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倾诉
夜色苍穹，窗外吹过来一丝凉凉的秋风。一轮圆盘高高地悬挂当空，月光皎洁而美好。
崔爱茹在屋里收拾着东西，一看到床头边摆放着的白色毛巾，叶子珏在洗手间里冲凉，却忘记了拿毛巾进去。她轻笑了一声，心怪这孩子的粗心大意呢？她拎起毛巾就去敲洗手间的门，“小珏，你忘记拿毛巾了。”
很快地，从门缝里伸出来一只很瘦弱的小手。崔爱茹将毛巾递了过去，突然地，她看到了小珏手臂上那深深浅浅的红印，像一条条毛细的蚯蚓，蜿蜒地爬在手臂上，她屏住了呼吸，感到头脑里一阵缺氧窒息。
“小茹老师，毛巾呢？”没有拿到毛巾，叶子珏不禁伸出脑袋来，眯着笑眼望着她。这孩子头发湿沥沥地，那张笑脸透出了一丝红润来。
“呃，嗯，给你。”崔爱茹顿感到有些慌神，她匆匆地递上了毛巾，就走开了。
叶子珏穿着一件明黄色宽大的长袍从洗手间走出来，睡袍中间还印了一个巨大的维尼熊图案，因她个子长得比较矮小，所以看起来有点像童话里的小矮人，滑稽俏皮。
崔爱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创伤膏，她看到叶子珏那含羞带笑的样子，她脸上一紧，然后命令她坐在床上，自己则拿着消毒棉挤出了些霜药，再轻轻地拿起她的手臂，那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红印就暴露在空气里，有些红印有些已经结痂了，而有些则泛着脓包，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疤，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堪入目，令她感到一阵恶心。
除了恶心，还有一种透凉的悲伤。
“小珏，你告诉老师，这些伤痕是不是叶君打你留下的！”她忍着心痛，很认真地问叶子珏，后者的目光躲躲闪闪地，显然有些心不焉。
“老师，你别问了，小珏好好的呢，”叶子珏挣脱了她的手，将衣袖拉了下来，可是，崔爱茹却又强拉住了她的手，还一脸严肃地望着她，说道：“小珏，你不说也罢，让老师给你上药，不然，将来留下疤痕会很难看的。”
说着，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心里却在想，除了叶君那个混蛋还会有谁呢？这孩子出生在一个缺乏爱的家庭，母亲软弱，父亲凶残，虎毒无犬子，更何况是人呢？她真的很纳闷，这个叶君怎么就是个悲心病狂的人。
而叶子珏跟着他，尽早会遭殃的。
心里辗转思考，她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镇办出所里找一下警察，让他们介入调查一下叶君，再不济能吓唬一下他也好，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打小珏了，当然，她的心里更没有忘记叶君想要卖掉叶子珏还债的事情。
“小珏，还疼吗？”她小心地擦着药膏，还忘不迭地问道。
“不痛，”叶子珏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可是，她却乐呵呵地，很坚强地说道。小心地瞅了一眼崔爱茹，看到她再也不提叶君打她的事情了，她咬咬嘴唇，突然变得心事重重地样子，她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老师，小珏很喜欢你。”
“傻孩子，老师也很喜欢你呢？”崔爱茹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泛着泪意地笑道。她以为叶子珏是对叶君不让她上学的事情耿耿于怀，便又安慰道：“小珏，你放心，只要老师在，我一定会让你上学的。老师会保护你的。”
不料，她这话一说出来，叶子珏眼睛里的泪水就狂飙了，几乎有些抑制不住，她扑过来抱住了崔爱茹，哭泣道：“老师，你真好。如果小珏做错了什么，你会原谅小珏的吗？”“小珏不是故意的。”她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
“小珏，你是一个好孩子，老师相信，如果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也是你情非得已的，老师不会怪你。”崔爱茹没想到叶子珏想得那么多，也许，她以为叶君会对她做出什么吧，这孩子啊，连自己都顾不了了，还要想着别人啊！
“嗯，谢谢老师，我现在觉得一点也不痛了，有了老师的安慰，便是死了也值得。”叶子珏咧嘴一笑，露出两只小小的虎牙儿，可爱极了。
崔爱茹心里暖暖地，她抿住嘴唇，将小珏身上的伤痕一一地上了药，然后，再搂着她睡了下去，不多久，叶子珏就香甜地酣睡过去了。
她却睡不着，身上披了一件长衬衣，就趿着一双拖鞋推门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天上的那轮月亮依然高高悬挂着。一层白色的雾一样的东西笼罩着四野，偶尔吹过来的呼啸声，带着几分鬼哭狼嚎，平添了几分诡异。
这是迷茫的世界。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衣袂飘飘，裸露在外面白色的胳膊，在朦胧的月色下，像珍珠一样的粉白。她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只一只托着腮，迷茫地看着前面的一切，感受着风带起的声音，她觉得这是一种心灵的释放。
孤独的，清冷的。
从身后传过来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就看到小杨。他的脸上在月夜之下，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一言不发地走向她，站定，同样地望向外面的世界。
“小珏睡了吗？”他安静地问了一句。
“嗯，”她换了一个姿势，两只手落在了栏杆上，张开手掌托起了下巴。这种舒适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心。也很迷恋。
他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样地看着外面，直至到屋里传来了叶子珏断断续续的梦呓声，时大时小，有时候，她在乞求着什么，有时候，她却在发着笑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就奏起了一段生活的苦难曲。
崔爱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她自言自语道：“既然将孩子生了下来，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她呢？”
小杨回过头来，对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一阵呆，他才说道：“苦难的源端都是父母亲的自私，还有孩子的弱小。小茹，往好的方面去想吧，说不定这是对她人生经历的一种考验，她度过了难关，将来她会更加的强大。”
“是啊，有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都说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说的不说像她那样的孩子吗？可是，我还是不忍心，心里就像扎针似的痛。”她苦笑道。
