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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立判当下,值得交互真心——韦老师再出场


金色面具下,成熟女声,身形与琮晴相仿,难道——她吃不准,他却甚是明白,浮起笑容:“怎么没等你?不然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琮晴),我早就动手了。”

        玄老不喜欢她遮遮掩掩,啧啧地摇头:“这里是支线路径,没有棱镜监视。你是名门之后,何必要佩戴面具,这般的小家子气。”

        “完全就该正大光明!”他步步走近,亲切也压迫,“你说是不是啊,韦老师?”

        “如何正大光明?”韦老师摘下面具,一双迥然分明的黑雅眼眸,“考域之境公正严明,与棱镜的多少无关!你我都是破坏规则、贸然闯入之人,不觉得惭愧吗?”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的模样,“看来是我狭隘了:你铭记韦家祖训,置身考域而心存敬畏。不愧是——即将执掌考域之人!”

        一句“即将执掌考域”,韦老师面色渐缓——这是玄老所给出的筹码,称合心意:她痛心这明洁之地被世俗沾染,举荐与表彰本该务实求是、避开任何的利益推送;这是韦家设计棱镜的初衷,也是她的毕生心愿。

        韦老师点头:“除此之外,别忘了所答应我的另一件事:这小丫头被困住之后,我保证她不会阻扰计划,但人要交由我来处置!”

        “这——”他似乎有些为难,“恐怕不行。”

        “这丫头太凶,又诡计多端。看看此时的战况,就知当初你给她缚上的‘蜜梨’,根本是形同虚设!”玄老耐心游说,“我知道你是爱惜人才,想收她为徒,所以送她一尾‘风雀’,以便在遇险时,及时出手相助。但结果?她先是在你眼前‘移花接木’,如今又在我到来之前、风平浪静之时,就唤你出来,这是何居心?师徒间最基本的信任何在?”

        连串的追问叫韦老师疑惑,定睛看去:琮晴腕上之“蜜梨”,本是轻透无痕之物,如今却厚浊可见,又因被热力熏蒸而滑落翻面,才知他口中的“移花接木”所谓何意——从一开始她就以冰魄粘附“蜜梨”的背面,隔空触角之钳制;而自己“求徒心切”,竟叫这近在咫尺的小孩把戏得逞!

        韦老师不由懊恼,扬起玄风烈烈,将琮晴直抵岩壁。正要训诫,却发现此时的她汗水浸湿衣衫,站立已是勉强,算不得狼狈,但体力透支严重,呼吸中夹杂几声憋闷,大概已有胸肋挫伤,唇边的一抹鲜红,更是触目惊心!

        两人对视:琮晴一双美目,强压的平静下,几簇跳跃的怪责;韦老师开始犹豫,想起当日在“封镇”试场,是自己的一句“若能收作内门弟子,身为师长,该是多大的一桩幸事”,才叫她放下戒备,说出参加本次选拔的真实目的;之后骗她缚上“蜜梨”,言道“隐藏玄武,百利而无一害”,事实上却难以自由揭下;至于今日,若非她先一步吹响“风雀”,只怕是凶多吉少。

        韦老师一抹自嘲:这份师徒情谊,到底是谁辜负了谁?

        “小丫头就是不懂事。”韦老师还是败下阵来,给她抹去血痕,“你这次可是学乖了?”

        琮晴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玄老不淡定了:“韦老师这话何意?”

        “按照约定,我要把人带走。”韦老师护在身后,口吻清冽中带着心疼,“请放心,我会严密看管,绝不许她出来破坏计划。”

        “不行!”他强势得恶劣,“带走她?休想!”

        话才出口,玄老就感觉失态,当即缓和姿态,又是平日的“和颜悦色”:“刚才的话是我说急了,但遥想不久的将来,韦老师执掌下的考域一扫晦浊之气,能者居之,犹如普照之正阳,或优或劣,不以名家的‘赏识’与‘举荐’作推手,公正得一目了然。届时,你位居主考,地位崇高,那些天资优越、乖巧踏实的学生自会簇拥而来——你何必要在这紧要关头,如此爱惜一个不安定、不可能为你所用的学生?”

        韦老师听不出这话中深意,直到身后琮晴的一语点破:“杀了我吧。”

        她干脆得冷漠,就像置身赌局,是赢是输,买定离手!

        韦老师一怔。

        见状,琮晴补充解释:“执掌考域之人,除外严谨的考学理念,更要有清晰的人际立场:忠诚于谁,又与谁对立。这不需要言辞凿凿,杀了我就是破旧拥新的明证!”

