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沈言江装作没听见。

        沈言卿的目光却锐利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燕宁去了一趟蜀中,就变得和沈言江之间的关系这样轻松自在。

        看她和沈言江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

        她在沈言江的面前完全没有负担,这本身就代表着认同与亲近,仿佛他们是很相熟的人。

        这说起来多么好笑。

        明明是他先遇到了燕宁。

        也是他先对燕宁示好。

        初见的时候胆怯柔弱,笑容软软却满满都是真心与单纯的小姑娘,明明是他先遇到。

        “燕宁,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沈言卿垂了垂眼睛,见十一公主和沈言江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燕宁,那种把他排斥在外,只有他们三个才有默契的格格不入的感觉叫人心烦,便勉强带着几分温和地说道。

        他想解释。

        他知道燕宁厌恶姜嬛。

        可是他也想她知道,他对姜嬛并不是喜爱,而仅仅是欣赏。

        欣赏姜嬛的心机,欣赏她做事的不择手段,看见满腹筹谋的姜嬛就仿佛看到他自己。

        而且作为男子,对于一个有着美貌还有野心的少女心中恋慕自己的情况,本身就带着几分满足与自得。可是如果说他是真的喜欢姜嬛就太过了,他只不过是一个本能会对喜欢自己的女孩子有些关注的平凡的男子,然而最多也只有到这里了。他不喜欢与自己太相似的女子,心中总是有着无数的筹谋,总是用算计的眼神看待一切,总是……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单独和你相处。你不知道避嫌的么?你怎么这么轻浮!这还是在宫里,你就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你怎么这么无耻呢。”燕宁对于沈言卿和姜嬛到底是什么关系完全不在意,此刻看见他用理所当然的样子来要求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这种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世家公子就得人人都爱他,以为别人就要乖乖顺从他的家伙,燕宁简直话都不想多说,免得跌了自己的身份。她冷淡地哼了一声,拉着摩挲着自己腰间一把小宝剑的大皇孙说道,“咱们去看望王娘娘去。”

        大皇孙矜持地看了沈言卿一眼,没有理他。

        “燕宁!”

        “我都说了讨厌你,你却还要贴上来,你不知道什么叫做二皮脸么?!”见沈言卿诧异地看着自己,燕宁霍然看着他说道,“沈言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来纠缠我。不然,今日只不过是宫中人少,下一次,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你,叫你的脸丢遍京都你信不信!别以为你是长公主之子就多能耐了,我……”她顿了顿,方才勉强地说道,“我不怕你!”她才不叫沈言卿知道,王爷叫自己更跋扈呢。

        叫他知道自己和楚王之间的那些事,燕宁都觉得对楚王是侮辱。

        “不要脸。”十一公主胆子也肥了,呸了一声,拉着燕宁就走。

        沈言江微微皱眉,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却停留在原地,站在微微露出几分诧异还有茫然的沈言卿的面前。

        如果他要对燕宁怒极做什么,沈言江就要不客气了。

        然而在沈言江警惕的目光里,沈言卿却只是深深地看了燕宁的背影片刻,转头对他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大哥对燕宁说了什么?”燕宁的性格,就算沈言卿每一次见她都不过是仓促,可是软乎乎的小姑娘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

        她单纯又天真,娇气又却又善良,胆小怕事,可是心却柔软,那天在春华园第一次见到燕宁,看见她满脸都是幸福地依偎在姐姐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他看着那样娇滴滴的小丫头,就觉得心里柔软,眼睛也忍不住地想要弯起来。

        看到燕宁,就叫人感觉到从心里轻松又幸福,她在的地方,仿佛一切的晦涩都散去。

        似乎她的世界每一分都是干净的。

        和他的生活格格不入,可是却叫他的目光忍不住停留。

        所以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逗弄她,看见她胆怯地躲在姐姐的怀里,又娇纵坏脾气,仿佛无害的幼崽一样对他发脾气。

        就算发脾气的时候,她也依旧是天真纯善的。

        沈言卿想到这里,带笑的眼底对沈言江多了几分审视。

        燕宁从前虽然对他并不亲近,可是却只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一样,因为他招惹了她,她不高兴了,所以才总是娇气地排挤他。可是这一次从蜀中回来,燕宁面前变得对沈言卿多了更多的厌烦,那些厌烦明晃晃地写在脸上,甚至都没有半分忌讳。

        这样的情况只能叫沈言卿想到一点……燕宁在蜀中,在蜀中回京都的路上都有沈言江在陪伴,这个庶出的,总是在伯府中一声不吭,就算是父亲垂青疼爱也依旧脸色平淡的兄长在燕宁面前说了什么?

