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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身先士卒


第156章  身先士卒

        “侯爷,不好了,大清兵跑了!”

        “什么?”刘宗敏一听,非常意外,同时也不理解,当即确认道,“大清兵跑了是什么意思?”

        反正肯定不是字面上的跑了,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大清兵非常厉害,怎么可能知道明军出京师就跑了呢!

        再说了,这个计谋不就是大清国的人想出来的,好不容易等到明军出了乌龟壳,怎么可能逃跑?

        绝对不可能跑的!

        李过和高一功也是非常诧异,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都听着上气不接下气,挥汗如雨的探马回答刘宗敏的问题。

        就听那探马气急败坏地回答道:“就是跑了,逃了,他们往蓟州那边跑了!”

        蓟州可在他们的东面,压根不存在绕道截断明军退路的可能性。

        刘宗敏一听不由得大惊,当即怒喝道:“就不问问情况,他们到底是个什么鸟意思?”

        那探马听到这话,连忙分辨道:“侯爷,我们和朝廷夜不收打,他们从来见死不救。我们两家不打起来就好了,岂容我们靠近去问消息!”

        这就是底层不和睦的坏处了!

        这个情况,刘宗敏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不过就当看不到,甚至还有约束,结果没想到,这里就出了茬子了。

        高一功在边上听到,顿时就急了,连忙问刘宗敏道:“那我们怎么办?明国皇帝领兵已经差不多到了,兵力甚至比我们还多点,这还怎么打?”

        刘宗敏是主将,必须他拿主意。临战之时遇到这种情况,说真的,他艹建虏十八代祖宗的心思都有。

        可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他再怎么抱怨都没有用,必须尽快抉择了。

        不得不说,刘宗敏也是个狠人,当即恨声吩咐道:“还能怎么打,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这时候要撤,那就会被明军追着打!”

        临阵而撤,这是说好听了点,正常来说,这是闻风而逃。

        如果换成早些年的时候,刘宗敏他们没有一点负担,该逃就逃,逃不掉的自己倒霉。

        可如今,他们已经不是流贼,而是大顺军了。如果不是今年碰到的明国皇帝所领之军,那都是朝廷官军闻风而逃!

        不管如何,心中已经有一些骄傲了,断然不可能回到流贼时代。

        再说了,虽然朝廷官军确实赢过大顺军,可那都是偷袭,或者有兵力的绝对优势什么的。如今算起来,两军应该差不多,面对面,硬碰硬,怎么都能打一场吧?

        李过和高一功差不多也是这个想法,听到刘宗敏的话,便没有再多说,连忙各自领军,准备和朝廷官军决战!

        …………

        “报,流贼大军已在前方五里列阵待战!”

        前锋主将是周遇吉,一听之下顿时大喝道:“传令,备战结阵!”

        听到这话,步军将士们立刻从随行的车队中取下自己的盔甲穿戴起来,速度很快,足见平时都有训练这穿盔带甲之法。

        而骑军原本就穿着盔甲,如今护卫步军穿好盔甲,倒也显得很有章法。

        夜不收不断把消息传到各军,除周遇吉所部之外,其他各军也立刻备战,然后进入预定方位去结阵。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大顺军和朝廷官军便已面对面了。

        刘宗敏观察了一阵朝廷官军这边之后,当即哈哈笑道:“哪来的八九万,也就七万左右而已,兵力并不比我们多!”

        于是,他当即传令,让亲卫骑马传达他的话。

        “此战灭了明国皇帝,我大顺国便能代替明朝,所有人便是开国功臣,封妻荫子就在眼前!”

        “杀明国皇帝者,殿下必封爵以待!”

        “……”

        战前动员,鼓舞士气是绝对有必要的。

        这一点,刘宗敏知道,崇祯皇帝当然也知道。

        并且这时候,他同样也收到了好消息。这不,就听他边上的方正化当即大喜道:“这建虏想必是闻万岁爷威名,因此临阵而逃,把这流贼给卖了!”

        方正化回到京师的这段时间,多是在操练军队,没有陪同在皇帝身边,因此,他并不清楚吴三桂所部的事情。

        但是,皇帝知道啊!

        崇祯皇帝当然不认为建虏会闻风而逃,以后或许有可能,但目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能让建虏布置好了陷阱不用,反而自己先跑了,坑了盟友一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建虏知道被偷家了!

        不过,为了谨慎起间,他还是派出了大量夜不收散布出去,防止和流贼决战的时候被建虏杀个回马枪。

        原本的计划,是要迅速击溃流贼大军,再全力对付建虏的。因此,他也没有因此放松,当即派出一队骑兵,靠近流贼军阵前喊话。

        “陛下有旨,你等造反乃是迫不得已,只要不抵抗,便可赦免,或为国效力,或解甲归田,如若顽冥不灵,杀无赦!”

