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颜司卓看着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珠子却定在那里。餐厅很安静，窗外的风声都显得紧凑。
末了，他低下头，很仔细地挑了碗里的鱼刺。其实没多少刺，但他挑了很久，一边吃，一边挑。
王晋脸上同样淡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颜司卓抬起脸，笑了笑，拿筷子去夹其他的菜。筷子夹着鸡蛋，不停地掉，怎么样也夹不起来。
王晋轻轻地把盘子移了个位置，递给他一只勺子。
颜司卓笑了笑，放下筷子，从他手里接过勺子，手指发抖，勺子啪得摔进碗里。
“你不知道，本来今早，说的是九点出院，我就没吃早饭，因为想着十点多就可以到家，”颜司卓低头，往嘴里塞着食物，声音被吞咽搅得混浊，
“结果，小杨这办事不靠谱的，硬是磨蹭到十一点多，害我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又不能自己回来，所以。。”
“这些话你不需要告诉我，”王晋说，“我们没有关系了，你不必告诉我。”
颜司卓半天没能把头抬起来，王晋能听见他的呼吸由缓而急，
慢慢地，又由急而缓。
他放下筷子，抬起脸，脸上依然只有笑容，看在王晋眼里，和那枚戒指一样，一样刺眼。
颜司卓放软声音，弯着眉，手指掐进桌布，“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公司有人惹你烦吗，还是其他什么人，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跟我闹脾气是吗，”他朝他坐近，拿纸巾擦了嘴，眼神明亮，
“没事儿，告诉我，我替你摆平。谁敢让你不高兴，我替你揍他，我替你出气，”颜司卓试图去握他的手，
王晋不动声色地躲开。
“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闹脾气，”他轻声道，“我说第三遍，分手吧。”
颜司卓看着掌心的空落，心脏突然有种被碾碎的窒息感。
就像他躺在舒适的床上，做着美好的梦，突然，被人从高楼抛下地面，一点缓冲都没有。
坠楼不真实，那个梦，更不真实。
颜司卓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摸了摸手背上依旧清晰的针眼。他真的住过院吗，过去那段时间，医院里发生的一切，该不会都只是一场梦。
颜司卓吸吸鼻子，双手不知该放哪里，只好掐着膝盖。
“不是。。”他嘴角僵硬上扬，睫毛颤了颤，声音很低，“为什么啊。。”
他盯着王晋，“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真的我。。”
“你改不了，”王晋打断他，瞳眸没有光彩，“你也不用改。”
颜司卓一滞。
“颜司卓，”王晋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你太幼稚了。和你在一起，我很累，从头到尾都很累。”
“现在，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感情，你不适合我，真的不适合。”
颜司卓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他眼圈儿渐红，手指收拢，“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求婚，为什么要在医院照顾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当时身体没恢复，我怕耽误你的治疗，”王晋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嚼得很慢，
“这正好也说明了你的不成熟。一个为了感情，就可以随便挥霍生命，不懂的爱惜自己的人，又怎么能好好爱别人呢。”
他轻笑，“不过也可能是我跟不上潮流了，实在见不得，为了爱情搞得你死我活轰轰烈烈。或许你们年轻人喜欢，你可以考虑换个同龄的对象，他会更理解你。”
颜司卓把他手里的筷子夺了摔在地上。
王晋手指僵了僵，放下胳膊。
“你别想拿这种话刺激我，”颜司卓声音冰冷，目光如炬，“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同意分手，什么都说的出口。”
“你分不分和我没关系，我说什么都是取决真实的内心。”
颜司卓目光烧得发红。
他头开始发疼，一阵一阵心慌，像坐跳楼机似的。他深吸口气，随后又压低喘息。
“我不明白。”他沉声道，“我不相信你是真的不爱我。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我看得出在医院时候你不是演的，之前所有都不是演的。”
“所以我猜，”他抿了抿唇，心跳加快，“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王晋偏过头，闭了闭眼，把情绪盖了回去。
“是我妈和你说了什么，”颜司卓瞳孔一缩，更加笃定。他掰过王晋的肩，声音很稳，“如果是，你就告诉我，我来和她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看得出你隐藏了我很多事，我希望你。。”
“我没有隐藏，我也没有和Ade说过什么，”王晋掐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甩开了他的胳膊，
“我承认，曾经我确实喜欢过你，毕竟你年轻，家世好，优秀，有前途，每一个条件都让我心动。”
颜司卓眼神越来越暗。
“可是越到后面，我意识到，”王晋笑了笑，“年轻不能当饭吃，你的前途和我没有关系，你的家世更是让我唯恐避之不及。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我看清自己究竟适不适合为此停留。”
“颜司卓，你不要因为和我处久了，就忘了我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在你这里，停留得够久了。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长，我觉得我已经给够你面子了，你没资格再索要什么。”
“曾经我提过分手，你不当回事，现在我把旧话重说，你又何必如此惊讶，在我面前扮演受伤者的角色。”
