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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眠棠感念范大兄弟几次三番的出手相助,只将他当成了亲兄弟对待。听闻他还没娶妻,更是下包票,待回了灵泉镇时,会将街坊里适龄的闺女排列名单,挑拣个顶贤惠的给他上门说亲去。

        范虎不善言辞,更怕自己抖落了王爷的底细,所以只沉默点头,免得娘子再来啰嗦他。

        而这一路行军,每当入夜时,崔九总是穿着铠甲裹着一身寒气钻入眠棠的牛皮小帐子里。

        自上次甜蜜喂药后,夫君彷如才跟她新婚一般,变得很是黏人,尤其喜欢与她亲亲。

        眠棠自己是将成婚后的事情尽忘了的。她虽然也知道夫妻要在一处亲热,才能怀有孩儿。可是夫君说她身子不好,不适宜要孩儿,那么自然就不能亲热了。

        这在对婚后夫妻生活一无所知的眠棠看来,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她要说,就算不是为了怀上孩儿,这般有事无事的粘腻亲热也很好呢!

        这天,当深夜十分,夫君再次钻入营帐时,眠棠一般给他缝补衣裳,一边说出心中疑问:“昨天你穿的青色的袄子还算新,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旧了?胳膊肘都是破的……”

        崔九沉默了一下,他每次来都临时抓个千夫长好换衣服,哪里注意过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随口道:“夜里同僚同住一个帐篷,晨起时偶尔会穿错衣服……”

        眠棠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这若还是在灵泉镇的北街,官人外宿穿了别的衣服回来,定然是有了外宅藏娇。

        可是夫君如今在军营里,跟一帮不爱洗澡的糙汉子在一起睡,当真是难为了一直养尊处优的官人呢!

        所以稍显笨拙地缝好衣服后,眠棠还细心叮嘱了相公:“被人错穿了外衣倒也无妨,可是贴身的衣服要看住了,莫要跟人胡乱穿错内裤……”

        崔行舟沉默地点点头,突然觉得那蹩脚的谎话其实可以到头了。

        眠棠是个好姑娘,对待自己的心爱之人至诚至情,自己何苦来去欺瞒她呢?

        于是他决定开诚布公,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这起话得有铺垫,所以崔行舟酝酿了一番后问道:“你觉得淮阳王如何?”

        眠棠正给夫君调配泡脚的热水,听他突然提起八竿子打不着的西北主帅,也不怎么在意,照实道:“对于大燕来说,自然是难得的忠心栋梁之才……”

        听到这,崔行舟微微一笑,开口道:“其实……”

        可还没等他说完,便听眠棠又道:“可若这个王爷为人夫,嫁给她的女子可真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崔行舟看着眠棠绝美的侧脸,忍了忍,才没有踹翻脚下的水盆,憋着气问:“……此话怎讲?”

        此时帐篷里没有别人,眠棠倒也不怕妄议官家,照实道:“这位王爷的风流官司太多,招惹灵泉镇的商女却不肯负责,惹得贺小姐患得患失,要死要活。如今不过打个仗罢了,还非得与定亲许久的未婚妻退婚,做足了沽名钓誉的噱头。你说那位廉小姐招谁惹谁了?竟然这般可怜,好端端地被退婚了……我若是廉小姐,非在那王爷的马前泼夜香不可!”

        说到这里,眠棠心里越发来气,这个狗王爷最要命的罪过就是带坏的眞州子弟,竟然掀起和离才能上阵杀敌的歪风!

        真是叫人恼火!

        只是她说完后,牛皮小帐里一片沉默。等她抬头看相公的脸时,发现他的面色沉郁,不大痛快的样子。

        “夫君,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眠棠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崔行舟垂着浓黑长睫,高挺的鼻尖冒着寒光,冷冷地道:“水有些热……”

        眠棠连忙殷勤舀水调温度,可是刚走过去,就被崔行舟一把抱住,拉着她坐入了他怀中,可是他也不说话,就是铁臂紧紧揽住她看。

        眠棠微微闭合眼睛,从眯起的眼缝里看他,羞涩道:“夫君……你在看什么?”

        崔行舟缓缓叹了一口气,低头附上了她的唇……

        一番亲热甜蜜后,崔行舟要赶在大营巡夜前赶回去。

        出了牛皮小帐时,他看见李妈妈正在不远处的火堆上熬着肉汤,准备白日路上吃用。

        如今渐往西北,天气寒冷,那肉汤浓稠了就可使冻成肉冻,到时候切开分用,煮汤面吃也方便些。

        李妈妈挨得那小帐篷近,时不时能隐约听见些小儿女的嬉闹声。

        如今出来灵泉镇,眠棠小娘子也无什么反贼可钓了,可王爷为何还有骗越有瘾头的架势?