        必然是……无非是他们母子多么可怜,长平长公主和沈言卿如何欺负了他们母子,打压他们。

        燕宁心软纯良,听到这些必然会对沈言江心生同情,进而厌恶沈言卿。

        此刻看着庶出的兄长,沈言卿的目光越发犀利。

        “有病。”沈言江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见十一公主拉着燕宁和大皇孙已经不见人影了,便冷淡地吐出这一句,越过了沈言卿离开了宫中。他对弟弟这种看谁都心怀诡计的心态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走出了宫中就准备收拾行装回蜀中去。

        不说被撇下来的沈言卿,燕宁气呼呼地拉着大皇孙去了十一公主的宫中,果然见到了王美人。对于这位十一公主的生母,燕宁是十分敬重的。她早就把那点儿生气的事和人给忘了,怯生生地给穿戴素雅,笑容温和的王美人请安。

        王美人的性情很平和。

        当然,在后宫无宠熬了十几年,再激烈的性格也都磨得平淡了。

        受不住宫中清冷寂寞的女人,也活不到她这个年纪。

        她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淡定与平和,见燕宁乖乖软软的,便笑着对燕宁说道,“十一的脾气不及宁姑娘好,如果有什么冲撞了宁姑娘的,请多担待她。”她这么说燕宁哪里能受得了,急忙用力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公主很照顾我的。说起来在蜀中的时候我要受公主的照顾多些。娘娘如果不嫌弃,叫我阿宁吧。我喜欢娘娘这么叫我。”她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躲在了十一公主的身后偷偷笑。

        大皇孙看了燕宁一眼。

        他觉得燕宁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样子。

        “母亲,您这就看错了。阿宁的性子也很厉害。”十一公主见今日燕宁对沈言卿那么疾言厉色,虽然没有太多人看到,可是沈言卿也算是在自己几个的面前很丢脸的。

        想到沈言卿丢了脸,十一公主莫名想到了沈言江,心里竟然还觉得蛮解气的,便笑嘻嘻地把御花园里的事说给王美人听。王美人手腕间挂着一串菩提手串儿笑吟吟地听着,听到沈言江怀里还藏着金钗,便笑着问道,“是咱们蜀城的情比金坚。”

        “可不是。他帮他同僚买的。”十一公主大大咧咧地说道。

        王美人就笑了。

        “买给同僚的情比金坚,却要藏在自己的怀里?”见十一公主和燕宁对视了一眼,王美人便笑着说道,“我还没听说情比金坚还有代购的。”

        她的目光落在十一公主的身上一瞬……虽然没有见过沈言江,可是王美人对这个名字已经如雷贯耳。打从十一公主从蜀中回来,嘴里就时常念叨这个名字。她倒不是刻意总是提及沈言江,只是眉飞色舞地随口就总会带出这个名字来,叫王美人心里不由有些想法。

        王美人再青灯古佛,也是一位母亲。

        所以看见十一公主这样,她虽然没有点破什么,却还是会旁敲侧击的。

        “王娘娘真是目光如炬。所以那时候我也说是骗人的了。”燕宁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心人,对王美人说道,“如果不是沈言卿捣乱的话,今天咱们就能知道了。”

        她难得觉得自己很聪明,因此还有些得意,十一公主咳嗽了两声,又觉得有些奇怪的不自在。不过这时候说什么沈家兄弟啊,她就专心地跟燕宁一块儿逗王美人玩笑,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十一公主要陪着王美人用膳,燕宁就和大皇孙告辞,去李贵妃的宫中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

        大皇孙练了一次剑。

        然后太子把几个儿子全都给带来了。

        算上襁褓中吃奶的四皇孙,四个小家伙儿大闹天宫一般,燕宁看着僵硬着一张脸端坐在李贵妃身边的大皇孙,都觉得同情他。看着二皇孙和三皇孙不大的两个豆丁简直是在宫里满地乱滚,仿佛两只猴崽儿,太子夫妻一脸无奈,皇帝竟然还一副鼓励的样子,还深深地觉得那个满地打滚儿活蹦乱跳恨不能上房揭瓦的二皇孙很有楚王当年的风范,日后必然会是军中的豪杰什么的,燕宁突然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她觉得皇帝这肯定是污蔑。

        因此,等给楚王写信的时候,燕宁在信里给楚王告状。

        皇帝早就不看燕宁给楚王写的那些厚厚的,全都是小丫头片子傻话的书信了。

        只是一着不慎,这封信就千里迢迢送去了楚王的面前。

        当天军营的主账就被掀飞了。

        之后,两封书信带着严厉与杀机满满的气势回到了京都,一封送给一脸绝望的皇帝,一封送给十分茫然的燕宁,燕宁的回信上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字“闭嘴”,至于皇帝的书信就厚得多了。

