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施特劳斯
公安局外面, 阎西山是用公用电话给陈美兰打的电话。
这会儿都快夜里12点了,公安局的人还在加班,在等阎西山的证词。
要确定胡小眉和齐冬梅是临时起意偷婴, 还是蓄意偷婴,临时起意,判处一年以下, 三个月以上刑拘,要是蓄意的, 就是三年以上, 五年以下,要坐牢的。
阎西山的证辞特别关键, 能让齐冬梅母女少坐三年牢。
阎西山挂了电话, 抽了一支烟, 揉了半天眼睛, 才进了公安局, 毫不犹豫的说:“胡小眉和齐冬梅是蓄意的, 蓄意偷孩子!”
齐冬梅的知遇之恩,胡小眉曾经悄悄跟了他五年, 一开始他除了那张脸, 什么都没有。
那五年中,她们把他引荐给范祥, 又让他能赚大钱,成为暴发户的恩情,就在她们蓄意, 悄悄偷黄老师的儿子的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了。
阎西山给陈美兰打电话的时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哭,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狗东西。
可他万万没想到,胡小眉比他可恶一万倍。
戴绿帽子,和范祥联手整他,都不及偷黄老师的孩子更让他难过。
她们彻底击碎了他的防线。
接受完偷婴案的调查,阎肇就要问阎西山那桩车祸案的事了。
被撞的人名字叫李富贵,农村出身,搞点小工程。
撞人的叫黄全安,比阎西山更牛,负责处理东方集团的废料回收。
他开辆黑色夏利,属于既富,但不张扬,特别低调的暴发户。
李富贵年二十九死的,今天大年初一,家里正在办丧事。
而黄全安,也回家跟妻儿团聚去了,据说还准备卖掉那辆黑色夏利,换一辆进口皇冠来开。
进口皇冠,三十万!
而李富贵,三万块,一条命,干干净净的走了。
阎西山之所以全程知道,正是因为他给了阎斌钱,一直让阎斌跟踪范祥的原因,他有一条完整的证据琏,能证明范祥蓄意杀人。
但工作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
就算阎肇把范振华给搞下去了。
范祥还有个同学在省里工作,他们属于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关系网密的就像蜘蛛网一样,阎肇抓了范振华父子,是,津东区会少一个官商勾结的黑she会团伙。
万一有人报复他怎么办,阎西山自己也怕人报复啊。
马勃也看着阎肇,犹豫这案子要不要查。
这帮从烽火硝烟中下来的战士,经过半年多现实的洗礼,也发现了,战场上你至少知道谁是敌人,而在工作中,谁敌谁我是分不清的,最大的敌人是钱,从领导到普通人,只要提到钱,都没有任何底限。
更何况大家都有妻儿,谁不怕被人报复。
阎肇给了阎西山纸和笔:“坐这儿好好交待情况,把你的证词写上去。马勃,先不要惊动任何人,私底下调查这件事情。”
马勃点头:“好。”
正好这时赵副局长敲门了,门是开着的,他笑呵呵站在门口,递给阎肇一份卷宗:“阎队,来签个字。”
赵副局手里拿的,正是偷婴案的卷宗,其实这案子不需要副局长过问,但因为牵扯到了范振华爱人,赵副局从熊向党手里抢了案子,主抓。
“咱们的笑阎王,小费翔,怎么会在阎队办公室?”签字的时候,赵副局笑着问。
阎西山一脸苦笑,阎肇却淡淡说:“我们俩家是亲戚,有点私事。”
赵雷当然知道,阎肇娶的是阎西山的前妻,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好好谈,胡小眉和齐冬梅的案子我来盯,大家都熟悉,我会尽量把案子压小一点,咱们从轻处理。”赵雷说着,走了。
阎西山立刻挑眉看阎肇。
这就是现在的公安工作,什么都讲人情关系,赵雷赵副局就是范振华安在分局的眼线。
他阎肇能搞好津东路分局,能搞好整个西平市,全国的公安系统吗?
简直痴人说梦。
这王八蛋,全然不知他和美兰,圆圆几个,已经在极度的危险中。
“阎肇,口供我写,但你要真能把范祥处理下去,老子
吃屎八斤。”阎西山一手字写的非常漂亮,写完,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签完还觉得不够,拉开小鳄鱼皮包拉琏,从中掏了一万五出来,拍给了阎肇。
“钱,干嘛的?”阎肇反问。
阎西山气的说:“老子这几个月卖煤悄悄攒的利润,本来我想给胡小眉的,胡小眉不做人了,这钱给我闺女当压岁钱还不行吗?”
万一他给范祥搞死,又还没儿子,钱在圆圆手里,他也安心点。
不行吗?
