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摘星
祝星遥坐在床上，看着那枚戒指，江途明明是打算求婚的。她盯着戒指想了想，给丁巷打了个电话：“丁巷，我想问你，途哥是什么时候想请你帮忙求婚的？”
丁巷回忆了一下：“12月8日，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
12月9日祝星遥刚出发去迪拜，她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跟你说求婚要再等一等呢？”
丁巷觉得有点奇怪，他不知道祝星遥问这个干嘛，又怕说错什么坏了江途的计划，犹犹豫豫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啊？途哥……”
“你快告诉我，对我很重要。”祝星遥急了。
丁巷这才说：“12月16号。”
祝星遥挂断电话，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江途是不是觉得她不害怕生孩子，所以对婚姻也有点排斥？她垂下眼睛，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无名指。
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她眼睛突然红了，小声说：“途哥，这个傻子……”
以前为她做什么他都不说，现在又什么都迁就她，还是不让她知道。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努力，是他拼命往她身边走。
她不知道，如果江途没有回来追她，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江途，她会跟什么人在一起，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祝星遥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被他喜欢。
下午，祝星遥背上大提琴去跟黎西西彩排，黎西西演唱会上两人有三首合作的歌曲，她负责弦乐，有一首歌是黎西西新专辑里的，两人需要磨合。
练习室里，祝星遥抱着大提琴弹了几下前奏，黎西西开始唱歌的时候，她突然顿住。
黎西西转头看她：“怎么了？”
祝星遥抬头，眼睛发亮：“西西，我想跟江途求婚。”
黎西西惊愕：“啊？”
祝星遥压抑着冲动，她起身走向黎西西，兴奋地说：“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还得问问程姐的意思。”
程姐是黎西西的经纪人。
黎西西第一次看见祝星遥这么兴奋，她好奇死了，催促：“什么啊？”
祝星遥靠到她耳边，语速飞快地说了一段话。
黎西西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她：“你确定？我肯定没问题，程姐那边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你跟我又不走一个路线，不出现什么抢资源的问题。你真的要在我演唱会上跟江途求婚，还能给我带热度和话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确定。”祝星遥认真说。
祝星遥想写一首歌，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距离黎西西演唱会还剩下21天，期间黎西西还有别的活动，祝星遥还要出国演出一次，时间其实非常紧迫。祝星遥平时也会做一些原创曲，黎西西这两年也在学创作，写一首歌对她们来说不是很难，就怕写出来不好。
晚上，江途来接祝星遥，他看着她：“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祝星遥暗叹他心思细腻，无辜地看他：“我最近一直很高兴啊。”
这倒是。
江途低头笑了一下。
从这天之后，祝星遥就变得非常忙碌，有好几次在录音室熬到半夜，江途有时候要过来接她，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祝星遥还担心他多想，有时候就不回他公寓那边，直接回星苑别墅，江途不知道黎西西开个演唱会，怎么把祝星遥弄得家都快回不来了？
一晃到了2月份，祝星遥迷迷糊糊间，听到张姨在跟谁说话，那人声音低沉带点磁性：“不用招呼我，我在这里等她醒就好。”
她一个激灵爬起来，揉了揉乱蓬的长发。
江途来找她了？
祝星遥赶紧跳下床，跑到桌前，把她昨晚写歌词废掉的那些纸张塞进垃圾桶盖起来。她眼睛有点肿，因为昨晚写歌词太动情哭过了，她跑去洗了个脸，手指飞快地抓顺头发，才走去开门。
江途倚着栏杆，转头看过来。
