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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黑化第六十二天


重新回到宫廷之后,  每天又多了一箩筐的事情要处理。

        经历了那么一场大动乱,所有被迫暂停的事务都在百废待兴,鹤知知骤然被推上母后曾经的位置,忙得焦头烂额,  却还根本处理不过来。

        “——快点去找母后!”鹤知知崩溃地趴倒在桌上。

        下人们当然是战战兢兢,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重复地回禀着之前就禀报过的消息。

        “娘娘应当没有离开都城,  殿下请不要烦忧。”

        鹤知知抱紧脑袋。

        时至今日,  她也已经确定母后定然是安然无恙的,  否则暗卫队哪怕拼死也会跑回来给她报信。

        只是不知道母后藏在了哪里,  如果说之前鹤知知寻找母后的下落都是出于忧虑和焦急,现在鹤知知更迫切想要找到母后则是因为……

        她不想工作!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这真的是人过的日子吗?一整天下来不停地跟各种大臣对话,好像有接不完的任务一样,  而且接完一个就会忘记前一个,让鹤知知不断地感受着挫败。

        她发现了,她真的不是这块料!

        所以她真的特别特别希望母后能早点回来,把这堆事情从她手里接回去。

        最好能带一个私生子回来。

        鹤知知眼泪汪汪地做着白日梦。

        鹤知知被弄得身心俱疲,  只有在回到寝殿时才会有唯一休憩的时间。

        如今已经完全没有职务、无事一身轻的睢昼往往早就在寝殿里等她,  鹤知知悲鸣着跌跌撞撞扑过去,  抱着人不放手。

        在他整洁柔软的衣领上蹭蹭,  再贴在脸颊边闻一闻睢昼身上独有的香气,才能让聒噪了一整天的内心获得平静,拥抱久一会儿,流失的能量也慢慢攒回来,  头脑难得地能够放空。

        睢昼伸手慢慢地摸着鹤知知的头发,  揉捏她的耳垂、在脖颈和背部轻挠,  像对待一只蜷缩着趴伏的小猫一样。

        偶尔停下动作,  一直静静待着的鹤知知就会立刻抬起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催促他继续抚摸。

        这点也跟小猫一模一样。

        睢昼唇角的弧度隐秘地扬了起来。虽然笑意很难压抑得住,但也需要很注意不能太过猖狂,否则他这个闲人很容易从极其忙碌的知知身上引来嫉妒和仇视。

        “我饿了。”鹤知知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像小猫咕噜。

        睢昼的心腔简直时时刻刻要被无限的怜爱涨满,把人搂上来一点抱得更紧,应和道:“叫人送吃的来。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鹤知知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膀上,“你陪我。”

        睢昼无声叹息。

        这么多年来分明一直都是这么粘人的个性,所以让他产生了根深蒂固的错觉,认为知知绝不会突然离开自己。

        但事实就是,在紧要关头他却被毫不迟疑地抛弃,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过,那种事,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允许出现。

        无论用什么方式。

        温柔的抚摸让鹤知知完全放松了警惕,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此时此刻,轻柔对待着她的这个人,正在她头顶上露出了鹰隼盘旋着确定猎物一般的眼神。

        吃东西的时候,鹤知知迟滞的脑筋终于转动了起来。

        她看着小桌上堆积成山的折子,又看看一身疏朗眉目之间都是悠闲的睢昼,忽然恶向胆边生。

        “睢昼。”鹤知知忽然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睢昼的名字,伸出爪子按住睢昼的手,十分柔情蜜意地抚摸了两下。

        睢昼眼神看看自己被揩油的手背,眼神暗了暗,回视过去,喉结滚动了两下。

        “快吃。”

        吃完好办事。

        鹤知知嘟着油乎乎的嘴唇,两片粉唇亮晶晶的,手又伸到睢昼的手臂上,来回抚摸揉捏了两下:“你好强壮。”

        睢昼:“……”

        他稍稍抬腿变换了坐姿,深沉地盯着鹤知知,“嗯”了一声。

        鹤知知浑然不觉,又收回手摸向自己的右臂,哭丧着脸:“我好柔弱。”

        说完,鹤知知眨眨眼偷看睢昼的反应。

        这样强烈的对比,他应该明白意思了吧。

        但是睢昼只是一脸深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懂她的暗示。

        鹤知知只好再添一把火,抱怨说:“每天伏案批折子,我的手都痛了!睢昼,你那么能干,你帮我看奏折吧。”

        睢昼又:“……”

        说了那么多,竟然只是想说这个。

        睢昼觉得自己白期待了,但身上的火却更燥了。

        被气得。

        睢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不行,处理国家大事,乃是要职,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假手于人。”

        “可是新科状元还没正式上任。”鹤知知叹气。

        她也想找帮手啊,但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状元,那个裴绪?睢昼皱眉。

        但鹤知知很快想到什么,语调又明媚起来:“对了,没关系,他虽然还没赴任,我也可以请他帮忙的。就这样,明日就把他请进宫来长住……”

