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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寒武意识


他们迫不及待地往小镇开去,离小镇还有两公里左右的时候,本来走得好好的,阿布却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喵喵直叫,就是不往前走了。



庄尧下了车,“阿布,你怎么了?”



唐雁丘跳下车,在附近的草丛中走了一会儿,然后蹲□揪起一把草,“附近有驱兽的药粉,人闻不到,动物很讨厌这个味道。”他摊开掌心,手指上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有毒吗?”



“吃的话有毒,闻到没事,只是一般动物闻到之后会自觉地不想靠近这个区域,就像人闻到臭味,如果没有特殊目的,也会自动绕开一样。但并不是过不去。”



庄尧爬到阿布身上,拍着它的脑袋催促道:“阿布,没事的,跳过去。”



阿布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不太想过去。



“阿布,没事的,跳过去吧。”虽然想试图暂时蒙蔽阿布的嗅觉神经,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难了,只能加强心理暗示,让阿布对那种味道放松警惕。



丛夏抹了点粉末凑到鼻尖,果然闻不到任何味道,“这东西好,咱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一点。”



在庄尧的催促下,阿布还是跳了过去。



他们也上了车,往小镇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小镇上有不少人,甚至有些孩童在镇里玩耍,虽然旁边都是大人看着,但是他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孩童能这么放心地在外面奔跑了,尤其是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更是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小镇简直像个世外桃源,房子都是木质结构,最高不过三层,现代社会的气息在这里非常淡薄,只有居民的服饰提醒他们这里是21世纪。跟外边世界的满目疮痍相比,这里实在太美好,仿佛什么进化、什么能量、什么寒武意识,跟这里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他们走近的时候,阿布巨大的体型和路霸的抢眼外线立刻引起了镇上居民的注意,他们看到阿布,立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一边呼喊一边往家跑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大弓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拉弓对准了阿布。



唐雁丘连忙跳下车,“良叔!”



那男人偏头朝他们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惊讶地表情,但弓已拉满,蓄势待发,回收必定内伤,他无奈,只好把弓射到了远处的地面。



他定睛看了两眼,随即激动地大叫道,“雁丘少爷!”



“良叔!”



唐雁丘朝良叔跑了过去。



良叔激动地抓着唐雁丘的肩膀,差点老泪纵横,“雁丘少爷,真的是你!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活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唐雁丘愧疚道:“一言难尽。”



良叔叹了口气,“家里人都急死了,派了人出去找,也没找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唐雁丘道:“看到你们平安,我就放心了。”



“走走,咱们回家,他们是少爷的朋友吗?”



“对。”



良叔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



几人看着这个安静祥和的小镇,心里非常羡慕,这个地方看上去重庆还要安全。



小镇的路明显有人维护,路面几乎没怎么破损,野草也除得干干净净。他们刚走进去没多远,满街就有人喊着“唐家的大少爷回来了”,一直传出去好远。



柳丰羽挑了挑眉,“哟,这么受欢迎啊。”



良叔笑道:“这个镇上人口不多,就两百多户,都是靠着唐家为生的,唐家的人他们都认识。哎,小哥,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他奇怪地看了看柳丰羽,觉得特别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唐雁丘看了柳丰羽一眼,心里有些担忧。他们家的年轻女眷,被他妹妹传染得全都很喜欢柳丰羽,把这个男人带进他家门,他真不敢想象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良叔家里几代人都服侍唐家,后来也冠了唐家的姓,他是个热情亲切,爱说爱笑的人,坐在路霸上一直好奇地问这问那,一路上嘴就没闲着。



十多分钟后,他们走到了小镇深处,眼前出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宅,那大宅太大,围栏往两边延伸开来,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正门气势恢宏,上书两个苍劲大字:唐门。



门口有人把守,一看到阿布,立刻警觉了起来。



良叔打开车窗大喊道:“阿根,是我,雁丘少爷回来了。”



“爸?”门口的年轻人疑惑地喊了一声,“你说谁回来了?”



“雁丘少爷!”



另外一个年轻人惊诧地愣了两秒,转头就往回跑去,那年轻人速度很快,跑起来身轻如燕,一看就是有点功夫底子。



阿根兴奋地跑了过来,“雁丘少爷回来了?”



唐雁丘也从窗户里露出个脑袋,笑道:“阿根。”



“天哪,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他们进门没多远,远处呼呼啦啦地跑来一大堆人,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一行人下了车,唐雁丘急忙跑了过去,“爸,妈!”



“雁丘!”一个美丽的妇人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眼圈立刻红了,“雁丘啊!”



