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梅林的忧郁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卡美洛王宫,披着宽大淡蓝色紧身长袍的老人站在亚瑟王的王位下。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印记,紧皱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花白的发丝从裹住额头的深棕色头巾露出,尖长的鹰钩鼻下留着一撇字胡。可年龄没有让他的眼睛变得浑浊,反而在年轻人的清澈混入了时间带来的智慧。事实上,不列颠三代国王都在倾听他的语言,将他视为最信赖的顾问,无论是奥利里乌斯王、尤瑟王,以及现在的亚瑟王。
“是啊,梅林。”少女端坐在王位上,面对这位年龄上百岁的老人,她不仅只是单纯的将他看做一名顾问,梅林同时也是她的导师,先知,挚友。从少女登上王位前梅林就在帮助她,在她登上王位后,梅林会告诉她许多重要的建议,或者在战争用魔法帮助少女一臂之力,不止一次年老的魔术师帮助少女修补战争破损的城墙,并将试图登上围墙攻击少女的士兵扔下去。
曾经骑士王与伯林诺王决斗,当时伯林诺王多次拒绝以剑相搏,只以长枪拼杀。前两次长枪比试二人平分秋色,第三次亚瑟王不幸落败,当不服输的少女抽出随身携带的石剑时,石剑断裂了,多亏魔术师的帮助,少女才能躲过一劫并从湖精灵手得到名为excalibur断钢剑的圣剑。
“我们所知道的东西很少,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另一个世界的人不会对我们的王国和土地感兴趣,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威胁才是当务之急。”梅林低声说道,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少女彻底听不到。魔术师经常会沉到自己的思绪,无论他是独自一人还是在面对卡美洛之王。不过少女并不在意,她只是静静地等待,大约过了几分钟,梅林才回过神来“哦~陛下,抱歉,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我在那个世界的魔术师帮助下回到了卡美洛。”少女回答道。
“哦,对,魔术师,还有保护你回来的……手膜猎人?”梅林张张嘴,有些艰难的念出蹩嘴的名词,作为梦魇与凡间女子结合诞生的后代,魔术师虽然有超出常人的寿命,但时间依然在消磨着他的健康,终有一天梅林的生命会走向终点,在此之前魔术也无法阻止身上的衰老,比如发音“真是奇怪的名字,异世界人的观点和我们不太一样吗……”
“是狩魔猎人,是魔,不是膜。”少女认真的纠正顾问的口误,随后有些担忧的对自己的顾问说道“他曾经告诉我,有种名为狂猎的生物进入了不列颠,半个月前的暴风雪就是因它们而起。我担心这些狂猎还没有离开不列颠岛”少女与泽林一起见识过许多怪物以及死在怪物手的尸体,少女不希望会见到同样的怪物进入不列颠产生的后果。
“能引起暴风雪,很大的威胁。”梅林摇摇头。超自然力量对普通王国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他很清楚,如果在丰收的时候突然引发一场暴风雪导致粮田颗粒无收,卡美洛很难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侵攻下支撑下去,地方上因阿尔托莉亚继位非常不满的贵族们可能也会趁机反叛。
少女在面对反叛和外敌时会带领手下的骑士参战,可少女一直都没有明白过来,建设一个国家,要比用战争击败外敌更加困难“吾王,既然你已经回来,我要回到威尔士一段时间,研究你所带回来的消息。还有,我建议你去请教那名狩魔猎人关于……”
“狂猎。”
“对,狂猎。”梅林咳嗽几声,清清嗓子“他对狂猎的了解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子知道的多,等我回去与薇薇安商量一下,说不定能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来。吾王,你感觉那名狩魔猎人如何?”
