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年轻男人刚从火车上的厕所出来,听到绵绵的话,他忍不住道,“我这是送你回家。”
男人名叫赵冯国,也就是沈家所托的人,送回绵绵。
顿了顿,他有些好奇地看着绵绵身上的粉[se]挎包,“你之前没有这个挎包,现在这个是哪里来的?”
绵绵愣了下,捏了捏粉[se]小挎包,仰头看他,不解,“这是一直都有的啊,妈妈给我带的。”
“是吗?”赵冯国愣了下,难道是他记错了?
他探究地看了过去,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绵绵,似乎比之前白了一些?
是他错觉吧?
明明还是那么一个人。
也可能是光线的原因吧。
赵冯国放弃了胡思乱想,闭目养神,“好了,等下了火车,在上船要不了多久,就到你家了。”
绵绵听到这,下意识地皱起眉毛,小声确认道,“是回有沈美云的那个家吗?”
对不起妈妈,绵绵叫了你的名字。
听到这。
赵冯国的脸上露出几分同情,“不是,是你沈美云妈妈,让我送你回亲生父母家的。”
“胡说,沈美云就是我的亲妈妈。”
这——
赵冯国叹[kou]气,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起来,实在是,这话说来话长。
“那你从短说。”
绵绵先是慌张,接着,迅速冷静下来,妈妈教过她,到了陌生的地方,要先确认这是哪里。
很快,绵绵就弄清楚了,这就是她妈妈说的穿越了。
妈妈也穿越了。
可是,绵绵穿越到了火车上。
妈妈穿越到了哪里?
*
二月的北京城[chun]寒料峭,大杂院的屋檐下,结了长长的冰棱子,像是水晶一样,晶莹剔透。
可惜,作为南方人的沈美云,却没[jing]力欣赏这个美景。
在拿到出行证明后,她扒拉了一碗白粥,迅速换上大衣,提着她妈准备好的行李,跟着出了门。
她一出来。
在院子内水池子上洗菜的邻居们,顿时一惊。
“美云?!”
“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出来吹冷风啊?”
“你家人呢?他们让你出来了吗?”
二月的冷风,还刺骨得很,洗菜的手,都冻到麻木了。
旁边的吴[nai][nai],忍不住道。
“我有事出去一趟。”
声音软糯,像是江南的吴侬软语,听得人心头都跟着软了下来。
这下,邻居们听着声音,不由地看了过去。
忍不住倒吸一[kou]气。
好一个活[se]生香的大美人,明明都是穿的一样的臃肿的大衣,但是那大衣,到了她身上,硬生生的能看出几分,身姿窈窕,纤细玲珑。
还有那脸,黛眉杏眼,琼鼻樱唇,当真是堪称一个绝[se]佳人。
大家也跟着下意识地压低了语气,怕惊着她,“既然好了,那就在家多休养身体。”
“绵绵那孩子都送走了,你还有啥事急着出去?”
“再大的事情,能比得过自己的身体重要?”
面对周围热心邻居们的劝解,沈美云苦笑了下,应付过去,就跟着离开大院。
她这么一走。
周围顿时炸开锅了。
“她这是要去找绵绵?”
“估计是的,美云那丫头,[xing]子一向木讷,也只有遇到绵绵的事情,才会着急起来。”
“可是,绵绵那丫头都被沈家两[kou]子,送走了啊。”
“沈家都要遭难了,找绵绵那小丫头回来,有什么用?”
“我看他们还不如搬回老屋去,那才是他们这种文化人该待的地方。”
说实话,多年前,从玉桥胡同嫁到四合院的陈秋荷。
突然又携着丈夫和闺女,搬回来大杂院这种穷窝窝。
说实话,大家都很费解。
这好好的独门独户的四合院不住,住这种放个屁隔壁都能听到的大杂院。
这不是想不开吗?
