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赵凛倒是能屈能伸,很痛快的点头:“该的,赵某确实该罚,快快上酒吧。”
立刻有侍从端着酒壶上来,等赵凛要接过酒时,上首的庞太妃突然道:“且慢。”
所有人都朝她看来,她笑意不减,继续道:“听闻赵县令不胜酒力,醉了会发疯打人。还是把酒换成茶吧。”
这是在指责他喝醉把静亲王打了吧?
赵凛:“多谢太妃。”
侍从立马下去换了一壶茶水上来,跟在赵凛身后挨个给十一商会的主事和家眷敬酒。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羞辱他,面对他都是傲慢、无礼,眼带嘲讽。赵凛似是毫无所觉,每见到一个主事都认真攀谈,细细看着对方,态度很是随和。
十一个人啊,再加家眷,那得四五十个,他不得一一记住。
要搞事也容易点。
等他端着茶水来到第十一位主事面前时,眼眸眯了眯,手上的动作停下:好嘛,这人不是先前追求过玉娘的天丝绣坊掌柜——汤和志吗?
对面的汤和志见他站立不动,露出个[yin]森森的笑:“赵大人,别来无恙啊?”
赵凛恢复自然,举杯:“汤主事别来无恙啊。”
赵宝丫和[chun]生这才注意到汤和志,眸[se]同时变了变。上首的庞太妃来了兴致,缓声问:“汤主事,你同赵大人认识?”
汤主事点头:“先前卑职去平阳长溪县开拓绣坊时,有幸和赵大人相识。赵大人当时还是个秀才就手段了得,生生把汤某[bi]出了长溪。”
众人哑然,竟皆笑了起来。
“我说汤老弟当初怎么灰溜溜的回来了,原来是赵大人。”
“说说他怎么把你[bi]走的?”
“手段有多厉害?”
语气里有了看笑话的意思。
汤和志有些后悔把事情捅出来了,敷衍摆手:“过去的事还说什么说,我瞧你们就是闲的无聊!”
众人又是一阵笑。
倒是赵凛,很大方的说:“这是汤主事不能怨恨本官,汤主事若是好好做生意,长溪所有百姓都是欢迎的。但汤主事硬要强迫小妇人跟了你就说不过去了……”
“你闭嘴!”汤主事公然大喝朝廷命官,本事大不敬。但在场的人,连同庞太妃都混不在意,只是又开始笑骂汤和志。
“你这人怎么改不了老毛病?先前去长溪时不是带了两个姬妾过去?”
“还是小妇人,美到什么程度让你把生意都丢了?”
汤和志面[se]难看,不理会商会众人的调笑。抬抬下巴朝赵凛道:“你还敬不敬酒。”
“敬,自然要敬的,本官为先前的鲁莽深表歉意。”赵凛端起茶水朝他拱手。
同一时间,汤和志突然抬手,直接把他手里的茶水碰掉了。酒杯咕噜噜的滚下,茶水泼湿了他的长衫下摆和鞋面。
汤和志哎呀一声,看向赵凛:“赵大人,你不是故意的吧?如今把小的鞋面弄湿了,若
要赔罪就帮小的把鞋面擦干吧。”
芝麻再小也是官,一个县令蹲下来给他一个商会主事擦鞋就过分了。
若赵凛今[ri]正擦了,今后在荆州就彻底沦为笑柄了。
宴会上,同是朝廷命官的几人心有戚戚,其余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赵宝丫暗暗着急,想站起来,被何[chun]生眼神摁住了。
赵凛倒是不恼,笑道:“衣裳也湿了,不若汤主事把衣裳也一并脱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娇笑。赵凛侧头看去,第十一主事居然是个女子,覆着面纱,眉目秀丽柔美,捏着帕子道:“那汤主事岂不是光着身子了?奴家可不依,太妃也是不许的。不若你现在去换一换,莫要耽误赵大人给奴家敬酒。”她眼神露骨,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赵凛有兴趣。
倒是恰好给赵凛解了围。
汤和志脸黑:“云娘子,莫要在这里发[sao]!”
