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销售奇材
老爷子进了小旺卧室, 去看孙子了,陈美兰抽空给阎肇打了个电话。
把因为他们夫妻拒绝了余小乔,以致, 老爷子最终作为代表, 来西平市负责291招商的事,给阎肇大概讲了一下。
在电话里,阎肇听说阎佩衡居然要在家里住几天, 好半天都没吭出声来。
过了会儿才说:“他还带了人吧, 怎么住?”
“秘书们说是住宾馆去了,就他住在咱们家。”陈美兰说。
“我回来跟他谈吧。”阎肇停了会儿,又说:“对了, 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销售经理, 我这儿有个合适的人选,明天我带你去找他一下?”
销售是门学问, 而这门学问, 跟阎肇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美兰开了一月600的薪资, 面试了上百个人,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销售经理,阎肇个完全不懂销售的,居然能帮她找个销售经理?
虽说心里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难得阎肇关心她的工作, 陈美兰当然一口答应:“好, 你约时间就行, 我这几天都有空。”
“就明天吧。”阎肇说着挂了电话。
阎卫听说阎佩衡来了,于是也紧急赶了过来,他知道老爷子爱吃面,而且不是手工面, 是机器面,所以专门买了机器面回来。
顺带着还准备让老爷子见见齐松露。
不过齐松露以自己在加班,很忙给拒绝了。
阎卫一进门,就在厨房里忙碌上了。
而阎佩衡,虽说对着陈美兰的时候笑眯眯的,很和蔼,但对着阎卫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阎肇一进门,一句话,直接跟老爷子吵起来了。
“你去一支队住吧,那边有阎卫铺好的炕,收拾得也很干净。”阎肇说。
阎佩衡顿时怒了:“怎么,这不是我儿子的家,我住不得?”
“难道一支队不是你的家,自我娘死后多少年了,你就不能去住一夜?”阎肇反问。
阎佩衡背着两只手,突然一声怒喝:“滚!”
这父子的脾气也真是
够厉害的,总是平地惊雷,晴天变雨,好好说着话就能吵起来,仨孩子本来就不喜欢爷爷,一看他发了脾气,小旺最贼,知道爷爷想跟自己睡,悄悄进了卧室,把他炕上的铺盖给卷了起来。
边卷,还边跟小狼和圆圆说:“惨喽惨喽,我把铺盖卷起来,爷爷就只能去跟你们睡了。”
俩小的给这个坏哥哥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阎肇给他爹一声吼,虽说不能对着吼,但平静的说:“你的洗涮用品呢,我替你提过去。”
“阎肇!”老爷子再一声怒吼:“我就住这儿,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阎肇看到老爷子装洗漱用品的行李包在屋檐下,不语,去提东西了。
而阎佩衡,愤怒的狮子一样,历目瞪着他。
转眼这父子就该动手了。
好在这时陈美兰搭了一句腔:“爸,我娘肯定也想你去一支队住吧,她虽去了,灵位还在,难道你就不该去陪陪我娘?”
其实老爷子不去一支队住的症结,是怕苏文在天有灵会不高兴。他本在炸毛,因为陈美兰这句,突然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摆手说:“不了,你娘不会高兴的。”
“您是我娘的丈夫,也是一支队的主人,您去她怎么可能不高兴,难不成她不喜欢看一家人和和睦睦,反而喜欢听你们吵吵,喜欢看你作为丈夫,连她心爱的院子都不踏足?”陈美兰再反问。
阎佩衡的眼圈蓦然红了,负着手,一言不发。
所以,阎肇是以为父亲心上没有母亲而生气,阎佩衡却是胆怯,愧于妻子却说不出来,借故在给儿子撒气,越闹,矛盾就越僵。
好在阎肇因为陈美兰的劝解醒悟过来了,低声说:“先吃饭吧,吃完我开车带你去趟莲花庵。”
阎佩衡的腰,突然之间就佝偻了下来。
妻子的骨灰,顾霄都去看过了,但阎佩衡迄今为止还没去看过。
不是没机会,而是他自己觉得没脸,没资格,他怕妻子不想见他。
不过,有儿子
带着他去,妻子应该会高兴吧!
几个孩子屏息凝神,都在望着爷爷,阎卫在厨房窗户里望外,阎肇皱着眉头,就见老爷子缓缓扬起了一只手,摆了摆。
阎肇以为老爷子又要唧歪,不想去,结果就听老爷子说:“单位的车已经走了,你们另找辆车吧,我……不坐顾霄的车。”
哪怕军工厂终究要资本家的钱才能跌跌撞撞站起来,哪怕资本家给儿媳妇的那辆车确实漂亮,漂亮的让阎佩衡在看到孩子们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由衷觉得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但不用顾霄的钱和物品,是他此生都不会改变的坚持。
“我还有辆老车,我自己开的,一会儿带你去。”阎肇柔声说:“当初我盖房子的时候,我娘怕您不愿意回家,住她的屋子,让我单独给您盘了张炕,又怎么可能不想您回家?”
