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三大幕拉开的舒缓前奏
圣教军之行,其中虽多有波折,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获得了一大批关于至深之夜,以及栖居其中的妖魔族群的资料。
至于付出——
只是少许口头上的承诺。
当然,这并不意味圣教军在这场合作中亏了本或吃了亏。
这是明显双赢的局面,而且资料这种东西,说珍贵自然也珍贵,但说到底,圣教军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抄写员的誊抄费罢了。
对组织来说,这只是些“小钱”。
而至于尤利塞斯所做的承诺,其实与圣教军给出的资料一样,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双方在初步交流达成后所隐隐表露出的一种态度、倾向、或者底线。
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汉莫拉比也不是一日建成,虽然初步的交流并没有让双方一下子就亲密无间,但至少明确了共识,建立了一个简易乃至简陋的联系渠道。
这其实已经足够了。
因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在从圣教军驻地回来的当天夜里,自枢机会议归还的怀曼便通告了他们远征的时间。
比预计的还要短一点——
就在一周后。
无论如何这都算不上好消息,留给新生持剑者准备的时间本就不多,而需要补齐的短板却如赫姆提卡底层那缝缝补补又一年的老旧衣物一般,到处都是需要缝补、填补的漏洞。
但没有时间。
荣光者也记不清,他是第几次为时间而头痛——
一个礼拜。
对新生持剑者们来说,是一个极其尴尬的时间——大战在即,始终保持高强度的训练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而若是因此而松懈了下来,在战场上丧命更毫不稀奇。
而且,需要补足,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哪怕以一周的时间进行填鸭式教育,也根本达不成教学目标。
所以,艾米·尤利塞斯退而求其次。
他选择的是针对新生持剑者的专项弱点进行重点突击。
比如实战,比如合作,又比如对妖魔、对至深之夜的了解与认识。
这些其实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但也正因为它们的重要性,才会在训导院的学习训练中,大持剑者为新生持剑者们开设的速成班中的被反复的谈起。
只是以往设置的课程以高屋建瓴的理论性知识居多,更多的是立足于为日后的发展打下夯实的基础——而现在则大为不同。
生存的需求压倒了一切。
实战课程由荣光者本人亲自进行讲解,他一面为数百位持剑者传授着自身的战斗技巧,一面反过来梳理着自己的战斗体系,并且秉持着用事实去说话,用身体去感受的实战第一原则,让数百人体验到了被远超自身阶层的力量支配的恐惧。
这客观上进一步增进了他在统帅上的权威地位,尽管本人实质上完全没有这个意愿与自觉。
而关于合作与配合的课程,则被荣光者转交给了韦伯斯特,这位曾经的反对派意见领袖,为了击败犹大可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去研究战阵配合,在团队组织,协调调度,分工合作等方面确实是担任讲师的最佳人选。
至于最后的关于妖魔习性与至深之夜的课程,暂时还没有开设——因为即便是新生持剑者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艾米·尤利塞斯,在这方面与曾真正在至深之夜中进行过作战的圣教军相比,也异乎寻常的贫瘠。
好在,最为致命的短板已被那份来自圣教军内部的资料补全。
通过这份资料,年轻的荣光者总算对至深之夜的生态,有了一个相对具体的印象。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最先理解吸收并完全掌握的人,不是艾米·尤利塞斯,不是韦伯斯特,更不是科兹莫和瑞加娜,而是尼尔。
这个银发的少女仅仅花了三天,便将厚厚一摞的资料完全印入了脑海之中,并转化成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是,她成为了荣光者所设置的课程的最后一位讲师。
“我们都知道,至深之夜很危险,但很少有人知道,至深之夜的危险,是分级的。”此刻,尼尔正在授课,艾米在底下旁听,不得不承认——英姿勃勃的少女在专注于某一件事的时候,确实具备非同寻常的感染力,“通过数百年的探索,教团以至深之夜呈现出的某些特质将至深之夜划分为四个不同的等级,分别是趋近级、感染级、疯狂级、不可接触级。”
她顿了顿,而后逐一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其中趋近级,指的是靠近火种,已多半为秩序所同化的近郊区,这里是大量妖魔滋生的危险区,栖居着难以计数的妖魔群落,但其中多为中下级妖魔,真正上级的、人类常识难以束缚的诡谲之物,并不存在于此。”
“只是有一点,有必要特别的、专门的指出——”
“在城市的近郊,高等妖魔呈不正常的集聚,这些已具备了一定知性的怪物,总是出于某种目前尚不被了解的本能,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仍要趋近于秩序的火种,这也导致了,城市的近郊,火种力量的薄弱区,非常非常的危险,其危险系数甚至要更甚于感染级,只比疯狂级稍逊。”
“至于黑暗混沌侵染更深一层的感染级,相较之下并无什么危险,暂且掠过不谈。”这不是理论授课,而是专门针对此次远征的特别授课,一些相较之下不那么重要的知识点被银发少女简单的一带而过,“感染级之后,是疯狂级,是至深之夜目前已知的,最危险的地域,也很有可能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黑山羊——”
“那里栖居的疯狂之物,被冠以如是称呼,它们虽然与恶魔一般被视为妖魔的特异种群,但实际上,却是妖魔本质最为疯狂的具现。”
“人外之物……非人之物……亵渎之物……”
尼尔一一细数着圣教军对它们的称谓,而后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论述:“关于它的本质,教团内部各部门各机关一直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有人认为它们是真正的、终极体的妖魔,有人认为它们是至深之夜的人格——或是野性意志化身,甚至有人坚信,至深之夜只是孕育它们的摇篮,人类真正的大敌乃是这群四足行走的黑暗子嗣。”
“最终唯一选定的,是由地上之神奥古斯都亲自拟定的称谓——黑山羊——而为了将普通个体与领主级别的精英相区分,往往又会加上幼崽的后缀。”
“黑山羊!”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这个临时布置的简易讲堂就这么炸开了锅,荣光者可以清楚的听到,身边传来的那一连串的惊呼声,以及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没错,禁忌目录XIII,游荡之山,文明之敌,暴食者,毁灭了纳撒尼尔、沃拉斯顿与塞西莉亚的黑山羊。”
银发的少女微微停顿:“它是至深之夜恶意的显化,也是目前我们唯一所知的黑山羊终极体,更是我们很有可能会遭遇的敌人。”
确实。
能令教团集结数万名圣教军,甚至押上还没完成训练的新生持剑者也要开始的远征,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趋近级、感染级的至深之夜,注定只会是征途的起点,而就算栖居着黑山羊族群的疯狂级区域,说不定也并非远征的终点。
不可接触级——
伊格纳缇所言的“黑区”,真的会是一切生灵的灭绝之地吗?
