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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天一夜的返程,果然如同周博的预料之内,郢州这边听得随州大乱,甚是慌忙。利用了这个契机,他们赶了夜路,直接度过了汉水,返回了泗州那个山窝。

  在山窝里等候男人回家的妇女儿童们,这几天每日都会派人到山坡上等候,今天清晨的时候总算看到了一大堆满载而归的人群,所有人都立刻欢天喜地了起来。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周博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了。

  回到山窝之后,周博一方面让李秀才和王魁两人,去将新加入的一百多号人安顿下去,让他们自己搭建房屋,并且还要登记姓名籍贯。他知道李秀才和王魁找到的这些人,十之八九是没有父母亲人牵挂的角色,而在乱世之中,这些角色往往都会沦为地痞流氓之辈,所以在生力上来说,这些人很重要,可是也不得不提防会有喧宾夺主的可能。

  之后,他又与王善武、李旭中、陈川、黄峰等人,清点了物资,并且找来一批信得过人将这些物资看守起来,免得会出现私下的偷窃、哄抢之类的事情。经过一大早上的盘清,到了正午的时候,总算是有了结果。

  这次抢到了军粮,除去路上损失的,一共还有850多石;齐军盔甲270副,长兵器200支,刀剑380柄;战马23匹,牛10头,骡子、驴子等合计30头。除了这些物资之外,还有顺手牵羊将齐军抢劫老百姓的财务,也顺道抢了不少回来,合计有银子600多两,其他首饰、玉器之类暂时无法折算。

  吃过中午饭之后,周博便开始安排这些物资的分配。他在山窝一个偏僻的地方,找来李旭中等几个首脑人物,仔仔细细对他们说了,这些东西是大家齐心合力抢过来的,所以是归属大家一起所有,但这个一起所用并不是说谁要什么就拿什么,而是大家共同享有这些东西带来的利益。

  李旭中点了点头,第一个表示赞同,说道:“老大,这次没有你带领咱们行动,咱们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些东西搞到手。您说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全依你。”

  李秀才和王魁也都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可是王善武有些疑虑了,连忙问道:“可是老大…………这些东西,好歹有的是自己想要的所以才抢过来,现在这东西自己拿不到手,那岂不是会不服气吗?而且,明显有的人出力大,有的人出力少,要是一起平分利益,也是不公平的呀。”

  周博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黄峰,问道:“你怎么看?”

  黄峰有些为难,其实他内心的想法跟王善武是一样的,可是却见李旭中、王魁还有李秀才他们都赞成周博,觉得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周博微微笑了笑,并没有任何着急的想法,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向王善武说道:“兄弟,也许你以为咱们这次得手了,收获颇丰,就可以在一段时间之**食无忧了。可是我想说的是,这次只是小小的成功,而且大部分侥幸。今后我们每一次行动,都将是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危险,因为我们每得手一次,就会让人们更加提防一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王善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之后,他说道:“可是老大,这……这与分配战利品有什么关联呀?而且,弟兄们其实都心照不宣,自己多出力,却与没出力的人拿一样的份儿,以后谁还想干下去呀?”

  周博平静的说道:“我之所以说先前的话,就是要让大伙知道。我们自从第一天开始走一条道路,就必须坚持走下去,不可能半途而废。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些人必须团结一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兄弟你说分配不均,让有些感到心理不平衡,长此以往,大家都各自干各自的,抢到的东西就归自己所有,那么大家还不如自己单独去拦路剪径好了。”

  王善武怔了怔,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李旭中、陈川、王魁和李秀才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瞪着自己,一时半会儿只好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周博接着说道:“其实,我们之所以能成功,每个人都是出力了。这说明,只有我们所有人都坚持自己的职责,才能将一次行动办理妥当。王善武,这么说吧,如果这次是你一个人去抢,其他弟兄们不在一旁为你掩护、制造声势,你能抢多少?”

  王善武愕然了,低声说道:“只怕,脑袋早就没了。”

  周博笑了笑,说道:“没错。所以,其实你看上去自己出力很多,还亲自杀了几个敌人,冒了生命危险。可是你要想清楚,如果你身边没有那些朋友、那些弟兄的帮忙,哪怕他们没有直接帮你,只是在一旁呐喊,也是助涨了声势。千万不要埋怨别的兄弟没有出足够力量,也不要自以为是自己比别人出力多!”

  王善武明白了过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懂了,老大。但是那些在家里没参与这次行动的,难道也能这么算吗?”

  周博脸色冷了下来,他觉得王善武是一个小鸡肚肠的人,这种人以后必定会出事。他默然了一阵,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王善武,我问你,如果没有那二十多个没参加行动的兄弟留在这里,护着你的老婆孩子,你能安心的去行动吗?又或者说,万一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有这二十多个兄弟照顾着,那后果会是什么样?”

  王善武顿时哑口无言了。

  这时,李旭中白了王善武一眼,说道:“老王,你净说这些没义气的话,大家从家乡一路上来到鄂州,吃了多少苦头,难道还不够是患难之交吗?就算咱们多吃了你一份米饭,你也要跟咱们计较吗?要知道,咱们可都是刀口舔血的兄弟呀!”

  王善武连连说道:“是是,是我想太多了。”

  周博说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咱们就谈到这里。李旭中,咱们现在有武器也有盔甲了,虽然是齐军的,但好歹能用上。现在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你将盔甲上齐军的标识都抹去,然后从弟兄们当中挑选200个信得过的,而且身手不错的,将武器和盔甲配给他们。”

  李旭中兴奋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嘞,老大,您叫放心吧。”

  周博又对李旭中强调了一句,说道:“记得,一定是要信得过的,因为穿上这套盔甲,就以为着是咱们这群人里面的精锐,是中坚力量。日后还有行动的时候,这些人必须担当领头作用,如果是信不过的,只怕到时候又会推推搡搡,搞出岔子来了。明白了吗?”

