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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会试第二场期间,天象一切正常,并未再出现大风大雨的情况。

        梅若初和卫恕他们所在风口位,仍然比其他地方稍冷一些。

        但他们都带了三壶姜汤和防风面罩,而且人嘛,幸福感都是在比对中产生的。

        时下这样的小风,已经不足以影响他们了。

        连卫奚的体质在一开始都没有受到影响了。

        沈翠看完他们的状态后,便去看被法则‘特殊照顾’的穆二胖了。

        穆二胖那边,则是小风都没有,他连防风面罩都没拿出来,身上多穿的春衫也脱下去了一件。

        看样子是半点反常没有。

        沈翠又关注了一下他的心情值。

        前头大风大雨的时候,除了梅若初之外,所有人的心情值都不高。

        今天倒是反常,因为成为特例的穆二胖心情居然还挺不错?瞅着比梅若初他们的心情值还高不少。

        这还真挺让沈翠摸不着头脑的。

        她连做针线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那么陪着穆二胖,看着他该吃吃该睡睡,就那么无风无浪地到了第二天发卷的时候。

        会试第二场,就没有诗赋了,考的是五道史论题和二道策论题。

        考史论,也就是提取一些关于历史事件或者历史人物的事迹,让举子发表自己的看法,论一论得失。

        从某种程度来说,跟策论那些考的是一样的东西——即政治嗅觉。

        穆二胖只诗文上是短板,过去数月也做了不少史论题,劳不语和梅若初都不在这上头替他操心。

        所以穆二胖看完卷子之后,心情依旧十分不错,很快就开始对着题目打腹稿了。

        打好腹稿,拿到试卷的当天上午,穆二胖就开始下笔了。

        他那边确实看得出是没有一丝邪风的,连纸镇都没用上,也不用担心磨出来的墨被风吹干,或者笔尖的墨滴被吹落到卷子上,所以他并不写写停停的,而是十分连贯的作答。

        因此答题速度比其他人里最快的梅若初,还快上不少。

        到了入夜之前,他就已经写好了三道。

        而他吃过晚饭之后,也并不再点蜡烛熬夜,而是直接睡下了。显然后头还没写的题,他也已是成竹在胸,不需要再点灯熬油的冥思苦想了。

        但他越是这般顺利,沈翠就越是不安心,第二天等到他写最后两题的时候,她就比对着他和梅若初的卷子去看。

        史论最后一题,是‘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周唐指的是周朝和唐朝。外重内轻则是说,周朝实行诸侯分封制,结果造成诸侯做大,各自为政,周天子皇权形容虚设的局面。而唐朝则实行藩镇制,则导致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秦魏指的是秦朝和北魏,这两个朝代跟周唐相反,‘外轻内重’,权利集中于皇帝手中,但中央集权的效果并没有比封建制和藩镇制好多少。

        各有得论,也就是让举子来结合分封制、藩镇制等,来论一论前朝制度的得失了。

        一番比对,沈翠这半桶水已经评判不出,他们谁写的更好,但确定他俩在写的是内核是一样的。

        穆二胖并没有偏题。

        她一个恍神的工夫,穆二胖跟梅若初都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道史论题,开始写策论题了。

        题目是‘刑赏忠厚之至论’。

        这句话直接把沈翠看懵了,到底是在书院里耳读目染这么久的,她很确定这句话不是《四书五经》上的原文。

        不过懵的也只有她这外行人了,穆二胖和梅若初都已经在打腹稿了。

        穆二胖还保留着先想出处,想到后,写在稿纸上提醒自己的习惯。

        所以此时他手边的稿纸上写着——《尚书》孔安国注:刑疑付轻,赏疑从众,忠厚之至。

        原来这出处确实不在书上原文里头,而是别的经学家对《尚书》的注解。

        后头对着穆二胖和梅若初提笔写下的内容,沈翠就知道这题问的类似该不该‘疑罪从无’的问题。

        同样,两人都是先以尧舜禹等古来的圣贤明君为例,赞扬仁政的重要性。

        又结合了本朝的时事,对‘疑罪从无’表示了赞同。

        依旧是都稳扎稳打,发挥了正常水平,没有任何疏漏。

        沈翠越发奇怪了,想着难道是这次不能把梅若初的试卷来当正确答案看了?他其实也被法则影响了?

