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周·周五·夜
下班时间刚过,前台小姐就敲门进来了。
凌辰南正巧起身关掉闹钟,站在办公桌旁吃惊地看着她:“咦?你平时周五不都跑得飞快吗?”
郑小姐扬了扬手里的包,说:“正准备跑呢,你们结束了吗,有人找你呢医生,”她抬头越过凌辰南笑眯眯:“哈喽白先生!”
白晟也朝她摆摆手。
郑小姐说:“那我先走啦,下周见,周末愉快!”她把门打开一点,身后站着陆柏舟。
凌辰南:“咦?”
陆柏舟:“你好啊学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凌辰南:“呵呵。”
陆柏舟说:“别这么冷漠嘛,我大老远的来,难得只上半天班呢我。”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屋里,揽过凌辰南脖子撞了一下他肩膀,又到跟前了才看见白晟,惊奇地说:“诶?你好啊!”
白晟匆匆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陌生人群里对成年男性他适应度最低。陆柏舟火上浇油,走上一步伸出手来满口胡说:“我叫陆柏舟,是被学弟嫌弃的旧爱,糟糠妻。”
白晟不自觉将后背贴着沙发靠垫,微微耸起肩膀,脖子也僵住了。
“你有病吧,别骚扰我客人,”凌辰南哭笑不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拖走:“你怎么过来了。”
陆柏舟说:“啊!不就是你嘛!上次让我帮你问的事,那个叫唔唔!!”
凌辰南从茶几抓起一把饼干赛在他嘴里,笑嘻嘻地说:“你饿不饿啊?”他背对着白晟,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拼命打眼色。
陆柏舟虽然是看懂了,但也差点被呛死。
灌了几大口水,饼干渣飞进气管,陆柏舟呛得眼泪汪汪的:“学弟!我要不喜欢你了!”
凌辰南惊喜地说:“那太好了。”
陆柏舟:“……”
白晟站起来,绕陆柏舟走了一个弧形到凌辰南身边,小声说:“医生你有客人,那我,那我就先走了,下周再见。”
凌辰南点点头,问:“走路?”
白晟“嗯”了一声,凌辰南又问:“外卖?”
白晟又点点头。
凌辰南说:“偶尔还是自己做点东西,健康的。”
白晟想了想道:“好的,明天试试出门买点菜。”
凌辰南满意他乖巧,说:“乖。”说出口后又觉得不太妥当,似乎过于暧昧了。但白晟无所察觉,只显得很高兴——他似乎从知道下周还能过来后就很高兴。
凌辰南本来想放他走了,但又想起什么:“记得你还有其他答应我的事。”
白晟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卧室那面颇惊悚的墙,羞愧地低下头,老实答应:“知道了医生。”
凌辰南严肃说:“我会检查的。”
白晟又保证了一次,但在陆柏舟面前也不好说太多,最后抱起衣服出门了。
凌辰南回头说:“时间不早了,请你吃饭吧,边吃边说?”
陆柏舟先是笑了一下:“哪而能老让学弟请客呢,”又停顿了一下,说:“你们和客人都这么亲密的?”
凌辰南稍有些尴尬,陆柏舟又皱起鼻子一脸若有所思:“一股老夫老妻的恶心感觉,啊!该不会就是他吧!那个调查你的。”
凌辰南吃惊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陆柏舟冷哼了一声:“他黏你黏得要命,看见我来之后尾巴毛都竖起来了,我说你是旧爱的时候,他一直瞪我。”
凌辰南好笑道:“嗅觉灵敏,遇到黄鼠狼是比较警惕。”
陆柏舟愤怒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学弟!”
凌辰南说:“他都不敢看你,怎么可能瞪你。”
陆柏舟说:“我看他的时候他当然不敢看我啦,我用余光瞄到的!他就是瞪我啦!”
凌辰南无奈地“好好好”。
陆柏舟哼哼了两声,说:“差点忘了正事,就在这跟你说吧,我等会儿七点还约了人在附近吃饭。”
凌辰南嘴上不饶他:“果然不是专门为我来的,”但心里还是挺紧张:“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到了吗?”
陆柏舟说:“哎呀学弟,为了见我也不需要找这些理由嘛,什么老土的方法,那个沈什么的,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啊?”
凌辰南猛地扭头看他,眼睛都快瞪出来。
陆柏舟吓一跳,说:“干嘛呀,逗你玩儿呢,查到了,是叫沈寅川吗?确实在我们监狱。”
凌辰南要崩溃了:“你到底说真的还是假的……”
陆柏舟笑起来:“真的呀!今年一月入狱的,刑期两年九个月,刚蹲了半年,目前看没什么问题,都挺老实的。”
凌辰南一时间思绪纷杂,半天才问:“哦,是真的啊……”
陆柏舟说:“怎么了,你上次说被他囚禁折磨的……”他动了动眉毛,示意:“是刚才那个?”
凌辰南没有回答,又问:“电话呢?打电话的事。”
陆柏舟说:“对,那个打电话的事我也问了下,说是他没有直系亲属,所以申请了自己对象的号码,一老早就申请了,但是老通不过验证,到前段时间才搞定,不过打过去都是没人接的,他们负责的那边没通话记录。”
凌辰南又懵了——难不成是电话一直响,响到白晟精神脆弱后出现自己接起电话了的幻觉?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让你调查这些事。”
陆柏舟扬起下巴:“当然啦!你才知道啊!也就是你,换了别人你看我会不会帮忙!不过嘛监狱里的管理其实对心理医生都挺信任的,他们见多了疯子,总比较警惕,心有戚戚。”他想了想,接着说:“总之……你要见他的话就自己填申请安排探监吧,可是……”
凌辰南扬起眉毛:“嗯?”
陆柏舟:“可是一般来说能探监的人身份至少要是犯人亲属,要拿证件的,还有关系证明件,你算什么来路啊。”
凌辰南皱了皱眉,说:‘那你呢?作为监狱的心理咨询师。’
陆柏舟摇头:“他刑期轻,也没什么精神病史,如果不是主动提出要和我咨询的话……估计不太沾的上边。”
凌辰南坐下到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用中指和无名指轻轻揉太阳穴。
陆柏舟说:“哎哟学弟,别这样嘛,我帮你问问嘛问问,不然……啊!我想起来了,下周有个公益课堂,有什么心理咨询就业指导之类的内容,不然……我看看能不能把你加进来?”
凌辰南抬头:“可以吗?”
陆柏舟说:“可以,但我们可没预算,你要来就是免费的。”
凌辰南点点头:‘可以。’
陆柏舟说:“到时候辅导专家挨个讲话之后,会有三十分钟左右跟犯人自由互动的时间,你可以去找那个沈什么的聊聊,不过说真的,我还是不懂你做这事儿的动机,有必要吗?我总觉得……”
凌辰南打断他:“没事的学长,我有分寸。”
这句话说出口后,他又觉得好像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但既然他这样说了,陆柏舟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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