        “我帮你就可以。”睢昼黑着脸打断她。

        “真的?”鹤知知惊喜,“你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方才还严肃拒绝的睢昼此时浅笑冷冽,幽幽道,“一个状元而已,随随便便就能考到手。”

        “也对!”要不是手里还拿着筷子,鹤知知简直想要双手鼓掌,“以你的学识,那定然是极其轻松的。你如今虽然不是国师,身上没有头衔职务,但若是考了状元,叫你协理监国也是合理合规的!不过……”

        “不过什么?”睢昼扬着眉,显然是想要听到更多表扬。

        “不过科考三年开一次,而最近的一次,今年才刚考完。”鹤知知想到这个关键之处,讷讷答道。

        睢昼:“……”

        原本飞扬的神色也缓缓耷拉了下来。

        三年?!

        但是这一会儿,两人都考虑不到三年后的事,还是先想着今晚的事比较要紧。

        鹤知知吃饱喝足,洗漱干净,躺倒在床上,仰头幸福地叹了口气。

        劳碌了一整天,这会儿躺着别提心里有多美。

        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肚子。

        “这样躺着要积食。”睢昼温柔提醒。

        “那怎么办?”鹤知知实在不想再爬起来去散步,人还是躺着舒服。

        睢昼依旧一脸温柔,轻松地把她搂起来,摆了个姿势放到床上:“动一动消食。”

        鹤知知:“?”

        公主担忧。这样真的能消食吗,不会被晃得吐出来吧。

        -

        最终鹤知知还是没把那些事务推给别人,睢昼陪着她在中宸殿一待就是一整天,帮她梳理出关键,烦了就哄哄,累了就手牵手出去赏赏花。

        慢慢地,鹤知知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手足无措,而是渐入佳境。她其实也不是不会处理,就是事情兜头涌上来,吵得很烦,再加上不适应,下意识想逃避,就定不下心。

        也许是鹤知知的心愿太过诚挚,终于上达天听。

        皇后的消息终于在某一天传回来。娘娘果然安然无恙,暗卫马上就会将娘娘送回宫中。

        鹤知知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十分激动。

        好不容易等到母后回宫的日子,鹤知知一大早就到宫门口去迎。

        远远见到母后的身影,鹤知知也不顾自己头顶的冠冕有多沉重,忍不住迈开步子就跑了过去。

        皇后轻轻伸手撩开软轿的帘子,露出一角,恰好让鹤知知能亲眼见到她。

        “母后!”鹤知知忍不住大声喊,跑过去握住母后的双手。

        皇后浅浅地笑着,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地伸出自己的双手,让鹤知知握到。

        经历战乱,久别重逢,鹤知知感动得双眼泛起泪花,嘤嘤道:“母后,你受苦了,瘦……”

        鹤知知喉头一哽。

        皇后肤色白皙,清晰可见的红润,眼眸也清澈湛亮,脸颊线条柔和饱满,哪里有憔悴枯瘦的模样。

        鹤知知吞下话头,续道:“母后,我好想你。”

        皇后笑了两声,轻轻摸了一下鹤知知的脸:“别傻站着,先回去。”

        “好,好。”鹤知知钻进软轿,抱着母后的手臂依偎着坐好,听母后扬声对外面吩咐起轿,语调还是那么熟悉,柔和而不失威严,眼底的泪水慢慢涌上来。

        鹤知知伸手悄悄用手背擦掉,感觉自己的脸颊又被母后摸了摸。

        母后真的回来了。

        真好。

        中宸殿迎回了它原本的主人,整个气氛都似乎变得跟前几日大不相同。

        皇后回来后,把一应事务问了一通,又单独叫了几个人来问话。

        福安乐呵呵地躬身守在皇后面前,一一回答着娘娘的问题,不忘对鹤知知大夸特夸。

        “这几日殿下真是尽职尽责,鞠躬精粹,非同一般的辛苦。”

        皇后纤纤长指抵着下颌,笑着颔首道:“嗯,本宫在宫外时已有所耳闻。知知这回,当真是长大了。”

        福安老怀甚慰,感叹着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突然,又觉得不对。

        “啊,娘娘在宫外时,也能听到公主的消息?”

        皇后淡定地笑着:“嗯。最慌乱的那几日,本宫只能在暗卫的保护下先行躲藏。后来见知知扭转了局势,便干脆静观其变,同时关注着宫里的消息。”

        福安保持着呆呆张着嘴无声“啊”的姿势。

        那么一场浩劫,在娘娘眼中,却只是对殿下的历练。

        应该说,真不愧是皇后娘娘啊。

        “只是,这其中有些事情,还真不像知知的手笔。”皇后身子微微前倾,疑惑道,“知知是从哪里请来的帮手?本宫认识吗。”

        “哦,那正是……”福安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再开口时,嘿嘿一笑,圆滑道,“自然是殿下凭着一腔拳拳忠孝之心,自个儿做到的。”

        说完,福安擦擦汗。好险,差点被套到话了。

        殿下和国师的事,好像还在保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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