        于是他又去看卫奚和沈傲霜的卷子。

        他俩的进度慢一些,才写到史论最后一题。

        细看之下,他们的论文内核,则也跟梅若初和穆二胖前头写的是一样的。

        沈翠又等了一阵,看他们开始写策论题了,又是一番比对,就还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等他们二人写完史论,时间便已经到了第三日,梅若初和穆二胖都早就写完,检查完,甚至把卷子上的墨迹都晾干了,只等着时间一到,军士和文书过来收卷了。

        虽然梅若初他们还在被小风吹着,挨着冻,卫奚的体质也跌了2点,隐隐有了发烧的迹象。

        但总体来说,相比前头的惨况,自家学生——尤其是穆二胖,这一场也考的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她莫名不安。

        很快到了会试第二场结束那天,沈翠和劳不语去了约定的地点接他们。

        这次再出考场,穆二胖他们就都是前头出来的那批了。

        除了卫奚有些不大好之外,大伙儿脸上的神情都比之前轻松不少。

        卫恕和梅若初一起动手,先把卫奚架上马车,而后其余人才上了马车,往书院回。

        上了马车之后,卫奚直接睡过去了,卫恕就压着嗓子问大家:“这次的风小了很多,没怎么受苦,大家应该都是这样?”

        梅若初和沈傲霜他们都是点头,穆二胖则道:“那我更幸运一些,这次的考位离前头的位置挺远,就没什么风。白日里日头好的时候,日头还挺晒,我热得还脱了件衣服来着。”

        卫恕他们自然不会嫉妒他,只好笑地用肩膀撞了撞他,“臭小子还挺幸运!”

        穆二胖嘿嘿笑了一下。

        等很快回到了书院,卫恕抢着把卫奚背进了屋子里,沈翠跟进去给他喂了药和米汤。

        等她出来的时候,劳不语已经领着其他人都吃过晚饭了。

        虽然这场他们少受了很多苦,但还是等于在里头枯坐了三天,所以吃完没多会儿,大家都开始迷瞪了。

        沈翠催着他们去洗漱,众人各自歇下不提。

        又是一夜过去,沈翠分批送了他们离开书院。

        最后一场了,沈翠在确定穆二胖能吃能睡、答题又没有疏漏之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后头天光大亮的时候,少年们又在格子间坐定了,除了穆二胖外,其他人都还是在风口附近,挨着冻。

        而穆二胖则还在第二场的考位附近,也就是他说的那个好片区里头。

        沈翠忍不住跟系统嘀咕道:【难道我是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了?法则搞出了大风大雨,都见没能影响到他们,又变不出什么花样了,所以放弃了?那也不对啊,就算他黔驴技穷,也不会好心的把咱二胖从风口位上摘出去啊。】

        系统现在在这个位面的能力等级跟法则还差着一截,所以他也是不能给出答案的,只能劝道:【也就最后一场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等考完了,咱们再来反推它的用意。】

        眼下也只有这样,沈翠也不做他想,便接着一边关注少年们的各项数值,一边陪考。

        会试第三场,只考两篇八股文。

        前头的题目已经能看出庞次辅力求在第一次主持的科考中不出错,所以这最后一场,他依旧没有出什么刁钻的偏题难题。

        第一道题为——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这句出自《论语》,是孔圣人对弟子颜渊说的话,意思是说若我为当世所用,我就去积极行动,施展才华。如果不用我,我就隐藏才能,韬光养晦。

        讲的是用舍行藏、进退有度的处世态度。

        这题对即便是程度在众人里头稍微差一些的崔斐来说,都不算什么难题,拿到卷子思忖了一上午,他便已经开始提笔。

        等他写完,其他人则已经在写最后一道题了。

        这一题为——与仁达巷。

        崔斐直接搁了笔,把前头写完的那题检查了一遍,做好了跟这题打持久战的准备。

        卫恕也开始一边挠头,一边又多点了根静心的熏香。

        而梅若初、穆二胖、卫奚和沈傲霜,则比他们二人顺利一些,也就思考了小半日后便开始提笔了。

        沈翠瞄了一眼穆二胖的稿纸,看他在稿纸上写了两句话,一句是: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另一句则是: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她便会意过来,这最后一场的最后一题,乃是截搭。

        不过这截搭题出的也算厚道了,因为这两句话的出处都在《论语》里头,还算是比较好联想的。

        而且这两句话前者是讲君子该少讲利益,多讲仁义,后者是说做人要谦虚。

        二者都是君子该有的品德,写在一篇文章里,也不算是风马牛不相及。

        所以到了考试最后一日的中午,答卷速度最慢的崔斐也已经写完,停了笔。

        接下来,便是他们等时间到了,便可以出场了。

        就这样,三场会试全部考完。

        沈翠仍然一头雾水,但并没有误了接人的时辰,提前就和劳不语去了考场外等候。

        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接考的人先一步到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的,有人没好气地啐道:“这届会试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前头又是塌了一座瞭望楼,又是连着两三日的大风大雨,累得不少举子都病倒了。这最后一场更是……啧,从没听说哪里的茅厕会无故炸了的!这若是坐的离茅厕近,哪里还有举子能正常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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