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面对世界末日

正在拍打额头上尘土的拉维兰仿佛感觉到什么，她慢慢抬起头，望向天空的浮空岛。刚才坠落的陨石摧毁了大半个隐逸镇，包括大教堂在内的诸多房屋被彻底压碎。还好司铎大臣告诉了他们的逃离此地的密道，让在大教堂避难的村民和伤员能够提前离开，否则这一下，避难的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法师们击碎了一部分，但石块实在是太大，他们只能尽可能保证防线不会遭到攻击。

        “恶魔……一只最强大的恶魔……”

        莫瑞甘从一边走过来，脸上露出些许惊诧的神色。不只是她，在场的许多人都感到了一丝恐惧的气息，并非他们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感到害怕，或因为敌人的数量感到畏惧。他们有许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对红晶军团第一次袭击时没有退缩，在敌人的飞龙划过天际，喷涂火焰时没有动摇，更不会战况已经扭转的情况下恐惧。

        但恐惧的气氛挥之不去。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在呼啸山风瑟瑟发抖的松林仿佛都为之沉寂，生怕惊扰了阴影的怪物。夜晚仿佛更黑了，阴暗的密林，好像下一刻就会有可怕的怪物冲出来，光秃秃的扭曲树干如黑暗的哨兵，哪怕是面前的激烈战斗，火与剑的味道，都无法驱散这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是恐惧魔！”

        玛丽安望着正试图从影障裂痕挤出来的巨大蜘蛛，蜘蛛的体型过于庞大，以至于米的裂痕都不足以让它轻松跨过屏障。泽林想到了他在埃利蒙德要塞见到灰袍守护者正在召唤的怪物，也许这正是那只原本要被灰袍守护者召唤出来，统领恶魔大军的强大恶魔。

        “我将会拥有三支大军，他们会为我踏平一切敌人！”

        考瑞菲亚斯伸出手指，血色电光从它的指尖弹出，附近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掩体地方，泽林将乌木刃横在胸前。传说洛克汗之血化为的金属挡下了这一击，但闪电蕴含的冲击力让他倒飞了出去，在地面上滑出去数米之远。

        泽林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动作变得有些缓慢，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敏捷。考瑞菲亚斯很谨慎的施放法术，狩魔猎人好像忽然变成了守势，好像之前的那一击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倒是另一边的玛丽安疯狂的对考瑞菲亚斯发起攻击，但单靠她一个人的魔法不足以击败它，那只巨大的恶魔挡住了威力强大的血魔法，从狩魔猎人的角度，他已经看得出来，玛丽安已经是强弩之末，血魔法对她的魔力和体力消耗很大。

        考瑞菲亚斯张开双臂，他的背后仿佛张开了一双飞鸟的翅膀，但这翅膀不是由美丽的羽毛组成，而是致命的血光。翅膀从平台两侧扫过来，仿佛两面正在合拢的圆弧墙壁，飞溅的石块碰到它便立刻炸裂开来，化为粉末。这是一圈由电光编织的囚牢，在电光缩小的瞬间，他们的头顶上也泛起阵阵血色，犹如倒扣过来的碗，把他们困在原地。

        泽林扭头看向身后，电光早已封死了他们的退路，将他们堵在这里。

        玛丽安再次召唤出血魔法的手臂，恐惧魔已经伸出了第二条腿，彻底堵死了她的进攻路线，于是两只血红手臂抓住正渐渐合拢的血光囚笼，她用力撕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鲜血从她手臂上的伤口飞一般的涌出，但撕开的裂痕却没有扩大多少，很快，她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失去支撑的魔法失去力量，血手在血色电光下分崩离析。

        “你们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考瑞菲亚斯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微笑。“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们像被处死的德凡特奴隶一样挣扎来取悦我吧！”

        玛丽安抬起头看着上方得意的考瑞菲亚斯，扭头对一旁走过来的泽林说道“扶我起来。”