云娘子才不理他,一把将赵凛拽到了近前,笑嘻嘻道:“赵大人,你好生高大啊,叫奴家心生欢喜。也别敬什么酒了,不若我们来喝[jiao]杯酒。”说着白嫩的手腕就抚上了赵凛的面颊。
一股幽幽的莲花香萦绕在鼻尖,赵凛原本蹙着眉凝住,目光探究的盯着面前的女子:这香好[shu]悉,似乎在哪闻过!
席上的众人都闷笑,知道云娘子好[se],谁都爱调戏。但一个半[ji]子似的女人当众调戏朝廷命官就是把他当小倌。
这羞辱比汤和志更胜!
眼看着自家爹爹被调戏,赵宝丫坐不住了,蹭的站了起来,大声道:“不许你摸我爹!”
云娘子看向赵宝丫,露在外头的眼睛弯了弯:“小孩儿,不摸你爹怎么当你娘?不若你现在就喊我娘,我送你一盒莲花香的胭脂如何?这可是我胭脂坊独有的哦,只有我能制出这种香味。”
赵宝丫愣住,眸子瞪大:“你……”
莲花香?那不是投河自尽的莲姨娘会的吗?
莲姨娘曾说,等到盛夏送她一盒莲花香的胭脂……
这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和莲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赵宝丫忽而记起莲姨娘的全名——云梦莲!
她叫云娘子……
会不会……她眼眶渐渐红了……
赵宝丫呆呆愣愣的瞧着她,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小姑娘给云娘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眼眶哭了。
顿时笑声此起彼伏,估计这赵县令快要发飙了。
然而,赵凛主动扣住了云娘子的手,笑道:“云娘子眉眼如画、身姿婀娜定是个美人。美人相邀,本官荣幸之至。”
两人对望,嘴角都有笑意,当众喝了[jiao]杯酒。
云娘子甚是高兴,[kou]无遮拦:“赵大人好会哄人,待会宴席散后莫要回去了,同奴家去云府吧,奴家再好生款待您一番。”
得这真是把人当小倌使了,还是□□的那种。
宴会上的众人笑容都很玩味。
赵凛敬了一圈酒水又回到庞太妃面前,恭敬又是一礼:“太妃,下官以茶代酒也敬您一杯,向您赔个不是。”
他说着正要喝,一直歪靠在踏上的庞太妃忽而坐直身子,道:“这就不必了,本宫不饮酒。”
“而且,你若是要赔罪也不该向本宫赔罪,应该去向十三寨的响马赔罪!”
赵凛疑惑:“为何?”
哪有朝廷命官向响马赔罪的道理?
下首的几个官员脸[se]都难看起来。
庞太妃不疾不徐道:“你来时碰见了十三寨的人劫道,然后杀了他们。十三寨人借着这个由头不依不饶,屡次侵扰十一商会过往的商队,还杀了百姓泄愤。今早还在北城门那叫嚣,让静王府把你[jiao]出去,否则就等着开战!荆州和响马数十年的和平就因为你瓦解了,你说该不该你去道歉解决此事?”
何[chun]生蹙眉:他们压根没杀那群响马,看来这群人就是想把赵叔叔送到响马手里。
他都明白这点,赵凛自然明白。
还不待他说话,荆州州牧先说话了:“太妃不可,朝廷命官怎可向马匪低头道歉?此事传出去有损朝廷威严,也有损静王府的脸面,望您三思。”
余下的官员也纷纷附和,庞太妃微恼:“难道就任由响马截杀百姓和商队?赵大人不道歉那要如何解决此事?”
赵凛张了张[kou],下面的汤和志漫不经心道:“打呗,赵大人手段了得,带兵去剿匪,定能马到成功!”
其余主事也纷纷赞同,庞太妃询问的看向下首的肖鹤白:“肖总管以为如何?”
端坐在矮几前的肖鹤白一[kou]饮尽手里的酒,高声道:“甚好,大业的官员岂有向响马认错赔罪的道理。”他看向赵凛,眸子微压,“赵大人既能连中六元,必定聪慧至极,这次剿匪定能成功,是否?”