他站直，朝她走来：“醒了？”
“你怎么来了？”祝星遥小声咕哝，撒娇似的抱住他的脖子。
江途垂眼看她：“你两天没回去了，我不应该来看看你？”
祝星遥有点心虚，不过她很高兴，故意说：“我们又没结婚，也没同居，顶多……半同居，回家里住两天也是应该的啊，不然我爸妈多伤心呀。”
这些江途都知道，但是他已经习惯晚上抱着她睡觉了，她不在身边，他有点失眠。
结婚……
江途想，他还是很想结婚。
“今晚回去？”
他抱着她进去，抵在门边。
祝星遥连忙低下头，她还没刷牙呢，“好……”
江途揉揉她的脑袋，低声说：“2月5日晚上我们公司年会，你陪我一起去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女朋友是祝星遥了，不少人都问他，年会带不带女朋友。
“啊，不行……”祝星遥苦恼地抬头，抱歉地看他，“明天我要去北京，有个演出录制，最近太忙了，我都没来来得及告诉你。”临近年底江途也忙，她忙着写歌的事，两人最近都没好好说上话。
江途说：“没关系。”
祝星遥想起上次老袁说的，江途现在在公司很受女孩子欢迎，以前大家觉得他太冷淡，不近人情，都不敢接近。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痴情种，这么深情的男人，谁不爱啊？
“年会大家都打扮得很漂亮，你不要跟别的女人靠得太近。”她皱着脸说。
江途低头看她，笑了出来：“好。”
晚上，江途抱着祝星遥，在她耳边低声问：“星星，我妈想见你，过年跟我回家吃饭吧。”
祝星遥累极了，她眼睛都没睁开，往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说：“好……”
2月12日下午五点，荷西体育馆门口附近人山人海，挤满了来观看演唱会的歌迷，大多是年轻男女，有情侣、闺蜜团、公司组团等等，很多粉丝手里拿着应援灯牌和手幅，还有人背着相机，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黎西西的演唱会请了不少嘉宾助阵，除了祝星遥还有x乐团等几个圈内好友，票早就在一个半月前被抢空了，有黄牛混在歌迷中间高价卖票，有歌迷在跟他讨价还价，不一会儿票就被抢光了。
有人焦急：“什么时候才能入场啊？”
“快了吧，六点这样就可以检票了，再等等。”
“我的位置不太好，怕拍不好。”
“没关系，到时候可以上微博和b站，肯定有靠前的饭拍。”
……
后台，黎西西正在跟工作人员讨论细节，做最后的调整，祝星遥已经换上跟她相配的礼服，江途和林佳语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提前入场进后台。
祝星遥看向江途，突然有点紧张，她叫了他一声：“途哥。”
江途抬眼：“嗯？冷吗？”
祝星遥摇摇头，冲他笑了一下，又有点兴奋。
18:00，观众检票入场。
20:00，演唱会正式开始。
黎西西第一次在江城开演唱会，许向阳作为黎西西的男朋友和1班的班长，买了上百张票，送给1班的同学和亲朋好友，请大家来看演唱会，位置都比较靠前集中，大家都很兴奋。
江途、林佳语、陆霁、许向阳、周原、丁巷等几个关系好的，都坐在前排的贵宾席，距离舞台很近的最佳观看区。林佳语面前放着应援牌，她笑着举起牌子晃了晃，然后给江途递了一个：“你也拿一个吧。”
江途瞥了眼上面写着“西西最棒”，他没接。
林佳语反应过来：“哦哦，我拿错了。”她低头翻了翻，找到一个“星星最闪亮”的灯牌，递给他，“这个总行了吧？”
江途一顿，接到手上。
林佳语撇撇嘴，转头看旁边的陆霁，把那个“西西最棒”递给他，喊了声：“你拿一个？”
陆霁瞥她一眼，接过了。
荷西体育馆那么大，座无虚席，一转头就看到黎西西粉丝做的应援灯牌，1班同学非常兴奋，这种另类的同学聚会此生难忘。黎西西站在台上唱歌，看着台下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突然有点想哭，她想啊，等会祝星遥上台唱歌，看到江途，看到这么多同学，怕是忍不住要哭。
大概三个小时，祝星遥作为助阵嘉宾，一个小时后才登台。
三首歌结束后，她跟黎西西一起从升降台下来。
最后的十分钟，馆内人声鼎沸，上万名观众挥舞着荧光棒，祝星遥换了一身抹胸白色礼服，抱着大提琴，缓缓升上舞台，前面还放着一个话筒，黎西西不见踪影。
林佳语咿了声：“星星要单独唱歌？”
许向阳也很疑惑：“我记得彩排的时候，没有这个节目。”
江途目光定定地盯着舞台，隐隐预感，有什么要发生。
观众也很遗憾：“怎么回事，西西呢？”
祝星遥给黎西西助阵的时候，一般只拉大提琴配乐，顶多跟唱几句，这是她第一次在台上单独唱歌，也是她所有舞台演出经验里，最紧张的一次。
比她小时候第一次登台的时候还要紧张。
舞台灯光打下一束光，笼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整个人像是会发光，让人移不开目光。她抬眼，看向江途的位置，看到他身旁许多熟悉的面孔，眼眶微微发热。
