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方惟彦的番外(二)
她浑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骄横跋扈, 反而调皮可爱,美到有些惊人的地步,让人忍不住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但凡男人娶妻, 都是娶贤,大抵就是相貌端正些, 寡言少语, 但是能操持家务, 照顾全家老小, 可经历了前世的方惟彦对这样的人很排斥。
因为他自己早已不受束缚多年, 见到她如此,自己反而成了呆头鹅了。
他很纠结,虽然只匆匆见了一次面, 但是他的心不禁动摇起来,可那是阮太后呀, 纵然她进宫后没那么好, 可到底生了英宗这个英睿之主,大雍后期强盛, 全部都是靠他。
他想拒绝,但是娘非要帮他作主, 唉, 那他也只能受着吧。
不知怎地, 心里还是有几分窃喜。
况且他虽然觉得阮太后不好, 但那可能是因为进宫了, 进宫了大抵人都是会变的吧, 若她现在这般,又有学识,又娇憨可爱, 分明就是一幅被娇养,很受宠爱的样子啊。
但某种程度方惟彦也知晓,人也不是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有谋略,十分有手段的,必定是本身如此,可人有手段不是坏事,只要用在正道就行。
想到这里,方惟彦觉得自己太无耻,太不是君子所为了。
自己娶了人家,就夸人家。
“哥哥,我可跟你说,这阮家姐姐,擅长弹奏琵琶,又知书达理,人亦十分好,说真的,我还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姑娘呢。”
见妹妹还是这般巧笑倩兮,不像前世那般英年早逝,终日羸弱卧病在床。
方惟彦有些失神,但又重新笑道:“我知晓了。”
他固然能够知道前世的阮太后是何等的风云人物,但不少人都不理解,他的同窗,算是能掏心窝子的朋友就道:“季英兄,也不是我说你,那阮家虽然算是进士门第,可家世贫寒,我听说阮主事买宅子借了不少银钱。”
方惟彦笑道:“正所谓高门娶妇,低门嫁女,况且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
那人见方惟彦不反对,也附和道:“是啊,好歹也是皇后娘娘的族人,说起来你们家也和阮家是姻亲呢。”
其实据上辈子的经验,阮太后和瀚海公府也不算很亲近,两处公府倒是因为太后临朝,四处攀附关系,阮太后根本不怎么理。
其实要说太后的身世,大家都了解,就是父母双亡才送进宫中,原本是因为中宫无子,是想帮着皇后开枝散叶的,哪里知晓她自己自立门户,不但自立门户了,还超越了原本要辅佐的皇后,甚至把皇后废了,完完全全踩在脚底。
可这辈子阮太后,不,蜜娘居然父亲是进士出身,她如果以官家千金的身份进宫,不可能只是选侍的身份。
这就奇怪了。
但等不到他多想,蜜娘居然被召进宫中了。
母亲徐氏很担忧:“阮家也真是的,咱们两家这都是定下来了,怎么能让她进宫呢?再者,以蜜娘的姿色,皇帝不动心也难呀。”
当然,徐氏也没有说很狠,毕竟天底下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未婚妻可能与别人有沾染的。
他知道蜜娘不是进宫,而是回宫,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方惟彦一边盼望着她能出宫来,成婚虽然还未想那么远,可这个小姑娘进宫后,就再也不会如此娇憨明媚了,尽管这些娇憨也是装出来的,但她眉眼间门的舒展却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可另一边,又觉得她进宫了,也并非不是好事。
他虽然重生了,但身份还是这个身份,终其一生,可能到老了才会位极人臣。
蜜娘跟着她,比之前的尊贵是差远了。
同样的,他也不可能为了她作出很疯狂的事情来,他的本能不允许。
但是看着她爹娘的拜托,方惟彦还是违心的想了法子,去走崔贵妃的门路。
别看崔贵妃被阮太后当初整的很惨,儿子也被废成庶人了,但是现在的崔贵妃可是后宫第一宠妃,她一句话,可比别人说一百句话都好使。
连徐氏都很诧异:“你要去贿赂崔贵妃?惟彦,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徐氏心里,儿子向来都是洁身自好,是个谁都挑不出错来的谨慎人,现在居然会去贿赂后妃,实在是让人觉得和以前变化太大。
方惟彦笑道:“这也没什么,岳母待我一向我,说蜜娘不愿意进宫,我只能尽我自己的绵薄之力。”
即便她出宫了,不愿意嫁给自己,他算是尽心了。
因为崔家人进宫,他也去阮家安岳父母的心,却没想到她自己从宫里出来了。
不知怎么,他却觉得更高兴了,其实不少人都说过他性子柔懦,有时候他是因为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态度,但内心却很羡慕蜜娘这样的人。
敢作敢当,胆大心机,又能当机立断。
能把皇后的人都撬动了,可见她为人如何的机敏了。
这让他愈发欣赏她了,不是男女之情的欣赏,而是对她这个人的欣赏。
但她居然很心疼他的钱,还问他:“那么些钱不是都打水漂了么?”