赵凛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一唱一和就是想把他[bi]去剿匪呢。
若是他真是被皇帝贬来的荆州,只怕会被他们玩死!
连[kou]都不让他开了。
其余朝廷官员也看出来了:不仅汤主事和这位新来的赵县令有过节,静王府也厌恶他。
荆州马匪猖獗,尤其是这规模最大的十三寨。凌厉狠辣的肖鹤白打了十几年都没打下来,让赵县令一个手无缚[ji]之力,据说还‘柔弱’的读书人去打。不是羊入虎[kou],嫌他命长吗?
那十三寨的匪首可是个无恶不作,连妇孺都不放过的主。
谁都明白,但谁也不敢说。
几个官员默默低头喝着面前的酒,生怕被殃及。
剿匪之事是躲不过了。
“剿匪是我等官员的本分,太妃,肖总管,下官愿意前往。只是下官没兵……”
肖鹤白:“给你一千[jing]兵。”
赵凛:“下官不[shu]悉地形……”
肖鹤白:“军中有[shu]悉地形之人。”
反正只要他去!
赵凛:“要不就汤主事陪下官去吧,下官同他[shu]
,心里有底一些。”()
汤和志素来知道他狡诈,正要反驳,肖鹤白就道:可,汤主事你明[ri]点兵同赵大人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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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和志反驳的话立马咽了下去,恭敬垂首应是。
目的已经达到,宴会就没必要继续了。庞太妃起身,朝赵宝丫道:“你这孩子长得喜庆,今后多来走动走动。”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
她一走,肖鹤白也走了,一众官员生怕给牵连喊去剿匪,这个时候也不敢和赵凛打招呼,纷纷起身告辞。
赵宝丫赶紧跑到她爹身边,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还边四下张望,小声问:“那云娘子呢?”
何[chun]生接话:“我瞧见她先出去了。”
赵宝丫着急:“她不是说等宴席散了,让阿爹同她走吗,怎么先走了?”
何[chun]生诧异:“宝丫妹妹想她当你娘?”
赵宝丫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
何[chun]生更诧异了:不是的话急着让赵叔叔同她走?
他都十三了,男女之事多少知道一些,那云娘子让赵叔叔去她家,定是没安好心。宝丫妹妹不可能听不出来。
赵宝丫很失望,垂头丧气的跨出静王府,一道娇柔的嗓音突然唤回了她的[jing]神。
“赵大人,这里。”静王府门[kou]停着一辆华贵的香车,香车里探出云娘子覆着面纱的脸。她双眼眼尾上翘,笑得甚是妩媚:“赵大人,不是说好要同奴家去府上么,怎得打算自己走了,叫奴家好生伤心。”
一脚跨出静王府大门的汤和志嗤笑出声:“云娘子,你是当寡妇久了,看谁都想勾搭一一吗?”
云娘子也不恼,笑嘻嘻看向他:“汤主事要是愿意一起来,奴家也是欢喜的。”
汤和志呸了一声,骂了一句人尽可夫走了。
云娘子依旧笑嘻嘻的,朝赵凛伸手:“赵大人,来是不来?”
“来来来。”赵宝丫欢欢喜喜的先爬上了香车。
站在赵凛身边的何[chun]生呆住:云娘子是让赵叔叔去,宝丫妹妹这是干什么?
赵宝丫坐了进去,也从窗[kou]探头出来,朝赵凛招手:“阿爹,快啊,我们去云娘子府上瞧瞧。”
赵凛哭笑不得,招招手:“丫丫你下来,同[chun]生一起回去。”关于云娘子的身份他们都只是猜测,他一个人去探探就可以了。
赵宝丫指尖扒着窗[kou],抿唇。
赵凛:“乖,下来。”
“好吧。”赵宝丫不情不愿的下来了。赵凛转身朝何[chun]生道:“[chun]生,你带妹妹直接回去,我回来前不要出门。”
何[chun]生点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赵宝丫上车,又嘱咐车夫快行。
赵凛随后上了云娘子的马车,从静王府出来的其他主事见状纷纷笑道:“这云娘子着实风流,这是趁没把人玩死前先舒服舒服呢。”
门[kou]又是一阵哄笑。
云娘子的香车行到云府已经亥时末,府上掌了灯。云娘子让人备了热水,就迫不及
() 待的领着赵凛往自己的住处去,进了房间,回头示意婢女关门。等门关了,她朝身后的婢女道:“叫吧。”
那婢女开始摇晃床榻,发出□□。
赵凛眸[se]微闪,盯着云娘子的面纱看。就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云娘子揭开了面纱,赫然是莲姨娘那张脸。
饶是他早猜到了,还是有些讶异:“莲姨娘,你怎么到了荆州?”吕勇在荆州他不稀奇,倒是莲姨娘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到这,还当上了十一商会唯一女的主事?
