的封印。
他以‘寂纹’为核心，大五行结界为根骨，魂笼结界为血肉，封魔印法为填充……一个前所未有的封印在他手中成型。
他称之为：‘灵寂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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