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次日我自然辅以娇滴滴的赔罪过去,困顿的清晨都没那么无趣了。
我刚坐上地铁,张铎的消息便来了,说自己睡得太晚,现在很困,让我发条语音给他提神。
我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你这么早就上班了?】
【我们上班很早的,要早起看国内外资讯和股票所有公司最新消息,看完还要回客户领导的邮件,所以......】
我发了条一秒的语音,说了句“加油”过去。
张铎很开心,说自己听了好几遍。
我们没继续深夜戛然而止的话题,也是,天都亮了,有些话不适合了。
他很自然地提出今晚的邀约,我无师自通地拒绝了。
连续三天约会太频繁,搞得我很闲似的,太上赶着了。而且昨晚放了韩彻鸽子,此人心眼时大时小,我又人在屋檐下,还有求于人,必须跟着讨好。
【请你吃大餐。】我主动示好,发了几个大众点评的链接过去。
韩彻倒是替我省钱,挑了个人均一百的素食馆,【我这个发型不能胖,不然脸会变成倒三角,从今天开始我要控制饮食。】
我变相夸他:【很少见男人对外貌要求这么高的。】
他照常自大:【我不是一般男人,我的放纵会耽误我的兴趣。】
今天空闲,我与他插科打诨说到胖瘦的问题,他说自己最胖便是恋爱时,人懒散贪食,不求上进,一副此生了了的活死人状态。
【后来呢?】我对他的感情问题还是很好奇的,是什么女孩曾经跟韩彻恋爱过?韩彻恋爱时也是这般精于算计吗?
【后来我减肥成功了!】
【然后你就把人家甩了?】
【是人家把我甩了......】
我回了一串省略号。
我们没有继续,结束在此处。
我有强烈的预感,我接着问他也不会回答,省得他编一堆瞎话影响我的思路,到此为止应该都是真话。
“分手不一定要有强烈的理由”、“人家把我甩了”,我心头分析,他应该在两人关系的平台期被对方用一个并不撑得住脚的理由给分道扬镳了。啧啧,每一个渣男都有一段酸心情|事。
我刚来M市带我遛弯的有车一族同事张杨前阵相了亲,最近情绪高涨,每日拿着手机痴笑。
我吃完了饭,她的盒饭才动两个小角,我只能将她的注意力唤离手机,催她快吃,然后她便笑眯眯将快餐盒一丢,“吃好了。”
当真是有情饮水饱。
公司下午茶时间,女孩爱围一块唠嗑,有时吐槽客户,有时聊聊美妆。
当一个人恋爱的时候,那她必然成为某一日的主角,话题默契围绕着她的爱情转悠,大家将心中或多或少的不屑压下,全数换上羡慕的脸孔。
张杨说:“他昨天给我带了个奶油小方!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说过我喜欢吃这种,没想到随口一句他居然记住了。”
同事们附和:“哎哟,这个男孩子老体贴了!”
张杨说:“我们每天都要聊天,互问早晚安,出门都是手拉手的。”
“小情侣刚在一起就是这么粘人。”
张杨说:“我们每次出去吃饭他都会买单的,有时候我要买他都不让。”
“不舍得你花钱啊,这种男人好,以后钱都是你的。”
我混迹在一群婚龄少女中,努力与周遭同事一道感受这份甜蜜,可情绪却像手上的白水一样平淡。
我眨眨眼,望向窗外,摩天大楼反射刺目的金光,照得我人有些发懵。
是否在认识韩彻之前我也会满足于这样一种幸福?
晚间我问了出来,为了避免自降身段抬高了他,我特意斟酌词句:“你说我认识你和不认识你的生活会有不同吗?”
我这个话题开启的太突然,也没个前因后果的,韩彻愣一下,“是指哪一方面?”
我两手从上至下比划了一下:“各个方面。”
他替我冲了冲碗筷,举动间相当了解女性了,“最大的改变应该是让你在22岁看到了30岁女人看到的世界。”
“30岁的女人就有火眼金睛了?能直接分辨出渣男?”
“不会,她们只是更清楚,或者更能够接受,男人本来是什么德行。”他定睛看了我一眼,将手机伸至我面前,两张截图左右划了划,是张铎和一个麦色皮肤的女人,姿势一看便是情侣,亲密无比。“男人就是这么个德行。”
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照片,说没有心理准备是假的,毕竟韩彻耳提面命,但完全没有冲击也不可能,毕竟我们的暧昧指数很高,交流得无比顺畅。
我呆坐在位置上,任服务员一道道菜上,一筷子都没动,韩彻吃了会催我动筷子,我这才慢吞吞嚼了两口,和恋爱中的同事一样,含着心事,就这么饱了。
“你至于嘛?”韩彻不爽地看着我,把韭菜卷吃光,“你不吃拉倒,起阳草归我。”
我耷拉张脸,努力玩笑:“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哟,终于来精神了?不就两张穿衣服的合影吗?又不是床|照。”他冷冷瞥我,“一副被绿的惨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站在玩咖身边,本能想用一种游戏精神去体验男女推拉,证明自己玩得起。
可这份经验与勇气是揠苗助长而来,没有扎实存在于我的行事逻辑中。这种当头泼冷水毕竟经历得不多,只有韩彻赐过我透心凉,这么快来第二回,我需要消化消化。
做一个美梦起床还要遗憾为何我会醒,更别提如此真实的交手与暧昧,总是失落的。
我向服务员招手,问有酒吗?