钱其实算不得什么,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说明那还不是什么大事。他不在意,大概是因为前世之故,她还巴不得能够隐居,少些人事烦扰。
蜜娘却很聪明的说人活在世上不能只想着出世,即便是出世的人,人家很多都是入世了的。
这话说的倒是很有意思。
就方惟彦感觉和她说话,总是能觉得很开心很轻松,百无禁忌,他甚至难得的说了一句俏皮话:“你是不是怕我日后不出去做事,养不起你?”
她却做了个鬼脸。
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大家闺秀做鬼脸,他们家里的千金个个都是拿捏着架子,即便是笑也不会这般笑,这样完全不修饰自己。
一下子就击中自己的心。
以前的他对待女子都是非常有分寸,可是对她,居然还能拿到荷包,这让他很开心,接连着好几日,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从未体会到,但是喜欢和谁在一起,他真的能够感觉得到。
就像他喜欢一个人很安静的待在书房里,不喜欢任何人打扰,可若是有蜜娘作伴,他不知道怎地就会很高兴,即便她只坐在旁边,也觉得很好。
府里闹的越发不成样子了,他索性准备去行卷了,再去外面读书。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你想让别人看的起你,就得有功名,有能为,否则,人家前世做皇后,跟了你了,就做个小官夫人,成日间门卑躬屈膝,他觉得不好。
意外的是在李家行卷时,居然因为蜜娘被吏部天官走了后门。
这滋味不得不说,他还是头一次吃软饭。
吃起来的感觉嘛——
很香。
这天太阳很晒,也很热,但是她却特地过来给自己擦汗,,还那么温柔的看着他……
让他这个向来都清心寡欲的人,到了龙岩寺当天晚上,甚至裤子一片泥泞。
他真恨自己,来读书的,居然这般,岂不是亵渎神明?
哎呀,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枉自在前世称自己为清心居士,其实也是个凡夫俗子,他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喜欢谁了?没想到居然被撩拨几下就动了心弦。
作为侯府的少爷,他自小受的诱惑不少,虽然有母亲徐氏看着,但是时不时在他面前,假装湿身,露个香肩的人也不是没有。
但他心智坚韧,知道读书是个苦行僧的路,如若一下就沉迷于温柔乡,将来也会被温柔乡挟制。
自然除了这些低级手段,也有表姐妹们时常找他谈论诗词歌赋,他虽然算不得文采斐然,也能欣赏女子才学,但更注意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和表姐妹都是亲戚,也不是旁人,但他也怕闹出什么不好,他是男子,到时候别人说他风流他无所谓,可表姐妹们的名声受损可就不好了。
到了冬日,龙岩寺就愈发的冷了。
虽然冷,但是很清静,家中自然送了不少保暖的衣裳过来,他有时候看看外面的雪,有时候享受万籁寂静的环境。
经此一遭,他觉得自己仿佛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无论她是阮太后,还是阮蜜娘,他只觉得,她是她就好了。
临考前,他去了一趟阮家,听同窗们说,相好的女子都送了笔,有的送的是书袋,他也期待着,但是蜜娘却说进考场前才告诉他。
他又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怕自己失控。
“到底是什么?”他似乎对同年们的话语,还有家人的殷切都听不进去了,就只想着这件事情。
以前总觉得有的人太痴了,他自觉自己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为情所困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现在他的身上,他是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其色,就是因为如此,陆如法才对他另眼相待。
但如今,他是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尤其是她居然亲了他的手一下,她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太大胆了。
可是走进考场之后,他不由自主的也亲了一下她方才亲过的地方,做了这个动作,才知道自己多傻。
他也得了病——是相思成疾的痴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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