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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蛮人有阿骨扇这样虎狼不知怠足的单于统治,边关一时很难安宁。

        崔行舟也深知这一点,并做好了持久僵持的准备。因为稳住了金甲关,朝廷暂时不会有圣旨再来催战。

        据闻吴太后的寿辰快到,满朝文武倾举国之力在庆贺这事,万岁努力尽孝,相信无暇顾及边关,倒让崔行舟可以腾出手来,做些别的。

        有一件事情,让他颇为在意——那就是眠棠会蛮语这件事。

        而且连眠棠自己都不知自己会蛮语,可见是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在陆文身旁学的……这就让人深思了,那个陆文究竟做了什么营生,需要跟蛮人接触?

        崔行舟翻检起这段时间来收集到的情报,只说那蛮人部落这几年来,一直跟关内有生意往来。有大燕的商人在蛮地开凿了蕴含丰富的铁矿,因为蛮人不会冶炼,所以便于那商人合作,私自倒卖从中大发了一笔横财……

        崔行舟听闻了这件事情,再联想到仰山为乱时,那山上贼寇源源不断的金钱兵器,总觉得其中有些联系。

        若是那位刘淯皇孙真的暗中联系了蛮人,攥取了开采铁矿的特权,那么必定常跟蛮人有往来。

        眠棠当初能给刘淯管账,自然也跟蛮人有接触,会些蛮语就很正常了。

        可是那铁矿到底运往何处,仰山派来的神秘商人是谁,又是个问题。

        不管刘淯是不是那神秘的商人,崔行舟都觉得不应该让这等交易在继续下去。

        所以一旦想到这一点,崔行舟倒是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是怎样去做了,只安排人手,趁着他陆续收复关卡城镇之际,将那些个神秘商人拔出干净。

        这么想罢,崔行舟广撒网,派下许多暗探去蛮地调查铁矿的事情。

        若铁矿真与刘淯有关,这位前太子爷的子孙可够有本事的,想到当初陆文跟他斗得难解难分时,崔行舟觉得这未来的挑战还是很有盼头的。

        不过无论子瑜公子是贼子陆文,还是皇子刘淯,最后都不能留。崔行舟知道自己与陆文绝无相容之时。昔日的对头若是真一朝做了皇帝,那眞州上下岂不是要被屠戮殆尽?

        而他现在却什么都不好做,只能在金甲关暗暗积蓄力量。如今因为战时,不受封王屯兵数量的限制,真州子弟兵照比在江南时,人数扩大了数倍。

        他远离庙堂江湖,只需静观其变,再审时而行……

        与夫君崔九满心的筹谋伟业不同,眠棠的心思就简单多了。

        作为边疆军属,在照顾好夫君衣食冷暖之余,再赚点小钱,简直充实得不得了!

        她的边疆小镇生活照比在灵泉镇时,要忙碌得多。

        因为眠棠不光要照顾药铺,又添了照顾奶娃娃的活计。

        林娘子因为生孩子前居无定所,吃食也不好,起初奶水不足。那小娃儿饿得娃娃叫,哭得脑门通红。

        而照顾林娘子的盛妈妈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就与林娘子告辞走人了。只留下了林思月这个手忙脚乱的新娘亲。

        林娘子虽然有药铺的厢室寄住,却不好麻烦药店里的人照顾月子里的她。

        看孩子饿得快要哭断气了,就用吃剩的米饭添水熬成米汤,喂给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眠棠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觉得不该给在月子里的娃娃喂这个。

        于是她吩咐伙计,去镇里花高价买来一只奶水充沛的山羊,让那娃娃能有奶喝。

        当然,眠棠叮嘱林娘子也要多喝些,她身子调养好了,才能奶水充分,小娃娃还是要吃母亲的乳汁才能长得好。

        林娘子其实一直担心柳眠棠将她交给军爷。因为她发现,柳娘子的官人居然就是淮阳王手下的千夫长!

        可是她那个看上去很冷峻的夫君从来没有来审问过她事情,而眠棠也从来不套问她关于蛮人部落的事。

        林思月发现眠棠的确是个心好的人后,也放下了许多的戒心,倒是常跟眠棠用蛮语对话。

        眠棠虽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学的蛮语,但是秉承着熟练一技之长的原则,加之以后能帮衬夫君,倒是很爱跟林思月用蛮语对话。

        据林娘子说,虽然关外都是蛮人。可是部落不同,心思也不同。比如此番为恶的,不过是阿骨扇率领的王旗,许多部落也是被迫从之。

        眠棠问,为何她前些日子在集市里看到两个本地定居的蛮人商人,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林娘子笑了笑说:“其实不同部落的人说话的口音也不同。而娘子你所操持的口音,乃是纯正的奇犽语,一般只有大旗部落的人才会说。”

        眠棠听了,有些好奇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不过林娘子你先前说你是古丽部落的,不过我觉得你的口音跟这奇犽语很相似啊!”

