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反应(十九)
“四月是个残酷的季节。”某位洋鬼子诗人这么咏唱道。国,老姓们远没有洋诗人这么多愁善感,他们对四月的评价加直白与准确。“青黄未接”。几千年的明积累让国姓们对世界的看法如此现实,诗人只能用空洞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人民则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导致“残酷”这一结果的原因所。去年的水灾破坏了所有的生产,根据地的储存的粮食马上就要见底。面对这样的窘境,人民党的解决方式与梁惠帝有点类似,唯一的区别就是梁惠帝只是口头询问“何不食肉糜。”人民党则把饲养场里面的禽蛋大限的提供给根据地的人民食用。这样的食物供给模式,无疑也惠及了正人民党根据地“做客”的五名岳王会干部。
啃完了分给自己的一条鸭腿,常恒芳的视线忍不住落了盆子里面另一条鸭腿上。不过以他的地位来说,陈独秀与柏蔚都他之上。所以不管心里面怎么想吃,常恒芳都不能动那鸭腿。他从盆子里头夹出一块鸭肋骨,连汤带水的大嚼起来。陈独秀却也不客气,这一路行来吃的并不好,他与其他同志一样放开胃口大吃起来。五个人把送上来的饭吃了个干干净净。等人民党的勤务员收拾了饭桌后退了出去,常恒芳偷偷打开门窗,仔细查看现没有人偷听,他这才向众人点点头。
“这陈青好歹派头,居然就这么打我们。”柏蔚先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这倒真不是柏蔚挑理,按理说陈克无论如何都要晚上宴请岳王会的人,至少吃饭的时候也得坐陪。但是陈克居然以公务繁忙为理由,直接让警卫员送几个人住下。然后就完全不理不睬。
“他能多忙?比皇帝还忙?”常恒芳对人民党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一听柏蔚开始抨击人民党,他立刻就跟上了。
陈独秀却不这么认为,他摆摆手,“我看陈克不是这么小气之人。人民党和我们几乎是一起建成,我们现上下统共不过千把人。陈克现有这么大的地盘,他定然是极忙的。”
柏蔚一直搞党务活动,对于礼数是很意的,听陈独秀说完,他说道:“大帅,就是再忙,一起吃个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我看陈克是故意轻慢咱们。”
“若是想给咱们下马威,只要把咱们晾几天就行了。何必咱们一到就见咱们?”陈独秀说道,“我意的并非此事,对陈克所说,为何我们是岳王会,他们是人民党。我实是觉得很有深意。”
众人听了陈独秀的话,都想起了与陈克的对话。当陈克提出要岳王会自己搞军屯的要求,岳王会的干部们既惊讶又愤怒。革命如此危急的时候,陈克居然要岳王会的人军屯。这等“从长计议”的建议立刻被岳王会的同志们否定了。
常恒芳第一个起来反对,“陈先生,你们若是不肯帮忙,就直说,何必用着等话来推辞?”
岳王会的干部们没想到,听了常恒芳的反对,陈克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困惑的神色,“不军屯的话,大家吃什么?饿着肚子和满清打仗么?”
常恒芳立刻大声反驳道:“你这是远水不解近渴!”
“那诸位觉得,紧要的事情是什么?”陈克几乎是明知故问。
“当然是召集人马,打回安庆去。”常恒芳的声音之大已经超出了礼貌的范畴。
对常恒芳的失态,何亚卿已经脸色大变。陈克挥手拦住了准备站起身来的何亚卿,他继续平静的问道:“经过岳王会与湖北军的折腾,你们觉得这安庆还有多少粮食?现就算是现夺回了安庆,你们守城的时候吃什么?”
听了这话,常恒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陈克直截了当的点出了要点,安庆城已经没粮了。
“别说你们岳王会,我们人民党现粮食也见了底。若是今年再没有收成,我们根据地的姓们都要饿死。不军屯我们吃什么?部队出征的时候吃什么?”陈克进一步说道。
这本来是堂堂正正的话,不知为却何激起了常恒芳的极大反感。他立刻反驳道:“我们革命是大义,姓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双方交谈了这么久,陈克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姓支持你们?革命本该是让姓们过上好的日子。你们这疯狂榨取姓,姓凭什么支持你们?你们准备怎么筹粮?从姓家里面抢么?”