艾米·尤利塞斯表示怀疑。
既然那位黑暗旅者能够自其中脱出,那么作为秩序世界双极之一的教团自然没道理办不到,只是愿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的问题。
而现在,他毫不怀疑,为了“天门计划”,或者说为了掩盖真正的“天门计划”,教团将不顾一切!
无论是永夜长城,还是失落王都普罗米修斯,抑或是一切皆是未知的至深之夜黑区,都可能是教团此次远征的目标。
只是那样的话,他可就麻烦了……
还真就不得不为教团出生入死上一次——或者很多次?
轻轻的摇了摇嘴唇,年轻的荣光者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因此而停滞,尼尔的授课还在继续。
“至于不可接触级。”银发少女颦起好看的眉头,“没必要细讲,因为……”
“完全没有什么好讲的,不可接触就是不可接触,在那里时间、乃至生命与死亡的概念都是扭曲的,人类的逻辑、常识、思维以及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是绝对不可接触的禁区。”她摊了摊手,将这个等级的至深之夜一带而过,随后就此展开了另外一个课题,关于妖魔的课题,“至深之夜的分级很大程度是基于混沌对秩序的侵蚀程度进行划分的,但那漫漫长夜中威胁我们安全的可不仅是源于黑暗混沌的力量,更是那被盲目痴愚的邪恶意志所支配的妖魔。”
“妖魔的品类划分我想不用我多说,”尼尔直接跳过了这一部分的内容,“真正对我们有威胁的,并且极有可能成为我们主要敌人的,是‘领主’以及它麾下的高等妖魔。”
“领主是特殊的高等妖魔,比起那些尚且受本能支配的怪物,它们因为种种原因、巧合乃至奇迹拥有了一定的知性与智慧,并且能够对特定品类的妖魔形成类似蚁族蚁后的强势支配,从而创造出一支属于听命于黑暗混沌的大军,乃至一座属于妖魔的邪恶王国。”
教团若是发兵至深之夜,几乎必定会与它们对上,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持剑者来说,或许只是一场热身的战斗,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底层持剑者而言,丝毫不亚于一场浩劫。
而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未雨绸缪,只有了解他们可能遭遇的敌人。
——并提出相应的,具备可执行性的作战方略。
“几乎可以肯定,它们将会是我们遭遇的第一波敌人,真正意义上的敌人。”银发的少女说道,一字一顿,“若是大持剑者能将它们扫除,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毕竟是具备一定知性的怪物,它们在遭遇那以抗衡、不可揣度的强敌之时,有相当可能会隐匿行迹,藏身于普通的妖魔之中,伺机而动——所以在这个时候切不可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如果发现不对,请及时进行反馈,犹大会负责将它们扫除。”
“而若是领主已死,受领主控制、支配的妖魔将会不可控制的陷入混乱之中,届时圣教军完全有能力控制局面,我们也没必要冲杀在最前面——”尼尔将荣光者给他们这些亲近之人的忠告进行了复述,“没必要为了少许的战功,成为为圣教军所驱使的廉价炮灰。”
“趋近级、感染级之后,是疯狂级。”尼尔说道,“疯狂级的至深之夜中,栖居着难以计数的黑山羊与黑山羊幼崽,以及数量不明的黑山羊领主——如果远征至深之夜的途中真的遭遇了黑山羊的聚落,那么毫无疑问会是一场真真正正的恶战。”
“关于黑山羊,关于这群黑暗子嗣,我们了解的太少太少,现在少许能确定的情报是,它们全员都具备知性,某种扭曲的、亵渎的知性,并且它们对人类抱有极端的恶意,没有缘由的憎恶着人类以及人类所创造的一切。”
“与此同时,它们作为最为完美的妖魔,在战力方面也极为可怕——仅仅是幼崽就需要复数的持剑者进行合作才有望讨伐,而成熟体的黑山羊则拥有与普通的大持剑者比肩的力量,至于领主级的黑山羊……具体战力不明,唯独能确定的是,在趋近级至深之夜中游曳的那头代号为‘黑山羊’的终极体,拥有凌驾于凡世之上的可怕战力,是即便复数的大持剑者也无力讨伐的‘天灾’。”
“所以——”
“我必须要再一次的提示你们,”银发的少女站在搭建的讲台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新生的持剑者,“这场战争不是儿戏,你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必须为你自己,为其他人,乃至整个团队负责!”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掌声响起,属于尼尔的课程也正式的告一段落了。
从万千的思绪中挣脱的艾米·尤利塞斯,朝讲台上的少女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随后转身,离开了这个简陋的教室。
看课只是今天计划的一环,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找人,找一个人。
——达芬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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