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只上高二
星期三的这天，小包感到了校长办公室里不寻常的气氛。很多明显不是学校教师的生面孔出现了。
照例，预备铃声响起，校长递给小包一张高中一年级的期末考试试卷。小包开始做题，周围出现四个人坐在校长办公桌周围看着报纸，说是看报，眼睛一直在小包身上巡视。还是那个时间，27分钟，小包举手交卷，上厕所。经过教研室的时候，看到至少有二十个人在那里，围着又大又长的桌子议论什么。
第二节课，考数学，小包只用20分钟就交卷。这种包括简单三角函数、平方立方根、因式分解，还有解析几何初步，微积分初步之类的习题，对于高中毕业班数学教师来说，要是再验算写算式就太低能了。直接画辅助线、写最直接公式得出结果。
因为今天是高中试题考试，后来闻讯赶来观看的人更多了。校长办公室，也就是小包的考场里，就坐了十来个，还有人在照相。
小包依旧保持速度，第一场语文依旧是27分钟，数学20分多点。之后的科目试卷所用时间更少，问答填空最快，名词解释和问答题、叙述题多写一些字，费点时间。也都是20分钟之内。
下午，全天考试结束后，校长说：小包同学，明天是星期四，就暂时不考了。下星期一，接着考高中二年级试卷，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小包说：我没有问题！
好！那你明天开始就在家休息！星期一再见！
校长说这些话的时候，教研室里等候的人还在阅卷。从周二开始，五中高中部的教师就来看热闹，武钢教体管理处、青山区教委的人也闻讯赶来观看。星期三的时候，武汉市教体局、报社、附近一些中学校长开始过来观看。星期三这天，连武钢技术学校这样的大专院校也派人过来看看。他们赶来观看的一个原因不只是小包学习成绩突出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教育系统和宣传部门已经把小包学毛选、小发明和长江救人的事迹给重新挖掘了出来。如果真是学习成绩突出，那就是学校教育问题，关键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小包同学不仅学习好，人家还几次救人，小小年纪就敢跳江救人，这就不是学校学术至上问题了，这是思想问题啊！这就是又红又专的革命新人啊！
小包哪里知道这件事后面的弯弯绕。
星期四上午，小包独自去了废品收购站，不管情况如何，他要趁着休息，扫荡废品收购站，收集一些现在的垃圾，后世的宝贝，在最后这一瞬间，再捞一把。收购站的师傅对小包并不陌生，这个小孩子经常来这里转悠。今天又来转，不知道要干什么？
小包没有和以前一样，猥琐地在周围寻索什么，那就像个寻机作案的小偷。这次，小包大大方方地进了大门，直接给了过磅师傅一支烟，现拆盒的黄鹤楼香烟，说：叔叔！我爱好收集这个领袖像章，家里有很多品种，但还是有些品种只听说过，没有见到过。我想在这里找找，按照你们收购价三倍回收，你看怎么样？
师傅看看大棚子人高里一大堆的小牌牌，那里可不光是领袖像章，还有很多其它铝质铜质小部件。就问：废品铜收购价是一毛二，三倍就是三毛六，你有钱吗？
叔叔！我有钱！小包从书包里掏出一叠至少十张大团结，抽出两张，说：这二十块钱先交给你！我选择后再来过称算钱！怎么样？
那个师傅看了四周一眼，接过钱，说：好！小朋友，你先择吧！你这书包也不小，先装一书包，啊！去吧！去吧！
小包回头一看，一个人已经进来，小包知道他不想叫人看见自己收钱，连忙朝宝贝堆跑去。
这里可是真正淘宝的宝地啊！小包对一些大路货直接无视，拿着铁钩子扒拉过来扒拉过去，挑出来的堆在一边。
这里的品类真的繁多到小包眼花缭乱。小包两辈子没见过的品种实在太多了。塑料铝铜制作的最为常见，金、银、铜、贝壳、钢、铅、胶木、塑料、陶瓷、竹、木、有机玻璃、铅合金为原料制作的这里都有。小包就在这里淘到两个金质领袖像章。
一个是像章为22K金材质，正面为毛Z席侧身浮雕像，背面铸有"国营上海金店22K金"的字样，直径约25毫米，重量约3克。另一枚领袖金质像章直径20毫米,重1克的圆形像章,正面为领袖侧面浅浮雕头像,像章上方一枚浅浮雕五角星,两边浅浮雕麦穗,手法概括,头发精细,背面印有"上海六成金"四个字。小包知道，在后世，鉴宝专家认为此枚领袖金质像章国内罕见,历史和经济价值不菲。
还有无数种类的像章，带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如韶山，井冈山，遵义会议会址、延安宝塔山、北京安天门等，此外还有红太阳、大青松、梅花、向日葵、国旗、党旗等。陪体还有领袖语录或诗词或口号，陪体上往往还能见到一个“忠”字。像章背面也有文章，主要是记载制作像章的原由，还有就是制作单位名称和制作时间。小包甚至发现一种三个忠字的像章。
像章一般为圆形，也有桃心形、长条形、五角形的；大的有20多厘米直径。比上次小包背毛选得到的更大。这种太大的像章不能用别针佩戴，只能用绸带挂在脖上胸前。
小包选择的都是稀有品种，铝质、铜铁、镀金、纯银、水晶石、塑料、有机玻璃、陶瓷等20多种质材的都有选择。小包还淘到一套解放军总政治部制作的星形毛Z东像章、条形“为人民服务”手书两枚一套，是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的。这种俗称“军星儿”的品种，最为精致、珍贵小包在网上见到过。上次在军分区仓库，小包已经搞到两套，这次当然也不能放过。过了今天，主席不在了，这些东西马上就会增值。