        “你不该这样用血魔法，失血过多会要了你的命。”泽林半蹲下身，按住玛丽安的肩膀，对她说道。

        见狩魔猎人不紧不慢的语气，丝毫没有落于将死之地的紧张，玛丽安反倒失声笑了。“扶我起来，我才不会在这个怪物面前跪倒。”

        泽林扶着玛丽安站起身，她把全身靠在了泽林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力气。

        “我会用血魔法来对付它，我可以献祭自己，这样的魔法威力应该不仅可以打破这道囚笼，也应该能够彻底封印它。记住，在我完成施法咒语的时候，你就朝着它跑过去。你受伤了？我看你刚才的战斗有些躲闪不便，你的腿应该还没问题吧？抢过那个金属球，让弗莱玛斯来接你……”

        “不，玛丽安，相信我。”泽林波澜不惊的说道，玛丽安有些诧异的看向狩魔猎人的侧脸，但泽林只是盯着不远处的考瑞菲亚斯。

        这时，玛丽安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在剧烈的晃动，泽林的身形就像风的松树般纹丝不动，更没有受伤的迹象。

        忽然，天空浮现出模糊的幻象。

        恐惧魔庞大的身躯已经有一半挤过裂痕，腿部重重的踩在浮空岛上，每一次踩动都伴随着猛烈的晃动。影障已经变得破损不堪，虚无幻境记录的过往正以幻象的形式浮现，就像他们上一次在圣灰神殿废墟见到的那样。

        [把祭品带上来。]

        幻象，考瑞菲亚斯正用魔法禁锢着贾斯汀尼亚五世教皇，附近的地面倒着许多尸体，都是与会的圣殿骑士代表与法师，附近眼泛着猩红血光的灰袍守护者如提线木偶般的站在原地，他们的剑刃上残留着鲜血。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教皇质问着灰袍守护者们，但守护者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已然被控制。守护者将教皇固定在圣象上，考瑞菲亚斯举起手的金属球体，这颗神器散发着血红的光芒。

        [有谁来帮帮我！]

        这时，仿佛是教皇的呼喊生效了，会场大门一下子被推开，拉维兰跑了进来，困惑的望着这里。

        [发生了什么？]

        这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有闯入者，杀了她！]

        忽然，趁着考瑞菲亚斯分神的瞬间，教皇猛地挥了下手，把飘浮在身前的血色神器击飞。神器飞了出去，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正好落到拉维兰不远处的地方。精灵往前跑了两步，抓住神器，但就在这时，神器仿佛和她产生了反应，淡绿色的电光迸发开来，精灵白净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一团烙印，正是裂痕印记！

        随后，爆炸摧毁了一切，幻象随即终止。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追随的安卓斯特的使者！”考瑞菲亚斯哈哈大笑起来“这不过是个走运的小偷，偷走了本应属于我的东西！安卓斯特的使者？上帝？根本不存在！我才是唯一的神，我才是真正的神！”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亚历克斯和伊瑞蒙德会称拉维兰为小偷的原因。

        但这与泽林有什么关系？

        泽林没有理会考瑞菲亚斯，而是扭头对玛丽安轻声说道。

        “你知道该如何把一个人留在原地吗？”

        玛丽安眼略带笑意的看着泽林“说吧，你在做什么？骗了我那么久？”

        “把一个人留在原地有两种办法，一个是击败它，打断它的腿，迫使它留下来。但这对一个会闪烁移动的法师显然不可行。所以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让它自愿留下来，什么时候它会留在下来呢？那就是让它感觉可以压制住敌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能够获胜，它自然不会逃跑。”

        “所以你刚才被击飞那么多次，是在演戏？”

        泽林抹了下额角上摔伤时留下来的血“演戏就当真了来演，原谅我没有告诉你。”

        说罢，狩魔猎人往前走了两步。电光囚笼只剩下直径不到十米的范围。

        “你绝不可能指染我的世界，考费瑞亚斯！你不可能成功！”

        “为什么？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的世界毫无防备，红晶会逐渐蚕食，最终彻底吞噬所有土地和生灵，也许我可以试着将两个世界变得更近，让影界覆盖到你的世界上。但你已经死了。”考瑞菲亚斯冷冷的说道，似乎因为没能看到一场濒死的好戏而感到愠怒。那头红晶龙似乎拜托了弗莱玛斯，飞过来落到考瑞菲亚斯的身后，张开嘴对他们咆哮着。