        林思月愣了一笑,尴尬微笑道:“我不过是后来学的,先前的口音跟奇犽语差得多……”

        不过眠棠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据林思月说,大旗部落的子民乃是草原上正宗的王族后人,是从雪山以北迁徙而来。所以高鼻深眸的他们,对于那些扁鼻子的蛮人也很不屑。

        而如今的那位阿骨扇大单于,据说就是个扁鼻子。柳眠棠听到这里,倒是看了看她正抱着的小奶娃娃。

        娃娃刚刚喝了一小碗羊奶,拍了奶嗝后,小小的脸儿上露出甜笑,那鼻梁可是跟她娘亲一样,又高又挺呢。

        因为宝宝的头实在是大,所以眠棠帮林娘子给娃娃取了个乳名为小核桃。

        眠棠抱着香香软软的宝宝,倒是抽空想了想她跟夫君以后的孩儿会是什么样。

        不过想来她的孩儿也会是个高鼻梁,因为孩儿的爹娘鼻梁都不矮!

        这么想着,眠棠露出了丝甜甜的微笑。

        这几日,她选了软布料子,替林娘子的儿子小核桃做衣服时,忍不住也给自己预留了一套小衣服,反正相公说了,待回去的时候,便准备要宝宝了,提前预备着,总是没错。

        此时药铺快要打烊,伙计也开始上起了门板,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脚踹门板上门来了。

        眠棠怀里的奶娃娃刚要睡着,被那声响吓得一哆嗦,小嘴一憋就哭出来了。

        眠棠闪目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两个豪仆踹门后,一个高瘦的年轻女子在老妈子的搀扶下,紧绷着脸入了门来。

        那老妈子抬眼便打量了下四周,抬眼就看到了正抱着孩儿的眠棠,然后对着那个是高瘦的女子道:“小姐,应该就是她了……”

        原来这带着豪仆踹门的女子,正是那胡家二少新娶的娇娘。

        当初边关战事吃紧,胡家全家逃难,胡夫人深怕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自己一个商家没有庇护吃亏,于是便做主让二儿子娶了关内一个周姓副将的女儿。

        成了亲家,胡夫人就好厚着脸皮请官兵调度着保护一家子安危了。

        只是没想到,边关的危机解决得那么快。

        当初人心惶惶的,大家都以为三年五载不能重返家园。

        可是谁想到,那位从江南调度来的淮阳王年纪轻轻的,却比先前的老将都能打。不光解除了金甲关的围困,还将战线向前推移了不少。

        蛮人一时成不了气候,那些离开不久的百姓便都纷纷返还了。

        像胡家这样的大户,自然有不少田产和广宅大院割舍不下。所以待局势安稳后,他们家人商量后,便也打道回府了。

        这位新入门的周氏娘子老在就听说自己相公先前有个异族侍妾。不过在她过门前,就被哄撵出去了。

        想到那妾是怀了身孕走的,周氏心内老早就不舒服。加之她发现相公逃难回来后,竟然暗地里找人打探那个林小妾的下落,想要在外面买宅院安置了那生产完毕的林娘子时,登时火冒三丈。

        昨日她在自己的房里已经大闹了一场,那位胡二少被母亲呵斥着跪了佛堂。

        而周氏越想越气,只觉得是那被赶出去的狐媚暗地里勾引她丈夫也说不定。

        当下便审了丈夫的小厮他打探的林娘子下落后,又带了自己的陪嫁婆子丫鬟,还有她爹派过来的两个兵卒,一路气势汹汹寻到了这里。

        等周氏入了药铺子,一看眠棠青布裹头,怀里抱着个刚出生的娃娃,偏长得姿容明艳动人,身形比较着一般的中原女子高挑些,便一下子认定了她便是弃妇林思月。

        两个兵卒踹了门后,便把守门口,一副不放人的架势。

        而那婆子则冲着柳眠棠道:“你可是林思月?”

        柳眠棠一看他们的架势不对,隐约猜到了来者不善,她将啼哭不止的婴孩交到一旁芳歇的手上,让丫鬟抱去给林娘子,然后转身不动声色道:“你们是何人?”

        婆子挑着眉说:“我们娘子便是胡家二少新入门的夫人,你还不快些过来见礼?”

        柳眠棠听闻原来是胡家新妇,便笑了一下道:“可是哪里不周正,要来买药?”

        那婆子听了狠狠地呸了一口道:“你个小贱婢,张嘴就敢咒正头娘子生病,可安的什么心?大夫人既然将你哄撵出去,你便不再是胡家的人,也不知怀的谁家的野种,就想死赖着我们少爷,还想哄着爷儿给你买宅子,真是贱人一个!”