“妈……”唐雁丘心酸道:“我回来了。”



一家团圆的场面总是格外动人,几人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尽管就在他们眼前,却又仿佛离他们很远。



丛夏叹了口气,心里羡慕不已。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



柳丰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黯然垂下了眼帘。



成天壁和庄尧则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都有些异样。



几人各怀心事,站在远处欣赏着这团圆的一幕。



唐家的人宣泄了一下情绪,才注意到他们一行人,尤其是阿布这只显眼的大猫。



唐雁丘的妹妹瞪着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阿布,目光从阿布移到了四人身上,最后停驻在柳丰羽身上。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顾形象地尖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只有唐雁丘摇了摇头。



“柳、柳、柳丰羽!啊啊天哪——”



唐雁丘喝道:“雁瑾,女孩子家不要大呼小叫。”



唐家家规严,长兄如父,他们兄妹虽然感情很好,可一旦唐雁丘严肃起来,唐雁瑾还是有些怕她,但是这次唐雁丘绷着脸呵斥也没起到任何效果,唐雁瑾眼里已经没大哥了,激动地朝柳丰羽跑了过去。



“雁瑾!”



良叔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小姐的房间里贴了好多这个人的海报。”



年轻的女眷们也都兴奋了起来,尤其是唐雁丘的几个表姐妹,全都一呼啦地朝柳丰羽跑了过去。



唐雁瑾跑到柳丰羽面前,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是柳丰羽吗?”



柳丰羽露出迷人的笑容,“你好。”



小姑娘踌躇了半天,由于接受的教育很传统,她不敢做什么出格的动作,最后只能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和他握手。



柳丰羽刚想伸手,唐雁丘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一把抓住了柳丰羽的手,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唐雁瑾抱住了她大哥的胳膊,充满期待地问:“大哥,他是你的朋友吗?你是为了我才带他回来的吗?”



“不是。”



“我不信,我以前就说想见柳柳,虽然你没答应我,但你肯定上心了,哥,你对我真好。”



唐雁丘黑着脸说:“我没答应你,我遇见他纯属偶然。”



小姑娘撒娇地蹭着他的胳膊,“哥,你真好。”



柳丰羽懒懒地看着他,“你再不放手,我让你……”



“脱层皮”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唐雁丘已经甩掉了他的手。



女眷们一拥而上,把柳丰羽围了起来。



唐家的家主高大俊朗,自有一股英雄豪气,他客气地对几人说:“远来是客,里面请。”



一行人坐在宽敞的主厅,手边是冒着热气的香茗,座位后面烧着低烟暖炉,冬日里也不觉得寒潮。



唐夫人叹道:“雁丘,你这半年多究竟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雁丘把自己半年多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是在最后提到了他承诺其他人要随他们去北京的事,他怕在家呆得越久,他会越舍不得走,还不如早说出来,让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一听说他还要走,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唐雁丘低声道:“爸,妈,你们从小教育我要重信守诺,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还离不开工业园,也回不了家。”



唐家家主叹道:“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你做得对,我们唐家人绝不能背信弃义。不过,把他们送到北京之后,你就要回家,不要让家人过于牵挂。”



唐雁丘颤声道:“爸,我一定会回来,我这一趟,只是为了回来确认你们过得好不好,看到你们活得好好的,我就能放心去了。”



唐夫人虽然心中不舍,却也很是通情达理,“那就在家多住几天吧,准备好了再上路。”



唐雁丘握着母亲的手,心里很是感动,他道:“地震之后,大家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里影响大吗?”



唐夫人叹了口气,“一开始确实非常难熬。所有能吃的都坏了,地里的庄稼全都被疯长的杂草挤死了,养得牲口变得庞大,有些开始攻击人,还有山上的东西,原本从不来骚扰镇上的人,地震之后,也开始频繁下山吃人,一开始真是死了不少人,要不是唐家的人各个自幼习武,面对那么多变异的动物,还真没有自保能力。”



唐雁丘沉声道:“家里……有人……”



唐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二叔家的小丫头和孙伯的大儿子……”



唐雁丘眼神黯然。



唐家家主道:“渐渐我们适应之后,就好一些了。我们在镇子周围撒了驱兽粉,来这里捣乱的东西少了很多,我们开始自给自足,唐家的人上山打猎,镇上的人种地,有富余的物资,就去周围的城市换一点东西,虽然吃得不如以前好了,但也饿不死人,只要知足,其实跟以前的生活差别也不大。”



唐雁瑾撇撇嘴,“就是好无聊啊,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连出门都不行,成天困在这么小的镇里,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好。”



唐雁丘道:“正好让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习武上。”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唐雁瑾羞怯地看了柳丰羽一眼,满含期待道:“哥,要不我跟你去北京吧。”



唐雁丘板起脸,“胡闹,你以为我们是去玩儿的?”