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副画面，男人轮廓冷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冷淡禁欲，目光专注，让人移不开眼。
原本窃窃私语不太安分的观众席，忽然安静下来了。
下一秒，突然沸腾！
“哇！好帅！这个男人是谁啊？好帅啊！”
“我知道！这是江途！就是那个……祝星遥的男朋友！”
“《等星星》男主角啊！西西都在微博上转发过，作者是林醒，你们没去看过吗？原型是江途和祝星遥，当然还有我们西西跟她男朋友等等，不了解的你们可以去看看啊！！”
“那……这是要做什么呀？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
这是黎西西跟摄像特别交代的，要给江途镜头。
这几分钟，是属于祝星遥跟江途的。
江途愣了一下，很快神色恢复平静，目光越发深沉。
祝星遥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琴弦上拨弄，过了几秒，钢琴伴奏响起，祝星遥闭上眼睛，抬起琴弓。前奏20多秒，她放下琴弓，抬眸看向贵宾席，开始唱《等星星》：
我收到一封情书
得到世间最美好的祝福
可我从未听你说过喜欢
你踏碎了黑暗，手捧星光来到我面前
可我年少懵懂，看不懂你的沉默
你拉住我的手，我靠近过你的心跳
可我不懂爱情，不知道你会疼
离别了才后知后觉
我开始回忆，却没人能像你这样深刻
抬头仰望，星星划破夜空坠落
人生是不是注定要失去什么
才能得到完整
现实和梦境，好的坏的全是你
可我依然觉得，这是我的幸运
你让我懂得
若是没喜欢过一个人
长大会后悔
如果觉得不完整
一定是没遇到对的人
我们已经走过迷茫和时光
不要担忧，不用再犹豫
我想说，我也在等
等一个完整的结局
……
如果说祝星遥这辈子最难忘的场景是17岁生日的那一片星星灯，那江途最难忘的，就是28岁这一年的2月12日。
他听到第一句歌词，就知道祝星遥这首歌，是写给他的。
写的是他和祝星遥。
那些年少她不懂的情和爱，现在彻彻底底理解透彻。
她把漫长的十二年，变成一首歌。
送给他。
江途眼眶发热，心口滚烫，他喉结用力滚动，拼命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祝星遥是生来要他的心和命的。
他什么都愿意给她，有的，没有的，全部都想给她。
万人馆场，突然安静。
只有音乐和祝星遥的歌声，听得人想落泪。
林佳语在两分钟后，泪流满面，《等星星》这个故事是她写的，她太明白这个歌词的含义了。她哭得一抽一抽的，陆霁本来面无表情，心情也有点复杂，他跟林佳语高中同桌了两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那点复杂转变成了无奈。
许向阳给陆霁递了包纸，往林佳语那边抬抬下巴。
陆霁皱眉，有点烦躁地抽了张纸出来，递到林佳语面前。
林佳语哭得一噎，泪眼朦胧地转头看他，她接过纸巾，默默擦眼泪鼻涕。
“啊，西西在伴唱呢！”
有粉丝喊了声，黎西西从后面出来了，她在歌曲收尾，给祝星遥和声了。
4分23秒。
音乐停止。
祝星遥唱到最后，声音都发颤了，她红着眼睛站起来，深呼吸了一下，望向观众席，声音带一点鼻音：“这首歌，送给我男朋友。也祝福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能收获一份完整的爱情。”
观众席又沸腾起来：“哇！！！！”
大屏幕又出现江途的脸，男人垂下眼，抬手，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
他的表情看不见。
祝星遥站在舞台上，望着他。
黎西西从后面走出来，站在她身边，吸着鼻子说：“演唱会到这里，马上就要结束了，这首歌叫《等星星》，不止是星星送给男朋友的礼物，也算是我们的青春。”她笑了笑，“荷西体育馆是以前的荷西巷拆迁建成的，星星的男朋友和我的朋友林醒，都住这里，我们有一本书，有一首歌。以后，还会有一部电影，一切都很美好，希望这份美好也能送给大家，希望你们跟我们一样，有精彩的人生，有完整的爱情。”
林佳语转头看陆霁，他神色平静，她小声问：“陆霁，你看到这个场景，听到这首歌，难受吗？”
陆霁转头看她一眼，平静道：“还好。”
没什么可难受的了。
全都，释怀了。
祝星遥跟他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完整答案。
她的完整答案，是江途。
……
深夜11点多，荷西体育馆慢慢空了，时间逝去，记忆永存。
看过这场演唱会的人都不会忘记。