        周氏今天来,就想撒气来了。

        看这林娘子坐堂的架势,像是自己开的药铺,那花费的钱银……不都是她相公的吗?

        想到这,她恨不得手撕了林娘子,再将那个野孩子带走!

        相公不就是以胡家的骨肉不能流落在外为借口,要寻人的吗?

        那她就将那小崽子带回来,看相公还怎么出来找这狐媚!

        当下也不想多废话,她只恨恨地道:“来人,给我划了这狐媚的脸!”

        那个婆子喝骂完了,就想上来给柳眠棠一巴掌,好好给她个下马威,再拧了她的胳膊划破脸,

        可是没想到她刚窜上几步,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药铺伙计,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一拳袭来,给了她肚子一下,打得她噔噔倒退“哎呦”一声,栽倒在地。

        那两个兵卒一看,一个药铺的伙计居然伸手打人,登时冲过来便要打那伙计。

        这药铺的伙计们可都是先前的暗卫,一个个精武的汉子在来西北的路上也是受够了窝囊气。

        要是这些老妈子小杂兵的乌合之众都收拾不明白,那么他们真可以找个麻绳自尽了。

        结果那两个兵卒只哎呦一声,就被从店铺后走出的几个伙计放倒在地,抽了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柳眠棠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后,这才跟有些傻眼的周氏道:“我当胡家是娶了个什么样天仙的贤妻,才如此天伦不理,骨肉不要,将一个怀孕的妇人哄撵出去呢!可今日看你这般样子,要皮相没皮相,要德行没德行的,跟那丧良心的胡家倒是般配,臭鱼跟烂虾按在一个锅里了。可你哪来的脸,还好意思上门抢孩子,划花人的脸?如今大人和孩儿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跟你们胡家有个屁关系?”

        那周氏先前曾经听闻胡家的仆人说,林娘子虽然会说汉语,但并非善谈之人。但是近日一见,这个林小妾当着是伶牙俐齿,不光挖苦人厉害,那挑眉看人的清冷模样,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正室夫人一般,真是气煞人也!

        周氏没想到林娘子敢这么嚣张,一时气急道:“我爹爹乃是临关的周副将,这两个是我爹的手下,你们敢动手打大燕的军爷,就等着坐牢吧!”

        若她吓唬的是普通的百姓,也许还有些效果。可惜现在满屋子擒人的伙计都不是平头百姓。

        单从官职上讲,范虎可比这周氏的老子要高多了!一个边陲粮镇的小武将,也好拿来吓唬他们?

        所以不等柳眠棠说话,范虎立刻沉声说道:“如今乃是戍边时期,方圆百里军营的兵卒都不可擅自离岗,出营走动。更何况临关有粮草,那里的兵卒都要日夜戒备,轻忽不得。你爹是哪个周副将,好大的军威,竟然敢任意指派兵卒出营,任着他女儿差遣,砸摔百姓店铺!按照大燕律令,你就等着给你爹收尸吧!”

        周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铺伙计,竟然说得一套套的,隐约好像还真是这样的道理。

        她一时慌了神,就在柳眠棠唤着伙计将他们扭动到官府去报官时,立刻尖利嗓子喊道:“我不过是来买药,顺便跟你言语几句,你凭什么扭了我的人不放,他们不过是家丁,压根不是什么兵卒……你还不快些放开他们,我们可不敢在你这买药了。

        柳眠棠见她收了泼,就让范虎将那个兵卒放开,任着他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可看那周氏回头瞪眼时,眼里满是不甘,也不知以后会寻什么麻烦。

        眠棠料理了铺子上的麻烦,便转头去寻林娘子,却发现她正打着包裹,将婴孩用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眠棠皱眉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娘子低声道:“今日的麻烦,是我们母子惹来的,总不好再跟娘子你添麻烦。那个女人的爹是军爷,若是治我通敌的罪名,岂不是要牵连了你们?”

        眠棠知道林思月说的并非多虑,若是那周氏回去后这般琢磨,立意要拿林思月的异族身份做文章,的确不好收场。

        倒不是眠棠怕了,而是怕连累了军中的夫君。

        可是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林思月走,现在天气寒风料峭,她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又带着没有满月的孩儿,能到哪里去?