        “我告诉你为什么！”

        泽林慢慢抬起手，指向天空，掌心暗淡的千里镜忽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

        “thisis……”狩魔猎人一字一句的吼到。

        “myworld！”

        刺眼的亮橙色光芒骤然迸发！它出现在回霜山的山巅，如闪电般击这座浮空岛屿，正好命考瑞菲亚斯所在的地方。上古者嚎叫着，咆哮着，但混沌洪流的咆哮声压过了这世上的所有声音。天空好像出现了两个太阳，漆黑的夜晚仿佛被撤掉了帆布，月光与繁星在这刺眼的光芒下迅速退散，那头红晶龙想要飞起来，但被能量柱狠狠的砸在地上，它的身影和上古者一样在光芒渐渐分崩离析！

        泽林跑向玛丽安。

        “快跑！”

        “可是我现在跑不动……”

        狩魔猎人没有犹豫，直接拦起玛丽安，把她横抱在身前，朝着浮空岛的边缘跑去。

        天空开裂，大地在他的身后崩碎，如一座山头大小的整座浮空岛屿在这一击下彻底四分五裂。隐逸镇下的人震惊的望着天空的异象，犹如天罚般的光束持续不断的轰击着上古者所在的浮空岛，最终，在浮空岛的底部，光束将它彻底击穿。

        失去指挥的红晶士兵变得混乱不堪，但审判教团的士兵们则是抬头望着天空，阴霾的天空被刺眼的光芒照亮的犹如白昼，宛如造物主给予的天罚。他们忘记了战斗和追击，有些虔诚的信徒跪下来，大声赞唱着至高圣歌。哪怕是那些不信仰安卓斯特教会的人，比如莫瑞甘和拉维兰，她们都在这一击的威力下，惊讶的忘记了手的战斗与施法，瓦里克张大了嘴，甚至忘记了说话。

        泽林跳下平台，玛丽安在他的怀里缩圈起身，银猫戒指让他能够直接跳下去而不是浪费时间绕台阶过去。在他刚刚跳下平台的瞬间，后面的平台在混沌洪流的冲击下粉碎。面前的道路开始崩裂，泽林一跃跳上前方崩碎的道路，一切都在倾斜，他努力保持着平衡，尽可能的朝着外围跑去，玛丽安一言不发的抱紧他，狩魔猎人连续跳了几次，躲开在被吸上天空裂痕的碎石。

        “法兰茜斯卡，把我们弄出去！”

        一道闪光在狩魔猎人的眼角一闪而过。

        泽林立刻朝着那边跑过去，他不会认错，那正是传送门出现的前兆！身后的崩裂仍在继续，洪流在咆哮着、怒吼着。他们仿佛正身处世界末日，天火地陷。

        最后一刻，距离传送门不足三米的地方，裂痕追上了他们。

        他们脚下的地面裂开了，较小的碎石在天空裂痕的吸引下上升，大块的碎石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本就破损不堪的浮空岛被从间彻底撕成两半。

        在脚下的地面坠落前，泽林用尽全力跳起身。

        他们在天空划过一个弧形。

        在重力即将牵引着他们坠落时，传送门打开了。他们正好落入身下的橙光之，只是两秒的时间，传送门便在混沌洪流的影响下，化为一道闪光消失在天际。但和刺眼的光芒相比，这扇门的光芒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最终，完成引导的洪流炸裂开来，在天空以环形向四面扩散开来。伴随着强烈的风压，扬起积雪，让回霜山的松林为之倾倒。赛达斯各地的人都能看到，一团光环从天空裂痕下扩散开来，横扫整片大陆的天际。布满山顶的恶魔在这一击下纷纷化为灰烬，直到许久之后，光芒才渐渐消失，只剩下隆隆雷声，回荡在回霜山的谷地之间。

        宛如末日，犹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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