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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开


裴川下了课以后,  教室里立马吵闹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裴教授只是在和贝瑶交往,  没想到人家婚都结了!简直就是惊天大新闻。

        而裴教授下了课以后,直接就去了医学院教学楼。

        有些事情他错过了很多年,拿了她男朋友的名号,却连来贝瑶教学楼接她一次都不曾。

        裴川提前给计算机学院的同学下了课,  因此来医学院这边的时候。他们还离下课还有三四分钟。

        暖黄的阳光西斜,  早已经过了夏至,  树梢枝叶青葱。

        他安安静静穿过回廊,站在他们教室外面等贝瑶下课。

        本就是放学的最后几分钟了,  同学们多多少少心里都有点不安分东张西望。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裴教授。

        科学研究院的人过来讲课全校皆知,  医学院也有八卦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年轻有为的科学家。

        课也不听了,  开始窃窃私语。

        大家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这一年裴川二十三岁。

        他穿白色衬衫,打了浅灰色领带。男人结实的身体撑起衬衫轮廓,再往下就是用皮带系好的黑色裤子。

        他手腕上一直手表,  就站在门口不远处。

        裴川脊背很直,  像一棵沉默的松。

        他的目光越过同样青葱的学生,  看向坐在中后排的贝瑶。

        因为结了婚,  她在家和学校两头跑,  总是有许许多多来不及做的事情。此刻她就在抄笔记,姑娘长睫敛下,坐姿很端正。一如当初坐在他身边,两只嫩藕一样的小胳膊交叠的女孩。

        医学院的同学也要炸裂了:“那是裴教授么?科学院的人啊?”

        “对对,我前两天才去计算机见过,  肯定是他。”

        “他来我们学院做什么啊?”

        “不知道。”

        秦冬妮推推贝瑶:“瑶瑶,你看门口。”

        贝瑶抬起头。

        阳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他站在那里看她。两个人一个在门外,一个人在门内。

        可是时光好像从来没有逝去过,一转眼许多年了,他还是陪在了她身边。见她抬眸,他便也隔着人群与她遥遥相望。

        贝瑶听不见讲台上讲师在讲什么了。

        她也呆呆看他。

        裴川没再讲课吗?在她眼里,公开是告诉室友,总不至于拿个大喇叭四处喊裴川和我领了证吧?

        周围议论和好奇越来越大声:“裴教授来我们学院做什么啊?”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会进教室吗?”

        讲台上讲师虽然发现了不对,本来想呵斥一下学生。一看门外的裴教授,心里也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一分钟后铃声响起,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先跑出教室。

        贝瑶收拾好自己书包。

        她如今的书包是米白色的,里面装了本要看的医学书和钱包。最外面,还挂着当年高中他用遥控飞机送来的熊猫布偶。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她朝着裴川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呀裴川?”

        走出吹着空调的教室,一瞬就感受到了夏天的温度。风吹着梧桐树叶轻轻摆动,偶有几声鸟鸣。

        那时候天特别蓝,天上没有一片云朵。

        裴川接过她书包,单肩背在自己宽阔的肩上。

        她听见他说:“来接我的妻子回家。”

        这句话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教室里有一瞬安安静静的。

        裴川握住贝瑶的手,没看里面什么反应,牵着她往外走。

        阳光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好半晌,教室里呆愣的医学院同学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他说的什么啊!接他的什么?”

        “我没耳聋吧!我没眼瞎吧!”

        “那是裴教授吗?计算机系对他的性冷淡高冷传闻呢?”

        “我去!不是吧,这是什么情况啊!”

        ……

        教室里炸开了锅,秦冬妮和单小麦身边一下子围了好多人。秦冬妮一想起自己收到的那个金镯子,拿人手短啊,一下子压力山大。

        “对对对,我们瑶瑶就是他合法妻子,很早就是他女人!”

        *

        贝瑶觉得脸蛋热热的,裴川的手特别暖。

        她心中像是一个小人在不停转圈圈,兴奋极了。高中那年,他说如果她想知道恋爱什么滋味,可以找他,但是不要公开。

        然而没想到有一天,公开的人是他。

        男人单肩背着她小巧的书包,一路都不开口。

        沉默得好像刚刚那句当着全院说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她本来被他牵着手落后他小半步,突然小碎步跑到他面前,想看看他什么脸色。

        裴川停下步子,低眸看她:“怎么了?”

        她歪了歪脑袋:“想看看你什么表情。”

        “你看到了吗?”

        贝瑶眨眨眼:“看到了,但是没太懂,你这算是高兴吗?”

        他微微动了动唇角,有两分上扬的弧度,最后又抿住了薄唇。

        她杏儿眼弯弯的,第一次看懂了晦涩心思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情。她也跟着开心。

        他伸手抚过她杏儿眼眼尾,低声说:“傻。”

        她软声问:“我们这是公开了吗?”

