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进宫谢恩
不多时,璧青回来,告诉顾清若,圣旨果然给庆王赐了婚,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十。
“初十。”顾清若算了算日子,如今已经是月尾,左右也就十多天的日子,当真是快马加鞭啊。
“璧青,瑶红,给我梳妆。”顾清若吩咐道。
“姑娘这是要……?”
顾清若嘴角挂上一抹讽刺的笑容,道:“当然是进宫谢恩了。”
“这话从何说起?”顾清若反倒奇了,她也没教过这些事情啊。再说了,她本身对封赏便是来之不拒,清河军的厚禄也是向来出了名的,怎么到了瑶红这,还不对了?
“姑娘忘了,我们本就是无根之人,无父无母,无亲无友,若不是有幸入府,早不知成了哪里的孤魂野鬼,又何谈什么功名利禄呢?”
“如今你们已经不是当年的稚子了。论起文韬武略,不输旁人,自可以去建一番功业,不必一直守在我身边,做这些琐事。”
“姑娘。”瑶红忽然笑了起来:“你当谁人都与你一般胸怀天下,志在朝纲么?比起建功立业,高官厚禄,倒不如踏踏实实跟着你让我们来得自在。若不是姑娘需要人坐镇军中,佩紫觅蓝她们,何尝不想守在姑娘的身边。”
“姑娘。”瑶红起身跪下,郑重行了个礼,道:“我们心甘情愿跟着你,别放弃我们。”
顾清若伸手扶起她,道:“好。”
“姑娘!你在说些什么!”瑶红神色严肃,似乎还有些生气。
顾清若拉过瑶红的手,让她在榻边坐下:“从前是我太自私了,过些时日,我会上书给你们请封……”
“将军!”瑶红打断了顾清若的话:“我们不在乎!”
这还是瑶红第一次如此急言令色:“跟着将军这些年,不说刀口舔血,出生入死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身外之物,唯有追随将军此心,永志不改。”
“是不是将领,有没有军衔又有什么要紧,她们几个还嫉妒我和璧青得紧呢……”
瑶红闻言开心了些,却又有些好奇:“那姑娘怎么但凡要与圣上联系的时候,都让璧青去呢?”这难道不是试探的意思?
顾清若:……她确实没想这么多。
“我想的是,她既然是从那出来的,自然做起来更熟悉,怎么又扯到试探来了。”
“再说了,她到我身边来的第一日,我就说了,不论过往,此后你我皆是同袍。”
若说她一开始就全无顾忌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更愿意相信情义之价。
何况人心本就难测,若真有二心,防又能防几人?
想到这里,顾清若忽然问道:“你们几个都是一同入府的,如今她们都是手握重权的将帅,唯有你和璧青仍旧是亲卫而已。可怨我么?”
瑶红默不作声进来给顾清若换了一套茶具,又端了一盘点心:“姑娘,您一早就没吃什么东西,不如用些点心,都是刚做出来的,新鲜软甜些呢。”
“放着吧。”顾清若淡淡地说。
瑶红咬了咬唇,走近顾清若,跪下给她行了个礼,道:“姑娘,虽说璧青不是跟我们一同入府,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璧青是不会出卖姑娘的。”
“我知道。”顾清若伸手把瑶红扶起来:“我从未怀疑过她。”
叶瑾煜要探听她的消息,渠道多的是,未必要通过璧青这条路。何况她若是怀疑璧青,也不会留她在身边这么久。
顾清若冷笑,她糊涂,自己嫌命长要卷到这些污糟的事情中,顾清若管不着。
但是要带累镇国公府就是不行!