        这个话已经不新鲜,之前就这么说过的。如今重申,就是要让大顺军军卒都记得有这事。

        刘宗敏当然不愿意他们在自己阵前来此攻心战,纷纷派兵驱逐。

        崇祯皇帝也没再用什么花样,双手一伸,两名锦衣卫校尉当即抬来他的盾牌,送上给皇帝握住。另外一侧,又有两名锦衣卫校尉抬着他那大铁锤,送给皇帝握着。

        只是加了这两百斤重量,就见崇祯皇帝胯下那战马有点焦躁起来,似乎是嫌背上的太重了。

        就这样,崇祯皇帝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握着一个大铁锤,出阵中面对自己这边的军阵,锤子往盾牌上轻轻一磕,便发出金铁交鸣声,清脆悦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看着皇帝显露的这些装备,毫无疑问,陛下神勇盖世!

        只是这么一个亮相,就让朝廷官军的士气,一下便攀登到了一个高峰。

        崇祯皇帝用他的大铁锤往前一指,大声喝道:“随朕杀贼!”

        说完之后,他便催动战马,开始向大顺军军阵前进。

        “杀!”

        朝廷官军这边,不管骑军还是步军,立刻跟上。犹如一条条地海浪,从海的深处涌出,向大顺军方向拍去。

        没有什么花里胡巧的,不管步军,还是骑军,全线冲阵。

        这个时代,虽然有火炮,却都是实心弹,震慑力多于杀伤力。一旦对方不怕死,野战火炮其实也多是摆设,临阵打不了几发。

        一般来说,火炮还是攻城守城的时候用处更大一些。

        大顺军这边,不管是刘宗敏还是普通军卒,可都是看着对面的。看到对面皇帝的武器,一个个都是震惊;看到皇帝带头冲锋,又是震惊;再看到朝廷官军一个个仿佛都不怕死一样,全线开始进攻,他们就更是震惊。

        在震惊之余,就感觉压力非常大了。

        眼前的这支军队,真的是他们以前没见过的。从来没有过一支朝廷军队,能够全员死战。

        面对对面朝廷官军的逼近,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如同一座大山在向他们靠近,压力越来越大。

        当一支军队上下一心,临阵无畏所表现出来的陷阵气势,绝对是非常强烈的!

        <div  class="contentadv">        赏罚分明、甲胄护身、哀兵之势,更兼神勇盖世的皇帝冲锋在前,这样一支军队,比起楚霸王当年领五万军队冲阵二十万秦兵的巨鹿之战,也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厉害!

        面对这样一支军队,慢慢地,随着朝廷官军的逼近,不少大顺军的军卒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这样的军队,能打得过么?不可能打得赢吧?

        刘宗敏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自然能看出,对面朝廷官军的气势太盛了,就这么短兵相接的话,绝对被对方一击而垮。

        必须要打断朝廷官军的气势,提高己方士气才有可能会赢!

        于是,他立刻传令,火炮兵开炮。

        就大顺军、朝廷官军和建虏这三方势力来说,火器的利用方面,最为厉害的,其实是建虏,当然,是孔有德、耿仲明还在时候的建虏,其次是朝廷官军和大顺军不相上下,当然,这也是指以前的朝廷官军。

        就眼下来说,火器方面,大顺军才是最弱的那个。自己没有火器工匠,也没有专业的火器兵,都是朝廷官军投降过去的。而朝廷官军这边投降过去的,一般都是待遇很不好的那些,他们的火器水平不像孔有德所部一样,都是佛郎机人训练出来的。

        刘宗敏的指挥,就是有问题。

        野战火炮的射程并不远,此时下令开炮,更多的是无用炮而已。他的炮兵收到军令,在压力之下自然也是忙着开炮,技术又差,听起来,那是“轰轰轰”地响,声势很大。但是打出去的实心弹,不是过高,一个抛物线后砸在地上一个坑,就是抛物线过低,很快就落到地上弹跳,没到明军阵前就耗尽了动能。

        只有偶尔几颗实心弹冲进了朝廷官军阵中,犁出一条血沟,但是似乎就等于没有一样,所有的朝廷官军,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阵型在齐头并进。

        刘宗敏看得气冲脑门,大声喊着,传令所有炮兵瞄准了明国皇帝那边开炮。

        不过让他们瞄准人开炮,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们了。

        而在这时候,朝廷官军也开始加速了。

        战马由踱步变成了小跑,再慢慢地加快速度。步军也开始迈开大步,加快了速度。

        大顺军军卒这边,看到这一幕之后,感觉扑面而来的压力越来越大。

        忽然之间,“轰”地一声巨响,就见大顺军的炮兵阵地上炸开,死伤一片,却是有火炮炸膛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的火炮炸膛是很常见的。

        不要说大顺军中的火炮都是来自朝廷官军中的缴获,质量良莠不齐;就是崇祯初年,朝廷雇佣佛郎机人打造火炮,结果在试射中,三门火炮有一门火炮炸膛。

        手工打造的火炮,每门火炮的炮筒厚薄不一,临阵之时,压力之下装填的火药多少有可能出错,炸膛的几率自然就高了。

        “杀啊!”