        破旧拥新?韦老师觉得荒谬,看向玄老,急切地期望他否认这一说法。

        岂料,他点头,还带着一脸的赞许:“这种直白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出口,但小姑娘说的不错。”

        “考域之主考,犹如九九格局的高塔,它在巅顶的正下方,有多少人望眼欲穿?其中就有一些迂腐、拙劣之人常年霸占核心区域,他们呈梯队排列,若有人想循规蹈矩地超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此时最便捷,也是唯一的途径,就是破旧拥新!”玄老循循善诱,描绘未来版图,“一旦打破格局,所有旧时的遥不可及,都可能近在咫尺;重铸规则,那么考域之清流,正如居高屋之上建瓴水。韦老师,这不正是你理想中的‘考域’?”

        他语态真切,又神情坦然,像一个伪善且高明的领路人,引人走进诡异的盲端:密闭的壅塞,无尽的深渊,跟随者全然不见;只被“理想”二字所俘获,他们眼中的清新、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事实上却是难辨轻重,不识良恶!

        “考域之清流,这确是我所致力达成的目标,一直为之努力,却收效甚。”韦老师不是利欲熏心,而是心存执念,被人利用却浑然不知,“如今我已按照约定给出韦家所掌管的棱镜分布图,还要做什么?”

        “杀了她。”玄老言笑晏晏,却在不经意的瞬间,冰冷且残酷,“她是第一家族、第二家族的颜面,杀了她,就是明明白白地与旧时格局划清界限,这才叫人信服。”

        “杀了她?”韦老师当即拒绝,“不可能的。我理想中的考域公正严明,不是为了追名逐利,是想选拔与培养优秀的学生;而她,已经是这样的学生!她不安定就不安定、不为我所用就不为我所用,我怎么可能舍本逐末!”

        玄老一怔,但很快又笑开,带着愈来愈浓重的阴郁,笑话韦老师言辞轻率:“‘不安定’不是小事,怎么可以听之任之?任何的不安定,都该当下铲除,千万不可放过。”

        韦老师震惊。

        此时的琮晴在韦老师身后,与玄老正面对立,唇边一抹凉意:原来这就是自己所谓“筛子”的作用——也好啊,我也想知道这结果。

        于是,她煽风点火:“他说得有道理,是该杀了我。若想执掌考域,单论‘公正严谨’,普天之下,不畏强权者何其多?所以‘立场’这桩事,才是重中之重——杀了我,你就可干干净净地抛开过去,敢为天下先,岂不妙——”

        “说什么浑话!”韦老师转身呵斥,有太多的严厉,就折射太多的偏爱,“年纪轻轻,一个‘杀’字岂敢轻易出口!你我之间即使没有师徒情谊,在我面前,你也终究是个学生,没有利益承接,更没有立场对决!”

        琮晴收声,心头那一股从玄老现身所涌起,再到韦老师摘下面具所高涨的浮躁,被这一句的呵斥瞬间遏制。

        “玄老勿恼,我们之前的约定容后再说。”韦老师指向琮晴,神色肃穆,“但这人我还是要带走。小姑娘今日冲撞您的地方,请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这一次轮到玄老愕然:他纵横明暗、黑白数十载,可以不惊讶这临阵倒戈,但惊讶的是一切的反转来得太快,快到他无所适从。

        怎么办?他若有所思,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垂目侧偏,随即燃起玄气:今日韦老师初到之时,还是淡淡火色,此时增色加浓,四周的嫩小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缩、枯萎,空气中灼热难耐,预见就要簇起一片火海——

        他走近,附耳轻语:“韦老师不要心软,一次就好。”

        琮晴将发夹攥在掌心,冷眼旁观:有些人曾经错信,再信就要更有耐心。

        此时的三人局面,异常诡谲:韦老师立于中央,原是救助者、共事人的角色,但画风一转,俨然成了抉择者、被评判的角色;琮晴与玄老对位而居,有着同样的冷静,更确切的说是冷漠,毕竟对于这两人而言,“立场”都至关紧要;唯一的不同是她的眼中隐含明亮的期待,而他的眼中存下阴郁的杀意!

        “我明白您的意思,刚才的话是我唐突了。”韦老师向他低头,“我不想杀人,但我可以当着您的面,给她重新缚上‘蜜梨’。附上之后,她只能任凭牵制,这也算不违背我所说的师生立场。”

        “这——”玄老笑开,“你们这些人就是迂腐,凡事都要有个说法。唉,就勉强可以吧。”

        琮晴咬了咬唇,侧开脸,是说不清的失望。

        韦老师板正她的脸颊:“这件事是我看不清,对不起。”

        ……

        刹那间,粼粼之隐符,犹如飘摇的落羽,叠叠又漫漫;她一惊,疾步退开,但俨然难以挣脱;他大喜,还想一探究竟,触手隐符,却被它有意避过——韦老师是精于制符之师,这一丛丛的隐符,顺应心意,绕着琮晴细密地、不遗余力地铺展,直至起立“绮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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