“行,谢谢你。”阎肇收下了钱。
转眼大年初七,阎肇连着加了六天班,这才要回家。
而家里,陈美兰这会儿也面临着一桩烦心事。
陈德功过年回了趟老家,工地上只留了金宝守着,就在昨天夜里,金宝半夜睡的死没发现,早晨起来,就发现工地上所有的尼龙绳全被人剪断了,所有竹架板和钢管扣上的螺丝也全被人卸了。
过年前,陈德功自己买了个电动三蹦子,想着进货出货容易点,就在昨天夜里,三蹦子的四个轮胎也全被人扎破了。
陈德功和周巧芳来找陈美兰,陈德功开门见山就说:“美兰,让阎肇查吧,工地上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因为有人眼红咱们,要给咱们使绊子,咱家里就有个公安,总不能就这样让人欺负?”
周巧芳人比较悲观,接过话茬说:“美兰,我倒觉得这工程咱就甭搞了。”
“闭上你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陈德功斥了周巧芳一声。
周巧芳深吸了口气,毕竟家里没她说话的份儿,只能闭嘴。
“哥,你先吞下事儿,别报案了,从今天开始你和金宝俩也别住工地了,租个房子先住着去,损失我来担,事儿我来处理。”陈美兰说。
陈德功就纳闷儿了,深抽了口旱烟说:“美兰,你惹过谁没,我这人天生不惹人,雇的工人也都心地善良,我没亏待过他们呀。”
这么点小事,说大不大,又没监控什么的,一个旷野中的工地上,也没目击证人,报了案,公安怎么查。
而且今天只是偷东西,万一你报了案,明天公安一来,惹怒了对方,对方直接伤人命呢,金宝和大哥的命难道不比别的东西值钱?
陈美兰心里既明又亮,事情是范祥指使人搞得。
之所以这么搞,就是想给她个难堪,下马威,让她不敢去接东方集团的工程。
范祥比任何人都恨陈美兰,当初一条内裤,她把阎西山的煤窑直接搞停工,到现在将近一年了。
齐冬梅去偷孩子,孩子没偷着,还把范祥的大儿媳妇给牵扯进去了。
这又是一回出师不利。
现在陈美兰还要断范祥的财路,范祥没找人开车撞美兰,只是让人在她工地上搞点破坏,已经是因为阎肇也是公安,他忌惮的原因。
这种事情陈美兰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予阎肇。
但愿阎肇真能把范祥那条地头蛇真给搞下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年出七,阎肇回来了。
“爸爸,你说啥?”门外,小旺突然喊了一声。
阎肇进门来了,确定的说:“买钢琴。”
“妈妈,你听见了吗,我爸说要给圆圆买钢琴。”小旺一个蹦子直接跳进门了。
圆圆哇的一声,对小旺说:“爸爸肯定发了奖金。”
小旺也帮着圆圆自圆其说:“对对,咱爸肯定是发了一大笔奖金,才要给圆圆买钢琴的。”
“你真发奖金了?”陈美兰也有点不敢相信。
“西山给的钱。”阎肇说。
陈美兰断然一句:“不可能,阎西山的钱都在圆圆的公账上,他哪来的钱,是你部队上发的奖金,对不对?”
阎肇又重复了一句:“钱是西山给的。”
陈德功接了一句:“阎肇就是太谦虚。”
周巧芳都说:“西山那种小气鬼,离婚的时候都一分不给美兰钱的,现在会给她钱?省省吧!”
全家谁愿意相信,整整一万五千块,就阎西山那种吝啬鬼,会给圆圆?
所以就连陈美兰,也自发的认为,钱就是阎肇的奖金!
阎肇往家里填东西是天经地
义,愿意给圆圆买钢琴,这个继父做的很合格了。
圆圆是该有架钢琴了,可陈美兰这半年空赚了个吆喝,不但手头没钱,工地上损失了那么多东西,还得全部花钱买。
“买琴也行,以后我赚了钱,还你。”她笑着,趁几个孩子不注意,轻轻于阎肇耳畔喊了声:“谢谢你,三哥。”
刷的一下,阎肇的耳朵不止红了,而且跟兔子似的,要竖起来了。
几个孩子都在,他刷的就转身出门了。
陈美兰突然就有点吃醋了,喊一声三哥这男人很受用啊。
哪来的毛病。
要别的女人也喊一声,他岂不是也要对着别的女人红耳朵?
