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博弈
“我想菲尼克斯可能暂时无法脱身。”多瑞安来回踱步，垂下眼睛思考着“你的到来让我和他感到很惊讶，他本来打算等到裂痕印记的持有者出现时，再用这种办法来传递消息。但来的人是你，你打乱我们的计划，但你也打乱了亚历克斯的计划。”
能得到多瑞安的帮助，对泽林来说的确很意外，但作为亚历克斯曾经的学徒，他了解很多关于他的导师的事情。时间魔法，狩魔猎人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长时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术，他也很难往这方面去想。
过了好一会，小教堂的木门才被人重新推开。菲尼克斯走了进来，见到泽林和多瑞安后，他点了点头。
“我下一次不应该用装病来传递信息了，我原以为父亲会一整天缠着我。”泽林仔细打量着菲尼克斯，从外表上，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在走路的时候，他的步调显得有些虚浮。如果不是遗传问题，菲尼克斯的肤色要比常人苍白一些“但父亲不是为了红崖的法师们才这样做的。我的父亲加入了一个邪教——一群信奉德凡特至上主义和崇拜某个未知生物的教派，他们自称为‘维纳多利’，维纳多利给我的父亲指派了一个任务，到红崖来，在手上拥有裂痕纹章的人抵达前控制红崖。”
“而这一切，都是在编织陷阱网？”泽林问道，这让他想到了圣殿骑士团，那个试图接近拉维兰的妒魔，而这些维纳多利的目的和恶魔一样。那名恶魔可能和上古者有关，那这些维纳多利教徒呢？他们是否也和上古者有关。
“是的，他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可以关闭天空裂痕的人。”菲尼克斯点头“你必须阻止他，趁这一切都还没有完成。”
“你为什么会反对自己的父亲？”泽林问出了他的疑惑。他最好能知道与自己合作的人的目的和动机，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和多瑞安的理由一样。我爱我的父亲，也爱我的国家，但现在这些？邪教？时间魔法？这太疯狂了。”菲尼克斯不由得摇了摇头“这群邪教徒在德凡特皇国内已经控制了不少权力，他们会毁了德凡特，还有这个世界。”
“天空有一个裂痕已经够糟糕了，他们现在又要在时间上撕开第二条裂痕。”多瑞安回身走到布道台下，仰起头透过教堂天窗就可以看到天空的裂痕，然后他转过身来“你说审判教团的大部队会在五天后抵达？我们要拖延五天，亚历克斯在争分夺秒，我们要和他争抢时间。”
“只要让红崖的法师不加入他的麾下，不会成为他的仆人，仅仅依靠他带来的力量，应该不足以完成剩下的计划。”
忽然，菲尼克斯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一会，才渐渐平复。
“你还好吗，菲尼克斯？”
“我还行。”菲尼克斯捂住因为咳嗽变得有些发红的脸，深呼吸了几次后，长吁了口气“至少半年内我还可以。”
“他身患绝症，维纳多利以救治他的绝症为条件，让亚历克斯加入他们。”一旁的多瑞安给泽林解释道。
“但有些东西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菲尼克斯抹了下嘴角“我不能离开太长时间，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算的上计划。”泽林摊开手“我必须要想办法见到首席巫师，菲奥娜曾经给过我一个她的个人徽章，如果用这个东西的话，我也许能够说服她相信，她的时间被修改了。”
能看得出来，红崖的法师们都感到恐惧。他们得到了虚假的消息，都以为圣殿骑士团马上就要对红崖发起进攻，杀光他们。菲奥娜大法师同样是这样，在她的眼，稍稍偏向法师的教皇被刺杀，和平会议毁于一旦，圣殿骑士团和教会达成和解，并迅速集结。从历史上来看，圣殿骑士团大规模集结只会因为一件事——对付叛教法师和血魔法师团体。
“这有些困难。”菲尼克斯指出了泽林计划的缺陷“你今天能见到大法师，是因为她要在红崖法师们的见证下，和我的父亲签署契约。平常时候你无法见到她，她被软禁在城堡里，一切都是由她的新助手考帕尼雅处理，那个过去是德凡特奴隶，后来被解放加入维纳多利效力的女人。”
“等等，你说考帕尼雅是什么人？”
泽林一下子在菲尼克斯的话语抓住了不对劲的一点“我曾经见过考帕尼雅，她是首席巫师的助手，来自奥莱斯的法环，她不是德凡特人。”
多瑞安和菲尼克斯都愣住了。