祝星遥身上还穿着礼服，脸上带着妆，只换了双平底鞋，身上套着宽大的羽绒服，江途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紧紧搂着她往停车场走，一路上都有粉丝拿着手机对他们拍照，有人喊：“你们要长长久久啊，永远幸福啊！”
保安努力维护秩序，他们走得还算顺利。
上车后，在荷西路堵了半小时，才开始畅通。
路上，两人默契的不说话，仿佛一开口，情绪就如山洪暴发，绷不住。
回到小区，车在地下车库停下。
江途拉开车门下车，绕过去副驾驶，一把将祝星遥从车上抱下来。祝星遥抱紧他的脖子，直勾勾地望着他，之前他为了让她治疗心理障碍，每次两人上下楼都是走安全通道。
现在，他似乎等不及了。
深夜的停车场很安静，他按开电梯，抱着她走进去。
“途哥……”她轻声叫他。
江途垂眼看她，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漆黑幽深，她手隔着衣服摸他的胸膛，又说：“你心跳得很快，像你把我拉上围墙，我靠近你时一样。”
叮——
电梯门打开。
江途喉结滚动了几下，抱着她走出去。
“开门。”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祝星遥手突然发颤，她咬着唇按开密码。
一进门，按开一盏灯，她就被他按在玄关上，江途像是怕满胀的情潮吓到她，又或者是最后给自己情绪的一个缓冲，才不至于失控，弄伤她。他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唇，气息一下重了。
祝星遥睫毛颤动，抱紧他的脖子，仰起脸。
江途含着她的唇，声音里带了一点颤：“完整答案，是什么？”
“途哥……”她捧住他的脸，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我们结婚吧，我想嫁给你。”
江途闭了闭眼，他埋在她颈窝里，祝星遥感觉到自己脖子一阵温热，他咽了一下喉咙，哑声道：“好。”
祝星遥觉得自己掌控了江途的所有情绪，有时候她做的一件事，说的一句话，轻易就能让他失控疯狂，那种疯狂直接的索取方式让人难以招架和害怕。
今晚注定无眠，窗外寒风凛冽，屋子里的温度在攀升，礼服早就掉在玄关了，祝星遥的白皙跟深色褶皱起来的床单映衬成一幅极艳的画面，江途强势地按着她的膝盖，垂眼看去，不容她拒绝地低头亲吻。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对待，但祝星遥膝盖颤抖，忍不住呜咽，不多时她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目光涣散。
江途起身抱住她，气息不稳地吻她的唇，他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上，低声说：“喜欢吗？”
“嗯……”祝星遥无力地抱住他，摸到他脖子后的汗，她睁开眼看他近在迟尺的脸，他额前的头发被潮气粘成一族一族，四目相对，她羞涩地闭上眼。
那晚她眼里最后的残影，是失焦的斑驳灯影下，江途低身抱住她的影子。
第二天中午，祝星遥睁开眼睛，脑子有一瞬间失忆了，窗帘也没拉开，屋子里很昏暗，她也不知道几点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她转头，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她撑着爬起来拿过手机，上面是江途左手写的字迹：
我去公司一趟。
中午12点半这样回来，会给你带午饭。
——江途
2018年2月13日。
已经12点半了，祝星遥累得不想爬起来，又趴了回去，她点开微信，微信上收到很多消息，她一一回复。
班群早就被刷了上千条消息，朋友圈也被昨晚的演唱会照片视频刷屏了，不止朋友圈，昨晚他们还上热搜了，点开微博，现在都还有人在议论。
好像……有点高调过头了。
但是，这辈子就这一次，高调一点也没关系。
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推开，江途走进来。
祝星遥裹着被子坐起来，细白的脖子上全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她仰着脸蹙了一下眉。
江途站在床边，垂眼看着她，低声问：“饿了吗？”
她皱着脸控诉他：“途哥，你昨晚……”
屋子里还开着空调，江途脱掉外套，动作一顿，轻轻挑眉：“又过分了？”
祝星遥：“……”
你也知道自己过分啊！
祝星遥哼了声，把脸扭过一旁，江途俯身撑在床上，在她鼓起的脸颊亲了一下，低声说：“那今天就在家休息，我们明天再出门。”
祝星遥转回来，哦了声：“去哪里啊？”
江途说：“我们去领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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