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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囚一〇五天


“……”

        其实兆时猜的不错,莺莺的确在等他,但同时她也不会放过淑妃。

        周子善是姑母的底线,同样也是莺莺的底线。莺莺不敢想,淑妃抓到周子善后会对他做些什么,钦容的暗卫已经闯入赵府,然而一无所获。

        “周子善在哪儿?”莺莺很清楚,淑妃一定知道周子善的去向。

        淑妃瞳眸收缩,她往后退了两步被莺莺一把拽住衣领。惊恐下她尖声叫着:“顾善善你做什么,你若敢动我安平王定不会放了你!”

        莺莺的手背被她挠伤。

        淑妃不提这个名字还好,她一提这个名字莺莺下手反倒更重。拉扯着淑妃来到湖边,莺莺按住她的头让她面向湖面,又问了句:“周子善在哪儿?”

        淑妃被莺莺压制着,挣扎不得就开始大声喊人。莺莺眼也不眨将她的头按入湖中,半响后拎起来又问:“周子善在哪儿?”

        淑妃妆容全花脸颊湿漉,她大口喘着气被吓得面色苍白,一出水面她就剧烈咳嗽着,崩溃大骂着莺莺:“你这个贱.人,等安平王来了我定让他把你千刀万剐!”

        “你不是要找周子善吗?我偏要让你一辈子见不到他,不止是他,就连你姑母我也唔唔唔唔……”

        这次不等淑妃把话说完,莺莺就把人按入水中。

        “你以为景兆时会来救你吗?”

        “他的确会来,但等他到了只会见到你的尸体。”

        手中的人在不断挣扎,莺莺用力抓着她的头发,嗓音是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平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周子善在哪儿?”

        御花园的人早已被清空,这四周都是莺莺的人。

        此时没有人能救得了淑妃,外面的人也不知风雅水榭中都发生了什么。淑妃经历两次的呛水后彻底老实,她眼泪头发黏在一起,艰难说道:“别杀我……我、我把周子善交给安平王了。”

        安平王凭什么一直留着淑妃,还不是因为她能牵制顾曼如。

        对于这个答案莺莺并不意外,在清楚周子善的去向后,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当年,你为何让稳婆无论男女都要替换我姑母的孩子?”

        淑妃发着抖这会儿怕极了莺莺,湖水大部分灌入她的衣领,冷冽的风吹来似要割开她的皮肤。

        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她呛咳着疯癫笑出声:“我进宫前就知顾曼如与闵化关系不寻常,我们二人一同入宫她却借玉妃一事成了皇后,本宫又差在她哪里,既然闵化看不上我心念于她,那我索性帮他们一把!”

        当年皇城谁不知谦雅有才华的闵化公子,淑妃爱慕他不得一直对顾曼如怀恨在心,入宫后又几次见顾曼如同闵化‘眉来眼去’,等顾曼如被闵化等人扶上皇后位,她的恨意蔓延更加无法控制。

        既然顾曼如当上皇后还同闵化剪不断关系,那她就去栽赃武成帝顾曼如所怀并非龙种,于是就有了换孩子的计划。

        淑妃想,既然她得不到,那就全部毁掉算了。

        闵化该死,顾曼如更加该死,只是她没想到武成帝得知后竟直接暗地处死了那孩子,说到底,武成帝护着顾曼如不是爱她,而是因为顾曼如身后站着的是顾家,他还不能同顾家撕破脸。

        这真相同莺莺猜测的所差不多,她唯一没料到的是淑妃之所以恨顾曼如,竟是因为闵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莺莺抓着淑妃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她把人往上提了提,强撑着问道:“你去冷宫折磨我姑母,究竟是你因恨所为还是兆时的命令?”

        这也是莺莺最想知道的答案。

        淑妃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又惧怕着什么。见莺莺又要把她往水里按,她抓住莺莺的手哭着回道:“我说我说,我全部都告诉你。”

        “是安平安!是他!”

        “对!就是他准我去的冷宫,是他要我折磨顾曼如,一切都是他所为,我只是奉命行事!”