再说了,顾清若生气的原因,也不完全是因为顾禾茹……
不过这个原因,是不能对顾清莀启齿的。
“璧青。”顾清若砸了两个茶碗,冷静下来,召璧青进来收拾残局。
“姑娘。”璧青立刻出现。
“庆王求了册封的圣旨,想必很快宣旨的公公就到了,你替我去前头看看吧。”顾清若平静得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回来告诉我,圣旨到底是怎么写的。”
“是。”
等人走了,顾清若抬眼望向窗外的那棵楠树,心想,是了,她能算计的东西,他自然也可以用来算计。何况他还是这一国的君主,天下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砰——”
只听屋子里传来一声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顾清若的一句怒骂。
璧青和瑶红对视一眼,默契地往远处退了一步。
完了,姑娘这是真生气了。
顾清莀没见过顾清若发火,当场有些愣怔:“二、二姐姐……”
顾清若摔了一个茶碗,闭着眼握拳喘气,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好,太好了,庆王居然请了圣旨。
顾清若强行把怒气压了下来:“蓁蓁,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会跟祖母她们商议的,你不必管了。”
“好。”顾清莀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说了句:“二姐姐别生气,四妹妹是糊涂了……”
就算镇国公府如何紧盯不放,步步筹谋,也不能阻止庆王府的人在中间做手脚。
“如今形势如何?”
顾清莀道:“如今祖母和娘亲还有二夫人在祖母处,庆王与祖父、父亲在前院正厅。”
“不过……”顾清莀绞着手帕,咬了咬下唇,道:“听说庆王请了圣旨,很快就到。”
“什么?!”顾清若猛地瞪大了眼睛:“皇上下了圣旨?!”
“庆王应当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顾清莀肯定了这个说法。
顾清若再问:“蓁蓁,你慢慢说,她是如何背着府里拿到这御龙青璧的?”
自从顾禾茹的事情发生以后,镇国公夫人明里暗里收拾了不少不安分的人,二房那边的人不好明着有什么动作,但是也让人死死看着,摁着不能动弹。
府中也被顾清若偷偷增添了不少护卫,镇国公府可谓是围得铁桶一般。
再说了,镇国公夫人又不是绣花枕头,治理一个国公府的手段还是有的。万不至于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偷渡了东西进来。
“二姐姐忘了?这府里,还有庆王的人。”顾清莀提醒道:“庆王府的人出入,可不比府里严密。”庆王府派来的人,都是宫里记了档的,到了镇国公府,断然不能跟寻常的婢子小厮一般对待。
“她收了什么东西?”顾清若问。
顾清莀一字一顿,道:“御龙青璧。”
每个皓国皇子出生,都会由宫廷巧匠挑选皓国最好的玉石——青璧,为他们打造一方巴掌大的玉石,上面静心雕刻皇族龙纹,并有各个皇子的名讳。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血统的证明。
以此为聘礼,哪怕是正妃,都不一定会有此殊荣。
这种事情,顾二夫人不会不清楚。就算没有见过这方玉璧,也会有所耳闻,见到之时定然能认出来。
可若顾二夫人知道此事,仍然收了……
半个时辰后,门房那边还没传来庆王离开的消息,倒是顾清莀先登了门。
“二姐姐。”顾清莀自幼跟顾清芷学的规矩,最讲究平心静气,从容处事,难得像现在这么情绪外露,竟带着些火气。
顾清若拉了她的手,让她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三姑娘,说出来二姐姐给你出气。”
“你都不知道……”顾清莀想了下措辞,道:“二夫人有多气人。”
顾二夫人?
顾清若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冷意,面上不动声色:“二夫人怎么了,你好歹也要说清楚,我才知道怎么给你出气不是?”