眼看到了中午，那个师傅过来看小包选择的怎么样了。就见小包面前只有一小堆儿，大堆上已经扒得一塌糊涂。师傅详怒到，选好没有，该下班了。
小包慢慢装满书包，过去要过称，师傅用手掂了掂，说，算了，明天找个大点的书包再来装一袋吧！就把小包赶了出去。
明天，自己明天还会来吗？
小包走在街上，背着空空的书包，心情愉快。那么重的铜铁怕不有二十斤，小包才不去背着呢。经过九街菜市场的时候，小包走进去，准备稍些菜回去，豆干7分一块，来四块，要票？咱有，从书包里掏出来给她。
黄花鱼大的三毛五一斤，小的两毛八，称五个小的，一斤七两那个师傅还在算，小包说：四毛七分六，四舍五入，四毛八。那师傅说：小子上几年级啊？算的很快啊！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小包又买了五分钱的辣椒三分钱的小白菜，从书包里掏出个网兜，装着回家了。包爸怕小包把钥匙弄丢了，就找个长绳，挂在小包脖子上，很多同学也是向小包这样，天热衣服少，一跑起来，胸前钥匙就乱晃乱飞。
中午只有小包和潇潇在家吃饭，小包下了面条，炒个西红柿鸡蛋拌面，潇潇吃完饭就走了。玫玫在学前班吃饭，中午交一毛钱，老师还给喂饭。包妈顾不上回家，自己也在吃食堂。
有人在家的时候，潇潇就在家吃饭，没有人时就去玫玫那里吃饭，这也是包妈和学校约定的。
家里没有冰箱可以储放肉菜，小包把鱼收拾好，用油煎一下，晾在阳台上，这是老家的保存方法。老家里，暑天给稻田抽水，往往把池塘水抽干，村民就一窝蜂打鱼，家家都收获几十斤，农村没有冰箱，只能炕鱼，就是放热锅里烤制鱼干，锅里放油就叫煎鱼，没油就叫炕鱼，也就是火培鱼。然后放在烈日下暴晒，快速脱水，不然就会变质。为了驱赶苍蝇，还要放些楝树枝叶或香草，防止生虫。
小包是用油煎，酱油腌制时放了五香粉，苍蝇是不会来依附的。闻到香气而来的是宋厂长和徐书记。
这次宋厂长再次给小包送来2000块钱，又给送来两个电饭煲。最新出产的第一批产品。
小包看了看，800瓦五升，经典的样式，连蒸笼篦子都有。锅胆外体上压制有水、米刻度，就是没有量米的小塑料量杯，也没有小锅铲。先去厨房接了点水，放在电饭煲上烧着。出来就问：咱们有化工厂吗？
宋厂长看看徐书记，说：有啊！武钢化工厂可是个大厂啊！
小包说：那——制作一些塑料制品不是多难吧？
当然，一些原料咱们自己就有。徐书记说，同时高兴起来。你又有什么新想法？
小包说：是这样！你看！一个家庭里，电风扇、电饭煲有了，可是电源插座你们怎么办？我说的是能移动的。小包看看墙上的钟表，说：今天两位伯伯在家吃饭，我买了黄花鱼，尝尝咱河南风味，还有，看看电饭煲做的米饭怎么样？
新产品二位还真的没有试过。当下就不客气地说：那就留下，等会儿我去买酒。
小包说：不用，今天叫你们喝茅台。咱们把我的想法说一说，你们坐，我去拿纸笔。
小包在两位注视下，画出个带线插班，还解释说，根据电线粗细，可以设置插孔数目多少。还可以设置电源指示灯，控制按键等。
两个领导看到这样方便又简单的设计，无话可说，产品能制造，可这创意就是没人先想出来。小包和厂长书记讨论塑料油壶的销路问题时，说：为什么只把销路局限于市区和职工福利呢？只要有货源，为什么不放眼全省，放眼全国呢？
包妈下班了，先去接玫玫回来，才上楼进屋。一见来了客人，连忙问好，虽说老宋和老徐来过几次，她还没有和两位厂领导见过面。小包介绍一下后说：宋伯伯和许伯伯晚上在咱家吃饭，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还要和伯伯谈事情，妈妈你炒菜，菜我已经买回来了。对了，宋伯伯送来了电饭煲，你还不会用，我来做米饭。
小包去厨房淘米，叫妈妈看着程序步骤。一二三步之后，插上电源、按下按钮，不用管了，关键是用水多少，想吃软一些的米饭就多放些水。徐书记在客厅听着小包说话，在想，这个小孩真的只有十岁吗？
刚说着，整个城市上空忽然响起汽笛声，接着，路边的高音喇叭开始响起，一个缓慢低沉的声音在播报紧急插播新闻。屋外传来广播声音。小包知道，就是现在，四点开始，广播正在循环发布讣告：“《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的伟大导师、中国共CD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国共Cd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Z东同志，在患病后经过多方精心治疗，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1976年9月9日零时10分在北京逝世。”
噩耗传遍武汉三镇，哀声遍地，江河失色。小包心底感叹：一个伟大的时代结束了！
饭是吃不成了，书记和厂长告辞，要立即离开回厂，安抚厂里工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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