所以早在盘炕的时候,苏文就一直在等着他回家的。
暮色沉沉,正是槐花开的季节,傍晚,屋后微风阵阵,送来槐香。
阎佩衡语气低低,答了声:“好。”
随着厨房里刺啦一声,那是阎卫在呛锅,继而,扑面而来又是一股葱油的香气。一个家庭里,大人和气,则孩子高兴,就如这会儿,大人终于不吵了,几个孩子也就放心了。
爷爷要去一支队住,不豁豁他们啦?
小旺刷刷刷,把自己的铺盖又给卷开,铺平了。
不过就在这时,惊天噩耗,因为阎佩衡又说:“让阎望奇陪我去一支队睡吧。”
小旺还在炕上铺床,听到这句,顿时仿如给雷劈了一下。
地上的小狼和圆圆一起伸手,把小旺从炕上拽了下来:“快去吧哥哥,爷爷点名,今天晚上要你陪着睡喔。”
可怜小旺并不想陪爷爷睡,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等爷爷和爸爸上完香回来,给爸爸单手一拎,拎到一支队,扔到大炕上了。
一支队偌大的厅屋里连老鼠都没有,身边还睡着凶巴巴的爷爷。
爷爷一直在辗转翻侧,动不动还
要叹口气,听起来简直像个怪兽一样。
这一夜,差点没把小旺给吓死。
阎佩衡带着10家公司的《承包竞标书》,早晨起来,就又回七支队这边来了。
继而全给了陈美兰,让她看看。
毕竟陈美兰是第一个搞承包的,有经验,老爷子想让她选一选 ,看哪一家企业最合适承包。
陈美兰大概翻了一下,十家单位,前期每一家都要交诚意金。
这个诚意金引起了陈美兰的注意,别人都是交三千五千,只有余小乔,一次性缴纳了5万元的诚意金,光是这笔诚意金,就让她于所有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了,据说在部队领导中,支持她的人也最多。
而熊大炮,目前也正在准备跟余小乔结婚。
阎肇打过几次电话,想要跟他好好谈谈,不过熊大炮都不接茬。
反而问阎肇,最近东派服饰的销售下滑的厉害,陈美兰是不是每天在家里哭鼻子。
阎肇跟熊大炮是好战友,曾经肩并肩作战,能把生死交给对方。
但人都会成长,也会变。
尤其是金钱和女人,这是最能让男人产生质变的两种东西。
熊大炮如今憋着一口气,就想看看,当自己不肯帮271之后,陈美兰的下场有多惨,阎肇既痛心战友如今的变化,同时也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东派服饰的销量下滑。
所以,阎肇也是物色了很久。
虽说今天周末,父亲又来了,按理,他们夫妻就该在家陪陪老爷子,但是不行,他得和陈美兰一起,去给271找一个有能力的销售经理。
自陈美兰换裙子的时候,圆圆就缠着她:“妈妈,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给你拎包。”
小狼的理由也很充足:“妈妈,你已经整整两周没有陪我过过周末了,今天必须带着我。”
“那就小旺陪着爷爷,我们出去一趟。”阎肇于是说。
阎佩衡点了点头:“可以。”
他今天约了阎三爷,俩人许久未见,要聊一聊,再下几盘棋,到时候让小旺帮他
们烧水倒茶。
家里的事情商量定,陈美兰和阎肇就带着俩小的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分明还见小旺在门口跟他们说再见,结果车才出了村子,突然,阎肇听见后备箱在怦怦作响,于是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后备箱一看,就见小旺躺在后备箱里,脸都已经憋青了。
说好了陪爷爷的,却钻进后备箱跑了出来?
阎肇气的大巴掌都扬起来了,好在这时陈美兰下了车,连忙说:“行了,齐松露今天正好在家,阎卫肯定也要来,小旺出来就出来吧,正好给咱爸和齐松露一个相处了解的机会,这不挺好?”
凡事,在一个面儿上看,你觉得它不对,那就换个面看嘛。
尝试着换个面考虑,气儿不就顺了?
