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眼镜碎了?
段千翼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几丝微弱的嘲讽,那种意思仿佛就是在对花不语说:你干不了,你快走吧!
花不语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心里极为不服气,她撸起袖子,活动活动两条胳膊,大跨步往外走:“谁搬不动谁是猪。”
段千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睫毛微颤,快速跟了上去。
因为大二有五百人报名钢琴班,又分两天上课,所以需要搬二百五十把椅子,没有桌子。二百五十把椅子,清一色蓝白色,铁皮塑料制,摞在钢琴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直抵到走廊尽头。
“搬啊。”就在花不语望着一条椅子龙有点泄气的时候,段千翼蓦然在她身后说话。
男人此时把手套摘了下来,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头一仰一放:“小——傻——猪。”
“你才是猪!”花不语气急败坏,伸手抽出一把椅子,觉得还不足以证明自己,又拿了一把下来,一手一个,扔给段千翼一个冷眼就进了教室。
段千翼在一旁冷眼旁观,啧了一声。
直到搬了十几趟,花不语才发觉不对劲,二三十把椅子,好像都是自己搬的吧?
段千翼呢?变猪了?
花不语走到门边,往外一瞧。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排椅子,摆成一张床,段千翼正躺在上面悠闲的玩手机。自己躺着悠闲自在,让别人去卖苦力,小算盘打的很好啊。
花不语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两个人一块打扫的,怎么就变成了资本家压榨工人了?
花不语冷哼一声,走过去。
段千翼正全神贯注的玩游戏,丝毫没注意到危险的降临。花不语直接伸手抽掉他搁着屁股的两把椅子,毫不留情。
屁股下面没了支撑,段千翼又没有防备,“扑腾”一声从洞里漏了下来,手机精准的砸在鼻梁上。
惨叫声不大不小,听的花不语心里舒坦,从他紧锁的眉头上看滋味应该不好受。
“猪,别玩了。”花不语一字一顿,忍着怒火。
段千翼把手机放到椅子上,翻身从洞里翻出来,一手扶着椅子站起来,一手捂着屁股,嘴里还时不时“咝”那么一声。
好不容易站起来,段千翼揉着鼻梁,瞥一眼剩下的两百多把椅子,“没搬完你打扰我干什么?”
“两百多把椅子,你让我自己搬?你有没有良心?你好意思?”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自己竟然看上了他?花不语连环三疑问,瞪大眼睛,怒火中烧,呼出的水汽都浸透了口罩的熔喷布。
注意到花不语额头上一滴滴往下淌汗珠,段千翼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纸巾递过去,“要不你先在这坐会儿,我自己搬?”
“早就该这样了。”花不语毫不客气地接过纸巾,坐到椅子上,摘下口罩喝水,她的脸已经被口罩的鼻夹条压出了两道凹痕。
段千翼走进旁边的教室,叮叮当当一阵后,从里面推出一辆手推车。
花不语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她把纸巾揉成一团,狠狠地朝段千翼扔过去,纸团没扔到目标,擦着段千翼的耳朵飞过,掉到地上。
段千翼弯腰捡起,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提醒道:“这可是咱俩好不容易才弄干净的,注意保护。”
咱俩?刚想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花不语注意到他的用词,循序渐进四个字又蹦了出来。这应该也算是前进了一小步吧!心里莫名有点美滋滋的。
那辆手推车看起来不大,但那些椅子摞一摞,一次能搬几十把,没多久,两百多把椅子全搬了进去。
钢琴教室和一般的教室不一样,没有讲台,钢琴放在靠窗的那面墙边,为了方便教学,椅子不能和普通教室一样摆放。
花不语今天起的早,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犯困,但为了提前抢座,她还是强打着精神。
恰好段千翼在排椅子,她就想过去帮帮忙,提提神。“我们要怎么摆啊?”花不语打着哈欠,声音呜呜咽咽。
见花不语睡眼惺忪,段千翼眼眉一颤,很是关切:“要不你先去补个觉?还有五十多分钟才上课,到了时候我就叫你。”
“不了,帮你干活。”花不语摆手拒绝,伸了个懒腰,脑子里一团浆糊,随口就说,“你放心,我是不会举报说你虐待学生的。”
“行,不睡,干活。”可能是因为戴着口罩太热,段千翼扯下口罩,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浅浅的笑声也随着口罩的摘下而溢了出来。
“你笑什么?”花不语勉强回复一点精神头,很是疑惑。
段千翼双手撑在身后的钢琴上,在花不语狐疑的目光中止住笑:“没什么,摆椅子嘛,看见没,以钢琴为圆心,摆一个扇形就行了。”
在段千翼的指挥下,花不语赶忙开始行动。
摆椅子并不是那累,只需要按照一个扇形摆出来就行了,刚开始花不语还摆的有条不紊,但摆到后来,那股困劲又上来了,再加上早上没吃饱,又饿又困,一个没注意,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扑到地上,“踢里哐啷”一顿,撞倒一片椅子。
段千翼闻声急忙跑过来。
花不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莫名其妙地,自己已经趴在地上,跌得她浑身骨头缝都疼,又是一个莫名其妙,被人扶了起来。
花不语睁开懵懵的眼,心想谁扶我?
一偏头,就碰上段千翼那双永远忧郁的眼,她一下子惊醒了,浑身颤了一下,睡意全无,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满怀关切的目光覆盖她的全身,挠得她浑身难受。
段千翼饶有兴致地笑了下,沉眸:“我就那么吓人?”
段千翼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挽住她的腰,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一句话气息多变,温热的气流喷吐在耳际,三十七度的体温在此时飙升,心脏发出擂鼓般的声响,一股热流上升,头顶仿若烈火在烧。
花不语别过头,不敢再去看他。
段千翼又是一笑,气息喷涌而出,他明显感到身前的小姑娘又抖了一下,露出来的半只耳朵像抹了口红一样通红通红。
“伤哪了?”段千翼把嘴凑过去,贴心的问。
“我没事!”花不语本想说得斩钉截铁,憋了半天却也只软绵绵地吐出一句,仿若一只落入大灰狼手中的小绵羊,干什么都是软趴趴的。
意识到应该适可而止,段千翼憋着笑,松开了自己的手。
像是从火中离开,周遭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花不语这才喘得上气。
“喂。”花不语刚放松没多久,段千翼又贴了上来,紧张感再次油然而生。
“没伤着吧?”
“没、没。”花不语别过头,结结巴巴。
“真没?”
“嗯”
“那你抓着我的衣服干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花不语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用的劲还挺大,都不知道抓了多久了。
她急忙松开手,似乎刚刚抓了一块烙铁似的,手心滚烫,直冒汗。
“我、我以为,抓的是我自己的。”花不语吞吞吐吐,急需找一个借口摆脱这尴尬的境地,正巧,地面的反光吸引了她。
“我的眼镜碎了。”花不语弯腰捡起碎掉的眼镜,故作大声,把自己的羞涩腼腆全部藏在这句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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