云娘子:“赵大人喊奴家云娘子吧,这世上已经没有莲姨娘了。”
赵凛从善如流:“云娘子。”
云娘子陷入回忆:“奴家当初被没入教坊,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奴家就用所有的钱财买通了教坊的管事,又买通了码头的一个渔夫,诈死跑了。随后奴家北上,想去投靠一个远方亲戚,没想到半路被人牙子绑走,卖给了荆州十一商会的韦主事。韦家经营香粉、胭脂,奴家在这一行有极高的天赋,靠着这天赋一步步得到韦主事的器重。成为韦家主母,然后毒杀了韦家父子,成了云主事。”
那对父子简直不是人,[ri]夜的折磨她,还把她送给他人折磨。她调了一种香,能让人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就算尸检也查不出缘由。况且,只要她能为静王府所用,静王府不会管谁继承了十一主事的位子。
其余十一主事对她一个女子上位虎视当当,逮着机会就想来咬一[kou]。慢慢的,她也就练就了铜皮铁骨、披上了让人厌恶的皮囊。
没想到今[ri]在宴席上瞧见了赵凛和宝丫。
“赵大人,长话短说。”云娘子继续道:“你一来荆州,我们十一商会每个主事就接到命令,尽可能的羞辱践踏您,最后再弄死您。这次唱戏把您弄去剿匪,肖总管给你的一千[jing]兵会护送您到十三寨的山脚下。之后打斗过程中洋装败走,把您一人留在匪窝。肖管家已经答应十三寨的大当家把您送给他们折辱,条件是留活[kou]放回来就成。”
换句话说,打残都可,留一[kou]气回来继续给他们玩就行。
赵凛问:“是肖鹤白主动联系的十三寨?”
云娘子摇头:“是十三寨那边联系的肖总管,让他把您[jiao]出去。这十三寨的大当家是个狠人,杀了自家三十几[kou]人,连自己的父母孩子都没放过。最后被官府通缉才到了荆州为匪,在荆州期间也杀了很多人,狡诈武功高强,肖总管打了十几年也没把人拿下。”
她眼露担忧:“要不,您和宝丫还是逃吧,奴家床底下有一密道,可直达城外一里处乱石岗。你们逃走,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赵凛看着她:“我是官,逃哪里去?”
云娘子焦急:“那宝丫,让宝丫逃,你让她同[chun]生过来。从密道出去,奴家让人护送他们去长溪。”她是真心感激赵凛这个救命恩人的,也打心里把宝丫当做自己的救赎。
“也不用了。”她严重的焦急不似作假,赵凛意味不明的问:“若是本官要绞杀十一商会,和静王府对着干,云娘子会站在谁那边?”
云娘子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的话。随后又忆起多年前,他帮自己设计温光启的那幕。
以赵大人连中六元的才能和为人,怎么也不至于被贬到荆州这么蛮荒的地方。
莫非,他来荆州是另有目的?
十一商会的这群人各个狠辣,静王府的人更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奴役他们,不把普通百姓的命当命。
她现在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和信仰。
她的信仰就是赵大人和宝丫。
想到她这渐渐镇定下来,郑重承诺:“奴家的命是您和宝丫救的,仇也是您和宝丫帮忙报的,奴家此生甘为大人驱使,虽死吾往矣。”
赵凛唇角翘起:“好,你且等着,不是他们玩死本官,是本官玩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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