唐雁瑾失望地低下了头。



唐夫人看了看丛夏他们,温声道:“谢谢几位帮助我儿子。”



丛夏忙道:“不客气,小唐一路上也帮了我们很多。”



“你们肯定也累了,我安排了客房,几位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来吃饭。”



他们确实累了,早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也让唐雁丘和家人说说话。



唐家大宅占地六百多亩,客房非常多,丛夏被安排在了成天壁的隔壁,其实他更希望能和成天壁睡一间屋子,但也实在没脸皮开口,连生出这样的心思他都觉得害臊。



他不敢想象要是被成天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成天壁会作何反应,肯定会揍他吧。



丛夏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一个小时后,有人来招呼他们去吃饭。



唐雁丘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依然是很素的黑色,衬得他干净俊美,虽然年纪轻轻,已隐隐有大家之风。



柳丰羽一出现,就被各个年龄层的唐家女眷包围,他向来喜欢万众瞩目的生活,此时重新体会了一把巨星待遇,看上去好不快活。



庄尧和阿布都在门外,唐家的人给阿布准备了一只二十多斤的大活鱼,简直是末世的顶级待遇了,阿布吃得非常投入,简直投入到了忘我的境界,庄尧就在它旁边蹲着,下巴抵在膝盖上,微笑着看着阿布吃鱼。



只有丛夏和成天壁老实地坐到了饭桌前。



桌上有荤有素,蔬菜种类不多,但是做法很全面,光闻味道就知道非常美味,旁边还放着一坛自酿的陈年米酒,打开泥封,一股沁香扑鼻而来。



唐夫人招呼众人入座,笑着说:“唐家人多,每天都上山打猎,我们倒是不缺肉吃,不过蔬果就非常难种了,不变异的容易被杂草挤死,变异的常常不结果,一共就这么几种,希望几位不要嫌弃。”



他们这些人里,成天壁和庄尧是不擅长人情往来,柳丰羽是懒,跟唐夫人客套的工作全都落到了丛夏身上,幸好他虽然不算伶牙俐齿,但是人长得干净斯文,很容易讨长辈喜欢,说话也真诚,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冷场。



唐家家主很是自豪地给他们介绍自己酿的酒,都是尘封了七八年的好酒。



酒现在可是比蔬菜水果还要金贵得多的东西,细菌繁殖过快,导致的结果就是粮食和水果发酵速度非常难以掌握,有时候发酵不完全,材料先臭了,发酵过了头,酒又无法入口,由于难以酿造,酒喝一滴少一点,因此成品的酒千金难求。



几天前他们在陈少的餐厅吃饭,都没舍得让他们喝一口酒,如今唐家却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招待他们,足以见其诚意。



唐雁丘举杯敬父母,敬众人,酒量看上去很是不错。



柳丰羽一向喜欢酒,难得能尝到,自然不客气地喝了不少,也不见醉;庄尧不喝酒,闷头吃饭;成天壁很克制,喝得不多,也很清醒;只有丛夏,本着好东西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小市民心态,尽管从来不喜欢喝酒,也被那酒辣得受不了,还是坚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成天壁发现了他的异状,推了推他,低声道:“别喝太多。”



丛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啊,我没醉啊,没事的。”



他确实没醉,至少脑袋还是有清晰的意识的,只是腿已经有些发软了,而且脸烫得厉害。



成天壁皱了皱眉头,拿过了他的酒杯,“行了,点到为止。”



丛夏觉得有点可惜,“还剩一口……”



成天壁举杯喝了个干净。



丛夏担心道:“你伤……不能喝太多吧。”



“不多。”



看成天壁神色如常,确实不多的样子,丛夏才放下心来。



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丛夏喝了就有些兴奋,说了不少外面的异事,听得唐家人惊诧不已,不过他嘴巴很严,没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吃完饭后,丛夏起身回房,一站起来,才发觉天旋地转,腿肚子发软。



那酒后劲儿很大,丛夏不常喝酒,没料到这个后果,差点一头栽倒。



成天壁一把拽住了他,“晕吗?”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晕、有点晕。”



成天壁看他那样子,明显就有些醉了,他架起丛夏,“回去休息吧。”



柳丰羽嘲笑地拍了拍丛夏的脸,“酒量差还喝那么多,自不量力。”



