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娜塔莉
现在正值落日时分，凉风徐徐却也不沁凉。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和橘黄色的晚霞，熙阳散发出和煦的暖光铺洒在行走的两人身上。
红发小丑双手紧紧的环抱着雇佣兵的脖子，衣物被自己扯得松散不堪，将整个胸膛的重量都倚靠在萨贝达的背部上。
即便光线勾勒出的金边让他们显得柔和，却也无法阻止裘克嘴里絮絮叨叨的嬉笑和调侃声让佣兵恨不得把他丢在庄园的大道上一走了之。
“你看着好像、嗝……很眼熟？”裘克迷迷糊糊的半阖眸努力想识别眼前的人是谁——即便他刚才还认出来了。
萨贝达不以为然的继续背着对方前进，他不是没想过用扛的，但他怕裘克路上吐他一身，那之后可能就不能保证裘克是活着回到他自己宿舍的了。
“哈、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带兜帽的臭小子。”裘克倏然扯了扯萨贝达的脸颊，摸到对方嘴角突兀的缝合线时傻笑着晃了晃腿，压根没有注意到佣兵额角暴起的青筋和隐忍的神情。
他刚想出言警告裘克，转过头就发现裘克不知何时又闭上眼睛，跟搁浅死了半天的鱼一样一动不动。
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犯贱？
萨贝达彻底无语了，认命的继续走着。
说起来他们上次的关系还是嚣张跋扈，随着这些天的短暂相处后逐渐转好，萨贝达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屠夫交好。
瞥眸近距离观察着裘克阖起的双眸，对方那对阖起的眼皮微颤，眼睫如尚在消融的轻雪。不同于游戏时的狂奴故态，现在倒是有些抓乖卖巧。
说起来裘克只要安静下来还是有些怪异的可爱，如果不涂那些浓厚的人体彩绘兴许会更好。
萨贝达此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就算意识到了也只会认为是现在闲着没事。
想着想着，背后的裘克又悠悠转醒，再度开始在他耳边嚷嚷些屠夫那边的生活琐事，就差把自己每天要吃多少甜食和垃圾食品给抖出来了。
萨贝达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想掐死对方又不能掐的烦躁感。
“安静点。”
沉着嗓音略显不耐烦的撇头，未曾想到裘克此刻居然也是侧对着他的。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萨贝达措手不及的撞进对方染着雾霭的鎏金色瞳孔，嫣然裘克露出笑容，没有任何虚假和强硬，里头洋溢着的是如孩童般纯粹的怦动。这种最不合适出现在这位屠夫眼中的说法，又切切实实的存在于对方身上，却毫无违和感的融合。
一种矛盾的美感……
太近了。
渡鸦扑腾着翎羽飞过，周围开始变得寂寥。
萨贝达无意识的喉结滚动。
上次是自己主动贴近的裘克，萨贝达还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这次是场意外，近到呼吸都与之纠缠的地步。
如同绕指柔、双生藤，严丝合缝的交织缠绕……
这位雇佣兵罕见的呆愣许久才蓦然扭头装作无事发生，湛蓝色的瞳孔里划过几分复杂与紊乱。
他盯着自己不断向前跨步的鞋尖、密密匝匝的鹅卵石。扶着裘克膝弯的手臂僵硬，不正常的心跳频率在风中发酵浮动，暴露了本人心中的惊涛骇浪，这种悸动随着裘克逐渐放缓的吐息愈发无法忽视……
如果现在有人在场，就能看见萨贝达微红的耳尖。
克制不住的加快脚步，风裹起两人的碎发触碰糅杂到一块，裘克靠着萨贝达的肩胛骨处沉睡，嘴中含糊不清的吐露出话语：“唔……娜塔莉。”
“……？”娜塔莉是谁。
萨贝达蹙眉在脑海中搜索，他好像在之前听过这个名字，是以前裘克马戏团里的那位驯兽师，但裘克并没有过多提及关于她的内容，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娜塔莉的人肯定对裘克来说意义非凡，至少是特殊的，不然对方不可能喝醉了还会念叨着名字。
一瞬间，理智回笼。方才那些悸动的情绪便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热锅一样发出一声“嗤——”的漏气声后安静下来。
果然是太闲了，走个路还胡思乱想…
……
不知不觉中，萨贝达已经到达了监管者宿舍的门口，敞开的铁栅栏门仿佛并不在乎外来人的侵入，于是乎前者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本想着同之前一样爬窗户进裘克的房间，没想到这次遇见了个不速之客。
“你是求生者吧，再往前走是监管者的地盘。”
庭院前的白漆木桌边坐着一名银白色长发的男性。他笑脸盈盈的开口，似是好意的提醒，可眼底情绪却虚假深邃。
约瑟夫眯睎微笑着，将手中展开的信封折叠放置在口袋中。萨贝达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貌似是初出茅庐的新屠夫，从言行举止来看是个会让女性为之心动的标准类型，除了那格外低沉沙哑的嗓音违和之外，面貌倒是具有欺骗性。
萨贝达眼神微冷，平视着对方的眼眸，不难发现其中的敌意和锐利。
敌意萨贝达尚且理解，可对方为什么会对他有所警惕？奇怪的家伙。
是个笑面虎。
得出结论后，萨贝达收回视线，语气淡然：“让开，我要送这家伙回他房间。”
毫不客气的态度让约瑟夫敛眸，他摩挲着自己的下颚凝视萨贝达身上趴伏着的裘克字斟句酌的启唇：“裘克先生怎么说也是名屠夫，你们属于敌对方，关系太好可不是件好事。”
虽然目前看起来好像是裘克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萨贝达的身上，这点让约瑟夫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过多揣测。
“……我当然知道。”对方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并没有引起萨贝达的过多在意，反而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约瑟夫说得也没错，他们如果关系太好会引来更多的瞩目，会让新人以为屠夫是能够与之相处的朋友，会让屠夫的威慑力减弱，不过这些幻想只会在他们真正开始游戏后彻底被打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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