        眠棠皱眉想了一会,决定让范虎将林思月送出关外。

        恰逢第二天金甲关的将士轮休,关外的道路上来回都有兵卒,所以林娘子便在第二天一早上路了。

        如今金甲关外的乡镇收复了一些。那里的边民既有汉族,又有蛮人。林思月去那里定居,起码不会显得太扎眼。至于吃穿用度,还有安家的银子,眠棠也一并置备齐了,就连包裹小核桃的被子,都是眠棠铺上棉絮自己做的。虽然针脚有些七扭八歪,但是棉絮足够厚,一共四条,就算宝宝尿了,也够换的了。

        当李妈妈将满满两大包的东西搬上马车时,林思月在一旁默默看着,突然开口对眠棠道:“我们关外草原部落的人,从小记得一点,就是大恩不言谢。柳娘子对我们母子二人的帮衬,我会铭在心,日后定然加倍还了柳娘子的这份厚情……另外,我们部落里的孩子都有从小认下义母的习俗,不知娘子可愿意做我儿子的义母?”

        眠棠听了林思月的话,混不在意地一笑:“帮你也不是指望你涌泉相报,你若能将小核桃平安养大,比什么都强,平白能多个这么粉嫩的大儿子,我自然是愿意,从今往后,他便是我柳眠棠的义子了!”

        既然是义母,总要拿些见面礼。所以柳眠棠从脖子上摘下了自己的一个小玉佩,将它挂在了小核桃的脖子上。

        林思月冲柳眠棠笑了笑,抱着孩儿上了马车,让范虎护送着驶出了关外。

        看着浑身散发这奶香的小核桃离去,眠棠心内其实几多的不舍,于是在店铺前驻足观望了好久才转身回转店铺。

        就在这时,崔行舟也骑马来到了她的药铺子外。

        眠棠扭身笑眯眯看着戴着斗笠帽的夫君,觉得他真知她心,不爱叫别的姑娘家看他的脸,所以每次回武宁关,他都戴着斗笠呢。

        待崔行舟下马后,眠棠过去亲切地拉他的手:“夫君,你是接我回家的啊?”

        崔行舟看着她在朝阳下莹白得发光的脸,伸手替她理顺了鬓角道:“部将方才来报,说镇子附近有形迹可疑之人,我不放心你,便来看看……”

        眠棠转头看,的确是有一队队官兵在走动。她便道:“既然夫君在当差,那就进铺子里喝口水再走吧……”

        崔行舟点了点头,拉着眠棠的手就入了药铺。

        眠棠只一心看着相公,并没有望向四周,更没有留意到,在街角对面,有一个裹着厚实围巾的男子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柳眠棠。

        待柳眠棠回转了店铺后,那男子看崔行舟坐在椅子上吃茶。柳眠棠在柜台上拨打算盘记帐,便抬头牢记着店铺的名称,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

        他其实走得并不算太远,出了武宁关后,来到郊野的一处荒庙后,便急急地跑进去。

        那破庙里有三个人正坐在一张席子上休息,来有一个在躺着。来者冲着那个正躺着的中年男子道:“大……大少爷,我方才在武宁关的街市上,看到了柳姑娘……”

        那男子名叫陆羡,腿部似乎受伤,一时不能站起,只半躺在席子上,听了半撑起身子,猛然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看见了谁?”

        神威镖局的老镖师刘琨拼命喘了一口气道:“我说我看见了大姑娘的女儿——柳眠棠。”

        陆羡听了,眼睛瞪得老大:“胡说!仰山不是来信说,眠棠掉进江水里……死了吗?”

        刘琨急切得道:“我也怕看错了,只拧着自己的大腿肉又看了许久,柳姑娘长得像极了咱家的大姑娘,有几个人能长成那等子出挑模样?”

        陆羡听了,眼泪顿时涌出了热泪:“妹妹,你在天之灵可曾听见,你的女儿眠棠还活着,她没死!”

        激动之余,他想要站起来,可是腿部的伤痛太厉害,压根就站不直身子,只能急急道:“那你怎么没有去认眠棠,好让她来见我?”

        刘琨道:“今天武宁关内,满街的官兵,也不知是不是来抓捕我们的。而且……柳姑娘还跟一个千夫长很是亲热拉手,我……我压根不敢靠前啊!”

        陆羡一听也有了惊疑不定:“你是不是还是认错了人?眠棠那孩子一心扑在那个子瑜公子的身上,怎么可能跟别人亲热拉手?”

        刘琨真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给陆家大爷看:“千真万确,就是柳姑娘,她在城里的一家药铺……实在不行,我假装抓药的,给柳姑娘送信,叫她知道您在这儿呢。”

        陆羡因为知道自己的外甥女还活着,心里自然高兴,身上的不适也减轻了些,可他依旧不忘叮嘱刘琨:“你去送信时,万事小心些,要知道我们现在既被阿古扇的人马追杀,又被绥王的暗探紧追不放,可千万别给眠棠那孩子惹来什么灾祸。”

        刘琨连连点头,在一旁的行李包裹里取了墨盒纸笔,调好墨汁后,斟酌了一下,便快速下了一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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