丛夏嘟囔道:“柳哥,你酒量真好。”



“酒桌上练出来的,能不好吗?”他打了个哈欠,拽住唐雁丘,“哪里有洗澡的?我要洗澡。”



唐雁丘无奈道:“跟我来。”



成天壁拖着摇摇晃晃的丛夏往客房走去。



把他送到房门口,成天壁单手去摸门上的搭扣,今天月光稀薄,实在不太容易看得清。丛夏趴在他身上,闻着成天壁身上的味道,有点心猿意马。他带着借酒占便宜的意思,搂着成天壁的脖子,嘴唇有意无意地碰触成天壁后颈的皮肤。



成天壁身体僵了僵,低声道:“你站直了。”



丛夏闷闷地“嗯”了一声,喝多了之后,不禁胆子变大,脸皮也厚了很多,依旧挂在成天壁身上。



“我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



“嗯,下次,一定少喝。”



“没下次了。”成天壁好不容易推开了门,几乎是把丛夏半抱着拖进了屋里,把人推到了床上。



丛夏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低声叫着:“天壁……”那叫声中带着卑微的渴望,他也不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他只是想这么抱着成天壁,多抱一会儿就行。



成天壁身体很是僵硬,沉声道:“你睡觉吧。”



“嗯。”



“松开。”



“嗯。”



丛夏光答应,却没松手。



成天壁搂住了他的腰,想把他推开,但双手碰触到丛夏那细细的腰肢的时候,手就跟被吸住了一样,不想放开。



丛夏身体的味道混合着酒味,强行冲进他的鼻息,怀里单薄的身体很热,热得发烫。



成天壁眼神暗了下来,身体里涌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咬了咬牙,闷声道:“丛夏,你想干什么。”



丛夏眼神介于清醒和迷茫之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哑声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喜欢……喜欢这个人……想永远能看到他,永远和他站在一起,永远平安地活下去。



成天壁眼睛微微有些发红,低声道:“那你放开。”



“嗯。”丛夏依然利落地答道,但就是不松手。



成天壁按着他的胸口,把他压倒在床上。



丛夏大睁着眼睛看着他。



成天壁脸上的表情和平日里无异,但眼神染上了一丝异色,“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丛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在成天壁一贯冷硬的注视下,突然羞愧不已,他用手背捂住了眼睛,“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喝多了,我不该喝酒的,不好意思啊天壁,你就当我发酒疯吧。”



丢人,真丢人,丛夏你真丢人。



成天壁暗自握紧拳头,站起身,快速退了出去。



丛夏呈大字状瘫软在床上,脸颊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了,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臊的。



丛夏一觉睡到了天亮。



那酒是陈年佳酿,居然不怎么上头,除了有些晕之外,没有他被人灌了啤酒第二天头痛欲裂的感觉。



即使是这样,他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想起来。



昨晚上发生的事他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借酒装疯这种事,他真没想到自己能干得出来,果然喝醉了人就容易亢奋,一亢奋就容易干出后悔的事,他现在就后悔不已。



完了,天壁会怎么看他啊?会不会以为他是变态了?喝多了抱着男人不放,怎么看都不太正常吧。



要不干脆说实话吧,他也不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更惊悚了,他被自己吓到了。



就算他敢说,这时候也太不对了,他们是奔波在危机四伏的旅途上,而不是有吃有喝平安稳定的文明社会。成天壁不是公司新来的清秀同事,而是他生死与共的同伴,他哪怕喜欢,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落个不尴不尬的下场,以后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挤在一个车里,还怎么相处。



丛夏悔得直敲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怎么能这样呢,他怎么能偏偏看上成天壁呢,他活了二十六年没试过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怎么能偏偏在不适合谈情说爱的时代生出这种累赘的感情呢!



他实在不太敢面对成天壁了。



正郁闷着,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庄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怎么还睡,起来!”



丛夏跳下床,打开了门,“怎么了?”



“唐家的人要去打猎,我们一起去。”



“哦,好。”丛夏快速地洗脸刷牙,跟着庄尧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端着一份早餐走到他旁边,笑道:“你起来晚了,大家都吃完了,把早餐吃了再去吧。”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他快速吃了早餐,披上外套,爬到了阿布身上,庄尧带着他往唐家大宅外走去。



阿布脚程快,很快就赶上了他们。



唐家的七八个青壮男人骑在马上,慢慢地往森林里走,以唐雁丘为首,他们一身黑灰色戎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利落挺拔。



成天壁和柳丰羽也各骑了一匹马,成天壁看上去很熟练,柳丰羽却不太习惯,在马上扭来扭去,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样子。



那些马都是没有变异、或者变异不明显的,体型还算正常,但也比普通的马儿高了一截,看上去很精壮,柳丰羽动了动去,他身下的马好像还挺有脾气,不高兴地从鼻子里呼着气。



唐雁丘扭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别乱动,你乱动马会不安。”



柳丰羽郁闷道:“我还不安呢,这玩意儿坐着真难受。它还不听我使唤,你看你看,它老是乱走。”那马的头左右歪,就是不走正道,在街上画着龙前进,镇上的人都在偷偷笑他。



柳丰羽有些恼羞成怒,用力拍了下它,“给点面子啊!”