        她疑心王爷是迷恋上了柳眠棠的美色,打算假戏真做。

        也许在爷儿的眼里看来,像柳娘子这样的,既无强势的父兄庇护,又孤苦伶仃一人,实在是好欺得很。就算娘子以后发现被骗也求告无门,少了很多啰嗦。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向来不沉迷女色的王爷居然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可怜柳娘子千里追夫,最后弄好了,也不过是做个王爷的军中侍妾罢了,也不知将来战事结束后,那王府的高门能不能容柳娘子踏过去呢!

        李妈妈正准备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刚刚出了营帐的王爷居然先她一步,喟然长叹了一声。

        高大俊帅的青年背手仰望满天星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军中难解的军机要事……

        崔行舟的确在发愁。

        向来做事当机立断的他,方才在牛皮小帐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跟眠棠袒露实情。

        最可恨的是,在灵泉镇里,贺家商女无端泼他脏水,让这小娘子误会他是花心之人,若是此时再说自己欺瞒她的事情,可就算是将浪荡王爷的罪名坐实了。

        依着柳眠棠这等不管不顾的脾气,立刻就能收拾了东西坐上马车走人。

        可是绥王的人已经盯上了她。若是她不在他身边,一旦绥王再次派人,她很有可能被抓去,让那个真正好色的王爷凌辱……

        崔行舟左思右想,为今之计,竟然只能继续演戏下去,总要等柳眠棠对淮阳王印象改观后,再徐徐图之,将真相一点点地透露给她知道。

        至于战事结束以后,关于眠棠的出路,他也想好了,总是要将她带在身边,一顶轿子抬入王府里才稳妥。

        关于眠棠失节的往事,知道底细的人并不多,也好遮掩口风。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让她流放发配的兄长重新恢复功名,洗清污点,做个太平小吏。到时候眠棠有了可以依靠的娘家,便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算得上是贵妾了。

        总不能将来她生养的孩子,还归不到崔家的族谱里吧!

        望着满天星斗,崔行舟一时想得很长远,甚至遥想了一下眠棠将来第一胎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么想了一会,崔行舟烦闷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踏着夜里一地的白霜,领着小厮莫如和几个亲随,一路轻快地朝着大营走去……

        只是同样贵为王爷,惠州的绥王刘霈心情却不怎么畅快。

        他刚刚得了消息,他派出的那批去劫持柳眠棠的人全都半路折戟。据寻过去的人说,那些人的死状惨不忍睹,竟然被狼群啃得露出累累白骨。

        听得绥王浓眉深锁,暗自惊诧不已。

        当初听闻这柳眠棠的挂名丈夫参军去了,她也一路追撵过去时,绥王觉得是将这落难失意的女贼子弄到手的最佳时机,所以便派人去拦截住她。

        因为担心仰山的侄孙刘淯也有这样的心思,他还特意派去了武艺高强的熟手。

        可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这般厉害,将那几名高手缚住,拿去喂了狼群。她的手脚筋已经断了,不应该武功尽失了吗?

        绥王再想派人跟随,可是那女子的马车挨得大部队甚近,连续两拨探子似乎都被淮阳王的军队里,巡查逃兵的侦查骑兵发现,有去无回。

        绥王没有法子,只能一时作罢。可是这样一来,他的好奇心倒是被浓浓勾起来了。同时一个疑问也涌上了心头——柳眠棠现在的丈夫难道真的就是一介商贾吗?

        不过他虽然有些疑问,却也无意追究。不管她的丈夫是什么样人,既然参了军,那结局便是注定了的,金甲关那等子鬼门关,毕竟是有去无回。

        他是知道实情的,朝廷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并无周全的准备,连军队的粮草都未置办整齐,后续的援兵更是没有影子。此次去西北的可说是一支孤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

        崔行舟和他的子弟兵就是祭天的牲畜,注定是要为朝廷顺理成章的议和纳贡垫脚铺路了……只是这样一来,可惜了柳眠棠……那等子花容月貌,若是落入蛮人的手里,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

        绥王想着,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蛮人之前,弄到这个柳娘子的。

        再说淮阳王的军队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总算是在万岁规定的期限前到了西北的重镇武宁关,再向前不远就是激战正酣的金甲关了。

        崔行舟深知柳眠棠不能继续跟自己再走下去,便叮嘱她在武宁关暂时安身下来。

        此处四通八达,若是一旦金甲关失守,她可以坐马车从小路逃跑,入了山中隐匿。

        崔行舟甚至借着手握军图的便利,给柳眠棠画下了详细的逃跑路线。

        那等子周详啰嗦,叫柳娘子都看不下去了。

        “夫君……将军给你军图,是让你方便探查地形,调度军队,若是他知你先钻研了逃跑的路线,只怕……会动摇军心啊!”

