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顾熠的聪慧并没有让顾常林觉得有什么不对，顾熠五岁多，往[ri]里的确没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但顾常林自己就是从六岁的时候开始谋划让自己在家里几个孩子中脱颖而出，成功让家里唯一读书的名额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早就已经从梦中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厉害人物，因而对顾熠的表现反应相当平淡。
他只觉得顾熠不愧是自己的孩子，和他一脉相承。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至于以往只是一个沉默害羞的小孩，也很正常，他自己就属于是那种谋定而后动的类型。
事情有了转机，顾常林抱着儿子亲近了一番。
不多时，朱巧娘的饭做好了，外面田地里干活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里，顾常林知道家里其他人都等他看他的笑话，他骨子里还是有些骄傲的，干脆就待在房里，准备等到时候他爹回来了再说。
午饭也是朱巧娘给端进去，顾老太太没有非要把顾常林叫出来，只杨氏在饭桌上刺了几句，被顾老太太给压下去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老爷子和顾老大都回来了。
涉及到读书的大事，一大家人都起来迎着他们，杨氏走到丈夫的身边，悄悄的捅了捅他的腰侧，想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顾家三兄弟，老大顾常山，老二顾常林，老三顾常水。
顾常山看了妻子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自己也不知道，早在前一天晚上，夫妻俩就商量着多给老爷子说说，一定要让他们的儿子顶替顾常林读书。
只是这一路，老爷子脸都黑的不像话，顾常山压根就不敢开[kou]，一直就到了家里。
这没用的，杨氏瞪了丈夫一眼。
顾老爷子对家里人扫了一圈，沉声问道：“老二呢？”
“他……”顾老太太话还没说完，书房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顾常林苍白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低声唤了一声：“爹。”
顾老爷子看着他，突然往书房里走去，“进来。”
看着父子俩都进去了，明显是要谈话，杨氏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法反对，毕竟在这个家里，老爷子才是真正的当家人。
顾老太太又坐了回去，“继续吃饭吧。”
在老太太的目光下，挪着步子想要去书房偷听的杨氏讪讪的回来了。
等他们饭吃完了，顾老爷子和顾常林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顾常林的眼睛有些发红，明显是哭过的。
而老爷子的脸[se]则比之前要好些了。
杨氏和顾常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老爷子真的被顾常林给说服了吧？
在他们的激动当中，顾老爷子宣布了，“今后老二读书的事还是继续……”
“爹！”话都还没说完，顾常山就忍不住叫了一声，毕竟这回关系到的可是他儿子读书的问题。
虽然是家里老大，顾常山可没有要让着弟弟的意思，都各自成家了，当然要更顾惜自己的小家庭。
对于想让儿子读书这件事，可不单单只是他的妻子杨氏想，他自己也是很想的，谁不知道读书的好处啊，现在家里肯供，那当然要抓紧这个名额。
“好了。”顾老爷子对家里人的心思也摸的透透的，他说道：“老二毕竟读了这么多年，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今年让他再读一年。”
顾常山着急：“可是毛蛋今年都已经十岁了，本身年纪就不小了，要是再拖一年可怎么是好。”
这读书可是个费时间的时间，等以后毛蛋考取功名，怕是得等到三十多岁才能看到一点成果。
也不是顾常山两[kou]子不想早点送儿子去读书，只是前几年顾常林在家里的地位还比较稳，年纪也没有很大，两[kou]子更不知道顾常林在私塾里面的表现，老宅那边的堂侄和顾常林一样，什么都没考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已经供了顾常林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出成果了，可不是他们说想让顾常林回来就回来的。
至于说两个人同时都供，那也不可能，读书可费银子了。