“这有啥想不开的,我觉得更想不开的,是沈家两[kou]子,让美云一个单身姑娘,收养一个闺女。”
这话一说,大伙儿面面相觑。
五年前,沈家要收养绵绵那孩子,他们就觉得奇怪。
毕竟,这年头儿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
养活自家孩子都够困难了。
更别说,养活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了。
但是,沈家说养就养了,大伙儿虽然说闲话,但是私底下到底是念着,沈家人良善的。
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处邻居的。
邻居是个良善之辈,他们也住得安心不是?
可是,后来没多久,沈家传来消息,那孩子不是挂在沈家老两[kou]下面,而是挂在沈美云下面的。
这不就是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众人都回不过神?
啥?
挂美云名下?
那个时候美云才十九岁,正是说亲的好年纪。
这冷不丁的突然多一个孩子,这还怎么嫁人?
为此,当时不少邻居都上门劝,沈家两[kou]子不能太宠孩子,那是害了孩子的。
可是,沈家两[kou]不听,还一意孤行。
硬是要他们闺女给收养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沈家条件好,他们沈家条件,在整个大院都是独一份的。
又只要了沈美云一个独身女。
别说养绵绵一个孩子了,就是三个孩子也养得起。
这不,一养就是五年。
现在外面,都知道沈家要出事了,沈家两[kou]子着急忙慌儿的安排后事。
这才把绵绵给送了出去。
只是,美云要真的把那孩子给找回来,那不是煞费了父母的一片苦心吗?
想到这里。
周围邻居摇头,“我看沈院长和陈老师,就是把这孩子宠得太过了。”
旁边的吴[nai][nai]听了,忍不住嗤了一声。
“要是你家两[kou]子,都是吃供应粮的体面人儿,只有这一个独身女,还长得跟仙女一样,你宠不宠?”
“别说,沈院长和陈老师了,美云要是落在我家,我照样把她宠上天。”
无他,这孩子也太好看了一些啊。
众人听到吴[nai][nai]的话,有忍不住羡慕道,“要是能让美云那仙女落在我家,我一定好好对她。”
这话一说,被人笑骂道,“你也不看看你家那张八样儿,养得起美云这个仙女不?”
说个不中听的。
他们偌大个四合院,前后两进的院子,几十户人家。
也就沈家才养得起美云这个仙女。
那也是因为,沈家原先不就不是他们大杂院的人。
用老一辈人儿的话,那是金凤凰落在了枯树枝上。
只是,暂时栖息而已。 有人就说了。
“您儿们算算,美云打小儿吃的住的,哪是普通人家肖想得起的?”
“好像也是。”
有人叹气,“那孩子生下来,据说她妈没[nai],全靠[nai]粉活下来的。”
这年头儿,[nai]粉儿多金贵啊?
一罐[nai]粉儿都抵得上人家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美云硬生生地吃到两岁去,到了长大了,那就更不得了。
别人家家家户户吃粗粮,就美云顿顿吃细粮不说,红糖[ji]蛋麦[ru][jing]样样不落下。
至于穿的,那时候沈院长还不是沈院长,只是沈大夫的时候。
他每个月发工资,第一件事带着美云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以至于,十五岁的美云,就有了大院里面第一辆女式凤凰牌自行车。
十六岁的美云,就拥有了大院里面第一台红灯牌收音机。
十九岁的美云,只需要一声说想收养那个没人要的女婴。
沈院长和陈老师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说实话,这些大院的邻居也算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
也没见过哪户人家,像是沈院长和陈老师这般宠孩子的。
这不,宠得太过咯。
那沈家两[kou]子一落难,美云的福气怕是要到头咯。
可怜啊。
*
沈美云还不知道她一出去,就成为了院子中的焦点,当然,知道了也无所谓。
外人的想法,对于她来说不重要。
她现在就想要去找到她宝贝女儿。
沈美云出了大杂院,一路向西走,狭窄的路边,虬枝老树的枝丫,探出头来,零星可见的绿[se]尖尖。
她经过合作社外,站在玉桥胡同的十字路[kou],等去火车站的三路公汽。
她刚往这里一站儿。
原本不打算刹车停在这里的公汽,硬生生的一个急刹车,引得车上的人一阵叫骂。
司机和售票员却不以为意。
朝着下面站着沈美云招手,语气爽快道,“同志,上车。”
沈美云应了一声道谢后,提着行李,走了上去。
那一上车,闹哄哄的公汽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该怎么形容这一张脸呢。
白玉雕一样,仿佛在发光,光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满堂生辉。
