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线索出现
淑春轩失火后的第三日夜里,京师罕见地下了一场夏雨。有人不禁感叹,这雨若是早下几夜,贞嫔就不至于只剩下一缕芳魂了。当真是时也,命也。
一向冷清的尚音苑,这夜有人悄然来访。
乐暄正在谱新曲,试了几遍,仍有几处不满意的地方。忽闻敲门声,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
是沈聿先?
她起身离座,拨开门闩,湿润温热的雨汽一涌而入,熟悉的金线袍边却并未出现,入眼的却是一位身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女子。
雨夜朦胧,那女子身量纤长,手上提着把描了翠竹的油纸伞。脸庞与夜色交融在一起,辨不清样貌。
对方见她开门,很快就取下斗篷,迎着她疑惑的眼神,莞尔一笑:“乐司乐,深夜造访,还请莫要怪罪。”
乐暄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是你?”
霍祈笑了笑,眼神往她身后一瞄:“不请我进去坐坐?”
乐暄的眼睛飞快朝门两侧瞟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这才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吧。”
霍祈在杌子上坐下,顺势打量了一圈屋子。
屋子狭窄逼仄,又未用屏风做隔断,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一张梨木床,一方琴桌,偏外头摆了张待客用的圆桌,两只月牙杌子。除了琴桌上的那方琴,墙上还挂了三张,用丝质琴囊包裹着,看得出极为爱重。
奇怪的是,有一张琴却只是垫了块白布,随意斜倚在墙角,瞧起来颇为可怜。
霍祈目光从那张琴上掠过:“那张琴可是出自叶乔大师之手?”
乐暄摆了两个白瓷茶盅,正提壶倒茶,闻言却是头也不抬:“你倒识货。”
霍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张琴千金难得,世间琴师都梦寐以求。可你却随便扔在地上,看样子好似并不喜欢。”
乐暄倒茶的手一顿:“你这是嫌我暴殄天物?”
霍祈很自然地接话:“再名贵的东西,自然都比不过自己真心喜欢的,说不上什么暴殄天物。”
乐暄被她逗笑了,将茶盅推到对面:“你这话说得倒很中听。我这儿没什么好茶,将就用一下吧。”
茶水浑浊浅淡,半寸长的茶梗打着旋儿飘着,霍祈倒也不矫情,接过便一饮而尽。她不说话,反倒是悠哉悠哉,反客为主地又给自己续了杯茶水,看得乐暄不禁怀疑,这人莫不是来蹭茶喝的?这茶可劣得很。
直等霍祈又足足饮了三杯,乐暄这才终于沉不住气道:“你今夜来,所为何事?”
霍祈盯着桌上的茶杯:“贞嫔娘娘死了。”
乐暄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她听那些宫女说,此事和长乐宫脱不了干系。淑妃……难道就真的已经无法无天到可以随意草菅人命的地步了吗,哪怕对方和她同为宫嫔,身后还有母族撑腰?
正想得出神,就听得霍祈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对贞嫔娘娘有所亏欠,如今她不在了,你这份亏欠也就再没有能偿还的机会了。”
乐暄不言,显然是被说中了。
事实上,在霍祈面前,她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和在沈聿先面前的毫无隐私不同,她并不反感霍祈对她的试探,反而觉得这无聊的世界上,起码还有人能懂她。
霍祈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好像那茶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见她默认了自己的说法,话锋一转:“但还有一件事可以替娘娘完成。我想了想,除了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乐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什么事?”
<div class="contentadv"> “贞嫔娘娘身边有个从娘家带进来的贴身宫女,名曰‘春晓’,就是那夜在淑春轩跳出来指证翡翠的那个丫头,你应当有印象。如今娘娘死了,按照宫规,她会被安排到别的宫去伺候。只是依照淑妃的性子,恐怕不会容许她活着。我想着,何必平白多误一条性命,不如寻个由头将她发配进教坊司,再想个办法让她混出宫去。”
宠妃身边的宫女进了教坊司,那算得上是从天上掉进了地狱,就算淑妃知道了,恐怕也是乐见其成。教坊司的事都是乐暄在管,只要她有心,随意寻个病了或死了的由头,其实放个宫女出宫并不会太难。
乐暄沉吟了一会儿。
她对春晓有所耳闻,之前乐芸还在时,乐芸就说有个春晓姐姐对她颇为照顾。只是若霍祈不提,她一时就没有想到。如今她既然能出手相帮,焉有不帮的道理?
霍祈以为她犹豫,便适时站起身道:“我并非有意为难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如若不便,我会再想别的法子。”
乐暄看向她,与霍祈对视:“这个忙,我乐暄帮了。”
※※※
等霍祈再见春晓的时候,已是五日后下值回屋。
离兰舫斋还有五丈远时,霍祈就看到一个绿衣宫女在门口来回踱步。
等她再走近时,春晓也看到了她,忙行了个礼:“见过霍大人。”
见霍祈打量四周,她急忙道:“还请大人放心,奴婢知道宫中人多眼杂,过来时处处小心,并未有人发现,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霍祈点头,对她招了招手:“进屋说。”
霍祈推门进屋,春晓紧随其后。
待霍祈将门栓好后,春晓撩起袖摆,从袖笼中取出一个鱼形木匣,递给霍祈:“奴婢马上就要被发配进教坊司,我知道这背后定是大人安排。现在,春晓也该来替小姐履约了。”
霍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她裸露出来的一小寸手臂,打开木匣,里头只放了一张薄如蝉翼的蚕茧纸。抽出一看,上头用簪花小楷写了一个人名。
竟然是他?
春晓见她神色浅淡,忙在一旁小声解释:“小姐说,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只要找到信上之人,凭借大人的心性和才智,不难找到更多线索。”
霍祈“嗯”了一声。
其实若刘琁将事情始末说得事无巨细,她反而会质疑内容的真实。信上的线索,已经足够让她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将那张纸原封不动地叠好,收进袖笼,然后转身走到那方花梨木满牛毛纹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个白瓷小瓶。
她将东西塞到春晓手中:“这是金疮药,拿着用吧。”
春晓被定了个护主不利的罪名,在宫正司呆了三日。虽不至于严刑拷打,可瞧春晓胳膊那伤势,也少不得挨几顿鞭子。邵珍的手段她有所耳闻,便是和刑狱里的郎官相比,也是不弱的。
春晓手紧紧攥着那个白瓷瓶,愕然片刻,眼里渐渐浸出泪水,她吸了吸鼻子:“多谢大人,宫里这么多人,也就您还将我们的命当成命。奴婢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小姐一眼就挑中了您,相信了您。”
霍祈摇了摇头:“你家小姐最大的福气是有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春晓也笑了,她用袖子擦了把眼泪:“信既已送到,奴婢先走了,待得越久越不安全。”说完便退了出去,还将门给掩上了。
等春晓走后,霍祈点了桌上的那盏云纹铜油灯,屋中聚起一团摇曳的火光。她将那张蚕茧纸取出点了,顷刻之间,火舌窜了上来,纸张化为一团灰烬。
过渡一下,很快就要开新副本(ì_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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