“这不可能，就是那个把头发扎成两圈，脸上还有不少雀斑的女人？她过去就是德凡特的奴隶，我知道她曾经的主人是谁，一个研究恶魔法术的法师，魔导师议会的议员。”多瑞安摆摆手“她的手臂上还有清洗奴隶标志后留下的伤疤，这点我绝对不会认错。”
“我也不会认错，在亚历克斯带着他的德凡特仆人来到这里前，考帕尼雅是个留着短发的奥莱斯女人，脸上也没有祛斑。”泽林微微皱起眉头“你刚才说，大法师菲奥娜被变相软禁在城堡里，与法师团体的联络完全由她的新助手完成？”
不只是泽林，菲尼克斯和多瑞安同样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也许在对菲奥娜动手前，维纳多利已经开始对首席巫师身边的人开始动手了。不只是考帕尼雅，这一次泽林在红崖也没有见到里斯和伊万杰琳。先孤立首席巫师，然后再分化法师团体，最后哪怕拉维兰带着审判教团的人来到这里，她也很难得到全部法师的支持。如果力量不足的话，他们拿什么来关闭天空裂痕。
“首先，我们要先找到那个真的考帕尼雅到底去哪了，然后我要和菲奥娜私下见一面。”泽林很快准备好了一个计划“菲尼克斯，你就在城堡里，你能想办法打听到有可能关押一个人的地方吗？”
“我会尽力。”菲尼克斯犹豫了一下“但我如何才能把消息传递出来？我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溜出来，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待。我没办法用纸条了，那种办法能用一次，不代表能用第二次。我的父亲很相信我，但那些和他一起来的维纳多利仆人可能会想方设法监视我，我能支开他们一段时间，但他们会拿走我的笔和纸。”
菲尼克斯说的对，他们必须在五天时间内结束这一切。
“用这个。”泽林拿出自己的千里镜“这东西可以暂时保留下你的声音，明天下午，你把这东西放在小教堂里，我会到这里来取走它。也许我能想办法让审判团的人尽快赶来。”
他知道在红崖不远处，有一个审判教团的侦察营地，是蕾莉安娜用来监视红崖法师动向的斥候聚集地。那里有夜莺修女驯养的乌鸦，能够传递信息。要是能够让拉维兰他们一行人提前赶到，无论亚历克斯有什么计划，这都能让他陷入被动。
“这东西可以保存一个人的声音？这不是矮人才有的东西吗？”多瑞安好奇的看着狩魔猎人手里的东西“这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它的运行原理是什么？魔法是如何在里面流动的？里面的声音能够保存多久？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些矮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将不知多少年前的影像和声音保存在石头里，他们明明不能施法。”
“学术研究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谈。记住，菲尼克斯，要是有人发现这个东西，就把它从城堡里扔出来。”泽林有办法定位，混沌能量会引起狩魔猎人徽章的震动，就像在罗马时一样，而这里只有千里镜才有混沌魔法的波动。
把千里镜暂时交给其他人的确很冒险，但这值得这样做。维纳多利很可能和杀死教皇、摧毁圣灰神殿，并且注意到传送门存在的上古者有关。妒魔不可能告诉他们什么线索，但这些维纳多利法师很可能直接效力于上古者。况且，这东西在这个世界稀有但不唯一，矮人也有这样的东西。
“没错，多瑞安，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菲尼克斯接过泽林递给他的东西“明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会把东西放在这座教堂的布道台后面。我必须要走了。”
“我也要暂时离开，亚历克斯不知道我在这里，要是他知道的话，你的调查行动会更困难。”多瑞安伸出一根手指“但我不会离开太远，明天下午我会到这里来和你接头，要是你有什么行动计划，叫上我，我了解那些德凡特法师和他们的法术。”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等菲尼克斯和多瑞安离开后，泽林也转身走出小教堂。他看到那名德凡特人从酒馆跑出来，正在和另外一名德凡特人交谈。距离太远，泽林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狩魔猎人等待他们交谈完走开后，才顺着小教堂的台阶走出来，这里很偏僻，自从德凡特人来了后，就变得更为偏僻荒凉了。