        “嗯。”

        “你以前不是不让说吗?”贝瑶一直觉得他的心思难懂,有时候突然就变了。

        裴川说:“现在让了。”

        “为什么啊?”

        他说:“以前觉得不能陪着你一辈子,有很多东西给不了你。现在觉得,你要什么,我一辈子慢慢挣就好了。”

        没有健全的身体,他可以有更加炽热真诚的心。

        他一辈子对她好,好到再也没有男人比得过他,他就有这个资格了。所以该是他的他都要,名分,她的心,夫妻正常的鱼水之欢。

        她眼睛水汪汪的,又忍不住笑起来。三分羞,七分傻乎乎的欢喜。漾在初夏的季节,让人见了也跟着欢喜。

        *

        贝瑶生理期并不会情绪不好,只是有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把血弄到裴川裤子上了。

        这天刚好小满节气,也是裴川的生日。

        她尴尬极了:“你换下来,我给你洗。”

        他说:“你去洗漱,我来洗。”他养姑娘养得娇,不仅把自己裤子洗了,还把她弄脏的睡裤也一并洗了。

        他看了眼她的裤子上那一点红,水色浅浅晕开。

        贝瑶第一次这么懊恼生理期。

        她还没有给裴川说他过生日的事情,裴川却给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暑假带你去玩。”

        贝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玩?”

        “你喜欢哪里?”

        贝瑶想了想,好半晌想起了他们还没有度蜜月。

        她问裴川:“是去度蜜月吗?”

        裴川应道:“嗯。”他顿了顿,“年前在这边把婚礼补办一下。”

        之前那个婚礼太草率了,就走了一个仪式,交换了戒指。他认真起来几乎事无巨细。

        贝瑶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对蜜月这种东西觉得新奇又期待。

        她拿着iPad在看,裴川看了几眼,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习惯已经结婚了么?”

        贝瑶微微一愣。

        她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裴川突然提出结婚,其实怪吓人的。结婚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完成形式的概念,因为太突然和他一起生活,许多东西都需要慢慢磨合。

        然而裴川无声无息,却什么都看得清楚。

        她点点头:“习惯,还很高兴。”

        他没说话,浅浅弯了弯唇。

        他知道他的姑娘在特别努力融入他的生活,然而到底年纪不大,二十多年的习惯难以更改,有时候睡到半夜,她会嫌他怀里热,滚出他怀抱。

        他睁开眼睛,把人抱回来,将她手放在自己腰上。

        也因此有了早上她弄脏他裤子的一幕。

        裴川也希望她习惯生活里有自己。早上给她热牛奶,偶尔为她穿鞋子,让她给自己打领带,放学要接她回家,晚上睡觉要习惯他的怀抱……

        这样日复一日,她就也能学会像他想她这样想自己。

        裴川有时候觉得,爱并不是平等的。

        他从很早开始就动了心,最初高一那年一场大雨,是他第一次撕裂自己的心离开贝瑶。

        那一年,他知道她没有想他,也许一次都没有。

        裴川相信贝瑶现在喜欢自己。

        可是比起他浓烈到难以启齿的感情,她到底稚嫩青涩了些。

        他将人转过来:“亲亲我,嗯?”

        贝瑶踮起脚,吧唧亲在他脸上。

        他笑了笑,没计较,陪她一起挑地方。

        他爱这个夏天,他好好学习当她丈夫,也希望这个夏天,她能彻底成为他妻子。

        ~

        小满时节,霍家的股份一跌再跌。

        焦躁的人除了霍旭,邵月也如坐针毡般感受到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姜华琼似乎并不着急弄死他们,像猫逗耗子一样,打压他们的精神。

        霍旭以前是翩翩贵公子,鲜少发火。

        现在回来很多次都烦躁地扯着领带骂人。

        邵月不是个蠢人,不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凑上去,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到快要破产的氛围。

        邵月劝他:“要不我们不和姜华琼斗了吧,我们去国外,像之前那样躲一躲。”

        霍旭恼火道:“躲?你想往哪里躲?当年能顺利出国,是因为姜华琼拿不定到底是谁杀了霍南山,还有我爸用离婚的事情拖住了她。现在一旦露怯,姜华琼这个疯女人会把我们搞得尸骨无存。”

        邵月挨了训斥,也有些不甘心。

        然而从霍旭话语中,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道:“为什么姜华琼之前不确定霍南山的死和你……我们有关,前段时间突然就确定了,像疯狗一样咬人呢?”

        他们本就心虚,没往那方面想,这段时间只想保住霍家。

        可是现在突然想想,姜华琼没道理这么久才突然发疯吧?

        霍旭愣了愣,随即沉下脸。

        是啊,有人在背后,坐山观虎斗,沉着冷静布局要他被姜华琼整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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