他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倾国倾城的绝[se]美人。
这不,面前就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啊。
见大家不说话。
沈美云有些奇怪,她转头,朝着开车的司机和售票员说了一句。
“同志,我到火车站下车,谢谢了。”
声音软糯,像是裹着一层蜜糖儿流淌开来,光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司机足足愣了三秒钟,这才发动车子,说了一声,“不用谢。”
旁边的售票员见沈美云没位置,还特意站起来,朝着她让座,“同志,你过来坐。”
沈美云恰好有些站不住了,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汽,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车子内的地面上,还放着竹篾编制的笼子,[ji]鸭鹅在嘎嘎叫,还散发着一股屎香味。
沈美云听到声音,她便抬头看向对方。
那售票员呼吸一窒,真正对上那一张脸,才是一种视觉冲击。 美,美到惊心动魄。
让人忘记呼吸的那种。
“我刚说什么?”
那售票员恼羞的抓抓头。
沈美云难得被对方呆头的样子,给弄啼笑皆非,“同志,不用让座,没关系的。”
“没事没事,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售票员该做的。”
说完,那年轻的售票员就站了起来,主动把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让出去。
说实话,这简直是惊呆了,车上的所有人。
要知道,公汽上的售票员眼高于顶态度极差,他们坐的位置,那是镶着金子的。
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让出来的。
这会不止让出来了不说,还态度这么好。
简直是——
哦,对上沈美云那一张脸,好像也不奇怪了。
沈美云朝着对方道谢,“那麻烦到火车站,喊我一声。”
“嗯嗯没问题。”
到了火车站后,沈美云得到了一车人的注目礼,她下车就直奔火车站。
七十年代的首都火车站,是北京的地标建筑之一,很是气派人[chao]涌动。
沈美云问了路,直奔售票处。
得益于父亲给开的出行证明,她顺利买到了去黑省的车票,她来的晚,错过了最早的一班列车。
目前最快的一班,也要十一点才发出。
还需要在等待发车时间。
沈美云有些着急,她站在候车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穿列宁装的,有带雷锋帽的。
还有背着大被单做成包袱,被压弯腰匍匐前进的。
她这才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她穿到了首都的七十年代。
而且,还弄丢的她的宝贝女儿。
想到这里,她越发急迫了起来,一直等到了检票排队的时候。
沈美云几乎是第一个排队的。
等上了火车,她才跟着松了一[kou]气。
但是,那一[kou]气,在看到路上小孩子啼哭的时候,又跟着揪心起来。
她的绵绵,是不是也在找不到的地方,在哭着喊妈妈?
从北京火车站到黑省,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
隔天九点多一点的时候,沈美云到达了黑省火车站,车子停靠在旁边,到了出站的时间。
越是北方,天气也就越冷,一出来那刺骨的冷风直往身上灌。
沈美云紧了紧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她顶着寒风,排队在出站[kou]等候。
而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隔壁的进站[kou]。
绵绵琢磨了一个晚上,她的妈妈叫沈美云,在首都等她。
她不能跟着赵冯国离开,她也不要去找什么亲生父母。
想清楚这一切后,绵绵便开始一个人行动了。
她趁着赵冯国睡着了之后,偷偷跑出了招待所。按照记忆里面,跑到了火车站。
得亏这两个地方离的不远,她的记忆里又不错,刚好记得路。
于到火车站,绵绵朝着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打听清楚了从黑省到北京的火车后。
便悄咪咪的跟在人后,准备偷偷的上去。
正当要成功的时候,那检票员似乎察觉到了。
“嗳,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票呢?”
听到动静。
沈美云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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