人很容易被同化的,这就是少时爸妈不让我们跟“坏小孩”玩的原因。
我以前不开心,打开美剧韩综分分心,这茬也就过去了,跟韩彻混了之后,我不开心,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喝酒,真伤肝。
最终没喝素食馆的啤酒。韩彻带我去了酒吧,还叫上今日终于得空的肥仔。
我当自己多牛呢,结果到了酒吧才想起来单被韩彻买了。
我仗义地拍拍他的肩:“今天我请客。”
他捏起我的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看起来需要小朋友买单?”
“我们是朋友,我吃你的住你的喝你的,这样不好。”我虽贪财,但好歹明事理。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wingman。”他一把揽住我,附到我耳边,“我告诉你昨晚我怎么跟人聊上的,好吗?”
我漫不经心点点头,学得再多也无用,并不能完整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韩彻见我对平日最感兴趣的话题都意兴阑珊,蹙起眉头,不敢置信地问:“林吻,你别告诉我,就三天,你真喜欢上那个炒股的了?”
我否认:“我哪有,我只是为自己没有先你一步找到破绽而自省。”明明是我跟张铎接触比较多,却完全陷落在对方的完美陷阱里,幸好我身体保守,没把自己交待进去。
韩彻忿忿:“你知道用社交网络找我的破绽,怎么没想到找他的?”
“因为我没有INS。”我没觉得张铎是骗子,也压根没想过他会有女朋友。这个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想起豆友的话,除非有中头彩的运气,不然这类男人不是玩咖便是已婚。我低头扒了扒手指,问:“那个女的是他女朋友还是老婆?”
韩彻摇了摇威士忌的冰块:“女朋友,谈了很多年。”
“你怎么搜到的?”他展示的INS截图上ID是一长串英文还有下标,和“张铎”并无关联性。
韩彻冲我挑眉,“我认识他们券商,他非单身这事儿圈内都懂,且清楚他的私生活状态。”
我愣滞。所以,张铎只想睡我,完全没有要跟我交往的意思,那张“西餐厅未来老板娘”的大饼可真是画到我的虚荣心坎里去了。真该死,我又当了一回鱼。
我点了杯长岛冰茶,快速饮尽,昨日还风生水起的夜生活,今天一下便归了零,生活真是起起落落,当然还没落到底部。我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韩彻,扯起嘴角,“韩彻我想接吻。”
他身子往后退了退,睨我:“大庭广众,不合适。”
我撅起嘴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想亲就合适了是吗?“真不够朋友。”
他呛我:“你跟朋友接吻啊?还舌吻?”
我酒劲上头,大脑钝了,情绪渐渐高涨,开始放狠话:“我决定以后要游戏人间,接吻上|床都是朋友,谁给我画饼我都不信了!”
韩彻欲言又止,舞台鼓声“Duang”地一响,他猛地将我圈进臂弯,上嘴便是伸舌,完全没有温润的前奏。长岛喝得太快,酒劲猛烈轰击我的神志,我任他直捣黄龙,颓然承受,毫无回应的能力。
我们亲的时候肥仔来了,我听见了声“卧槽”,随之是两声调侃的口哨。
我迷失在热吻和声浪中,待我目光聚焦,一曲结束,唇风干带来凉意。
韩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捧起他的脸,鼻尖蹭他,开始絮絮叨叨没头没尾地发酒娇:“哎,韩彻,说句实话,我们差点就不能接吻了。那天氛围超好,他开车送我回家,画了张大饼给我,聊得好快乐,只要我一个眼神,”我一个酒嗝上来,卡了话口,挣了挣额头才缓过来。韩彻正认真听我说胡话,没有嫌弃的表情,被吻丰润的嘴唇与我来回碰触。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本来呢......我和他肯定就接吻了,可那个眼神我始终回避,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彻没说话,定定与我对视。
我含住他的下唇,等了会,见他不答,语气不觉嗲起来:“你猜猜啊。”
他喉结滚动,一轮呼吸后终是没说话,依旧在静候我,像是在等我自己失去耐心。
我当然耗不过他,射灯晃过两圈就缴械了,嘿嘿一笑:“我想到我要是跟他亲了,就不能跟你亲了,怎么说呢,突然就有点难受,所以我......”矫情话没说完,我的唇再次被韩彻堵死,一番天旋地转,我被反压在沙发上,被搅弄得几欲窒息。
我还没说完呢。我想说,早知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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