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夏炉冬扇

　　洪师傅手执折扇，翻来覆去的看得很仔细，末了还问：“能试否？”

　　“当然可以。”吕林兰回答。

　　不是露天场地，而是在一间屋内。空间法术，自然是有的。外面看不过三十平米的房间，里面方圆不止三里。不光是大，四壁都有法阵。防止在试验的过程中能量外逸，造成破坏。

　　这些都是常规的。但凡试验武器的场所，基本上都有。但吕林兰进来之后，发现墙壁上的法阵有好几个是自己没有见过的。

　　“如果你要问阵法，老夫就没法解答了。”洪师傅说。

　　吕林兰醒过神来，笑了笑，跟上洪师傅。

　　洪师傅是炼器大家。吕林兰并不知道洪师傅是什么属性的灵根，但那把拆扇的所有功能，包括风、雷、空间法术，洪师傅全部都试了一遍。

　　“这把扇子很精巧！”洪师傅赞了一句，“只不过，我见过你跟东方试招。想那东方，不过区区练气，居然就能让野风顺从其拳势。由此可见，你的战力，应该不在一般元初之下。这把扇子对于你来说，就有些配不上了。”

　　这是无意间夸大了。

　　东方以巧的采茶太极拳，到底为什么威力奇大，吕林兰至今没搞清楚。想问陶念，陶念也不在。

　　吕林兰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战技。陶念教了几套，基本上都跟攻击无关。吕林兰需要与陶念维持良好关系，因而不能催逼太甚。

　　吕林兰说：“这是我最称手的武器了。在没有更好武器的情况下，它就是我的首选。”

　　洪师傅说：“老夫以为，武器的功能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俗话说：夏炉冬扇。扇子嘛，最基本的功能，还是扇风的。撇开基本功能，再添上其它功能，总是有种本末倒置之感。嗯，如果你念旧的话，这次完全可以把扇子折了，熔进铁尺之中。”

　　吕林兰想了一下，铁尺，跟关闭的扇子，外形上倒是有些类似。不过，变成铁尺之后，扇子的很多功能，肯定就没有了。因而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洪师傅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功能虽然少了，但能更加犀利，还是得大于失的。”

　　——

　　谈话间，二人回到花厅。

　　花厅里，东方以巧在，洪乐不在。看来，洪乐应该是要避嫌，才走开了的。

　　避什么嫌？自然是男女配对的嫌。

　　招过招呼，吕林兰说：“洪师傅，这次我到十方城来，碰巧，在一家名叫炼神阁的铺子里买到了三界幻晶。您看，能不能加到武器上去？”

　　武器上添加三界幻晶，实在平常不过。听吕林兰如此相问，洪师傅反问道：“莫非你买得很多？”

　　是的，添加三界幻晶很普遍，但大量添加，就特殊了。

　　吕林兰拿了一个储物袋：“这么多。”

　　洪师傅接过，神识一探，好家伙，居然有好几百斤。

　　洪师傅默算了一下，按照正常的损耗，最终应该会有八十到九十斤幻晶添加成功。这个数量，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大。于是说：“这个，恐怕还得先做个实验才行。”