泽林走向海鸥与灯笼酒馆，酒馆的人仍未散去，他们面临的压力让许多人彻夜难眠，蕾莉安娜有时会说，一个人的生命能否活下去可能取决于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些法师来说，他们今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同样取决于接下来不到五天内发生的一切。
不远处，河岸另一边耸立在山崖上的红崖城堡，正背对着月光，笼罩在一片阴影。
菲尼克斯装出来的晕倒让亚历克斯把精力都用在了照顾儿子身上，至少当天晚上是这样。他甚至都忘记了要下令，禁止审判教团的使者离开红崖。由于那场会谈被打乱了，魔导师还没有彻底控制红崖的法师团和卫兵，只是让几名德凡特仆人跟踪狩魔猎人。泽林很轻易的就发现了他们，并且在甩掉他们后，从红崖城墙上离开了这里。
乌鸦会携带泽林的信件抵达回霜山的审判教团营地，估计明天他们就能接到信息，如果一切顺利，拉维兰他们能在第三天下午赶到辛特兰，准备进入红崖。
夜晚似乎平安无事，等泽林从审判教团的营地返回时，天已经蒙蒙亮。
当天德凡特法师没有做任何事情，不过狩魔猎人还是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的谣言——圣殿骑士们已经离开瓦尔皇城，开始朝辛特兰进军。有些法师对此感到怀疑，但更多的叛教法师还是因此陷入恐慌。三年的圣法战争，圣殿骑士团一直在战争处于优势地位，他们位于赛达斯各国的身份也比叛教法师们更名正言顺。若不是圣殿骑士团内部的腐败和争斗，以及探求者之王兰伯特被暗杀，圣法战争也许很快就要以圣殿骑士团的获胜而告终。
“使者，圣殿骑士团真的要开始进攻了吗？”
酒馆里不热，泽林仍然可以看到塔尔额头上的汗滴。这些不愿意开战的法师们很紧张，而一些激进的法师们则开始宣称他们要和任何试图进攻的圣殿骑士同归于尽。
“放心，塔尔，我向你保证，圣殿骑士团不会对这里的法师们继续保有敌意。”泽林看了眼一旁的窗户和外面的阳光，地面上的影子已经快要到了一天之内最小的时候“而审判教团也不会是另一个圣殿骑士团。实际上，教会刚开始和敌视异端一样对待审判教团。你要喝一杯吗？这能让你冷静一下。”
“我，我是很想，但还是算了吧。”塔尔摆摆手“我有好几个不愿意继续和圣殿骑士战斗的朋友找上我，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大法师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和我们说些什么，有人准备战斗，他们到处都是，我们没办法公开说和他们相反的意见。审判教团会重建法环？还是会允许法师加入教团？”
“这方面我无法决定，但我可以告诉你，在你们之前，已经有叛教法师加入教团了。”泽林想到了索拉斯，虽然他不是人类，但卡桑德拉也没有对他的加入表示过多的反对“是一个城市精灵法师，他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在教团里受人尊敬。。”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这样我们都能放心了。”塔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放松的叹了口气“圣殿骑士团从来没有饶恕过叛教法师，所有离开法环的法师被抓到后都会被强行进行静谧仪式，你知道的，灵魂阉割，我们没人想遭受这样的待遇。”
泽林不知道什么是静谧仪式，但他知道什么是阉割，用这个词来形容灵魂，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告诉你的朋友们，做好准备，几天后审判教团的其他人就要来了，让他们不用惊慌。把有叛教法师加入审判教团的消息传出去，告诉他们，审判教团不是圣殿骑士团。”既然德凡特人打算用谣言来对付他，他又何必不能用相同的方式来对付魔导师，更不要说，他的消息是真的，而魔导师散播的消息明显是假的。他明白亚历克斯在想什么，要是有足够多的叛教法师因为恐惧，在菲奥娜做出决定前就加入德凡特皇国，那么菲奥娜的重要性自然也就降低了。
“安卓斯特保佑我们所有人，我会让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泽林晃了晃手的杯子，把饮料一饮而尽，然后从木椅上站起身“先知保佑你，我们回头再聊。”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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