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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魏谦确实是没什么烹饪天赋,比如指望他能变出一桌满汉全席,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但他毕竟不是天生的大爷,做饭这种基本生存技能还是有的,平常吃的家常便饭他基本都会。



此外,魏谦还有个额外的本领,那就是手脚利索。



如果把他塞到某个厨艺大赛,成品的色香味可能在中下等徘徊,但速度上肯定是有绝对优势的。



魏谦有能用最短的时间做一桌菜的本领,并且刀功十分了得,别管是切丝还是切丁,都又快又整齐。他有两个堪称奇迹的成就--至今没切过手,没挨过烫。



然而这天,他晚上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居然愕是让烙饼的平底锅边把手给,掉了一层皮。



可见是精神恍惚到了什么程度。



魏之远拎着他的手腕把他轰出了厨房,皱着眉仔细端详了一下伤口,然后把他的爪子塞进了凉水里。



“疼不疼?”魏之远皱着眉问,感觉挨烫的是自己。



魏谦心不在焉地说:“没事。”



魏之远手上动作轻柔,嘴里却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活该,魏谦同志,我看你这是帕金森的先兆,隔着半尺长的木头铲子,你愣是能让锅边给烫坏了,你自己说说,你可多有才。”



魏之远现在对他实在是越来越不客气,明明走出去也是个温文尔雅路线的大好青年,私下里有时候却好像当年的魏董附身一样。



可惜当年的魏董已经进化成了究极体,他不慌不忙地等魏之远数落完,慢条斯理地以仨字结束了战斗。



“碎嘴子。”魏大爷精确地点评。



“你就是个混蛋。”魏之远控诉,顿了顿,又酸溜溜地说,“小宝嫁人是好事,你干嘛这么魂不守舍的?"



魏谦的表情当时就变了:“别提这事!”



“面对现实吧,”魏之远不遗余力地戳他伤心事,“明天订婚宴,不得你主持啊?”



魏谦当场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地转身回屋了。



就是这么回事,宋小宝--宋离离小姐,就快要嫁人了,眼下是寒冬腊月,双方商议好了,先订婚,等到春暖花开了,再选个好日子正式办婚礼。



这事说来奇幻,那个男的叫崔旭,是个沉默寡言的工程师,搞航天器研究的,最大的爱好是搜集宋离离小姐的电影,一直暗搓搓地粉着她。谁知道也是缘分,有一天,这么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俩人,正好搭上了同一班飞机,崔工程师鼓足勇气搭讪了自己的偶像,没想到一来二去,这俩人竟然还好上了。



这天晚上,魏谦半宿没睡着,就好像唯恐烙饼受热不均匀似的,在床上一个劲地翻身。



翻到了第一百零八个,魏之远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抱住他:“你不睡觉了?再动我可就要禽兽不如了。”



魏谦安静了片刻,突然说:“我觉得不合适。”



魏之远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疑惑地问:“什么不合适?”



“小宝跟那个崔加。”



魏之远深吸一口气,收了收胳膊,把人搂得更紧了些,鼻尖在魏谦的颈窝上蹭了蹭,忍受着被忽视的不快耐心地问:“怎么又不合适了?一开始小宝把人带回来,一看她没找一个常年跟她混一起的假洋鬼子那样的男朋友,你不是还挺欣慰的?"



魏谦皱了皱眉,开始挑:“我觉得他模样一般。”



魏之远摸黑抬起手,蹭了蹭魏谦的嘴唇,敷衍地说:“嗯,是不如你--但是人家也不丑啊,性格好就行了。”



魏谦:“太闷,不会说话。”



魏之远叹了口气:“你倒是会说话了,张嘴能损人一个跟头,也就我忍得了你。其实他闷点好,有小宝一个还不够鼓噪么?”



魏谦:“不是,问题那小子的生活工作都离小宝太远,俩人根本不是一个圈的,能说到一块去吗?”



魏之远眼角跳了跳:“你管得倒宽,真连话都说不到一起去,俩人能好那么长时间吗?你说这个不好,那你说说,什么样的好?你想要个几个脑袋的妹夫?"