　　做实验，其实就是按比例缩小，用少量主材添加少量幻晶，成功之后，再试其性能。

　　吕林兰自然是同意的。对待自己武器的态度，肯定越慎重越好。

　　——

　　实验了两组。

　　本来，洪师傅的意思，实验一组就行了。但吕林兰知道，添加幻晶这一环节，自己的成功率奇高，所以坚持实验两组。

　　洪师傅同意了。反正材料是吕林兰的。而这种慎重的态度，洪师傅也是欣赏的。

　　两组实验，动手的人，都是洪乐。吕林兰打下手，东方以巧打杂。

　　洪师傅则只是宠观调控，偶尔过问。

　　——

　　洪乐添加幻晶的损耗率自然远高于洪师傅，大约就是十分之一左右。

　　哪知，第一组实验，幻晶添加的成功率接近两成。洪乐大喜。

　　那并不是吕林兰做了什么。真是洪乐自己的本事。

　　第二组就不一样了。吕林兰不再是纯打下手，而是操刀上阵。实在不能完成的环节，才退下来，让洪乐顶上。

　　很快就到了添加幻晶的环节。

　　因为有那套法则语言，如果吕林兰单独操作的话，添加成功率将达到六成左右。

　　但吕林兰考虑到这一环节对炼器手法的要求很高，就让洪乐顶上，自己在一旁，以法则语言进行辅助。

　　两人这样的配合，自然是第一次。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全都是失败。

　　当然，很快就改观了。成功成功再成功，偶尔才有失败。完毕之后一检验，成功率居然超过七成。

　　洪师傅、洪乐的惊讶，自然是有的。但他们不可能持续惊讶下去。他们很快就投入了实验品的性能检测上。

　　出来的结果，是喜人的。添加幻晶之后，材料自带的幻性，虽然也不怎么强，但第二套实验材料，却无端的多出几个可以容纳法阵的位置。

　　不用找旁人了，吕林兰直接上阵，铭刻了各种属性的基本法阵，以及连动隔断法阵。

　　由于只是实验，威力自然是弱小的。但是很明显，吕林兰想要的功能，都实现了。并且，还保持了原主材没什么缺陷的特点。

　　——

　　“好，”洪师傅说，“如此一来，既有尖锐，也不乏厚重，可刚可柔，应能得心应手。接下来，恐怕要休整几天。静心之后，才能更好的添加幻晶。”

　　是的，从洪师傅的角度看，添加幻晶这一环节，仍然是个问题。不过，好在添加失败之后，对主材没有影响。只要幻晶足够，就可以再次添加、再再添加，一直添加下去。

　　“洪师傅说得不错，”吕林兰说，“我也可以趁此机会，斟酌一下法阵的事。要休整的，主要是洪乐了，因为事情主要是他做的！”

　　虽然不是洪师傅夸奖，但吕林兰这是当着洪师傅的面在夸奖，并且洪师傅并没有反对。这让几十上百年没得到父亲夸奖的洪乐激动万分。

　　——

　　“启禀老爷，四时真人来了！”

　　听到报告，洪师傅转头点了一下头，家丁去了，完事。

　　这让吕林兰意识到，那什么四时真人，在洪师傅这儿，是真有位置的。

　　这里是洪师傅的家，并不是十方宫的炼器堂，因而洪师傅的徒弟四时真人到此需要使人传报，而不能直接进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洪师傅只是点头，并没说请进之类的话，家丁就去了。说明，一般情况下，四时真人都是能够及时进来的。这又比一般访客的待遇高了一些。

　　此时，对于四时真人，吕林兰知道得不多。真说起来，就两次或者说两处。

　　第一次，就是在炼神阁，四时真人带队，应该说，是带了一队向自己溜须拍马的人，要抢买自己看中的三界幻晶。那队人里面，有好几个元婴。吕林兰不能力敌，又不愿意俯首顺从，最后只得转卖了一块七两重的晶牙石给四时真人。

　　在吕林兰提到晶牙石之后，四时真人的态度还算可以。但实际上，前面那些人的不客气，最先那个元婴修士对自己的逼迫，都是应该算到四时真人头上去的。这是因为，其他人都是为四时真人服务的，四时真人至少默认了。

　　因此，那次事件总的说来，吕林兰与四时真人是对立的。

　　另一处信息，来自洪乐。洪乐埋怨父亲对自己不好，把毕生心血写就的《炼宝录》传给了四时真人，没留副本给洪乐。

　　这件事跟吕林兰没有直接关系。目前吕林兰跟洪乐也还只是普通朋友。倘若洪乐成为较好的朋友，洪乐的恩仇，才会传递给吕林兰。

　　此时回想，吕林兰注意到，当时的洪乐，对父亲怨气冲天，但对四时真人，却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按常理，洪乐应该会嫉恨四时真人的。

　　——

　　四时真人很快就到了。已知速度和时间，是可以计算出路程的。证明四时真人刚才等待之处，并非在洪府门口附近。

　　除开需要禀报这一环节，似乎四时真人已经在洪府登堂入室了。

　　四时真人向洪师傅打招呼，然后跟洪师傅说了一会儿话。这期间，洪师傅并没介绍吕林兰东方以巧。这让吕林兰又有些疑惑，似乎四时真人在洪家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