“推翻满清是大义,姓们怎么可能不支持我们?嗯!我们岳王会是秉承了岳武穆的精神,岳武穆地下有知,也绝对会支持我们的。”
因为愤怒,陈克的声音却变得低沉起来,“岳武穆的精神?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这才是为了姓,这才是岳武穆的精神。你们岳王会做到了么?你们安庆若是真的如同岳武穆一样,怎么可能被满清撵走?让你们屯田你们就推三阻四,要人要枪要底盘你们倒是不甘人后。你们根本就只是盗用岳武穆的名头。所以你们才会叫做岳王会,我们人民党才会选人民党当我们的名字。”
被这么一通痛骂,常恒芳几乎被气疯了,陈独秀立刻站起身来拦住了常恒芳,“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们既然打了败仗,就什么都别说了。听陈克先生安排就是。”
陈克此时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客气,他冷冷的说道:“我的安排很简单,诸位既然到了我们的根据地,我们自然不会赶走诸位。给诸位划出块地,一面军屯,一面练兵。等待时机打回安庆去。”
见面就这么不欢而散。
回想起这件事,常恒芳就觉得极为恼火。“大帅,陈克那么说咱们,还有什么好提的?”
“那为何人民党能打胜仗,我们就不行?”陈独秀问。
这个问题岳王会内部从没有认真讨论过,刚夺了安庆的时候,众人不可一世,哪里肯想那么多。军打来之后,众人没时间去想。被撵出安庆之后,众人满心都是想怎么打回去。对人民党为何能成功没有想过。陈独秀现一问,没一个人能答得上来。
陈独秀见众人都不吭声,他坦然说道:“既然人民党能赢,我们却输了。自然说明人民党有过人之处。我们就按陈克所说,开始屯田练兵。好好看看人民党到底是怎么能赢过满清的。等我们学会了,自然可以重夺安庆。”
“大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常恒芳着急的问道,“这形势一日数变,当时人民党还没打下合肥、。若是人民党强大起来,夺了安庆,这次他们可就未必肯把安庆再给咱们了。”
陈独秀坦然说道:“不给就不给。就算是人民党占据了长江以北,我们还可以去长江以南么。现当务之急是学到人民党革命的法子。他们到安徽不过一年,就能如此,我们学他们一年,以我们现的人手,到时候长江以南照样能够创出一番事业来。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
见陈独秀下定了决心,岳王会的其他干部也没有别的法子。柏蔚试探着说道:“咱们要么见见严复先生,看看严先生怎么说。”
陈独秀立刻答道:“丢人丢一次就够了,就别找严先生了。见了严先生之后,若是严先生也和陈克一样的说法,你准备怎么办?”
见柏蔚无言以对,陈独秀说道:“若是没有别的想法,大家就睡了。明日我准备再次见陈克。好好讨教一下怎么推行革命。”
第二天一早,岳王会的众人吃了早饭就去拜见陈克。警卫员通报之后领着这些人进了陈克的办公室。众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人民党的统治心,陈克的办公室与安徽巡抚衙门相比起来实是简陋的很。桌面上倒是堆着厚厚的件。岳王会的人见陈克脸色比较昨天看起来暗淡了点,眼睛里头也稍微有些血丝,除此之外穿着、型竟然与昨天一模一样。
陈独秀读还是颇为刻苦的,见到陈克这个模样,他忍不住问道:“陈先生,你莫非一夜没睡?”
陈克精神还算可以,他笑道:“事情稍微多了些,也就不想睡了。诸位这么早来,想来是有了决断么?”
陈独秀万万没想到陈克居然能忙到这个程,他却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正是。我们决定接受陈先生的指教,开始军屯。却不知道陈先生准备让我们去哪里军屯?”
“不用这么着急,诸位想来没有军屯的经验。我派人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根据地的军屯。根据地走走。等你们回来再详细说。”陈克说完,立刻安排了人。竟然根本不给岳王会继续谈话的时间。
岳王会的人与陈克不熟,陈克既然安排了,他们也只好服从。一行人人民内务委员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开始了参观根据地的行程。
凤台县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县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出了县城就是农田。作为人民党时间久的根据地,凤台县的农村与安徽其他地方的农村大不相同。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的田垄。安徽多山,多河。水灾频繁,所以土地所有权变化的很厉害。田垄向来是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田垄有的十几亩,有的几分地,但是人民党根据地分地之后,土地重分配。虽然因应地势,整片农田的形状未必规整,但是农田内部则是整齐划一。这样的好处于方便了灌溉与排水,留出了道路和水利设施的空间。凤台县根据地现大面积种植了麦子,四月初麦子抽穗,一片片碧绿的麦田看着就喜人。
田地之间根据地势有些水塘,姓们丝毫没有浪费。水塘里面荷叶与芦苇都长了出来,一群群的鸭子水塘里面游弋,有姑娘和妇女们往地上和水里撒着一些东西,每撒出去一些东西,鸭子们就冲上去疯抢。柏蔚忍不住问道:“撒的是什么?”