        且不说皇帝是怎么面无土色地看完了楚王的信件的,就说这个时候阿蓉已经和十皇子大婚,嫁到了十皇子府上去。阿蓉大婚的那一天,燕宁还哭了鼻子,抱着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美貌无双的阿蓉不肯撒手。

        十皇子来迎亲的时候险些也哭了,好不容易看着燕宁被阿蓉劝好了,急忙拉着媳妇就跑,唯恐媳妇心软不嫁给自己了。

        他和阿蓉大婚之后自然夫妻美满,颇有妇唱夫随的感觉。

        李贵妃和太子妃都一向很喜欢阿蓉,在阿蓉尚未出嫁之前,阿蓉就已经是宫中的常客,因此虽然阿蓉嫁到皇家,可是在皇家之中行走并不感到陌生,很快就和李贵妃与太子妃更加亲近起来。

        因为她十分守礼,敬重太子妃,侍奉李贵妃,却从不僭越了自己身为十皇子妃与弟妹的本分,也不过分张扬,对宫中的几位公主与皇家的其他妯娌也都十分友爱,因此没嫁进皇家多久,阿蓉就被人称赞了起来,在京都越发被人称颂。

        理国公夫人养出这样一个端庄知礼的十皇子妃,自然也被人称赞教导有方。

        这件事不仅是理国公夫人一个人的好处,连府中的其他的女孩儿也都有好处的。

        十皇子妃如果是个贤良大方的人,那她的姐妹也必然不差,因此,虽然姜三太太在长平长公主面前被碰了钉子,可是因阿蓉被李贵妃和太子妃都很喜爱,没有人说阿蓉的不是的缘故,竟然也有几家上门来相看阿静。

        阿静的贤惠温柔自然也不是假的,自然会被人喜爱。姜三太太趁着这东风好生得意,也享受了一把一家有女百家求的风光。只是她觉得那几家都各有各的不足之处,因此也没有答应把阿静许给哪一家。

        燕宁就很奇怪了。

        在她看来,最近这几家来相看阿静的人家听起来都很不错了。

        门当户对,这是姜三太太一直都想要的,而且听说都不是纨绔的性子,无论有大出息还是小出息的,都在京都之中有些差事,也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如果不是因十皇子妃最近美名在京都之中日盛,李贵妃和太子妃经常在京都女眷面前盛赞阿蓉,那这样的人家是未必会来相看十皇子妃的堂妹的。

        她想到之前姜三太太为了给阿静说一个好的人家对人卑躬屈膝的样儿,再看看姜三太太此刻连对方的人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就觉得有点不好。

        无论怎样,也应该去打听打听那些子弟的品貌性子,如果不好也就算了,可如果是人品好,没有劣迹的,那和阿静不是很合适么?

        燕宁都有些不懂姜三太太了。

        只是她是晚辈,自然不好说这些,因此只想着姜三太太是长辈,肯定心里有数也就罢了。因为阿蓉大婚之后姜卫就离开了京都,投奔他舅舅和两个哥哥去了,燕宁一下子就觉得这国公府越发地空荡了起来。

        哪怕她上一世也经历过阿蓉嫁人,可是这一世,她一张开眼睛就看到阿蓉,对阿蓉的依恋还有不舍是其他表姐妹都不能相比的,因此燕宁觉得自己的精神也一下子蔫哒哒的,哪怕阿蓉时常和十皇子回娘家,可是燕宁却觉得属于自己的大表姐不只属于自己了。

        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人会只属于另一个人呢?

        她十分失落地跟楚王写信,写了很多很多,觉得阿蓉成亲以后自己的表姐被十皇子抢走了。

        这样的傻姑娘的心路路程,被心有余悸的皇帝翻开看了,皇帝看得头疼。

        皇帝真是没想明白。

        楚王竟然会对这种傻乎乎的小家伙儿这么耐心。

        明明是凡有不喜转身就走的性子。

        只是在这封书信上,皇帝没有看到会叫楚王再给自己一封可怕的回信的内容,顿时松了一口气,叫人送走了。

        上一次,燕宁提了一句楚王幼年时光,皇帝简直被楚王的书信逼死。

        他还和李贵妃抱怨楚王小心眼儿,叫李贵妃笑了很久。

        至于燕宁,把书信写给了楚王,板着手指头算了算,想到离明年春天楚王回京的时间更近了,便也忍不住心里生出欢喜来。这段时间国公府里这么多的事,不是阿蓉大婚就是姜卫离京还有阿兰定亲,燕宁觉得忙忙碌碌的,一转眼时间就都要过去了似的。

        等过了年,又是一年老太太的生辰的时候,燕宁就觉得理国公没准儿还得弄出什么坏主意来,因此十分警惕。显然理国公夫人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把守府门,严禁姜嬛入内。