且不说这个,先说钢琴。
一架钢琴现在可不好买,而且商场里没有卖的,要问哪儿能买到钢琴,还得是找秦玉。
秦玉停薪留职,跑了一段时间的工程。
工程要背景,还要能力,她一普通人哪能跑得下来,所以跑了一段时间后也偃旗息鼓,最近赋闲在家,闲得发慌,正准备招几个孩子办个音乐学校。
看能不能赚点钱。
要不然,阎大伟一个人的工资养家,最近语气越来越不好,不做饭不洗碗在家当大爷,秦玉快受不了了。
听陈美兰说要给圆圆买钢琴,因为听说她接了东方集团的活,估计她是赚了大钱了才能买得起钢琴的,心里羡慕,但这事儿她也羡慕不来,毕竟美兰有的关系她没有。
“要买一手的新钢琴可不容易,得到首都去订,估计半年都拿不到货,不过我认识一个剧团的老钢琴家,最近正准备出手一架老钢琴,他弹了十年的施特劳斯,买不到的好琴,要不你们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秦玉说。
阎肇反问陈美兰:“要不买架新的?”
一架新钢琴,就现在也要一万多块,要是老钢琴,应该能便宜点。
陈美兰工地上的绳子,竹架板和钢管全被人损坏了,得换新的。
阎肇有一万五,省点钱,她的工地才能重新开张。
“秦玉,你问问那位老钢琴家吧,他的
琴我们买。”陈美兰说。
那位老钢琴家,就是秦玉的老师,据说那架施特劳斯,是从解散的省文工团退下来的,好琴,秦玉现在给现实打击得特别谦卑,想搞音乐学校,就想继续教圆圆,当然把圆圆夸得特别好,说她是自己最骄傲的学生,弹琴的天赋比宁宁还高。
弹钢琴的嘛,老艺术家,更多的不是想卖琴,而是想把好琴留给好孩子。
就在电话里,还真的一谈就成,一架施特劳斯,对方只要了3000块。
据说当初那琴是78年买的,2万块钱买来的,属于省文工团直属采购。
而且套它的钢琴家保养得好,那琴现在还是九成新的样子。
既然谈妥了,小旺,小狼和圆圆几个又那么喜欢钢琴。
正月十五这天,阎肇喊了阎斌帮忙,就去老钢琴家家里抬钢琴了。
三千块钱的施特劳斯,纯白色烤漆,纯白色琴凳,上面还各自罩着红色的细绒面琴罩。
现在这年头,不说城里,农村有几个人见过钢琴。
因为那位琴师家距离盐关村只有两公里,琴是阎斌和阎肇俩人抬回来的,一路上惹得好多人侧目,想知道那正红色的细绒布下,罩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把琴罩揭开的一刹那,陈美兰都哇的一声。
钢琴漂亮的,就像一只白天鹅一样。
还有点麻烦,它太大,进不了家门,最后是叫了村里好几个人,从墙上吊进家门,又卸了窗户,才能抬进圆圆卧室的。
琴一搬回家,就放在圆圆的卧室,秦玉亲自来替圆圆调律。
看圆圆坐在琴凳上,迫不及待的等着,秦玉伸手揪了揪小丫头的耳朵:“这琴其实我一直眼馋,想买的,可惜我手头没钱,便宜你了。”悄悄的,她又说:“圆圆,以后我开个音乐学校,你以后还跟我学琴,好不好?”
“你要开音乐学校,可以啊。”小旺凑头过来,拍着自己的小钱包问:“阿姨,你缺多少钱,我把我的钱投给你,以后你的音乐学校赚了钱,咱俩平分,好不好?”
秦玉一笑,问小旺
:“你有多少钱?”
小旺从圆圆给自己勾的毛线钱夹里一掏,直接掏了一沓十元出来,这至少有200块。
秦玉定晴望着小旺,说不出话来了。
陈美兰这家人太会赚钱了,不止陈美兰会赚,阎小旺简直就是个小人精。
另一边卧室里,阎肇站在窗子旁,正在看对面房间里的圆圆,她坐在钢琴旁,正在秦玉的指挥下调着音。
“大过年的,年三十咱们没给首都打电话,今儿元宵,这会儿打一个吧?”陈美兰进来说。
阎佩衡据说是参谋长级别的领导。
老大阎军在国外,陈美兰猜可能是移民了的,不过不太清楚。老二阎卫目前还在部队上,但估计也马上就要转业,阎卫的妻子名字叫米兰,在首都做生意,据说挺有钱的。
这些消息,都是陈美兰从宋槐花和刘小红那儿打听来的。
阎佩衡在部队上干了一辈子,钱不见得,但人际关系肯定特别厉害。
但自打嫁给阎肇,陈美兰发现了,阎肇工作的环境不说危机四伏,简直处处是雷,阎佩衡要能在上面打个招呼,让省上的领导知道他上面有人,工作也会好开展一点吧。
但显然,阎佩衡从来没跟省上的领导们打过招呼。
阎肇也一直刻意回避,从来不在外头说他父亲是谁。
时代已经不同了,阎肇本来就身处水火之中,跟他爸再不搞好关系,上面没人打招呼罩着,他在工作上那么严苛,早晚要出事的。
所以陈美兰是很想早点跟首都打个电话。
公公大概很烦她这个丑媳妇,可她这个丑媳妇为了丈夫的安全,还必须得到公公的认可。
结果阎肇却说:“二十几年了,我们除了年三十打个电话,很少通话的,周雪琴还从我父亲那儿借了大概五千多块钱,不知道俩人怎么搞得,从那以后,我父亲就愈发跟我和我母亲决裂了,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咱们就不说了,明年三十再打电话吧。”
明年三十?