“饲料。”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答道。
“饲料?”柏蔚没听明白这个词。
带他们参观的同志蹲下身,地上写了这两个字。
岳王会的人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字,接着问道:“让鸭子自己找吃就行了。何必专门再喂。”
对于这么外行的话,人民党的同志笑着答道:“哈,这么大点的水塘,哪里有那么多吃的。不喂的话,根本养不了这么多鸭子。”
“那喂的是什么?”
“蚯蚓和小鱼虾。”
“什么?你们还专门有人挖蚯蚓?网鱼虾?”柏蔚是惊讶了。看那些女子大把大把的抛洒着蚯蚓和鱼虾,这要是专门从地里头刨出来,从河里网出来,得多少人力啊!
“怎么可能有人干这个?这是我们专门饲养的蚯蚓和鱼虾。”工作人员自豪的解释道。
岳王会的人沉默了,人民党真的是处处透着诡异。蚯蚓和小鱼虾也能自己养不成?
众人继续往前走,成片成片的农田连绵不绝。也不是所有的地里面种的都是麦子,有油菜,大豆,有花生,还有麻。一些明显不太好的地里头种的却是别的作物,询问之下才知道,那是养牲口用的苜蓿。
井然有序的田里头人却不多,这让众人很是不解。一般的农民如果有了这样的好地,那是要搬到地头来住的。偏偏这里却没什么人。
“受田的工作由那些女同志还有少量的男同志来做。都是大家自己的地,姓们都很放心。”
听了工作人员的解释,岳王会的人加奇怪了,淮北这地方民风彪悍。自家的地不好好的看着,那些人都干什么去了?躺家里面睡懒觉么?他们立刻询问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有伙要干。怎么可能睡觉呢?”工作人员解释道。根据地去年经历过水灾,大家都是一穷二白,很多人家连碗筷都没有了。所以人民党的组织下,手工业着实展了起来。想搞手工业,你就得有原材料。所以每个人都有工作,种树的,种竹子的,陶瓷作坊里头工作的,还有各个采矿挖煤的工地劳动的。只要你工作,就有钱挣。人民党的供销部也随之建立起来。供销部提供各种生活用品,而且不收金银铜钱,只收根据地行的“人民币”,人民币是纸钞。你可以用金银铜钱兑换,也可以“公家”开办的各种工厂或者工地上工作来赚取人民币。水灾之后姓手里哪里有钱,而且既然有地方赚钱,为了置办家里的生活用品,人人都参加劳动赚取人民币。所以田里才没几个人。
岳王会的干部们听着这些,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东西听起来并没什么特别奇怪的道理,但是人民党居然能一县之地里头开始搞,而且现看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陈独秀觉得人民党这么做简直是本末倒置,花了偌大精力根据地搞起些来,万一满清的军队打进根据地,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一切岂不是要灰飞烟灭么?人民党难道就如此自信么?但是陈独秀转念一想,人民党连安庆都能轻易的拿下,自然是不怕满清的进攻。看着人民党已经有了如此实力,陈独秀实是想不明白,人民党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一年时间内就完成了这样的功业。
其他岳王会的干部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都不吭声。
充当向导的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观察着岳王会干部的表现,岳王会这些人的言行可是要回去汇报的。作为人民党内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同志,这次向导行动里面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其实早就有规定了。例如这位同志绝对不能透露一件事,那就是人民党关于货币计算的要旨。由于人民币是法币,纸币,本身就没什么价值。人民党的实际计算是根据生产的粮食来进行计算的。而粮食匮乏的现,人民党完全是搞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但是很明显,岳王会的这帮人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他们的想法也深入不到这个层次来。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暗自松了口气。
道路两边美丽的农村风景让岳王会的人越看越是意气消沉,他们实想不出靠自己现这一千多人到底该怎么才能实现如此的功业。把几十万亩地治理的井井有条,这种工作实是超出了这些人的想象之外。常恒芳一直对陈克拒绝把合肥让给岳王会耿耿于怀。他原本觉得,以岳王会的这几个骨干,加上一千多人,治理一个小小的合肥是绰绰有余的。现亲眼看到凤台县的局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原先的要求是过于狂妄了。常恒芳暗自把要求降了一级,他希望能够让岳王会治理一个县的地盘。而不是仅仅划出一块地来让他们军屯。
又走了好一阵,前面突然就热闹起来。与沿途广阔而人烟稀少的区域相比,前方将近两千多人聚集的一大片土地就显得极为热闹。人民党的同志指着那里对岳王会的干部们说道:“那里就是我们军屯的地方。”
这是好大的一片土地,与路上两边的良田相比,这里的土地明显不咋样。不过好明显整理过一遍,没有什么石头树根之类碍事的东西。而且这些土地被一些树苗围成了好多明显的方块,除了看着开垦不足之外,倒是极为整齐的。
“这么大的地,要种什么粮食?”柏蔚问道。
“全部种棉花。”
“什么?都种棉花?”柏蔚对人民党强烈的规划印象深刻,但是大片的粮田就算了。这一大片地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居然要全部种上棉花。
“这地到底有多大?”