  李旭中看着周博认真的样子,心中也隐隐约约体会到了周博的意思。他明白现在大家都见到好了,可是立刻就出现了内部分歧,所以必须在内部建立一支忠于首领的队伍,在必要的时候也能采取一些强硬措施。此外,他也看得出来,周博将这项任务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

  他立刻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周老大,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好了。”

  周博又对李秀才说道:“秀才,你在这里也是文化人,所以懂得事情自然比别人多。现在咱们这里人越来也越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规矩、没有秩序,你找一些你熟悉的、读过书的人一起,拟定一套法规出来,到时候交给我过目即可。”

  李秀才有些为难,因为这个东西自己从来没做过,不过他却没有退缩,应答了道:“我…………我尽力做好!”

  周博看向陈川,说道:“陈铁匠,你是在行的人,除了李旭中挑选的200人是常备武装队伍,其余的人平时暂时不许配备武器。所以,所有多余的武器就交给你来负责保管,你也可以召集几个亲信来协助。当然,一旦遇到行动和其他情况,你也要负责及时迅速的分配武器和装备。明白了吗?”

  陈川跟武器打交道还是有一定经验的,虽然铁匠一般只负责打一起农具和器皿,但是宋金交战的时候,他家里也负责生产军器,那时候造的军器自然也好储备好,故而这个差事还是很合适的。他摸了一下嘴巴,笑嘻嘻的说道:“这事我在行,保准不出岔子。”

  周博最后吩咐道:“王魁、王善武还有黄峰,你们负责将牛、驴子还有骡子等牲畜,交给一些懂得畜牧养殖的妇女或者老人来圈养。记住,这些都是大家的财产,不需有私自揩油的。这些牲畜不管是生得小崽子还是毛料,加工好了之后,由我来分配给大伙。”

  他知道自己身为首领,本来就事务繁忙,这些分配的琐事对自己来说很是辛苦。但是这个群体刚刚形成,如果自己不拿出威信来定下一个规矩,只怕谁都不会服气。

  王魁、王善武和黄峰都纷纷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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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周博建立了一个简单的系统,他虽然不在乎别人会不会向自己行礼,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拿到更多的战利品,对于自己来说,需要的仅仅是一种统治力。不管这种统治力是在明还是在暗。他要牢牢掌握着这群人,将他们变成自己的私人武装和后勤力量。

  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有一种仇恨和愤怒没有得到抚平。一旦时机成熟,他恨不得能立刻打回鄂州城,将李辉、翟轩还有徐向天三个人全部乱刀砍死。

  就在周博这边悄悄的发展时,鄂州城内刚刚迎接了新年。但是这个新年对于许多人来说并不好过,因为战事还没有消除,因为一些心结没有解开,还因为贫困、饥饿以及恐慌。

  不过,正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所等来的新年,也为鄂州城内带来一个奇怪的新消息。那就是据宋军新沟驻部的细作探报,郢州城的齐军发生了变化,在大年初一的凌晨时,非常匆忙的调动了一支部队向随州去了。这一举动一下子让鄂州这边的将领们摸不着头脑,难道伪齐军竟然嚣张的不把鄂州十多万宋军放在眼里吗?

  到了初五这天,鄂州城的市井里渐渐流传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随州县城发生了一次难民的暴动,劫杀了随州城伪齐军队的军营,让军营损失极为惨重。同时,随州城内伪齐军的许多军官,全部在这次暴乱中遇害,可谓是齐军南侵宋朝以来最严重的创伤。要知道伪齐国本来就是一个半斤八两的样子,能凑得出来合格的将领少之又少,可谓是死一个将领那便是多了一个坑。

  鄂州城的宋军将领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伪齐军欺压民众太甚,引起了天怒人怨。

  不过后来,有人在鄂州的街上打听到了,随州县城发生的难民是由宋军煽动起来的。因为这些难民听说宋军会在除夕那天迂回部队绕道偷袭随州,所以才奋勇配合宋军,在随州县城内制造一连串的混乱。并且还有一些难民坚定的认为,那天晚上宋军确实是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见到齐军军营着火。可是到头来,暴乱结束之后,一个人都没有见到宋军的踪影。

  这些传闻自然是从随州逃到鄂州避乱的难民嘴里散播出来了。现在这些难民只是叫苦不迭,本来就被齐军抢得干干净净,但好歹还能有一条命活下来,现如今被宋军忽悠了去搞暴乱,的确那一晚是痛快了。可是后来从郢州赶到的齐军援军,一股气又杀回了随州,见人就砍,就屋子就烧,如今整个随州县城已经是生灵涂炭,许多人惨死在齐军的报复之下。

  这个消息却让鄂州城的一些将领感到奇怪了起来,很快这种奇怪就变成了关注,因为这些从随州逃回来的难民开始四处散播谣言,声称宋军言而无信,骗他们发动起义却到头来见死不救。

  原来鄂州成的老相公在对付难民就一直是视如草芥,甚至都不许难民进入内城,动不了动还会对这些人进行清剿。所以随州难民带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马上就在所有难民当中形成了一种影响。这种影响对宋军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利的,因此鄂州成内传出命令,必须尽快止住这些谣言。

  一些凶狠的将领,直接开是派人去抓捕这些随州难民,将他们打入死牢,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直至饿死。但是另外一些不叫明智的将领,则开始调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这是齐军的阴谋诡计,那这件事可就不能这么简单的处理了。民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但是民心的威力却是最大的,稍有不慎只怕就会酿成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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