这家人的联系程,居然按年计量?
陈美兰知道啊,阎佩
衡跟苏文最开始交恶,是因为死了的小闺女阎星的原因。
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后来偷渡,逃出国的黑五类
周雪琴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按理来说,公婆有矛盾,她做儿媳妇的应该从中转寰吧,但上首都后,居然跟阎佩衡把关系搞臭到完全没法收场的地步,还借了对方很多钱。
家和万事才能兴,苏文是个好婆婆。。
陈美兰见过,既善良又漂亮,就是老了以后脑子混乱,傻掉了。
死的时候身边也是一个亲人都没有。
可她分明给阎佩衡留了房子,还是希望阎佩衡回来住的吧。
周雪琴到底说了啥,或者做了什么,才让阎佩衡跟苏文矛盾加剧,老死不相见的?
别的不提,但陈美兰知道阎星死的真实原因。
所以她特别生气,她觉得婆婆没错,她觉得阎佩衡简直是个大一号的渣男,她得让阎肇打电话,至少关于阎星的死,陈美兰要好好跟阎佩衡说叨说叨。
阎肇突然从书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陈美兰:“看看,阎星。”
这是一张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单独的照片。
陈美兰接过照片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就是阎星?”
居然是个和圆圆长的至少有九分像的小女孩,黑白照片,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女孩两只眼睛明亮的果真像星星一样,笑容穿过黑白照片,都能感染陈美兰。
也是直到此刻,陈美兰才知道,怪不得阎肇头一回见圆圆,就对着她笑了一下。
他自己身上其实没钱,但还是给圆圆买小皮鞋,买裙子。
却原来,不是阎肇对她有特别的感情,是因为圆圆和她去世了的小姑长的一模一样。
“等我办完范祥的案子吧,到时候再打电话。”阎肇说。
其实这个电话特别难打,只是美兰不知道而已。
……
“爸爸,快看琴,我有琴啦,我爸爸给我买的。”窗外圆圆一声喊,阎西山居然笑呵呵的进门来了。
小旺和小狼一脸得意,对着阎西山这个不速之
客,理直气壮:“我爸买的。”
这么说圆圆有钢琴了?
现在这是阎肇的家,按理来说阎西山非请勿入,但他才一进门,就听圆圆已经在弹琴了。
《两只老虎》,弹得既欢快又动听。
不过不对,阎肇哪来的钱?
“我爸的奖金买的,爸爸,好听吗?”圆圆谈完,笑着问阎西山。
阎西山差点没跳起来,这事有蹊跷,他正月初七才给过阎肇一万五,该不会……
“阎队,那琴,用我的钱买的吧?”阎西山冲到这屋来了。
这事必须掰扯清楚,那是他的钱,他的!
“是。”阎肇说。
但陈美兰冷哼一声:“你的钱,你的钱不都留着攒着,要给小眉,你有钱给圆圆?”
“我悄悄贩煤赚的……”阎西山话说到一半,见陈美兰挑眉看着自己,突然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按理,卖煤的钱必须入公账,但他这段时间悄悄卖了一万五的煤,没入公账。
这要让陈美兰知道,说不定明天就会给他派个会计,他以后连私房钱都没得攒。
他妈的,大意了。
圆圆的琴分明是他的钱买的,可现在别人都不知道,这可该怎么办?
阎肇找阎西山来,是因为案子的事情,所以撇开这件事,他得问案子:“证人呢,找着了吗?”
“已经从老家喊回来了,目前就在我的煤场,这会儿跟老板娘吴千红在一起。”阎西山说。
关于范祥指使黄全安开车撞人,俩人是在梦巴黎的包厢里商量的,当时有个陪酒小姐,虽说俩人聊天的时候那个小姐是睡在隔壁的夹间里,但俩人的聊天她都听到了,而且范祥走了之后,黄全安喝醉了,留宿在包厢里,跟那个小姐吹过牛,说自己撞死一个人,顶多赔三万,但靠着这条人命,他一年能赚三十万。
大过年的,小姐早回农村老家去了,还是阎西山从吴千红那儿问到地址,亲自开车去了趟小姐的老家,把小姐给喊回来的。
那小姐倒是愿意做证,不敢不做,毕竟黑she会不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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