        朝廷官军开始吼了起来,进一步提高了进攻的速度。

        在他们的最前面,不是别人,就是崇祯皇帝,直面流贼的帅旗所在,也就是刘宗敏这里。、

        就见崇祯皇帝驱马到了一箭之地外后,竟然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然后一手用盾牌挡在前面,一手提着铁锤,发起了冲锋。在他身边的亲卫们,在方正化的指挥下,也全都下马,一个个身穿重甲,护卫崇祯皇帝冲锋,后面还有一群神射手开始掩护射击。

        “呯呯呯……”

        火器的声音随即响起,刘宗敏阵前一线的火器兵开始射击了。

        此时的崇祯皇帝,还真没有害怕的感觉。临阵冲锋,腺上素狂飙,特别是有厚实的盾牌保护,更是让他冲得起劲。

        “杀啊……”

        铅弹多少都有一些打在盾牌上,但是都向两侧滑开。崇祯皇帝的感觉,却是似乎有人往他丢石子一样而已。

        这一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冲锋,血液中,就感觉热血沸腾,吼叫着往前冲。

        皇帝如此,朝廷官军将士们见了,还能落后?战意更为昂然,一个个全都是舍生忘死地直扑当面之敌,浑然不管身边是否有同袍被射中,下一个会不会自己!

        逼人的气势,就在这最后百步达到了顶峰!虽然不说,但是全军冲锋之态势明确告诉了对方:挡我者死!

        刘宗敏看着这一幕,特别是看着那皇帝举着那盾牌挡下所有火铳还在冲锋,震惊的脸上,嘴巴在低声说话。如果靠得近了,就能听到他说得话:“疯了,疯了,皇帝是疯子,他娘的全是疯子!”

        他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出来,这一仗根本没法打了!

        因为必败!

        好久没有的习惯,顿时又浮现在刘宗敏的脑海中,当即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逃了!

        本来大顺军面对这么强大无畏的攻势,就已经要崩溃了,此时见到主帅一逃,自然就立刻崩溃了。

        有一些人,立刻跟着主帅向后逃跑,能不能逃掉不知道,只是盲目跟从而逃。但是大部分人却是记得皇帝的旨意,直接丢了兵器跪了下去。

        大顺军两万骑军,五万步军,除了骑兵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外,五万步军几乎都没有抵抗,全都跪地投降。

        这就害得崇祯皇帝举着盾牌掩护,冲到了大顺军阵之后,抡着锤子想要砸人的时候,却发现没人可以砸,全都跪在地上投降呢!

        这让他不由得有点怀念建虏的白甲兵,或许可以让他试试锤子的实战威力!

        这一战,本来就是计划好死战的,先全力以赴击溃大顺军,然后才能在建虏反应过来之前可以全力应对。因此,崇祯皇帝早已决定,他就要冲锋在前,以身作则,一鼓作气拿下大顺军的。

        结果计划终归是没有变化快,建虏先跑,大顺军直接投降,一场原本想象中的硬仗,生死之战,硬是打成了一场轻松的大捷!

        把锤子丢地上,砸出一个坑,盾牌拄地上当拐杖,一头汗水的崇祯皇帝看了下战场的形势,发现朝廷官军,不管骑步兵都在追杀四散而逃的大顺军军卒,他便向方正化下旨道:“传旨,停止追击!”

        方正化听了,稍微有些意外,不过皇帝的旨意,他是毫不犹豫地遵守的,因此立刻让人鸣金收兵。

        做完了这个事情之后,他才带着一点不解问道:“万岁爷,以前都是趁这个机会追杀贼寇,战果便会很大的。”

        一般对敌人的杀伤,就是在敌人崩溃后的追杀时最大。

        崇祯皇帝听了,掀开面甲,抹了把脸上的汗道:“天气太热了,朕怕将士们在兴奋之余可能虚脱出现意外。”

        在古代的时候,一般炎热的天气都是不适合打仗的。

        因为古代打仗,都是要穿护甲的,天气太热的话,剧烈运动下,身上又包的严实,很容易就脱水虚脱,甚至死人也不意外;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卸甲风,就是说大汗淋漓之下为了凉快赶紧脱去盔甲,就容易中风,甚至直接引发心血管疾病而死。

        据说,大明朝开国时期最能打的将领,猛将常遇春就在壮年时暴毙,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卸甲风。

        此时的崇祯皇帝,就是大汗淋漓,停了下,又抹了把汗之后继续说道:“那些贼人要逃就逃好了,让他们把恐惧带回去,回头朕再收拾其他贼人的时候,也会更容易一些!”

        这个目的,才是主要的目的,崇祯皇帝相信,刚才的这一战,直接把李贼大顺给冲崩溃了。由此带来对朝廷官军,对他这个皇帝的恐惧,必然会深入那些逃走的贼人心中。只要把这个影响扩大,事情就会越来越顺利的。

        威望,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中能快速建立起来。

        方正化听到这话,当即恍然大悟,连忙说道:“万岁爷圣明!”

        崇祯皇帝只是笑笑,然后吩咐道:“再传朕旨意,提醒将士们切莫着急凉快,也不得大灌凉水!”

        在战前的时候,他已经给各军传旨过。但是他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看押俘虏的将士中,就已经有一些脱掉了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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