顾老爷子道：“这一点我和老二也商量过了，他以后每月放假回来的时候，会给毛蛋还有小羊他们一起启蒙认字。”
顾常山一时噎住，杨氏反应倒快，嘀咕着，“一个月也就放三天时间，平时不在家，那能教几个字？忘了都不知道找谁问去。”
说起来顾家这一家人，顾常山和顾常林的岁数虽然隔了好不少年，但实际上他们俩都是上过学堂，认过字的。
早在很多年前，他们村有一个秀才开了一家学堂，因为收费便宜，所以村里好些人都把孩子送了进去，顾常山就是那时候去的学堂，当时老宅那边也送了人读书，不过并非是现在考上童生的那个堂侄，那时候人还没出生呢。
村里的孩子自由惯了，基本上进了学堂后，都并不怎么喜欢早出晚归的去读书，顾常山也不例外，所以学了一阵子之后，他就又回来了。
后来顾常林年纪到了，也顺理成章的去学堂认字，这在当时并不奇怪，如果会认字的话，去城里找工说不定也会容易一点，万一碰上一个好工作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村里家家户户，只要家里不是太穷，那几年都会将孩子送到村里的学堂去，反正收不到几个银子，更有甚者送些家里的粮食也行。
当然，也正是因为收费低，秀才都养不起家，后来就和家里人一块搬走了。
但是顾常林却是抓住了那一次的机会，在学堂里表现的极其好，深受当时秀才的夸赞，又使了些手段，让顾老爷子送他到城里继续读书，一直就到了现在。
虽说顾常山当初也是在村里上过学堂，但那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现在让他认字，基本大部分都已经不记得了。
整个顾家，除了顾常林，还真找不出一个认字的。
顾老爷子的话也停了，好像确实是这样，顾常林的手也顿住，正在气氛静止的时候，顾熠开[kou]说话了，他甜甜的笑着，“大伯娘不必担心，小羊能记住很多字的，到时候毛蛋哥要是忘了可以问我。”
杨氏的第一反应是，“二弟你私下教过小羊认字了？”
她心头瞬间火起，好啊，这老二家是怎么回事，教认字居然还避开他们大房的孩子！
而且小羊还这么小，二弟为什么就要教小羊认字了？是想让小羊接替着去读书？她看着二房的人，想不出来到底为何。
顾常林一愣，摇摇头，“我没有啊，小羊年纪还这么小。”
他以前并没有教育要提前抓的意思。
顾熠也摇头，“爹没有教过我，只是我看爹以前读书还挺简单的。”他记忆力没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记东西也很快。
杨氏笑出了声，“小羊你还小，可能还不清楚，这读书和记其他东西是不一样的，不是你娘说个什么事，你隔一天还记得就叫记忆力好。”这孩子可不就跟闹着玩的。
顾熠自然是不记得顾常林以前读书的内容，但刚才顾常林在他面前背书，他倒是还记得一些，当下他便随[kou]背了出来。
顾常林：！
顾常林满是震惊，他当然没忘这是自己刚才背过的。
顾熠背了一小节就停了，“还挺简单的，不过我不知道那些字都是怎么写，大伯娘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随便让我爹现场教我一些，这样大家都放心。”
其他人见顾熠这么说，下意识的其实就有些相信他。
这主要也是顾熠说的太自然了，他以前在家里也属于那种安静听话、懂事的类型，这样的孩子，大家也没怀疑他说谎。
当然，考察还是要考察的。
顾常林从书房里拿了一本书出来，“爹、大哥、三弟，你们可以随便指两个字，然后我先教你们读音，到时候你们再看小羊他复述出来的对不对。”毕竟在这个家里，也就顾常林认字，万一大家觉得就算顾熠说错了，他装不知道就没意思了。
所以提前让大家各自记两个字的发音，都由大家随便选字，到时候混在教顾熠的字音里面，更好确认顾熠到底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顾老爷子一个大家长，不好意思去做这样的事，显得他怀疑孙子似得，但是杨氏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三房两[kou]子也去凑了热闹。
三房年纪小，目前就生了一个姑娘，这不管是谁读书都落不到他们头上，所以他们不着急，也犯不上针对谁，纯粹就是好奇。
四个人各自选了几个字的音，他们都记住了，顾常林才走过来教顾熠。
顾常林心里其实也打鼓，但想到梦中儿子那么厉害的样子，加上在书房那会儿，小小年纪就那般聪慧，想来儿子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顾常林教了顾熠大概上百个字。
这么点量，顾熠还不至于做不到，他心里默记了两遍，就在顾常林紧张的神情中依次重新读了出来。
期间顾常林没有提示过一次。
等他读完之后，顾老爷子看向大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小羊读的都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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