        眠棠不好意思问夫君是不是想做逃兵,只能委婉地提醒他。

        崔行舟绷着脸道:“你若不来,我自不会研究这些个,记住!一旦金甲关失守,蛮兵来的,什么细软行李都不要顾及,先逃入山里再说!”

        柳眠棠抿着嘴不说话。她知道,他并非在开玩笑。金甲关一旦失守,便相当于给虎狼敞开了进军中原的大门。

        像夫君这样守城的将士,也就基本上很难生还了……

        崔行舟顾不得叮嘱眠棠太多,他要立刻待将士们入金甲关御敌了。到时候,只怕很难像在路途上时,夜夜都来陪伴眠棠。

        不过柳眠棠倒并不觉得自己孤单无聊。

        眠棠原以为像她这样一路追撵大军而来的内眷夫人乃是独一份。谁知到了武宁关才发现对夫君不离不弃,长途相随的并非她一人。

        原来这次参军的壮丁,很多都是家无余财,唯有破屋一间者,还有不少的手艺人。既然夫君应召入伍,有些跟夫君恩爱的婆娘们倒也想得开,觉得与其在眞州不知夫君情形,日日担惊受怕,莫如举家而来,还能不时见一见。

        所以在眠棠到达武宁关的几日后,陆续有不少从眞州一路打探大部队的踪迹,追随而来的眞州乡里们。

        随后几日陆陆续续便有随行的妇人来到武宁关落脚。

        一时间,穷乡僻壤的村寨顿时显得有些热闹。

        柳眠棠的夫君崔九也是个有能耐的,到了武宁关,次日便在当地替她安置了一处宅院——因为战场离武宁关不远,许多当地人担心武宁关被波及,纷纷投亲访友,空出许多府宅。

        因为买的仓促,和灵泉镇的府宅相比,刚买下的宅院便要简陋粗糙一些,但也比支着简陋的帐篷,风餐露宿要强些。

        像这类投奔丈夫的军眷都明显操着外地口音,安顿好家小后,上街时彼此打下招呼,便很熟络地聊起来,一时间邻里热络的气氛不下于灵泉北街。

        能撇家舍业来的,都是带了手艺,老家也没有什么田产的工匠妇人。虽然来到时候仓促,只扁担箩筐,可是支起摊子,就能开业营生。诸如补锅盆一类的手艺,在当地颇为稀罕,四乡八里的乡亲们都来排队补盆,就地赚了钱后,就能租屋住下了。

        虽然战事吃紧,但是在大后方里,百姓的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补盆一类的买卖很有赚头。

        柳眠棠看到这样带着手艺的女眷,很是艳羡。她当初从灵泉镇走得太急,对于柜台上并无太多的交代,全看着她雇请的掌柜是否能走良心,老实经营,如数上缴利润了。

        若是她自己有手艺的话,岂不是走遍天下都心无顾及了?幸而她带的钱银多,就算一年半载不做营生,也够吃够喝的了……但是闲不住的眠棠,总有些不甘心。

        柳眠棠这几日也是认识了不少军眷妇人,因为知道彼此是军眷,所以互相也颇为照顾。

        而柳娘子因为先到了一步,已经安置妥当,便热心肠地帮助其他的妇人安顿下来。

        遇到那等子在路途上生病的妇人,眠棠也借出自己的马车,帮助妇人去邻乡找郎中看病。

        一来二去,十几个眞州妇人里,大家都敬奉了柳娘子为军眷的领头人,一时间,同乡军眷会筹备整齐,正式开张。

        军眷会每日聚会的地点,便是关内一条通过来的溪流。日头正好时,大家抱着一堆脏衣服,边洗边边聊天,倒也热络。

        眠棠手脚怕凉,沾不得冷水,不过她总是跟着芳歇碧草两个小丫头一起来,顺便帮其他带了孩儿的妇人看看孩子。

        这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各色奇闻消息也多。军眷里有个女子的丈夫乃是军队帅营的伙头兵。

        借着出关来后方运菜的时机,他跟自家婆娘见了见。于是这位温姓的娘子便有了些新鲜火辣的消息跟妇人们分享。

        当温娘子听到有人感慨金甲关的将士们不得女人在身边照顾,不知过得怎样时,撇了撇嘴,道:“那都是一般的兵卒才不得照顾,若是将帅,到了哪里都不能缺衣少食。听说,那主帅淮阳王就带了个侍妾来,淮阳王夜夜与那个美艳侍妾同寝,过得且滋润呢!”

        众人一听,都是瞪圆了眼睛,替那位被退婚的廉小姐惋惜了一下。不过在她们看来,像淮阳王这等位高权重者,有个三妻四妾的倒也正常。就算身在战场,贵人也不能短缺了人照顾不是?