　　——

　　之后，四时真人向洪乐说话：“洪兄，你躲在家里倒是清闲。须知熊周蒋三位这些天翘首盼望，辛苦得很哪！”

　　洪乐应道：“哦，原来四时真人百忙之余，还能关注到洪某的三个兄弟。洪某实在深感荣幸！”

　　这两人的语调都是阴阳怪气。不过，吕林兰回忆当初第一次见到两人的时候，两人的穿戴，是不同的。四时真人，穿的当然是法衣，但却是文士打扮。洪乐衣服的样式，却跟侠客相近。因而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四时真人肯定要更加擅长一些。

　　——

　　“想必洪兄这段时间，又在温习炼器手法了，”四时真人说，“其实呢，若论炼器的基本功，除开师父以外，洪兄若算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洪兄大可不必精益求精，同时也好给其他同行一点饭吃。”

　　“见笑、见笑，”洪乐说，“洪某刻板呆拙，不知变通，洪某的本事，四时真人又不是不知道。哪及得上四时真人的悟性。”

　　听到这儿，吕林兰有了大致的了解。在炼器技术方面，基本功，还是洪乐要扎实一些。但洪乐受到洪师傅压制，发散思维受到了影响。因而在高端应用上面，四时真人更强。

　　吕林兰没做声。一是因为自己是客人，二是因为洪师傅的态度尚不明确。

　　——

　　洪乐与四时真人你来我往的语言交锋了几次之后，洪师傅终于说话了。

　　洪师傅说：“四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儿有桩活儿，虽然技术要求不高，但是量大。你若得闲，不妨帮个忙。”

　　四时真人躬身道：“漫说正好得闲，就算不得闲，师父有事，徒弟也应该以师父交待的事情为先的。”

　　洪师傅说：“漂亮话就不用说了。这次的活，主要就是在一种材料之内熔入三界幻晶。明天正午开始。如果你来，就开三个炉，同时熔入。如果顺利，傍晚之前可以结束。”

　　“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到场！”四时真人再次躬身说道。

　　洪师傅打了个哈哈：“好了，就这样吧。我另外还有点事。”说完，直接飞身走了。

　　等洪师傅身形完全消失之后，四时真人这才转身对洪乐说：“洪兄，这次三炉并开，不知洪兄是否有意重开赌局？”

　　既然是重开，就说明以前曾经有过。

　　说是赌局，但其实不然。双方比试的一定是技术。因而比试之后的获利，多半也不会是灵石。

　　“只要父亲同意，洪某一定奉陪。”洪乐这话，就有点底气不足了。

　　四时真人笑了一下，走了。

　　从头至尾，四时真人都没朝吕林兰东方以巧的方向看过一眼。而社会经验不足的洪乐，也全然忘记了介绍吕林兰东方以巧给四时真人认识。

　　——

　　吕林兰问：“洪兄，刚才四时真人提到的赌局是怎么回事？”

　　洪乐脸色黯淡了一下，说：“就是比炼器的技术。以前，我想赢了四时，想让父亲对我多看一眼。唉，是我妄想了！”

　　吕林兰来自信息大爆炸的和平盛世，见多识广。洪乐这种情况，吕林兰已经了然于心。

　　这儿虽然用两个例子才说得清楚。

　　一个是霍元甲。霍元甲创立迷踪拳，这是众所皆知的。人们往往会忽略，霍元甲创立迷踪拳的基础。那基础就是，天下所有拳法。

　　霍元甲在创立迷踪拳之前，对天下所有拳法都有过学习、精通、研究的过程。不说百分之百，起码百分之八十的拳法，霍元甲都掌握并精通了。在此基础之上，霍元甲才创立了迷踪拳。

　　另一个例子，是书法家和书法爱好者。

　　书法家，跟霍元甲差不多一。要求学习、掌握、精通天下所有字体。呃，这回不是“所有”字体，而是主要流派的字体。数量也不是那么刻板，但依然有所要求。最起码，要掌握、精通十种以上字体。

　　书法爱好者自然不一样了。作为爱好者，只掌握一种字体就行了。能够掌握两种更好，能够精通更妙。如果不能，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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