小杨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道：“叶子珏是可怜，可是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事情呢？”
忍了一个晚上的事情，他开始有些压抑不住了，有种不顾一切地想托盘而出的冲动。
“阿力，你说吧，想告诉我什么呢？”她淡淡地说道。
他的头低得更下了，半晌才说道：“费世雄将你的照片摆放到网上了。”
他的话很简短，可是，当他说完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她变得有些不同了，她的姿势又变了，两只手搁了回来，一只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她的身体在夜色的倒映下，竟然隐隐地颤动着。
“是么，”她的声音也有些失了音调，不过，她还是想要假装微笑，可是，那笑声从嘴里一出来，就变得有些尖锐可笑了。
原来，她还是不能放下一切。她是在乎的。
“不过，听说网络公安已经开始调查了，估计很快就能删除了。而费世雄那家伙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的心纠结得很，一方面他又不想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另一方面，他又想她知道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想到心爱之人的相片被天下的男人共同目睹，他就有些暴走的冲动。
费世雄这家伙，真的不可饶恕！
“是吗？”她的声音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变得有些戏谑道：“看来，明天我还是跟肖老师辞职了吧，免得到时影响了学校的声誉，就麻烦了。”她想得更远了。
“别，小茹，这不是网络吗，在我们这些乡下地方，谁会知道这些呢，再说了，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别走，”他低声乞求道。
“可是，孩子该怎么办呢？让他们知道了，他们的老师是那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民，他们会怎么想呢？”她笑得有些冷凛，转过头来，望着那关闭的房门，仿佛能看到里面熟睡的孩子。
她睡得那样的香甜，而且，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别怕，老师会保护她呢？现在，她拿什么来悍卫她呢？
无论如何，她都是离开这里，只有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茹，告诉我，你在这里快乐吗？”他不死心地问道。他能感觉到她的依恋还有，深深的寄托。她在这里是快乐的。
“阿力，你问我快乐吗？”她对他的问题感到好笑，她笑道：“我告诉你，我是快乐的，在这里，我不用面对那些人有色的目光，也不用隐藏自己的心事，我可以随心所欲，我在孩子们身上找到了依靠，我觉得我就需要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不可以了，因为，我会破坏了这种美好。我是一个肮脏的女人，我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不是的，小茹，你是孩子们心里最纯洁的女人。别因为费世雄那混蛋左右了你，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吗？”小杨突然伸出手来，将她揽入怀里。
她也没有拒绝，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也许，他真的能保护她。她找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就是他吗？她一直以为，她需要的是那种事业有成，温文尔雅的男人，他不需要有宽大的臂弯，至能带给她温暖，也能让她感动。
这个男人，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颗温暖的心，有着温柔的眼神，还有那安慰着她心灵的声音。
她仰起头来，就看到他那漆黑的眼瞳，在朦胧的月色下，折射下一种信任的光芒。她失了神，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她那性感的嘴唇，一翕一合地，在夜色中发出迷人的请求。
他的两只手猛地一收拢，她胸前那小山丘紧贴着他的胸膛，他低下头来，吻住了那两片美好的花瓣。他的舌头长驱而入，不断地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他灵巧地周游于那甜蜜的芳香之中，而她，则热情地回应着他，仿佛要化在一股温暖的液体，洒进他的身体里。
两个人吻得很用力，也很任性，在这茫茫的的夜色之下，倾尽原始的爱恋，他的手不顾一切地探入到她的衣裙里，不断地挤压着她胸前那两颗红豆，感受着那变幻着的饱满。
“小茹，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他在她的耳边低咛着，“就算是拼了命。”
不料，这句话一出来，她的身体就颤抖起来，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在夜光之下，眼睛里泛起了点点的闪光，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四目相对，尽管隔着那灰茫茫的雾色，他们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阿力，不要说爱我。因为，你爱不起，我也无力去爱。总之，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轻声说道，眼看着就要走回房里去了。
他很固执地拉住了她，他知道他的话不适宜地勾起了她的回忆，也许，那个男人，也曾经一如既往地满口胡言，只为了得到她片许的芳心与爱恋。可是，他不是。
“小茹，我不是他，我也不会让你爱到一丁点的伤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他很肯定地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苦苦地思索着两人相处的差距，他不会想着要改变一切，他不会想着努力充实自己，只为了得到她的青睐。爱情，本来就是肓目的，而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嗯，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同样地，我会照顾自己的。”她突然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的伤痛只是那么一点点，那么只要想到小珏那弱小的心灵所承受的那些，我就会变得坚强起来了。只要心里有了坚持，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将你打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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