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回归
索林不知道自己的脑海里有多少个声音。
好像一万个人正围绕在他身边,在不停的对他低声私语。这些该死的,如鬼魂般的声音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那些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在他的耳朵里,挥之不去。
索林跪倒在一片黄金。
黄金。
无数的黄金堆砌成的山丘,好似山下之王掌管的孤山山麓那连绵不断的山峰。
这是山下之王的领地,银泉领主的财宝。
模糊不清的轮廓浮现在山丘之上,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人类、矮人。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虚幻,如烟尘般缥缈,却又如一个个真正的人,他们交谈着,相互诉说着,一幕幕的场景浮现在索林眼前。
……这些财宝的价值,无法用人命估量……
……你如今头戴王冠,坐在这高墙之,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为渺小……
……我以生命发誓绝不分享任何一枚金币……
……你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
……孤山之王盲目的野心……
……我难道不是国王吗?!
……他被自己的渴望蒙蔽了眼睛……
……就好像我还是什么,低下的矮人领主……
……那件财宝会带来贪欲,龙症。索林,看看你自己,这贪欲曾把你的祖父逼疯!
……看看你,这就是索林,索林·橡木盾,索因之子,索尔之孙……
……巴林,我不是我的祖父……
黄金,黄金亮起了刺眼的金光。
金光照耀了宝库,黄金好像活了过来,到处都是黄金,富可敌国的黄金,可以买下整个世界的黄金。金光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什么东西可以抵抗黄金的力量,什么东西可以抵抗黄金的魔力?不,不存在的。
……不是所有人都为了黄金,索林。不是所有人。
……不是所有人。
巫师?
……龙症,这就是龙症。
巴林?
……难道这些黄金比你的名誉还要重要吗,索林?
比尔博?
索林慢慢的抬起头,望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宝库。
无比熟悉,这几天的时间他一直都待在这座宝库,他从一座金山到另一座金山,从金砖堆砌的围栏到钻石铺成的沙滩,从黄金打造的罐子到宝石组成的帘幕后,他走遍宝库的每一个角落,踩着无数人求之不得的财宝,寻找阿肯宝钻的踪迹。
无比陌生,他从未想过,这会是索林橡木盾的所作所为。这些天来他究竟在做什么?这是他吗?索林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横在面前的金山,这座金山在他的眼越来越大,好像如山一般的金子正要朝着他,朝着这个头戴王冠却无比渺小的矮人压倒下来。
索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听到了游曳的声音,他慢慢转过身,黄金之下,一头恶龙的黑影如水的游蛇,扭动着黑暗的身躯在黄金穿行而过。索林注意到附近的金山的金币好像越来越多,附近金币堆砌成的山丘好像都活了过来,不断的生长,越来越高。
……戴因他们正在死去……
声音在黄金翻滚的呼号声越来越微弱。
随后,他明白了。不是金山越来越高,而是里面的金子好像在分裂,金币越来越多,金山渐渐高到碰触宝库的顶端。渐渐的,金币开始充斥着宝库的每一个角落,更多更多的黄金互相推挤着,抢占宝库的每一分空间。黄金太多了,以至于索林要被这些沉重的黄金压死在下面。
……他们正在死去,你的族人……
缥缈的回忆在刺眼的金光下显得那么惨淡无力,索林想伸手抓住这些回忆,它们从他的指尖溜走了。
这些曾经让人感到无比愉悦的黄金,如今每一枚金币上仿佛都有一张面目可憎的脸。这些金币在嘲笑着索林,从四面方向索林挤压过来。索林想要逃走,却发现这里早已无处可逃。一切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颜色,他无法在宝库里找到不是黄金的地方。他想要向上爬,爬出去,但黄金的数量太多了,他就好像陷入黄金的沼泽里,无论如何用力,只会在黄金里越陷越深。他奋力挣扎,想要逃离这被诅咒的金子,却于事无补。
……你是都灵王族的继承人,你会变成你祖父的模样。
……我不是我的祖父。
渐渐的,索林黑色的身影彻底淹没在滚滚而来的黄金下。
宝库再次重归寂静。
叮当————
索林把王冠扔到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到附近倒在地上的金杯后停了下来。他像是猛地回过神来般,孤山内冰冷的空气抚过狂乱的神经。望着滚落到面前的王冠,周围的黄金安静的躺在他的脚下。
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后转身走向宝库大门,任由王冠掉落在被阴影笼罩的金币堆间。索林走出宝库大门,为了装表孤山之王的外衣被随手扔到一旁。宝库门旁,他看到躺在墙角的宝剑,他不知道这把剑已经躺在这里多久,或许在他回到孤山后,即将踏入宝库大门的时候,就被遗落在这里。
大厅外,阳光洒落在伊鲁柏的石墙上,远征队的矮人们待在这里,用弩箭攻击着下面任何一个试图靠近大门的兽人。他们发誓向索林效忠,向山下之王效忠,这是他们能在不违反命令的情况下,可以对铁足军进行的支援。兽人正不断压缩戴因部队的阵地。
“索林同意了吗?”
见到德瓦林走出来,巴林立刻走上去问道。
德瓦林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他不能这样。”奇力焦急的望着外面的战况“我们一起去劝说他,戴因需要他!”
“你说的对,奇力。”回答奇力的不是德瓦林,而是从黑暗的隧道深处走出来的索林“撞开挡在大门前的碎石,我们出去。”
“索林……?”其他矮人惊讶的望着走出来的山下之王。但随后,这些矮人松了口气,索林的脸色还因为长时间待在宝库里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眼睛的神色,无疑是那名他们熟悉的索林。
“带好装备,让我们出去干掉那群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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