陈美兰是老太太心理,凡事心平气和,有时候,真看不惯阎肇这种年青人血性方刚的脾气。
阎肇开车,说是要去火车站,就这会儿,他才要给陈美兰讲一讲,那位他所看好的,销售经理的传奇人生。
这不,阎肇开始讲了:“这个人曾经混过社会,在西平市也算赫赫有名,坐过一年牢,当时,牢里全是他的死敌,不过进监狱一年时间,他不但没挨打,而且很快就成了狱霸身边的二号人物,那一年牢坐得挺舒服。”
“你接着说。”陈美兰说。
人嘛,坐过牢没关系,知错善改就行。
“一年后出狱,他进了一家酒厂做销售,半年时间,让那个酒厂的销售业绩翻了三倍,销售业绩变好之后,酒厂老板买了一辆夏利车庆祝,但就在提车的当天,老板喝多了,开车连撞三人,最后不但赔钱赔的倾家荡产,而且自己也锒铛入狱,酒厂宣告倒闭了。”阎肇又说。
陈美兰于是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他又去一家摩托车销售店销售摩托车,本来半死不活的店,他去了之后,接连三天,每天能帮老板销售五台摩托车,老板有了钱,跑去赌博,在赌桌上给人捅了刀,摩托车店也倒闭了。”阎肇又说。
听起来,这人
是个灾星啊。
但能力确实强,走哪都能卖货。
陈美兰愈发对这个人好奇了,连忙问:“然后呢,三哥,快说。”
小旺和小狼几个也在专注的听着,想听这人接下来,又干了些啥。
而据阎肇的讲述,这位搞销售的奇材,接下来又卖过肥皂,也卖得特别好,不过化妆品厂的老板有钱之后包了个小三,而后,原配一怒之下,一把火把化妆品厂给烧了,老板也给烧死了。
接着他又去卖火腿肠,搞销售也是一流,但是,销售一搞起来,火腿肠厂为了销量量,没注意生产,有几根肠子里卷进去了死老鼠,产品流通到市场上,被人吃出来之后,闹到工商所,工商所把火腿肠厂给封了。
这个老板没有死,但是跟那位销售奇材打了一架,捅了对方一刀,现在也锒铛入狱了。
听阎肇讲完,陈美兰半天没吭气儿。
小旺犹豫着说:“爸爸,你说的这个人,怎么跟了哪个老板,哪个老板就出事啊?”
圆圆懂得人□□故比较多,说:“他是不是八字不对,专克老板呀?”
陈美兰深深点头:“听起来是个人材,就是比较费老板。”
继而,陈美兰又问:“三哥,你是不是看我特不顺眼,想换个媳妇儿?”
她本不过开个玩笑,小旺顿时啊的一声,安全带都解了。
小狼也一个蹦子跳了起来,一声怒吼:“爸爸!”
阎肇也不惯于开玩笑,把车停在了路边:“美兰,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美兰连忙摆手:“我开玩笑的,活跃一下气氛,你们急啥。”
俩男孩儿重又坐了回去,但小狼依旧不高兴,小嘴嘟了起来。
虽说还没见人,但听对方如此传奇的经历,陈美兰觉得阎肇没看错,对方确实是个销售奇材。
不过也太费老板了一点,他跟过的老板似乎全都非死即伤。
身为271的总经理,陈美兰就不由的有点胆怯,这样的人,自己能不能驾驭得住。
转眼已
经是火车站了。
火车站周围是一大片棚户区,这地儿住的大多是外来打工者,以及晚上在街面上跑的流莺,站街女们。
阎肇今天没有穿制服,穿的是夹克,下了车,示意几个孩子跟紧点儿。
边走,又边跟陈美兰解释:“因为他一直克老板,如今整个西平市算是有小名气,找不到工作,在火车站偷鸡摸狗,应该就住在这一片儿,一会儿我逮他,逮住了你跟他谈,要你想要他,就带他去271,不想要,我逮他去公安局。”
原来还是个现形犯罪分子。
如今港台片多,大多是警匪片,几个孩子看得也多。听说爸爸要抓的是个小偷,就连圆圆都被调动起来了,走的蹑手蹑脚,但是心情格外雀跃。
小旺更是磨拳豁豁,嘴里还在念道:“站住,不准动,我是香港皇家警署,阎望奇督察!”
就在一间小平房门口,阎肇示意陈美兰带着孩子退后,轻轻敲了两声门。
“谁啊?”屋里有人问。
阎肇刻意压低嗓门,才咳了一声,突然之间,侧面的窗户一声响,说时迟那时快,有个人从窗户里翻了出来,阎肇还在门边往过去追,小狼就跟头小豹子似的,两条小短腿跑的极快,冲过去就是一拳头。
“哎哟!”那人一声闷哼,捂着肚子,弯腰半天,给阎肇扶着,才直起了腰,再过了好半天,吐了几个字出来 :“好硬的拳头。”
这是一个瘦脱了形样,头发又长,满脸胡茬的男人。
不过只是一眼,圆圆就认出他来了,喊了一声:“胡叔叔”
“招娣?哎呀小丫头,我刚才正在看《归城》,小丫头,你演得真好。”对方说。
但是嘴里在说,他突然一个耸肩,要不是阎肇一把拎住了脖子,转身还是想跑。
陈美兰却是打量了半天才认出这家伙来:“胡小华,是你吧?”