那马依旧我行我素。



唐雁丘无奈,只好退到他身边,“你坐过来。”



柳丰羽看了他一眼,“不行,我过不去。”在马背上换马?他可没那个技术。



唐雁丘撑住柳丰羽的大腿,纵身一跃,灵活地跳到了柳丰羽的马上,坐到了他背后,双手穿过他腋下抓住了缰绳,那乱动的马头立刻稳住了。



柳丰羽白了他一眼,“我就说我不想骑这玩意儿。”



“现在不用你骑了,安静坐着。”唐雁丘轻喝一声,“驾”,那马老老实实地走起了直线。一行人进入了森林里。



柳丰羽打了个哈欠,“我还没睡够呢,庄尧那小兔崽子,非得把我拉起来,自己却不见了。”



“他在后面。”



柳丰羽回头一看,果然看到阿布载着庄尧和丛夏走了过来。



成天壁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阿布脑袋上的丛夏,他表情有一丝僵硬,把脸转了过来。



阿布走近了,柳丰羽叫道:“小夏,昨晚睡得怎么样?”



丛夏看了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他的成天壁一眼,有些沮丧,低声道:“哦,还不错。”



“我喝了酒容易兴奋,昨晚都没睡好,啊,又困又累,喂,你放我下来,我想坐阿布身上,这马太难受了。”



唐雁丘还对柳丰羽周旋于唐家女眷之中的事有些气闷,尤其是自己的妹妹喜欢这样的男人,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他冷道:“你老实点吧,快到了。”



柳丰羽撇了撇嘴,往后一仰,靠在了他身上。



唐雁丘愣了愣,“你干什么?”



“难受,谁让你不让我下去,我屁股快坐开花了。”



“那你也不能靠我身上。”



“我乐意。”后仰之后屁股可以稍微抬起来点,坐在硬邦邦的马鞍上,也只有这样能舒服一些,柳丰羽向来不会因为给别人添麻烦而不好意思。



唐雁丘气闷不已,却又不能把柳丰羽踹下马去,只能忍着。



唐家的人对这一代非常熟悉,很快就到了他们惯常打猎的地方,看着七八个年轻人背负弓箭,骑着高头大马穿梭在森林中,让人联想起古代王公贵族狩猎的场景。



丛夏此时却对他们的活动不太感兴趣,一直趴在阿布头上,眼睛时不时地飘向成天壁的后脑勺,最后干脆傻傻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成天壁不知怎么地,突然猛地回头,俩人四目相接,一双平静如水,一双惊慌失措。丛夏紧张得想躲起来,结果脚下一滑,往旁边滚去,阿布头上的面积本来就没多大,他这么一滚,直接从阿布头上滚了下去,眼看就要从近八米的地方摔下来。



成天壁赶紧在丛夏身下形成巨大的风团,他下落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阿布反应也很快,爪子一捞,就把丛夏托住了。



丛夏抱着阿布的爪子,吓出一身冷汗。



阿布把他放到了地上。



庄尧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笨死了。”



成天壁策马踱了过来,朝他伸出手,“上来。”



丛夏从地上爬起来,尴尬地看着成天壁。



成天壁催促道:“上来。”



丛夏拉住他的手,成天壁一使力,把他拽上了马。丛夏坐在他身后,犹豫了半天,最后抓住了他的衣服。



成天壁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狙击枪,跟在唐家人后面,追踪着猎物。



这森林里果真物产丰富,大型变异动物随处可见,基本上一出来,就被七八只箭射倒在地,成天壁就策马走到猎物身边,让丛夏吸收能量。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打了两只野猪,一只黑熊,用阿布和八匹马拖着往回走。



成天壁几乎没和丛夏说过几句话,丛夏也不敢先开口,只能安静地坐在他后面,只是马跑起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抱住了成天壁的腰,而成天壁也没反对。



丛夏想,昨天的尴尬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应该没事了吧。



还是装作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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