        “顾莺莺,我求你别杀我,我保证我再也不同你作对了……”

        雪景茫茫,淑妃因恐惧声音尖锐拔高,哭声一遍遍回荡在风雅水榭。莺莺从淑妃眼睛中读出了恨意,这个女人同张凌雪一样,活着就会不死不休继续害人,今日莺莺这般对她,来日她只要有机会,就会把屈辱加倍奉还给莺莺。

        “啊——”

        力道只是微微松懈,淑妃就抓住机会尖叫着推开莺莺。

        雪地湿滑,莺莺身体后仰跌坐在地上,这个时候淑妃要是想跑完全有机会摆脱莺莺,而她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她不仅没跑,反而还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簪,恶狠狠朝莺莺刺来。

        “顾莺莺你去死吧!”

        莺莺迅速偏头,却还是被尖锐的簪子划伤脸颊。

        暴怒中的女人力气大增,莺莺一时间竟控制不住她,在扭打中,莺莺错手夺过淑妃手中的金簪,在淑妃双手掐在莺莺脖子的同时,莺莺也将金簪刺入淑妃的脖子。

        哧。

        血液四溅,温热的液体融化地面的积雪,几滴喷洒到莺莺的脸颊。淑妃眼睛睁的大大的,她双手僵硬停留在莺莺肩膀,口中呕出的鲜血让她放慢呼吸,随着莺莺放手的动作倒在地上。

        瞧,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莺莺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跪在地上掬起一捧雪,缓慢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系统倒抽了口凉气,这是它第二次见莺莺杀人,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一句:【宿主……】

        莺莺轻轻应了声,见手上的血迹擦拭不干净,索性将一双手直接插入雪地里。虽然此刻她表现的极为平静,其实系统并不知道,她插入雪中的双手已经瘫软没了力气。

        她望着地面被血染红的雪,没有由头就说起了前世:“还是没心没肺好,前世我杀人时手不抖心不跳,干净利落都不会有负罪感。”

        “其实我也不想杀淑妃的,可她真的太坏了,若我不杀她,总有一天她会害死我身边的人。”

        “这样吧,回头我去为她抄经书,希望她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这般碎碎念着,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靴子,莺莺顺着那双绣金祥纹靴抬头,看到兆时立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莺莺跪着,兆时站着,莺莺脸颊的伤痕刚好映入他的眼底。皱了皱眉,兆时语气平平问:“你把她杀了?”

        莺莺把手从雪中抽出,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目光,她冷淡应声:“嗯,杀了。”

        “所以王爷要如何处置本宫?”

        兆时紧抿着唇不语,目光幽幽冷冷定在莺莺脸上。直到莺莺不耐的再次抬头与他对视,兆时才转身走向一侧,他屈膝蹲在淑妃身侧,扫了眼她脖子上的伤道:“不愧是太子殿下的枕边人,娘娘下手够狠。”

        血流不止,一击致命。

        莺莺似听不出兆时语气里的嘲讽,从雪地中爬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落雪,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动,兆时看到她腰间挂着的香囊,是他先前送她的那一个。

        ……她竟还留着。

        片刻的恍惚下,莺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她今日的衣裙很漂亮,绯红的裙摆晃动泛起层层涟漪,在皑皑白雪中像一朵娇俏的花。天已经完全暗了,最后的余晖与天际交融,莺莺借着最后的微光很认真注视着兆时,轻轻道:“淑妃说,是你命她去折磨姑母的。”

        兆时脸上的情绪一点点敛去,已经受够了‘仰视’别人,他站起身扯唇,“所以?”

        莺莺道:“她的话我不信,我只是听你亲口说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命她去折磨我姑母。”

        微光散尽,在朦胧的暗色下,兆时沉默了片刻回:“是。”

        啪——

        话音刚落,紧接着响亮的巴掌声落下,莺莺重重的扯了兆时一耳光。

        兆时没有防备,脸颊微侧迅速泛起指印。从小到大,就算他再落魄时也没人敢打他,眸底漩涡凝聚,他转过头拎起莺莺的领子,冷冷质问:“你是不是想死?”

        莺莺眼中积攒泪水,她怒瞪着兆时完全不惧怕他,甚至还反手去扯他的衣领。

        “景兆时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莺莺拉着兆时靠近自己,她不如他高,就算是仰视这会儿也不输气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自大自傲和胆小!”

        “你知道你为什么争不过钦容吗?”

        “就是因为你活得太自我,你永远都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受到伤害就畏畏缩缩躲在壳子里不出来,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一意孤行。你想让自己当个无情人,可在我眼里你只是个最愚蠢的人,蠢到无可救药活该一直输给钦容!”

