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姑侄拉家常 危中救急

　　外务部衙门的杨大人自从和苏大人分别之后，回到府中，虽然有些头晕，但亦没有休息。命人给沏了几杯解酒茶，喝了几口，便趁热打铁，按照苏大人的指点，开始草拟奏折。忽弱忽强的酒劲，象一把木槌，忽轻忽重地敲打着杨大人的额头，杨大人的思路反倒渐渐清晰起来，下笔更是顺遂。不一会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奏折如是写到：

　　臣外务部主事禀奏，经查海城大都督张如厉审讯日本侨民织田信二一案属实。日本侨民织田信二在海城经商时间，未遵守我朝有关律令，海城大都督当庭询问，织田信二头疾复，苦不忍受剧痛，乃至惨剧生。鉴于海城大都督张如厉处事不当，乃至友国侨民命丧大堂，造成两国嫌隙。特请太后娘娘下旨，将海城大都督张如厉官降两级，外放西北边疆……

　　收了笔，杨大人想起了颐和园觐见后与日本公使的一次私下会面。日本公使一直辩称织田信二是合法商人，且要张如厉负责，这些都不容商量。杨大人仔细地将奏折重新检查一遍，不禁自言自语道。

　　“为了能够应付各方，本官也只能违心胡说了。想必日本公使看了，觉得挽回了颜面，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晚无事，等到第二日一大早，杨大人早朝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径直去了永和宫。

　　令杨大人感到惊讶的是，好像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这么早，究竟是谁呢？”杨大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吓出一头冷汗。

　　“杨大人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幸好宫外巡查的安英回来，在宫门口正好碰上。

　　“还是张如厉一事。不想下官还是步了别人的后尘。”杨大人长叹道。

　　“杨大人不必着急，稍等片刻，本总管现在就去向太后娘娘禀报！”安英说完，进了永和宫。杨大人继续守候宫外。

　　杨大人所说捷足先登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养心殿上，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的荣大人。当安英重入永和宫之时，他正在和皇太后拉着家常。

　　“上回在养心殿，姑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面给了你难堪！你不会记恨姑母吧？”皇太后心平气和地说道。

　　“姑母说得什么话，一切都是小侄不好！做侄儿的，哪里有记恨姑母的道理！”荣大人急忙回道。

　　“姑母知道你的顾虑，你是担心姑母重用汉人，会引来祸端。你放心，姑母心里有数！”皇太后自信地说道。

　　“姑母圣明！只是近日小侄又听到了一些关于张如厉的传闻。”荣大人奉迎了自己的姑母，又提到了张如厉。

　　“什么传闻？”皇太后向来多疑，追问道。

　　“启禀姑母，海城坊间都传闻张如厉同情死去的逆臣陈雷霆，还偷偷收留从武城而来的叛党！”荣大人一本正经地禀道。

　　“竟有此事？这个张如厉还真是胆大包天！枉本宫如此器重他！”皇太后愤愤地说道。

　　“姑母息怒！张如厉这等恶徒，必须将他革职查办！”荣大人一边安慰皇太后，一边提议道。

　　“如今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不必那么麻烦！”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姑母圣明！侄儿忘了杨大人正在处置张如厉涉外一案。如此这般倒是好了，可以让杨大人直接治张如厉的罪，以绝后患。”荣大人小心翼翼地禀道。

　　“还是自家人能掏心掏肺啊！”皇太后长叹一声道。

　　“姑母整日为国操劳，一定要保重凤体才是！”荣大人恭敬地说道。

　　“唉！话虽这么说，那能有什么办法！以后你没事，要多来永和宫走动。现在一见到娘家人，本宫这心里就感到热乎乎的！”皇太后感慨良多。

　　“侄儿记下了！姑母早些休息吧！”说完，荣大人向皇太后跪安。

　　“去吧！”皇太后应了一声，示意荣大人退下。

　　见荣大人走远，安英才向皇太后作了禀报。

　　“启禀太后娘娘，外务部衙门杨大人觐见！”

　　“哦，杨大人来得正好！快宣他进宫！”皇太后当即吩咐道。

　　“喳……”安英应了一声，出了永和宫，将杨大人请到皇太后跟前。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杨大人跪地请安。

　　“杨大人平身吧！”皇太后吩咐道。

　　“多谢太后娘娘！”杨大人恭敬地回道。

　　“本宫正要找你，上次交办你的事，可否办妥？”皇太后追问道。

　　“启禀太后，微臣昨日忙了一个通宵，终于拟了一封折子，今日特意来请太后过目！”说着，杨大人从自己的袖兜里，拿出了一本奏折，交给安英转呈皇太后。

　　“嗯，本宫看过了！处理涉及日本侨民一事，与友邦这般措辞解释，定会息事宁人！可这提议外放张如厉一事，不知杨大人有何看法？”皇太后仔细阅过杨大人的折子，虽然感觉织田信二被法办一事严重失实，但亦不点破。身居皇宫几十载，皇太后早已不在乎事件的真假，而只在乎应对的得当。想到刚才侄儿荣大人的一番提醒，皇太后又想仔细地听一听杨大人的看法，于是不禁问道。

　　“启禀太后，微臣之前本想提议将张如厉革职。但事后一想，如此不妥！”杨大人冷静地回道。

　　“为何不妥？”皇太后追问道。

　　“启禀太后，纵观满朝文武，象张如厉的这样的干才，并不多！如果将其革职，岂不是明珠暗投。如今西北边疆告急，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于是微臣又变了主意，重新做了打算！”杨大人冷静地解释道。

　　“要是张如厉收留逆臣陈雷霆的余党呢？”皇太后继续追问道。

　　“不知太后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杨大人恭敬地反问道。

　　“本宫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皇太后接着解释道。

　　“启禀太后，依微臣之见，若是传闻，皆不可信。试想张如厉在海城根基深厚，要是和武城逆臣陈雷霆一路，恐怕不会等到今日！”杨大人心平气和地回道。

　　皇太后略有所思，点点头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拿起手中的朱笔，在杨大人呈上的折子上批注了“准奏”二字……

　　大雪围城，行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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