“五千亩的样子。”
“种五千亩棉花?怎么要种这么多?”岳王会的干部们对人民党的做法极为不解。
“这地不好,我们一亩地就算是往顶尖算,能收四斤棉花。也不过是二万斤棉花。我们根据地现少说也有二万人。如果每人按照四斤棉花计算,这就得八万斤棉花。不仅凤台县,其他地方也马上要开始大规模种植棉花的。”
听了这话,陈独秀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这些刺激,他大声问道:“人民党居然要把所有姓的衣食都给管起来么?”
对于陈独秀来说,人民党的这这种做法实是过于激烈了。对这个时代的革命者而言,亲自带领着人民推翻满清,然后让国的姓都能够衣食无忧。这是他们都有过的梦想。但是眼见着人民党居然已经开始实践这种梦想,陈独秀觉得一种极大的震惊与失落。
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看着陈独秀的失态,心有的是可笑与鄙视。淮河流域经常闹水灾,耕种相当不易,但是这里却有一个谈不上好处的好处,土地不缺乏水。所以当地姓其实已经有荒地上种植棉花的趋势。人民党根本没有创造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陈克主席的带领下向人民学习而已。这些人民已经掌握的东西,这些本来可以让人民衣食无忧的技能,陈独秀看起来居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人民党的同志眼反倒是一种“不可思议”。
而且一路行来,人民党的同志一直等着陈独秀等人问一个问题,就是路边有些水泥修成的柱子。这些柱子上还刻了写字。
其实这些柱子的目的很简单,淮河经常闹水灾。以人民党现的实力,根本无法进行根治。这些柱子就是些标杆,是为了水灾之后作为地标用的。虽然不知道能否达成目的,但是只要这些柱子能够水灾幸存,那么就可以清楚的确定曾经进行过的一些基础建设的位置。为灾后迅速重建起到指引作用。既然不能暂时根除淮河水患,人民党就有义务让水患的损失降低到低。
但是走了一路,岳王会的人每一个问的。这部能不让人有些遗憾。
众人站正准备开垦的土地边上,却听到明显的铜锣声响起。
“这是做什么?”柏蔚看着几十个穿着军服或者普通姓衣服的人站土地前,好奇的问道。
“这是刨地大比武。这些是出来挑战的,看看一个人多能干多少农活。这五千亩地已经初步垦过一次。这次种棉花前再肯一次。我们部队出了一千多人,还有几姓。两千人一人一天能刨两亩半。明天再深耕一次,就能开始种。五天之后这里就将是种完的棉花田。”
刚说完,铜锣又响了一次。只见这些小伙子们已经抡起锄头开始干起来。地面上尘舞飞扬,土星四溅。常恒芳突然指着其一个青年军人,惊讶地说道:“那不是军的周义生么?”
“周义生同志还有他哥哥周义正可是我们工农革命军的劳动模范呢。看看他们兄弟俩谁能拿到这次刨地大赛的冠军。”
常恒芳已经彻底无语了。他认识周义生,军的时候周义生人虽然本分却蔫的很。如果不是常恒芳与周义生很熟,他是绝对认不出这个农田里头生龙活虎的青年军人就是那个周义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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