连着克死了好几个老板,但是搞销售一流的销售奇材,陈美兰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却原来是胡小眉的弟弟胡小华。
这下陈美兰能
对上号了。
当初,他是听了阎西山的指示,偷了她的钱才坐得牢。
从牢里出来之后,本来想跟着阎西山继续干的,陈美兰不同意,于是他就出去自己混了。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了,这三年中,胡小华以一已之力,搞倒了四个老板。
阎肇是公安,胡小华如今是贼,贼给公安逮了,当然害怕。
举起双手,胡小华连忙说:“嫂子,我听说你现在是个大厂的总经理,大人有大量,你帮我跟阎局说说情,放了我吧,我真没偷,也没抢,最近在要饭。”
他个头挺高,像貌随了胡小眉,生得挺帅气,但是现在瘦的像个骷髅一样。
伸手捂上肚子,指着自己租来的小平房,胡小华又说:“不信你们进去看,我刚把电视打包了,准备提出去换点钱呢。”
阎肇没有刻意提胡小华,当然是怕陈美兰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因为他偷过自己的钱,不想要他。
当然,在这一刻,陈美兰难免也要想起离婚时,胡小华偷光了自己所有积蓄,害她在陈家村过的那段艰难日子。
阎肇看陈美兰慢慢变了脸色,估计她是不想要,于是扭了一把,斥说:“走!”
“三哥,我最近真没偷东西。”胡小华求饶说。
几个孩子在往后退,陈美兰白齿咬着红唇,不语。
胡小华一看没指望了,索性说:“拘留就拘留,拘了国家还管我几顿饭呢。”
陈美兰走上前,突然伸手,搧了胡小华一巴掌。
坏人犯了法,有法律制裁,打人就是她不对了,胡小华一躲,阎肇也把他往身后一拉,示意陈美兰不要冲动。
“小华,当初偷我的钱,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陈美兰说着,扬起手还想打。
胡小华冷笑了一下,女人的巴掌,一点力气都没有,拍到脸上跟拍蚊子似的。
他呸了一口说:“嫂子,我姐和我妈到现在还在坐牢,西山哥也被你逼到净身出户了,不就是因为你嫁了阎肇这么个好男人嘛,打就打,我无所
谓,但靠男人的女人,我瞧不起你,永远瞧不起。”
所以他现在都沦落到这样儿了,打心眼儿里,还是瞧不起陈美兰呢。
“当初是阎西山指使你偷我的钱,你是为了胡小眉才偷的,可出了事要坐牢,胡小眉为了傍有钱人,捞都不捞你。”陈美兰靠近一步,也呸了一口:“你对阎西山忠心耿耿,拿他当大哥,他如今是西平市第一煤老板,看你快饿死了,也不帮你一把,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笑话你,笑你就是一条没头脑,愚忠的忠狗。”
胡小华说:“不是阎西山不要我,是你不要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西山哥的矿产如今全在你手里。”
陈美兰一声冷笑:“阎西山哪怕多求我两句,说一句你可怜,说不定我都心软把你要了,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时间,阎西山在我面前一句都没有提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家阎西山如今马上要做人大代表,在商界有头有脸,早把你这号狗东西给忘了。”
胡小华是从小跟着阎西山一起混社会混到大的,拿他当大哥,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陈美兰不肯要自己,他出狱后才被迫,只能流落街头的。
却原来他为了阎西山,曾经贿赂警察,打人,抢地盘,两肋插刀,阎西山却在功成名就之后,早把他给忘了?
事实上,前两年阎西山偶尔还找胡小华喝喝酒,聊聊天,这几年,随着阎西山越来越忙,确实早就把胡小华给忘了,陈美兰说的也是实情,当阎西山有了身份地位,混的阶层越来越高,胡小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弟,他渐渐也就不往来了。
于阎西山,这是好事,但胡小华曾经为他顶缸,为他坐牢,为他背了那么多黑锅,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仿如被雷劈了似的。
背叛的滋味,这小伙子还是头一回品尝。
“怎么办?”阎肇眼神示意陈美兰,是想问,胡小华这人她要不要。
“这不是贼嘛,赶紧抓局子里去吧,我懒得见他。”陈美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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