        兆时听不得莺莺拿自己同钦容比,他勒紧掌心的衣领冷戾溢出,“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景兆时你愚蠢的让人可笑!”

        这么久来,莺莺记不清自己给兆时写了多少封信,但凡他肯看一眼,就知道宝霞贵妃的死同她姑母没有关系。

        “你若真想知道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就应该去问问你的好父皇,是他将所有的真相隐瞒下来,我姑母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莺莺被兆时一下子推到在地上,长时间在雪中的站立早已让莺莺浑身僵冷,她嗤了声笑,“景兆时你自己说你蠢不蠢,你是不是想同钦容争皇位啊,可你连杀害你母妃的真正凶手是谁都查不明白。”

        “这样的你拿什么同钦容争?”莺莺字字诛心,倔强的不让眼眶中的泪掉落。

        她对兆时失望了,是彻底了是失望了。上辈子的无情寡义让她格外珍惜现世的朋友,可惜停留在回忆中的似乎只有她一个,她记忆中的少年终究是死了。

        “你说的对,再见我们只能是陌路。”莺莺想起兆时走前对她说过的话,姑母是她的亲人,她做不到兆时口中的不怪他。

        莺莺今日引兆时出来,为的就是同他说清楚这些。如今该解释的她都解释过了,剩下的信不信全凭兆时自己。

        远处亮起排排烛光,映照入湖中模糊破碎。

        不知不觉间风雪好像又大了些,兆时发上沾染了一层落雪。他僵直而立周身寒凉,面无表情久久凝视着莺莺。

        莺莺打他的那一巴掌很重,过了这片刻仍旧火辣辣发着麻。不管莺莺说的是真是假,在莺莺说了那些话后,兆时骄傲的自尊心都不允许他低头。

        已经没有在这儿待下去的必要,兆时跨过淑妃的尸体迈步向前,他没有停留,只是在途径莺莺时冷冷道了句:“这一巴掌就当是了昔日的情分,从此以后你就是钦容的太子妃,而我则是你口中事事不如你夫君的安平王。”

        “再见面,本王不会再对你忍让留情。”

        所以,之前他都是对她留了情面吗?

        用袖子擦去眼眶中的泪,莺莺一把抓住兆时的衣袖,“等等。”

        既然都要断干净了,索性就断的一干二净。莺莺从腰间摘下香囊,毫无留念塞到兆时的手中:“这是你第一次用心送我的东西,先前我一直好生留着,想来都是我自作多情。”

        莺莺并非过分心软之人,兆时不要的情谊她也一样可以不要。

        没再看兆时一眼,她望着亮起烛火的长廊淡声:“若你再敢伤我身边之人,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兆时攥紧手中的香囊,有那么片刻,他苍白的面容崩裂露出丝丝脆弱,可惜莺莺什么也没看到。最终,二人一个远去一个停留在原地,莺莺抱紧双膝坐在雪地中,身边只剩没了呼吸的淑妃。

        又过了一会儿,雪地上再次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停到莺莺身边屈膝蹲下。

        莺莺冰凉的脸颊被温热的掌心覆盖,她抬头望入漂亮黑黝的瞳眸中,钦容用指腹擦去她眼眶中的泪,低叹着问:“兆时在你心中就这般重要吗?”

        这已经不是莺莺第一次为兆时哭了。

        莺莺抓住钦容的手腕,她冰凉的指腹贴在钦容温热的皮肤上,暖的她舍不得松手。用脸颊在钦容掌心蹭了蹭,她拉着钦容示意他抱,等钦容将她圈住才勾着他脖子开口:“不重要了。”

        “如今在莺莺的心中,三哥哥最重要。”

        钦容眼睫垂落面容淡淡,轻吻过莺莺受伤的脸颊,他笑意泛凉在她耳边贴声:“既然如此,那三哥哥就不再手下留情。”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三日后,钦容要血洗景皇宫登基为帝,所有挡他的人都会死。

        “……”

        兆时走到暗角停下脚步,他扭头朝后看去,只见雪地中那抹娇小的身影被高大的身形挡住,完全笼罩覆盖。

        白皙的脸颊五指印依旧清晰,兆时将香囊越攥越紧,思索了片刻他冷声下令:“准备一下,本王要去见父皇。”

        宝霞贵妃之死他一定要查清楚,同样的,帝位他也定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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