“他是一名骑士,虽然没有骑士的名衔,但他的行为足以让他荣获骑士称号。”少女回想着泽林与她一同经历的几天“我很荣幸能与他相遇。”
“如果是一名骑士,吾王,你就应该酬谢他的帮助。”梅林将额头上的头巾向下拉了拉。他一直想教会少女如何以一个正常人生活,自从少女拔除石剑后,她越来越像一名完美的王者,可距离普通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人们愿意追随王,可当王也是一名圣者时,真心愿意追随的恐怕也只有那些真正遵守信条的骑士,在这点上,少女的父亲尤瑟王做的就比她好,尤瑟王知道什么时候该如何奖赏手下的贵族与骑士,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施以惩戒,或展现宽恕。可惜在少女的世界,只有黑与白。
“没错,我应该奖赏他,你之前说过,王者不应该忽视来着别人善意的帮助。”少女赞同的点点头,翻起眼开始思考究竟要给泽林什么样的奖励,同时头顶的呆毛也随着她的思考像拨浪鼓一样转起来,明显,黄金无法对泽林产生吸引力,册封骑士更不可能,泽林不是会被束缚在国王手下的人,哪怕国王是阿尔托莉亚,可除了黄金,官位外,还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帮助了国王的人呢。
经过几分钟后,少女左手握拳一拍右手,旋转的呆毛也重重一顿“我想到了,我要请他吃一次大餐!一场宴会,肯定会让泽林高兴!嗯嗯,要准备足够的食物才行,还要足够的酒和肉”阿尔托莉亚明显陷入了自己构想的美好画面,看的一旁的梅林无奈的摇摇头,能因为一场宴会兴高采烈的恐怕也只有少女自己。
少女没有注意到梅林的眼神,掰着手指头数着食物“撒上盐的烤熊肉,烤沙丁鱼,地窖的美酒终于可能拿出来了,格尼薇儿这一次没理由再反对我开宴会,只有我和泽林两个人的宴会,绝对不会被其他人吃掉太多东西而饿到,对对,最重要的主菜不能忘了,正好快到渔获的时候,就用仰望星空来当主菜好了!梅林,你感觉我的主意怎么样?”
“……吾王,您开心就好。”
此时,正和贝狄威尔走在街道上的泽林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为何来自城堡方向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冷战,他揉了揉鼻尖“沿海的风真大,看来我要多穿件内衬了。”望着好奇的打量他的贝狄威尔,泽林放下手将话题带回到刚才的主题上“贝狄威尔骑士,刚才你说到有关于王的流言,是什么样的流言。”
在和贝狄威尔的决斗获胜后,这位骑士终于原因告诉泽林一些关于少女的事情,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身为骑士居然会起了解民众间流传的流言。泽林见过许多贵族在面对流言蜚语时,无外乎一笑了之或者迁怒于告诉他流言的人身上,但很少会有人明白,流言正是反应民众们对贵族国王心最深处的想法。有些事情他们不敢说出来,却有不愿意塞在心,最终只能以流言的形式在酒馆小巷传播。
“十多年了,吾王在十几岁时拔出石剑后就不再成长,这不符合常识,在战争时人们只会认为吾王是上天派来拯救不列颠的王者,可战争过去,关于吾王其实是伪装的恶魔之类的流言就会出现在卡美洛”提到造谣者,贝狄威尔脸上泛起的不是愤怒,而是担忧。
“有些流言说的没错,十年过去,王变得……更像是一名王,单纯的只是一名王,或者说,握着圣剑,名为王的生物,而不是……人类。我知道这样很逾越,但,但吾王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希望吾王能有她的生活,而非……”贝狄威尔咬了咬嘴唇,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非变成一个名为不列颠的标志,被人当做神像一样膜拜,或打倒在地,对吧?”泽林接上骑士的话语,他没有那么多顾忌,远处的河岸港口传来海鸟的鸣叫,黄昏的太阳将最后一丝余光撒在卡美洛的土地上,城外完成一天劳作的农民陆续回到城镇,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少女无可匹敌的威望与实力上,若这个国家失去少女,就如同一栋高楼突然失去了地基般,坍塌不过是弹指间而已。
“强大不仅会引来崇拜,也会引来妒忌与猜忌,最终演变为恐惧和仇恨,我很了解这些,骑士,我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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