魏谦说不出来,在黑暗中平躺着,注视着天花板。



小宝找的男朋友没什么不好,学历高,有前途,肯努力,最重要的是为人比较正派,踏实。可是魏谦就是不高兴,这和那个崔旭没什么关系,别管他是工程师也好,是明星、大款还是什么别的什么哪怕他是个三头六臂的超人,魏谦觉得自己也不会满意的。



因为从此以后,他的小妹妹说起“回家”,就不是到自己这来了,她的房间和旧物永远都安安静静地占据一边,可人大概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一看了。



等她稳定下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丫头想起自己这个哥哥,就从“相依为命”变成“我们家亲戚”了。



他那烦人精一样的小姑娘,再也不会在他推开门的时候扑上来,噼里啪啦地说:“累死我了饿死我了馋死我了,哥,我要吃红彤彤的大螃蟹!”



魏谦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家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特别小宝晚熟,小时候顶不懂事,他无数次地在透不过气的重压下沉默,继而又在沉默中幻想着摆脱这些挂在他身上、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的老老小小们。



而如今,小宝终于将不再依赖他,可能也不再需要他了。



至此,魏谦心里那种像被人挖了一块、没着没落的难受有如实质起来。



魏谦终于说不出话来,给自己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拍了拍魏之远的手背:“嗯,睡吧。”



魏之远却敏锐地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些许异样,他的睡意忽然消散了个干净,黑暗里直勾勾地盯了魏谦一会,接着,手指就悄悄地钻进了魏谦的睡衣里。



直到他的动作开始过火,魏谦才猛地从空落落的悲伤里回过神来:“你给我好好睡觉,老实点。”



可惜他制止得太晚了。



魏之远一翻身,用体重压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手肘压住了他的另一条胳膊,堵住了他的嘴,光速就把魏谦穿得严丝合缝的睡衣剥下来扔到了床边,轻车熟路地上下其手起来。



折腾了不知多久,魏之远才放过了他。



魏之远轻轻地抚摸着魏谦的眉眼,在余韵未消中俯身轻轻亲了他一下,醋劲十足地问:“有我一个还不够?”



魏谦的脊椎骨还是酥麻的,他有气无力地摸了摸魏之远的下巴:“怎么不够,有你一个我都嫌多。”



魏之远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牙齿在上面细细地磨着。



“行了宝贝,”魏谦的声音越来越低,“真不来了,困死我了,让我睡会。”



这回魏谦真没精力挑准妹夫的短处了,话音没落,他就昏睡了过去。



魏之远轻轻地把魏谦的手塞回被子里,又把人搂过来,细细地回想起来--他小的时候,希望小宝被奶奶带走,后来她回来,他又费尽心机地跟她争宠,就想要独占他哥。他当时就像个路还走不稳当的小野兽,已经有自己的地盘意识了。



后来,他发现自己还是个人,他哥也不是什么蹭蹭味道就能占领的“地盘”,于是只好收敛起自己的爪子,和小宝和平共处起来。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感情变了质,独占欲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不稳定的青春期弄得他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总是随着魏谦的一笑一皱眉而上下起伏,那时候魏之远想:大哥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



再后来,他被迫远渡重洋,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漫长的四年,他拼命地读书,行至各地,以为自己大彻大悟,以近乎牺牲与献祭般的破釜沉舟,决定如果那个人幸福,他纵然难以死心,却还是能做到松手不打扰的。



那么现在呢?



魏之远的胸口贴在魏谦光/裸的后背上,感觉到两人的心跳几乎并成了同一种节奏,他发现那种“连小宝也要嫁人了,以后他终于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属于我一个人”的兴奋感,再一次从浩淼繁杂的无限心事里死灰复燃,快乐地露出个头来。



“多不好。”魏之远义正言辞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也是你妹妹,干嘛呢?心智退化了二十年吗?”



可惜,心理建设完全没用,他心里诡异的兴奋感就是挥之不去。



魏之远的嘴角翘了翘。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欲/望从未消亡过,一切的修行都无法除尽心里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但是为了魏谦,他愿意痛苦地忍受就好像大学里的小男生在大雪里狂奔,只为了哄生病的女朋友吃上几口还热着的馄饨那样--爱一个人,总是希望为他做一些外人看起来显得很贱的事,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不过现在雪停了,他大概也能再得寸进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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