        国公府里喜气洋洋的,然而在宾主尽欢,送走了所有来给老太太贺喜的宾客之后,只剩下了自家人的时候,燕宁才从紧绷的气氛里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脸上带着笑,却一直都没有叫理国公离开自己的视线。

        毕竟,如果理国公躲开,就不知道在哪儿发什么坏水儿。

        去年的时候叫燕宁与阿兰落水,险些叫燕宁一命呜呼,今年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盯着理国公。

        然而理国公这一次却很老实,并没有叫姜嬛进府给老太太磕头。

        大概是去年被老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赶出门太丢脸,姜嬛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燕宁今天给老太太拜寿忙了一天,此刻靠在回娘家的阿蓉的肩膀上打瞌睡,听见阿兰在一旁松了一口气说道,“姜嬛没来,这倒是好极了。”

        今年她也特别老实,没说如去年那样带着小姐妹冰还没有化冻就在外折腾,就是为了防备姜嬛如果来了再害人。谁知道姜嬛没来,她自然也少了担心,便笑嘻嘻地靠过来低声说道,“不过她哪里还有脸来。如今都被泰安侯府给赶出来了。”

        “真的赶出来了?”阿静不由诧异地问道,“泰安侯府都折腾半年了,我以为……”

        当初泰安侯世子夫人在泰安侯府门外一通叫骂,骂得姜嬛狗血淋头,痛快自然是痛快的,只是泰安侯那是多么心疼妹妹与外甥女的人吶,能容忍姜嬛被这么羞辱?

        等回了泰安侯府,泰安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勃然大怒,骂泰安侯世子夫人忤逆不孝,刚刚嫁过来就这么不贤良,就要泰安侯世子休妻。

        泰安侯世子能干么?他就跟泰安侯说,头可断血可流,妻子是肯定不能休了的,不行的话,他只能和妻子破家而出,无处可去倒插门入赘将军府了。

        泰安侯给这没脸没皮不要脸的长子差点气吐了血,期间又和护着儿媳跟他争吵的泰安侯夫人大打出手,还有楚氏母女哭哭啼啼求去不给他添乱等等,最后又是将军府打上门……没听说娶了将军府的姑娘没出半年就要休妻,还说将军府的姑娘不贤不孝的。这不是在质疑将军府,欺负将军府的姑娘么?当将军府都是死人啊?

        这一群军中出来的打上门,泰安侯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被一群军中糙汉按起来打,连大门都给打碎了,为了老命着想顿时表示一切都是误会,儿媳,儿媳真是太贤良淑德不过。

        将军府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收拾楚氏母女,男人怎么能殴打女人呢?

        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人。

        只是趁乱泰安侯夫人的娘家女眷与将军府的女眷凑在一块儿,把楚氏母女直接就给吊起来了,吊在泰安侯府大门口三日才给放下来。

        这样可怕的地狱,楚氏母女哪儿还敢住啊。

        本以为泰安侯夫人当初还是个要隐忍,好拿捏的,以夫为天的,没想到一转脸就变成了母夜叉。

        只是到底折腾了这么久,楚氏母女才从泰安侯府搬出来。

        泰安侯还哭着忏悔对不起妹妹呢。

        燕宁闭着眼睛听着,都觉得诧异极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上一世赖在泰安侯府上,令泰安侯夫人束手无策的楚氏母女,这么简单就被打了出去。

        原来王爷说的是对的。

        面对这种没皮没脸不要脸的人,礼让顺从完全没有必要,还会叫她们蹬鼻子上脸。

        只要跋扈起来,嚣张起来往死里打,她们自己就老实了,知道畏惧再也不敢招惹了。

        打一次不老实,那就打两次。

        “只是……我觉得大舅舅似乎没有多么着急啊。”

        楚氏母女是理国公的心肝儿。

        在泰安侯府被赶出去,理国公竟然这一次没有在国公府里露出什么急赤白脸的样子。

        这有点不对劲儿啊。

        姜嬛的年纪渐长,也该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如今落魄到了泰安侯府这层脸面都被扒下来,那就彻底地成了卑贱的外室女了。

        她不想说亲嫁人了?

        理国公能忍得住,这真的格外古怪。

        而且这一世,怎么理国公还不把姜嬛陷害给九皇子?

        燕宁心里觉得奇怪得不得了,甚至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不一样了,此刻听着阿兰说着姜嬛和楚氏又只能哭哭啼啼回了理国公从前给她们安置的宅子,当不成泰安侯府表姑娘,重新做回了理国公外室母女,折腾了一年重新回到原点,她又觉得这真的叫自己非常意外。只是燕宁没过几日,就顾不得姜嬛了。

        春天到了,楚王回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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