        眠棠曾经因为言语不谨慎,被夫君申斥过,所以很注意这个,她觉得此时作战,这类主帅享受的捕风捉影的话,还是不传的好。

        于是她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一边给几个娃娃分果子吃,一边道:“既然是听说,就说明是捕风捉影的事儿,还是别乱传了,再说了,若是淮阳王的侍妾真跟来,说不定就在我们其中,你们说嘴,叫正主儿听见了,岂不尴尬?”

        那些婆娘听了,一阵哈哈大笑:“既然是王爷的侍妾,怎么会跟我们这些人厮混?说起来,我们中,只柳娘子你模样出挑,又是带了婢女婆子车夫的,若是真有,便是你了!到时候可莫要跟王爷告我们的状!”

        柳眠棠笑骂道:“我便是了,绝对饶不得你们这些说嘴的婆娘,叫王爷捉了你们打嘴板子,一个个的,都逃不了!”

        一时间溪水石畔,嘻嘻哈哈声不断,直到大家都洗完了衣服,这才各自归家散去。

        眠棠回到家里时,李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眠棠吃完饭后,便没事拿着夫君给她留下的临摹的军图看。

        金甲关的确是个地势险要之地,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若是有良将镇守,粮草无忧的情况下,也是能安守住的。

        她能做的不多,只能尽量安心呆在武宁关里,等着夫君的队伍捷报传来的消息。

        而崔行舟那一边,可没有武宁关里的融洽安详。

        他这边可以说是噩耗连连。朝廷已明白地派信使来说,军队的粮草在开春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供应不上来,须得他自己想办法。

        这种不负责的话,叫下面的将士听了气得直拍桌子。

        可是崔行舟一早就料到朝廷不可靠的事实。所以当初他从眞州出来的时候,除了带了一部分粮草外,还叫兵卒后续再运一批到西北。

        若是节俭吃用,勉强能熬过冬天和青黄不接的春季。

        只要没有断粮的危险,稳定住了军心,就是拖,他也能将那些蛮兵给拖死。

        所以当他入关之后,任凭关下的敌人如何叫骂。他就是命令兵卒紧守城门,就是不出去迎战。

        就连敌人诈退,空出一个城池来,也置若罔闻,毫不贪功冒进,更没有叫兵马前去占领接管。

        这等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叫蛮兵全没了法子。只能每日派熟谙中原话的骂阵兵前去喝骂,一时间,竟然将淮阳王的族谱都骂了个遍。

        那金甲关上也有通晓蛮语的兵卒,被淮阳王委以重任,给蛮兵的单于的生父编排了足足一营,回骂的气势如虹,尽显了中原骂街的博大精深。

        只是时间久了,破费嗓子,军中常备的药材不多,所以少不得要到后方定买些润喉的药来给人吃。

        眠棠在武宁关带了已经快一个多月,不见丈夫出关,她又是闲得无聊,竟然大着胆子盘下了一处出售的药铺子,做些买卖药材的营生,总算是有了入钱的营生。

        崔行舟借着买药的功夫,乔装成千夫长,又用头巾裹着脸,来到了武宁关小停片刻。

        可是他没想到,替金甲关的将士选买药物,竟然买到了柳娘子开的铺子上来。

        “你又不会看病,店里也没有像样的伙计,怎么开药铺给人抓药?”

        柳眠棠却像模像样地一边称量药材一边说:“关内没有像样的郎中,这唯一一家药铺子的老板也逃难去了。关里的百姓也要生病看病的。怎么能少了药铺?我将它盘下来,再多进些药材,前线药材吃紧了,夫君无药可用,我也能出把气力啊!放心,当初赵神医跟我留下的医书全着呢。我闲来无事都记熟了。所谓久病成医,没有七分,也就三分的医术傍身呢!”

        眠棠娘子刚夸下海口,就有邻人登门:“哎呦,柳娘子,你且帮我看看,怎么昨日吃了你抓的药后,我泻得更厉害了?”

        柳眠棠一听,顾不得夫君,连忙打开纸包看自己抓的药,又翻了翻一旁摆着的医书,几次确认后,很镇定坦然地从里面挑拣出一些药材,然后又加了些,包给了那邻人:“孟叔,你本身有火气,腹泻一下,正好排毒,你现在回家再吃,一定事半功倍,药性更显。”

        她说话时,带着说不出的自信,倒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一般,那位大叔不疑有他,加上娘子不收他钱,自然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可是崔行舟在一旁冷眼看得清楚,那先前的药里,分明是有巴豆荷叶一类的泻药——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不怕她给人抓药,抓出人命来吗?

        可是眠棠却坦然自若:“赵神医说,他刚开始给人看病抓药时,也会出错。好郎中也是慢慢学起的,更何况若是有重病的,我压根不接,相公莫要担心!”

        崔行舟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包,一时也拿捏不准,这位蹩脚的郎中是不是给他的子弟兵开了什么虎狼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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