“和你比起来，你母亲带给我的，才是更加不可原谅。”
“我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Ade敢以公司名誉威胁我，试图毁掉我这件事，我可以记一辈子。要不是看在，和你睡了这将近一年，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们谈恋爱的大部分时候，一半用来应付你难缠的母亲，一半用来应付难缠的你。”
“颜司卓，”王晋轻声道，“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累。”
颜司卓看着他，瞳光涣散开来，声音沙哑，“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吗。”
“不然呢，”王晋淡道。
颜司卓咬了咬嘴唇，喉结滚动，“答应我的求婚，也是骗我的。”
“是。”
颜司卓闭了下眼，重新睁开时，视线蒙上一层水雾。
“那时候，我跟你讲对我们未来的规划，我和你讲。。”他嗓子哽住，“你在想什么，在计划分手吗。”
“你要听真话吗，”王晋站起身，把装着戒指的首饰盒合上，放进他手里，
“我觉得你的行为很蠢。”
他整了整衣服的褶皱，拿起包，朝玄关走去，“我还有事。你吃完后，留下钥匙，尽快搬走吧。行李我帮你收好了，放在卧室。”
颜司卓僵着身子，从椅子里站起来，盯着他的背影，眼光泛着寒星。
王晋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耳畔一阵疾风，一只胳膊猛地把他拽了回去。随后，一记拳头生猛地砸向他的腹部。
王晋措手不及，弯下腰，疼得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待他缓过来，颜司卓提着他的衣领，又一记拳头朝他脸上笔直地扔了过去。
王晋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发狠一扭，同时腿往他膝盖一踹。
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颜司卓脸色白了很多，他猛然松开手，下一秒直接倒在地上。
王晋吓住了。他看看自己的手，考虑到颜司卓的伤才好不久，他都只是基本防卫。
他心脏一抽，连忙蹲下身，想把人抱起来，“颜司卓，颜司卓。”
见他没反应，王晋双手发抖地去找手机想打120。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颜司卓睁开眼睛，瞳孔一缩，扣住他的肩膀。
王晋身体一僵，反应过来，立刻抬起胳膊想反击，却正中下怀。颜司卓一边扣着他的肩，同时掐住他的手腕，将他整条胳膊朝外侧瞬间发力。
王晋左臂被生生卸了下来。
他正疼得大脑空白时，颜司卓把他另一只也给卸了。
王晋后背爬上一层冷汗。颜司卓脸色阴暗，眼神阴鸷，整张脸挂着想把人活剐的戾气。
王晋胳膊动不了，他再难以淡定，一边盯着颜司卓，一边艰难地往后退。
颜司卓脸色完全黑了下来，他也不废话，轻轻松松把人提起来，扛在肩上往楼上走。
“颜司卓！”王晋急道，“放我下来！”
卧室门口，颜司卓一脚踹开门，把他狠狠地摔在床上。
王晋头晕目眩，瘫在那里，动都动不了。他勉强撑起脖子，看见颜司卓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
恐慌漫上心头。王晋咬牙想坐起来，却连移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只能躺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颜司卓赤裸着上了床，趁他抬腿反抗时，直接坐在他的腿上。
颜司卓在他腿上掐了一把，王晋疼得身体一抖，“我不介意再卸了你两条腿。”
王晋无力再挣扎，颤声道，“我们分手了，分手了你不明白吗。。你想干什么，你觉得现在这样还合适吗！”
颜司卓冰凉的手指滑过他的下巴，到他泛起青筋的脖子，渐渐往下游，动作极轻，刮得皮肤又麻又痒。
下一秒，他手指一拧，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服。
冷空气灌入引起一阵战栗，就在王晋还想开口阻止，颜司卓早已褪了他的裤子，毫无缓冲地，生猛地捅了进去。
痛苦混着嘴里的血腥冲了出来，又被王晋咬住嘴唇拼命咽了回去。
他疼得胃部抽搐，手指想掐紧床单，却没有半点力气。下身的剧痛蔓延全身，让他浑身发抖。然而更窒息的，是颜司卓结霜的脸，看不见一点光。
“你说，我忘记了你曾经是什么样的人，”颜司卓声音像闷在嗓子里，阴森如坠地狱，“我现在告诉你，你怕是也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王晋疼得大脑缺氧，目光渐渐散开。
颜司卓一面疯了似的捅他，一面呼吸加重，声音钝而邪。
他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凝视他的瞳孔，眼睛眯起。
“你想分手，”颜司卓一字一句，“下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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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光渐退，屋里陷入昏暗。
床上狼藉一片，王晋早已昏迷。
颜司卓僵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浑身发冷，发软。像被人抽了骨头，行将散架。
他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小杨。”
“少爷，”小杨一顿，“您感冒了吗，怎么声音这么哑。”
颜司卓看着王晋，拳头攥紧，声音冰冷，“让文昌他们几个来找我。”
“。。。”小杨疑惑，“怎么突然。。”
他终于听出了颜司卓语气不对，“少爷，有啥事我可以直接帮你，就不需要。。”
“这次不需要你，”颜司卓打断他，“让他们来找我。”
小杨心里打鼓，“去哪儿找你啊。”
“家里。”颜司卓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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