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地飞逝,如沙漏里的细沙一般。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到了出发去巴西参展的日子了。
上午十点,沈蔓语从办公室出来,去茶水间接了杯水。
然后走到俞子悦的办公桌前,“参展样品再确认一遍,我们准备下去了。”
沈蔓语的外贸公司,主营业务是传统话机和一些物联网产品。
样品都不大,不需要额外花一笔费用先将样品寄过去,直接放行李箱里登机时办理托运带过去就好。
俞子悦转过头来,面对着她笑了笑,“放心吧,老板,样品我都按照清单一一检查过了,不会有错漏的。”
“好,那半个小时后,我们下楼去等车。”沈蔓语弯了弯唇,说道。
进办公室之前,沈蔓语还听见身后传来另一个业务员提醒俞子悦的声音,“子悦,证件记得也要检查一下。”
沈蔓语关上玻璃门,安心地处理新订单的Forcast和出货计划。
五分钟后,傅斯南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昨晚值了夜班,早上查完房后回家都已经九点过了,这才洗漱完刚躺下。
傅斯南摘了眼罩,坐起身拿起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接听电话,“干嘛?”声音嘶哑,略显不耐烦的语气之下透着疲惫。
“表叔表叔,十万火急,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证件啊?”,手机听筒里传来俞子悦着急的声音。
求人办事,俞子悦也不喊他狗傅了。
只是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我知道你刚值完夜班很累了,但是真的特别着急,我们约的车半个多小时后就要到公司楼下了,我来不及回去取一趟了,我不能这个时候掉链子,自己东西带漏了还耽误我们老板时间让她老板等着我吧,表叔你帮我送一下吧!”
傅斯南被耳畔她的聒噪吵得烦躁,无奈道,“你该庆幸我还没睡着。”
闻言,俞子悦的焦急被抚平,“表叔你最好啦,东西应该就在我房间的桌上,两本黄色封皮的疫苗接种证书,记得两本都要拿上啊。”
之所以是两本,是因为上次沈蔓语和俞子悦一起去接种疫苗之后,顺手就将疫苗接种证书递给俞子悦,让她一起保管了。
傅斯南捏着两本黄皮证书,下楼打了个车。
因为熬了夜班,他便没选择开车。
一路上,他都将头靠在车窗上,眯着眼休息。
两本黄皮证书被他放在了一边。
直到车停了下来,他才睁眼。
伸手去拿黄皮证书的时候,不小心掀开了放在上面的一本。
沈蔓语的证件照,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展现在他眼前。
两寸白底的照片里,沈蔓语娇俏的面容上画了淡妆,笑容明媚,直视前方的眼神在定格的画面里依然灵动。
有那么一瞬间,傅斯南甚至有了错觉,仿佛沈蔓语的眼是在注视着他,那般明媚的笑容也是对着他绽开的。
傅斯南甚至,伸手触碰了下沈蔓语的照片。
然后那晚火锅店沈蔓语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回响。
“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啊。”
傅斯南的眼眸恢复清明,动作利落地合上沈蔓语的黄皮证书,付了车钱便下了车。
十点半,沈蔓语和俞子悦两人各自拖着个26寸的行李箱,坐电梯下楼。
俞子悦心里还焦急着,他们包的去香港的车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到公司楼下了,但傅斯南那边不知道还要多久。
结果到了一楼,电梯门刚打开,她就接到了傅斯南的电话。
“到了,出来拿。”
傅斯南的话和以往一样,简短利落。
“好”,俞子悦终于放了心。
等沈蔓语在写字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把行李箱放在她身边后,俞子悦屁颠屁颠地去门口找傅斯南。
门口,傅斯南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看到俞子悦出来,动作懒散地把东西递给了她。
“谢啦”,俞子悦接过,转身就要进去找沈蔓语。
却被傅斯南出声叫住。
傅斯南往落地窗里的大厅看了看,沈蔓语坐在沙发上在打电话,手里捏了瓶矿泉水。
傅斯南皱了皱眉,问道,“你等一下,你们车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的样子”。
“行,你站这儿等我几分钟。”
傅斯南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
约莫七八分钟后,傅斯南提了一袋东西回来,递给了俞子悦。
俞子悦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两个保温杯,两瓶花露水,还有一些常见的感冒药,甚至还有胃药。
她惊奇地抬头看傅斯南。
傅斯南无视她惊诧的眼神,皱着眉,十分自然地叮嘱道,“国外没有热水,去中餐馆吃饭或者晚上回酒店的时候记得让服务员给你装点。”
俞子悦愈发惊奇,“狗傅,你转性子了啊,一下子有了做长辈的觉悟了啊。”
