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密谋（1）
楚天成查了房，从护士站边过，一名护士叫住他：“楚大夫，刚才冯副院长找您。让您去趟会议室。”
“好。”
楚天成边走边掏出手机发条信息。
——小小，我恐怕要晚点回，你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手机嘟一声，回得很干脆。
——哥哥别担心，冰箱里有吃的。
他还想再发一条信息嘱咐一句，可人已至门前，推门进去才发现坐满了一屋子的人。
冯副院长坐在最前排，靠近投影仪，激光笔的红点在背投的一块区域反复晃动。见天成到了，一招手让他坐在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这个区域几乎粘连的看不清晰，估计是很难修复了，只能切除再缝合。谁来缝合？我们省院没接过这么小的患儿。”冯副院长目光扫过一圈医生。
张学玮面露难色地坦诚道：“缝合难度太大，需要多处动脉游离。一个出血点估计患儿就会生命垂危。”
冯副院长看一眼楚天成，他也点点头认可，“正常成年人的缝合处是米粒大小，这么小的患儿缝合点十分之一不到，需要借助高倍放大仪。”
“那谁来做？”冯副院长看一眼蔡主任。
蔡主任干咽一口，扫一眼心外这个十六人的团队，不是谁来做，是谁敢做。一群医生也面面相窥。
楚天成轻咳一声，“我和学玮最近一直在做青蛙血管缝合实验，效果还可以。”
蔡主任一惊，赞赏地看两人一眼。
“速度呢？”冯副院长追问一句。
“3分钟40针，我帮楚大夫记的时。”张学玮恳切地说。
其他同事已经投来惊羡的目光，但冯副院长却寻思半秒，“这和平时练习不一样，真枪实弹的手术台上，不仅考验技巧更需要稳健的心理素质，否则一慌神，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利索了。”
楚天成和张学玮点头。
“缝合阶段我带楚大夫和张大夫一起完成，那么，要估计一下手术时间。患儿小，手术时间不能过长，只能控制两个半小时左右。”冯副院长面带忧虑，“麻醉科需要精准的麻醉剂量，多支持一下心脏部位，能做到吗？”
麻醉组长沉思，“很难估计患儿麻醉耐受性，得实验。”
“那体外循环这块呢？李医生有什么意见。”
李牧目光扫过张学玮的脸，见他紧蹙着眉头，又转到楚天成的脸上，见他也锁着眉，哑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楚天成沉思一刻，替他回答，“明天开始做个老鼠实验，从麻醉到体外循环再到缝合，整个团队配合一次，尝试一下，看看成功率。”
四下一片哗然。
蔡主任赞同地点点头，“先试试。”
冯副院长握着拳，指骨轻磕着会议桌，“行！先试试。再确定这台手术能不能接。”回身看一眼楚天成，“楚大夫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畸形血管可以通过缝合修复，但心肌瓣膜修复这块，我有点顾虑。患儿太小，组织还在发育，就有可能造成这个缝合的意义不大。”
蔡主任一惊，“既然心机瓣膜缝合意义不大，这台手术还有必要做吗？”
“我是想能不能通过物理方式修复，既不阻碍将来的组织生长，又起到临时修复作用。”
冯副院长也沉思一刻，“关键目前还没合适的技术，还是考虑缝合吧。将来不行，还可以再次手术。”
两个多小时后会议才结束，楚天成急急忙忙就往更衣室走，小小还在等他。他掏出手机，边走边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张学玮从后面追上来，“赶那么急干嘛去啊，一起吃饭呗，正好讨论下刚才你提的那个预案。”
“明天中午吧。”楚天成又加快了步伐，心里想着这孩子怎么也不接电话。
“一个人回家还要弄饭，多麻烦，一起吃了嘛。”张学玮在他身后招呼，其实他心里是想和他唠叨几句家常，最近他和小何一来而去的，聊出了感情，结果小姑娘当面和他摊了牌，他心里还有些顾虑，也没敢一口应承。
“小小在家等着呢。”楚天成也没避讳，一句就说出来。
“你们？住一起了？……”张学玮愣神的功夫，已落下楚天成好一大截路。嘿，这小子，手脚真快，这都收到家里了，看起来过阵子真是要发喜糖了。他一摇头回身，目光却瞥见拐角处站的安如。她值夜班，听说心外刚散会，想找天成聊几句，上次卢副院长判刑的事儿，她看出他心里难受，想借着这事和他套套近乎。结果却无意间听到了‘小小在家等着’的话。心一紧，楸着疼，目光比平时又清冷了几分，脸色更是难看。
张学玮忙装得若无其事，浅浅一笑，“安大夫值班啊？”也没等对方给答案，抬步匆匆就逃，快别招惹妒忌中的女人，眼神都能杀人的。
安如乘电梯下楼，走回值班室，沉默地站在窗边，心里堵得喘不上气，他们都住一起了？！看来楚天成是动了真格，死心塌地要和她过日子了。否则，按照以往他的态度，绝不会轻易让女人留宿。他能留下她就说明他会负责到底。
安如还记得当初他刚回国，住着医学院的宿舍，她去看他，两人并排坐在床边说话，她主动挑衅地吻了他，言语间也表达了想要陪他的意思，他却坚持送她回家。他说他是个传统的人，如果他留女孩过夜，那这个女孩一定就是他的妻子。
安如咬了后槽牙，摸搓着手机，最终下了决心，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
手机在严樾衣兜里震一下，他掏出瞧一眼。
——苏小小出院后就和楚天成同居了。
严樾眼皮一跳，顺手将短信删除了，叉起块肉，在酱碟里蘸了又蘸，思绪抽离。
“口味淡了？”赵芝枚看着叉子上裹满了酱汁的肉块，问一句。
严樾缓缓送进嘴里，却是咸得发苦，“刚好。”
口味重了？赵芝枚一笑，将面前的奶油牡蛎往他进前一推，“我最近吃不了油腻，还在吃药，你看着瘦了，多吃点。”严樾却撂了叉子，喝口红酒。
“我前几天看到香港发过来的提案，海岛的那个酒店项目不打算谈吗？”
赵芝枚往椅背上靠过去，放松了肩膀，点了一枝烟，吸一口，“那一片风景是不错，没怎么开发过，但位置却不如几个热门的海岛好，风大水急，能做的海上项目少，不太适合休闲度假，投资风险和成本大，收益不乐观，董事会打算放弃。”
严樾想一下，“从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岛上环境考察过吗？”
“岛上？”赵芝枚迟疑，“大片热带雨林，我估计可开发的条件也一般。”
“我想去看一下。”严樾喝口酒，解开衬衣的袖口，将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你先回香港休息，我绕道海岛再回去。”
赵芝枚弹弹烟灰，思忖一刻，这个男人的确很有商业头脑，眼光独到，但她并不打算培养一个吴氏的接班人，他最近总有些好高骛远了，“那倒不必，订了机票一起走。”
严樾再喝一口酒，他也料到她不会答应，那么再争取一下，“帝都资金的事不盯一下？”
赵芝枚眼里的确有一丝迟疑，帝都整改答应了给他牵头，这事是应该让他亲自主持才合适，“两三天够吗？”
“够了，我尽量快些。”严樾一笑，能迟走两三天就好。乘赵芝枚接电话的功夫，发了条短信给安如。
——明天见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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