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夜话

这个房间，怎么说呢，和城堡的环境比起来还是不错的，至少有一张躺上去不会散架的结实木床。而且还有一个木桶，旅店提供热水，虽然价格不菲，简直和啤酒的价钱一样，但一路颠簸下来的旅人不会介意花多少钱，他们很乐意泡在热水，洗掉坐船时溅到身上的河水，以及身上的汗水。特别是女性，她们似乎更喜欢把身体清理的干干净净，泽林可以负责任的说，南方帝国关于北方人从来不洗澡的传言绝对是假的。

        “那个世界给我的感觉很糟糕，或者说那个城镇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泽林腰间围着毛巾，他向精灵术士叙述在亚楠遭遇的大部分事情，特别是关于瘟疫，关于梦境。有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泽林就选择性忽略，比如诊所的事情，神父还有小教堂。法兰茜斯卡估计没心情听故事。

        “听起来很糟糕”。

        精灵法师就在对面，不过不是在木桌旁，而是在装满热水的木桶。笔和纸正在记录些什么，当然，不需要人控制，这都是魔法带来的便利，对术士的便利。她说这都是要呈交给教团的东西，虽然泽林对精灵女术士究竟会把多少东西告诉仙尼德岛的术士教团持保留态度，就像他没有告诉女精灵所有的事情一样。

        狩魔猎人面对着木桶。他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他还看到一块漂浮在半空的海绵，他甚至还能听到法兰茜斯卡的声音，然而他的面前只有木桶和热水。

        他仰在床板上，身体难得能放松一下。法兰茜斯卡给了他术士教团送的一部分金币，一千弗朗。按照泽林离开前的汇率比，大概可以兑换三百多克朗。但是和克朗或者奥伦比起来，泽林更希望术士能直接给自己奥伦。首先在浮港，人们还是喜欢奥伦币，其次，在这里拿出尼弗迦德帝国的钱币无异于告诉其他人，这里有南方的帝国人，虽然泽林本人并不是，但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让周围人知道自己身上有尼弗迦德的钱币，他绝对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当他说到服装风格以及武器样式时，记录的羽毛笔忽然停住了。

        “嗯嗯，很有意思，华而不实的燧发枪，甚至不如最基础的魔法实用”。

        “那东西叫火枪，是一种……”。

        “别在意这些细节，狩魔猎人。艾恩.迪西的白船上所记载的东西远远超过你的见闻，好啦，继续说下去”。

        泽林坐起身，继续讲述剩下的事情。

        浴盆里的热水冒出越来越多肥皂泡，洗澡水都溅到了浴盆外。突然，某个东西吸引住狩魔猎人的目光。他仔细端详，看到了一个曲线玲珑的轮廓，包覆在肥皂泡沫下。完美的曲线和轮廓犹如艺术大师的精美雕像，无论是从艺术方面还是从其他方面，这都是值得欣赏的事物。

        “说下去”从那曲线上的虚无传来一个催促的声音。

        “嗯，让我想想，最奇怪的应该就是月亮……”。

        木瓢又哗啦啦倒下热水，他回忆着关于最后血月的事情，一边下意识的摸着额头和眼角。叙述尽量不加入自己的主观猜测，有些时候加入也没用，术士们的寿命一般都很长，他曾经和有些女术士聊天时，对方甚至提起过当年诺维格瑞还是一片森林的事情，漫长的生命为他们带来许多有用的学识，至少不是一个只活了一百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考虑接下来如果解决食物问题的狩魔猎人可以相比的。

        特别是眼前这位不仅是女术士，还是更为长寿的精灵，虽然法兰茜斯卡的年龄在精灵算得上年轻

        接下来的叙述平淡无奇，精灵偶尔会打断狩魔猎人，提出几个问题，不过有时她的问题过于深奥，泽林没办法给他答案。过了没多久，泽林听到一声响指，牵引着羽毛笔的线像是断掉一般，笔躺在桌面上，莎草纸卷在一起。

        “你的付出值得一千弗朗”。

        “我更希望是三百克朗”。

        “斤斤计较可一点都不招人喜欢”毛巾啪一声掉在浴盆边缘，水花溅到地板上，从地上潮湿的脚印可以看出女术士的足迹。

        “你有法术，对吧，帮我开个传送门，回到城堡去”泽林扭头望向放在一旁的布袋，里面放着数量不菲的金币。如果只是在躺在床上，数着金币，这些数量的确会让人身心愉悦。可一旦考虑上路的问题，泽林很担心油菜究竟能否在驮着这么多金币的情况下跑起来。一千枚，弗朗币的形状大小和成色无法和最值钱的克朗相提并论，但一千枚的重量不容小觑，至少对着脑袋砸死人还是没问题的。

        “狩魔猎人，你知道吗，曾经，有一名叫阿拉瓦克的艾尔.萨多恩提出过一个理论”晾在周围的衣服像被吸引一般，飞到法兰茜斯卡隐形的身影上，不过飞来的衣服只有一部分罢了“你知道对于长寿种族而言，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无聊”。

        “不，是身体的享受”女精灵的身影渐渐从空气浮现，她再次挥手，房间溅到地面上的水迹消失了。典型的精灵施法“天球交汇，然后两个外表和审美相近的种族出现了，至少对艾恩.迪西来说是这样。那些厌倦了无聊的精灵女子的精灵男人们，开始喜欢上那些反应强烈的人类女子，而精灵女子们，则开始沉迷于总是充满着力量和活力的人类男子，我们开始相信两个种族可以和平共处，直到劳拉?希德菲尔的悲剧出现”。

        泽林单手拖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你总喜欢哀叹过去，法兰茜斯卡，这不是好事。就我个人而言，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我们可以缅怀，但沉迷于历史，只会当做本应该清醒的眼睛”。

        “唔~狩魔猎人，我认为有必要交给你一些历史知识”精灵术士揉了揉额头“走吧，我会开传送门，可以让两人通过，我们今晚还是待在城堡比较好，那里安静，而且我更喜欢那里的环境”。

        “和温暖的床比起来你更喜欢荒郊野外？”狩魔猎人反问。

        “你可以不去”法兰茜斯卡瞥了眼木门。

        “我认为我不傻”泽林耸耸肩。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浮港吗”法兰茜斯卡一边问着，一边走进传送门。

        “嗯，和解决浮港的孽鬼比起来，我更想先去一趟凯尔.莫汗……”。

        门外的偷听者没能听到接下来的对话。蹑手蹑脚的朗费罗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板上，绣着白蔷薇骑士团徽记的钱袋正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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