傅斯南白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不自然地转头瞥开了视线,朝沈蔓语的方向看了看。面上好似还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但眼底却分明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自然和坦然。
而沈蔓语也已经挂了电话,抬头看见了落地窗外的傅斯南。
四目相对,傅斯南和沈蔓语同时皱了眉。
然后他便听见俞子悦问他为什么所有东西都是两份。
傅斯南率先收回视线,回答俞子悦的问题,“你不得每样给你老板备一份嘛,还是你想让你老板看着你一个人喝热水,一个人有药。”
语气里满是无语。
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底满是无奈。
沈蔓语还跟以前一样,一点不让人省心。
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也不知道带个杯子装点温开水,总是喝凉水。估计忙起来的时候,饭也没有好好吃。
更无奈的点是,当初沈蔓语分手时决绝的背影都还刻在他的记忆里,就连她说分手后要是回头她就是狗的语气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关心她的冲动,怎么也见不得她难受的样子。
就算那些样子并未实际地呈现在自己眼前,而只是出现在他的想象当中。
傅斯南又不着痕迹地瞟了沈蔓语一眼,她已经移开了视线,接着电话站起身来了。
沈蔓语接到包车司机的电话说,车到了。
她又看了看门口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贴心地选择自己拉着两个箱子往门口走去,给他们多留些温存的时间。
边走还边在心里感叹,这也就分开个七八天吧,送个东西拿个东西,这两个人居然在门口腻乎了这么久。
傅斯南从前对她,好像也没这样舍不得过。
果然和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谈恋爱就是不一样。
沈蔓语刚走到门口,俞子悦便接过了她自己的那个行李箱,还对着傅斯南说了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神仙老板,可不是你想的什么龌龊的看上我了。”
沈蔓语闻言,再次勾起了她的死亡微笑。
对着傅斯南打招呼,“傅医生你好,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看上俞子悦想要潜规则她的猥琐变态老男人。”
傅斯南:……
她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潜规则和猥琐这两个词他可没说过。
沈蔓语和俞子悦两个人上了车后,就傅斯南方才精彩的表情笑了一会儿。
然后俞子悦将他方才买的东西展示给了沈蔓语看,并且将其形容为“狗傅破天荒的行为”。
沈蔓语笑了笑,调侃道,“男人嘛,浪漫和实用总得占一样的。老男人总是后者比较突出。”
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保温杯,花露水,感冒药和胃药。
好像所有东西都是她需要的。
可正因为这样,沈蔓语心里的伤感和酸涩便更翻涌得厉害。
这些东西,傅斯南是给俞子悦准备的。这般的体贴和思虑周全,也只是为了他的小女朋友少受些苦。
她只是,借着老板的身份,沾了她的光而已。
沈蔓语想起那日火锅店里,隔着升腾的雾气,傅斯南冷着脸对她说的那句,“沈蔓语,你是不是忘了,分手时我说过什么?”。
刻薄的语气让她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让他嫌恶的脏东西似的。
瞬时所有的失落心伤都转换成了怒气。
呵,不是说不想再见到她吗,对她那么狗,现在还不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对她贴心了一回。
沈蔓语捏住塑料袋的手攥紧了些。
略带粗暴的力度里,说不准泄出的究竟是恼怒的愤恨,还是掩藏心底的几分小心呵护的珍惜。
而坐在她身边的俞子悦,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她那冷心冷情的表叔要么不理不睬充耳不闻,要么寥寥几字刻薄话却精准地怼在她的痛点上,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更别说这么贴心和周到了。
而且……他早知道她要出差,也没给她准备什么东西呀,就连来送疫苗证书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
俞子悦回忆了下,他去买东西之前,视线好像是往老板的方向看了下。
她偷偷瞄了眼沈蔓语,虽是垂着眼眸,但侧颜还是绝美。
真相只有一个,她之所以能得傅斯南的这些东西,全都是沾了老板的光。
俞子悦狠狠戳了戳手机,给傅斯南发了条短信。
“狗傅我警告你,别想打我家神仙老板的主意啊,你不配!!!”
还在出租车上,却没了睡意的傅斯南:……
他这是又被无中生有了吗。
好像也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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