“她竟背着祖父母,偷偷收了庆王府的聘礼!”顾清莀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讲规矩,不守信誉,轻易便将旁人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这边祖父母拒绝了,她背后就收了聘礼,这让祖父母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顾清若对外仍然是“抱病休养”,自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顾禾茹那个脾气,早不知道在心里骂过顾清若多少回了。上次又当着众人的面回绝了庆王府的人,如今顾清若要是再敢露面插一脚,顾禾茹怕是派人暗杀她的心都有了。
顾清若才不去当这个活靶子。
不过家中长辈的想法顾清若能够理解,哪怕是如今的情形,只要顾禾茹能清醒过来,府里照样会尽力保她,将这些事掩盖过去。
凭着镇国公府这么多年的经营,找个由头解除了婚约,将顾禾茹远远嫁出去,除了山高水长,未必不能寻一个如意郎君。
虽然按照顾禾茹的性子,断然不可能答应,顾清若也要帮祖父母一把。
毕竟在长辈眼里,都是自家骨肉,哪怕行差踏错,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万劫不复。
“姑娘,您如今身子弱,不便出门,若有什么要紧的话,我可以代为转答。”一直不言的方姑姑忽然接了句话。
顾禾茹这才想起来,方姑姑是王府的老人了,有什么事情要转达给庆王,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既然父亲娘亲都不能出面,那就只能把希望放到庆王身上了。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好,那你帮我个忙。”顾禾茹微笑着朝方姑姑招手,而后凑到方姑姑耳边说了几句话。
方姑姑听完,领着个王府跟过来伺候的宫婢去了前厅。
顾禾茹等方姑姑离开,又叫了云溪过来:“云溪,我不放心,你跟过去瞧瞧。”
“是。”
“父亲出去了?”顾禾茹出门的脚步一顿。
回话的丫鬟怕极了顾禾茹会生气,连忙说:“是啊,说是官家有要事,需得即刻去办,老爷听了便匆匆去了。”这可不是她的过错啊,只求二小姐别迁怒才好。
顾禾茹在房里转了两圈,父亲虽说是个棒槌,但到底在府里说话还有些微用处,她的话父亲也肯听。可如今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已然是指望不上的了。
娘亲那边……
算了。娘亲向来不管这种事情,平日根本不会轻易出门。再说了,祖父母也不是这么喜爱母亲……
顾禾茹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咬了咬牙。这祖父母的心真是偏得没边了,有什么好的都恨不得赶着给大房送上去。对二房爱搭不理冷淡相对就罢了,还硬是见不得她们好!
要是指着他们给她操心婚嫁,保不齐要嫁到哪个小户人家去受气!
顾清若冷笑一声:“我们府上这位四姑娘,当真是不作到死,是不会消停的。”
“瑶红,去给祖父母和父亲娘亲递个话。”顾清若吩咐道:“对了,让二叔的上峰给他找个要紧的差事,把他支出去,明白了么?”
“是。”瑶红得了命令,立刻去办。
顾清若摸了摸手里还温热的茶,心道,她还道顾禾茹能忍耐多久呢。也是,这王妃的丧礼在即,万一赶不上出嫁,一个非完璧之身的姑娘再等三年,又岂是一个夜长梦多可讲的,只怕想想都要疯魔了罢。
一碗汤药下去,顾禾茹又岂不知庆王并不是什么慈悲之人,既上了贼船,便不好下来了。
她要是顾禾茹,也得一条道走到黑。
毕竟人嘛,都是不信天命的,不试试,谁又知道这富贵云烟,能不能被自己攥在手心里。
“璧青,茶凉了,再给我去冲一碗。”
事情没谈成,凌葑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最后硬梆梆地扔下几句要不是看在傅红月的面子上,他才不会给他们这些人治病。
当然,江湖中人,说话自带一种不羁的草莽之气,不会如京中的那些官员一样委婉,说句话恨不得拐上百八十个弯,藏下数中意思,生怕你猜不着,又怕你轻易猜着。
顾清若知道,凌葑不想让傅红月卷入这京都的诡谲算计之中,他又岂知,从傅红月陪在她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避免地要投身入这一切当中了。
乃至于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这局棋当中的一颗小小棋子,区别不过是谁能留到最后而已。
“姑娘。”璧青如往常一般八风不动地进门来传信:“湘东王世子已经顺利出京了。”
顾清若露出了个笑模样,不过下一刻就冻结在脸上。
“还有,庆王驾临,马车已经在路上了。”
“我说不过你,反正你的理由总是有的。”傅红月奈不过她,只道:“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如今什么情况你心中有数,我不过尽力劝你一句罢了。”
顾清若伸手覆上傅红月搭在榻边的手,微笑道:“这些年,多谢你了。”
“只要你好,便是对我最大的谢了。”傅红月垂眸。
傅红月给顾清若施针排瘀,又给了新药,让瑶红仍旧一天三次擦药。
临走时,傅红月说:“你我相识多年,我只劝你一句,该放手时须放手。”
作为除了顾清若亲信之外,知晓她最多事情的傅红月说出来这话,顾清若知道里面包含着多少真心。
倒是凌葑,趁着傅红月不知道的时候来找顾清若私下谈过一回,不过二人各怀心思,到底没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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