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梦境之源

“什么意思？”

        陈腐的车厢在暴雨吱呀作响，一阵飓风吹过，车厢门险些被风吹开。缝隙一瞬间将靠近小渔村时那令人难以忍受的鱼腥味卷，还有沼泽特有的陈腐沼气，被雨水卷带着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车厢内

        “字面意思，她就要死了。”

        西蒙拉上门，对泽林说道“她会和那些被拿来做实验的病患一样，脑袋被蒙上纱布，进行试验，注入从其他病患身上提取出的脑浆。她是个有天赋的受体，她会聆听到治愈教会想要的符，然后脑袋从身体上脱落下来，最后被抽出脑液。”

        弓箭猎人只是在叙事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泽林不怀疑，在陷入这场梦境的时候，他到底探寻过多少地方。每一次死亡，都意味着梦境又一次开始。

        “我以为你会做些什么？”

        “我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西蒙反问道“每当我经历死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个世界又会回到那天下午，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它们会做着相同的事情，步入相同的死亡。几十次，几百次？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当梦境再次开始的时候，它们还会活过来。”弓箭猎人第一次露出了无力的表情“不需要在意这些，没有人能一次不死的找到秘密，而一旦死亡，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不，我认为我可以。”泽林认真的说道“我可不喜欢什么都不做，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死去。你知道，我没有亚楠之血，也无法做梦。我会解决这些东西，我的狩魔委托重来没有失败过。”

        “你为何如此肯定？”

        “失败了我就死了，所以我能确定我没有失败过。”

        “你一点也不像是个猎人。”西蒙摇摇头“猎人们只知道猎杀，无穷无尽的猎杀。你真的是猎人吗？还只是因为我死了太多次，出现了幻觉？”

        “我不是猎人。”泽林摇摇头“你回到亚楠，我们可以合作来解决问题。”

        思考了一会，西蒙点点头“我有其他选择吗？小心点，别死在这里了。”

        马车停了下来。狩魔猎人推开车门，面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两匹马就停在这里。马车前方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一路延伸到沼泽内部，最终被芦苇群遮盖。远处，这里可以看到小渔村在风雨若隐若现的灯光，还有那水雾时隐时现的房屋轮廓。狩魔猎人拉进斗篷，让雨滴不至于透过缝隙渗入衣领。

        风很大，泽林回头去，却发现西蒙又不见了踪影。

        摇摇头，狩魔猎人拉进自己的斗篷。斗篷外层的油脂能确保雨水不会将斗篷浸透，但面对如此猛烈的风雨，泽林只能希望这个斗篷能像过去一样有效。

        西蒙告诉狩魔猎人他之前几次梦境的经历。几乎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死在噩梦即将结束，他快要接触到秘密的时候。

        这个小渔村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难以置信，但西蒙就是这样告诉他。

        向前走着，泽林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脚下。剧烈的海洋气息和鱼腥味扑鼻而来。虽然潮湿臭气熏人，却给人带来一种开阔的感觉，一成不变的海面是静止的，没有一点情感的波动，没有风，所以那味道是充斥在空气的，深入了每一片空间。

        狩魔猎人警惕的盯着沼泽地，盯着地面和附近。不过这个世界的沼泽里没有怪物，至少没有水鬼这样会直接从沼泽扑出来对他发起攻击的怪物。

        他一直向前走着，渐渐的，他的靴子迈入浅浅的水，小渔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渔村的地面被一层可以漫过靴子的积水覆盖着。这不是暴雨造成的积水，仿佛是渔村的居民喜欢生活在这样积水潮湿的环境。隔着很远，狩魔猎人的视觉就能让他看得出来，渔村大多数的房屋都被水侵蚀严重。深黑的木板上长满密密麻麻的藤壶，仿佛又在木板上粉刷了一层粉白。

        但更吸引狩魔猎人的，是海面上许多破朽的小木船，船头都点着一支蜡烛，所有的船都一动不动的靠在岸边，这里的村民似乎正在准备什么仪式。

        站在岸边，泽林往里面走了几步，他看着不远处的水面，透过水面，他似乎看到一处诡异城市的倒影，崎岖怪诞的岩石拼凑出的犹如模仿建筑的奇怪模样，水面上没有一丝波纹，远处的海面被一层迷雾笼罩，或许他只是眼花了，把水的岩石当做什么奇怪的城市。

        但就算真的有一座水下的城市，狩魔猎人的首要目标也应该先放到面前的小渔村上。

        小渔村一片寂静。

        这座渔村以他们的捕鱼技巧闻名，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哪怕是附近的海域都没有人能见到鱼群，但这座小渔村总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渔获，仿佛附近的鱼群总会聚集在小渔村附近一样，而且长久以来都没有出现衰竭的迹象。

        泽林预想过，如果在他的世界有一处这样的渔村，过不了多少年，这座渔村就会变成一座码头城镇，大概十几年的时间，这座码头就能成为当地最为有名也是最为繁华的渔业城市。

        但实际上，小渔村的村民不喜欢任何外来人居住在他们的村落。谁也不知道这座小渔村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仿佛在亚楠镇建立前，这座村落就坐落在芦苇与沼泽地。没人了解过他们究竟起源于什么地方，何时居住在这里，只会有一些当地的村民带着他们的渔获到亚楠镇去。不过自从沼泽地蔓延，淹没了许多道路后，原本就很少出现的村民现在变得更加稀少了。

        这座渔村依然呈现出一股破败的模样，天空一片阴沉。暴雨变得小了许多，但不知为何，站在小渔村入口不远处地方，狩魔猎人没有看到任何村民的踪迹。整座渔村空空荡荡，走在漫过靴子一半的积水，他只能听到自己走路时，清幽的水声。

        拉低兜帽，一步一步的，泽林走入这片只有水声与风声的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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