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四章卡多帕西亚

如果能够略掉城市所处的位置，卡帕多西亚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不过由于没有郊区，城市里显得有些拥挤。街道上随处可见拜占庭士兵的身影。平顶房上站着放哨的拜占庭火枪手，他们四下张望着，警惕是否有异常的人影出没。泽林扯了扯衣领，地下岩窟内要比外面稍热一些，这座天然石窟附近的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被栅栏遮掩的通风口有好几名卫兵看守，那是这座城市最重要的地方。

        这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集市，但在嘈杂间，狩魔猎人的耳朵居然还听到一丝流水的声音，肯定是有一条地下河从流过，能为城市里的居民提供淡水。泽林就像是个普通的居民，在城市里慢慢踱步，将街巷的布局和房屋构造铭记在心。这是城市，也是军营，居民与士兵完全混在一起，这反倒让狩魔猎人的调查工作变得有些困难，因为谁也不知道，他刚刚走过的那栋二层小楼是不是拜占庭的库房，亦或只是个普通的民居。

        忽然，两名擦肩而过的巡逻士兵的闲聊传入他的耳朵。

        “最近萨库鲁抓到了好多人，他还真是精力十足，几乎从不休息。”一名士兵抱着自己的头盔，轻轻弹掉落上的灰尘。

        “但那不是全部，萨库鲁大人说要在城里排查。”

        “苏丹派来了一群废物，根本不是萨库鲁的对手。”

        “那个苏丹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

        两名士兵哈哈笑了起来，一起走进路边一间像是酒馆的地方，泽林注意到，那间酒馆里面只有士兵。他走过好几条街，发现这座城市里的娱乐设施少的可怜，实际上，这座酒馆是他看到的第一座可以让人放松的地方，不过里面的顾客只有士兵，他不知道是士兵才能进入，还是这些拜占庭士兵才能付得起钱。作为一个城市，商店也应该是必不可少的设施，不过卡帕多西亚的商店又少又小，除了一处铁匠铺外和布店外，其他商店基本上刷新了他对商店的定义，或者说，商店就在民居里面，和在村落里兜售小麦浆果的农舍没什么不同。

        也许是因为环境限制，也许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多少物质。

        泽林抬起头，他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央石柱边缘的脚手架上一闪而过。

        “我们在这里像老鼠一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哎！注意！”一名弯着腰的工人险些撞到泽林身上。

        “抱歉，抱歉。”泽林连忙抬起手表示歉意。“你没事吧？”

        “啊，没事。”工人揉了揉自己的腰，附近另一名皮肤被晒成深色的土耳其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嗨，你在这里。我刚才还以为你回家了。监工在找人，我们又要加班了，所以我跑过来通知你。”

        “哦，上帝啊，我们这个月几乎都没有不加班的时候。这又是什么事情？清理库房？还是清理通风口？还是要在那该死的石柱上雕刻曼努埃尔二世的雕像？他还没回到君士坦丁堡，就想制作狄奥多西雕像了？”

        两名工人的对话让正在拍打衣服的泽林竖起耳朵。最近这些工人在加班清理库房？是有东西运入库房，还是有东西要被运走？

        “你疯了吗！别让那个监工听见，小心他给你安排去清理那些恶臭的尸体。上帝保佑，那群家伙根本不是人。”

        “情况还能更糟吗？好吧，就算我疯了，也比像一只鼹鼠一样藏在地下没日没夜的工作好得多，今天又是什么事情？”

        “还是要清理仓库，把东西搬运到那块新开辟的地方，我听说，他们又要往仓库里塞东西了。

        泽林扭过头去，望着工人走去的方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任何拜占庭士兵注意到这边，他挤进人群里，和两名工人保持大概十米的距离。借助着人群的掩护，那两名一边聊天一边抱怨工作的工人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跟踪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在他正要想办法寻找仓库位置的时候，一个要到仓库加班的工人正好和自己撞了个照面，这比在暴风雨里赶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洞穴还要让人欣慰。

        在如蛛网般的小道里跟踪了大概几百米后，泽林停下了脚步。在他前面是一处上升的斜坡，两名工人停下了交谈，沿着斜坡走上去，和一名拜占庭士兵进行短暂的交谈后，才走了进去。这条斜坡是一条被从岩石间开凿出的通道，只能让四个人并排通过，每隔几步就有一名卫兵把守。显然，这对拜占庭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地方。这里位于城镇右侧边缘，通过斜着上升的甬道后，泽林注意到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更宽敞，但被石壁遮挡，他只能看到甬道相对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艾吉奥的斗篷肩膀上还残留着一根稻草穗

        “这条通道，我猜拜占庭人把重要的东西都藏在里面了。”泽林指了指他跟踪到的地方。“至少有一个仓库，我在城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特别的建筑，说不定曼努埃尔和他的助手也住在里面。”

        “像是个缩在自己壳里的乌龟。”艾吉奥如此评价。“我猜他肯定不敢出来，跟我来，我找到塔里克的线人了。”

        艾吉奥转身走向身后的街道，泽林多看了斜坡几眼，最后摇了摇头，和刺客一起挤入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座只能容纳一千人规模的城市里塞进来了快两千人，压抑的环境让这里像是个令人不舒服的蜂巢，要不是有握着火枪的拜占庭卫兵站在平顶房上，他宁愿到上面去，而不是这人挤人的街道，虽说这让他们看起来和普通平民没什么不同。

        塔里克的亲军一天之内就会包围这里，泽林希望能够在半天的时间解决他要做的事情。要是拜占庭人决定带上东西逃跑，或者和奥斯曼人开战，谁知道他们库房里的东西会遭遇什么，他的目标就以材质来说，不过是个普通的大理石雕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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